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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节

      连栩和童言相视无言,这样的状态,他们真的问不出什么。
    童言沉默良久,一直安静地听着董任瑜的胡言乱语,没有出言打断,甚至始终保持着安全距离,一步都没有靠近。
    侧写师的职能,不仅仅是勾画,适当排除证人的不安情绪,也在她的涉猎范围之内。
    当人在情绪失控之时,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安抚。
    果然,不出一会董任瑜便自己安静下来,只是她没有恢复往常的平静,脸色依旧惶惶不安,明显是仍处于极度恐惧的状态。
    童言眉眼松了片刻,缓缓前进几步,轻声道,“你现在很安全,就算有人想杀你,也不会在有其他人在场的情况下出手,你说对吗?”
    董任瑜抬头看了看她,翻了翻唇,却什么话都没有说出口。
    “别担心,”童言眼见有戏,又靠近一步,甚至伸手抚上董任瑜瘦弱的肩膀,又往连栩所在的方向指了指,“看到了吗?他是我们警队身手最好的人了,一定能护你周全。”
    董任瑜随着童言的手指看过去,便看到一脸轻松还带着点笑意的连栩,眉间的惶恐终于散开了些。
    童言在背后朝连栩竖了个大拇指,戏还不错。
    半晌,董任瑜终于开口,“可是晚上怎么办?你们也不可能24小时守着我,晚上他一定会再来杀我的!”
    “不会,”童言的声音依然平淡,却带着一种不为人知的安抚力量,“晚上我们会派人守着你嫂子,你回到家里,没人能对你下手。”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童言的语气太过肯定,董任瑜彻底平静下来,似是溺水的人突然浮出水面,骤然清醒过来,和刚才的犹豫不定判若两人。
    正好保姆从洗手间拿着毛巾出来,董任瑜面上显现出一丝难堪,颇有些不好意思,“抱歉,我刚才吓着你们了吧。”
    尽管她已经镇定下来,童言眉心却越皱越紧。
    这个反应……已经不是单纯的ptsd可以解释的了,可能还伴有轻微的焦虑症和心理障碍。
    就算是在一般的心理病人里,这个情况也已经算得上严重了。
    这绝不是一场大火加一起车祸就能解释通的,眼前这个瘦弱的女生,到现在也不到而立的年龄,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童言笑着摇了摇头,“不会,你这边什么时候回家?我和连栩好和局里商量好,看什么时间派人过来。”
    对待这样心理敏感的心理疾病患者,最好的方法就是用对待常人的方法对待他们。
    这个时候,不管说什么都会适得其反,唯有将他们以正常人对待,才能降低他们的戒心。
    董任瑜闻言冲童言感激地笑了笑,“我一般在这吃完晚饭再走,我刚想过了,白天你们确实没什么必要留在这,是我太紧张了。”
    童言摇摇头,“既然我们来了,就会护你周全;”顿了顿又道,“能详细给我说说昨天的情况么?”
    循序渐进,她以这样的身份如果直接询问案发当天的情况一定会得到和交警大队相同的答案。
    “昨天晚上我吃完饭准备回家,”董任瑜面色不变,缓缓开口道,“刚从医院出来,上面就砸下来一个花盆,幸亏我哥当时过来把我拉开了,不然……”
    董任瑜的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童言和连栩都同时领悟到事情的严重性。
    如果真如董任瑜所说,刚踏出院门上面就砸下一个花盆,这个时间点实在太过巧合,联想到最近她遭遇的事故……
    董任瑜觉得有人想杀她其实也无可厚非。
    而昨晚的突发事件,也恰好印证了童言和连栩的猜测。
    董任瑜停了两秒,又道,“我哥也怀疑这不是单纯的意外,但是他查过医院的监控记录,也去看过花盆掉落之前摆放的位置,都没有什么异常。”
    她轻笑一声,“没有证据,也没人相信我。”
    带着浓浓的自嘲与无奈,光是听这一声轻叹,便我见犹怜。
    说着,董任瑜自然而然地接过保姆递来的毛巾,又给陈雪擦起身子,一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就如扇子一般,在眼底映出一大片阴影。
    连栩清了清嗓,引来童言的目光,他朝她使使眼色。
    童言会意,对董任瑜笑道,“你先忙,我们回避一下。”
    说完很快起身和连栩一同出了房间。
    一出房门,连栩便轻声开口,“怎么样?”
    “我觉得昨晚的事不是意外,”童言沉声道,“你不觉得太巧了吗?就和陈雪被撞的时候一样。”
    连栩立马明白童言的意思,“你觉得这是同一个人的手法?”
    “时间点,”童言颔首,“这两个案子的时间点,都太巧了,更像是……”
    “两场完美的意外。”
    第28章 028
    下午接近下班的时候, 交警大队的人也终于抵达警局,递交了事件的详细材料。
    董任峰以最快的速度将资料分派给队员,这才正式开始进行对嫌犯的追查。
    而另一边, 童言和连栩在董任瑜恢复正常后便一直与她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似乎也没有向她进一步询问案发情况的想法。
    不仅是董任瑜, 就连她身边的保姆都有些诧异, 时不时瞟向病房一角安静的两人,似乎是在指责他们的不作为。
    这是童言两人商议之后得出的决策。
    董任峰曾说过,每次询问小瑜案发当天的情形;出事前还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但每次只要一说到车祸时的情景, 她就会开始语无伦次, 甚至会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
    就像今天早上一样。
    当然, 如果童言愿意,她大可以对董任瑜使用精神疗法得知更多信息,但她不想让董任瑜受到更大的创伤, 且现在她和董任瑜也不算熟悉, 更谈不上信赖, 这也让精神疗法的成功率大大下降。
    她只能选择循序渐进。
    只是让她感到奇怪的是,病房里的保姆似乎对他们格外在意;不仅会时不时斜着眼偷瞄他们, 保姆明显受到约束的压迫感也从面容上表现得一清二楚。
    童言在心里暗暗记下, 准备回头再找董任峰询问,只是多留了个心眼, 从来不在保姆在场的情况下透露出太多和案情相关的事情。
    就当是她多疑也好, 刚刚董任瑜和他们进行交谈的时候, 似乎也是故意支开了这个行动中处处透着诡异的保姆。
    小心驶得万年船,这个案件牵扯到官场上的事情,要更加谨慎才是。
    两人在医院一守就是一天,太阳渐渐落了山,天色也从昏黄变成了彻底的漆黑。
    中午的时候童言和连栩仍处在紧张状态,连吃饭都是两个人轮换着去,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便草草了事;现在风平浪静地过了一天,两人稍微放松了些,饥饿感来势汹汹。
    童言倒还经得起饿,但连栩一个大男人就显得不那么轻松了,肚子的响声频频发作,虽是声音不大,但近在咫尺的童言却也没法忽略。
    再一次听到身边传来“咕——”声后,童言凑近了些连栩,“你要是饿了就先去吃点东西,或者买了带上来在门口吃,这么一会儿我能应付。”
    说到“我能应付”时,还朝他眨眨眼,从包里摸出一瓶防狼喷雾,悄摸摸给连栩露了个头。
    尽管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连栩仍能保持语气中一贯的嘲讽,“人家会现身和你近距离接触么?等你掏出家伙,黄花菜都凉了。”
    童言撇了撇嘴,刚想反口,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从远而近,节奏竟一直保持在同一个频率。
    两人对视一眼,全身都戒备起来,像极了两只竖起毛等待敌人降临的小猫。
    “唰——”
    房门被拉开,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接着董任瑜欣喜的声音传入耳中,“老公你来啦!”
    来者是吴宗霖。
    童言松了口气,眼神却一直停留在仍站在门口处的男人。
    这张脸她在电视上看过几回,但头一次见真人,她还是不可避免地上下打量起来。
    吴宗霖显然是刚从单位赶过来,一身合体的西装与刚才的步伐声都给人以沉稳之感,脸上一副金丝框眼镜又平添几分斯文,整个人都足以称得上温润二字。
    他朝董任瑜点点头,笑道,“我来接你。”
    在得知昨晚的事情后,吴宗霖便决定不论多晚也要亲自来接董任瑜回家。虽说刚结束完一天繁忙的工作,但看到董任瑜安好也让他疲惫的内心得到稍许安慰。
    当然他也没有错过病房里多出来的两个陌生人,只是客气地向童言两人点点头,又朝董任瑜问,“这两位是?”
    “说是我哥派来保护我的,”经过一天相安无事的相处,董任瑜对两人的戒心已近乎于无,说话也显得轻松自然,“你刚下班吗?吃饭了没?”
    “还没,”吴宗霖笑着摇了摇头,“不急,我不是很饿。”
    而后又看向童言两人,客气地说:“辛苦你们了,我来接小瑜回去,你们可以下班了。”
    会话时间很短,甚至吴宗霖从头到尾真正和他们说的,也只有一句话而已。
    但直到走出医院,童言都有些心不在焉。
    “你饿傻了?”连栩问她,“想吃什么,哥带你去。”
    虽然在这之前,那场酒局之后,两人的关系一度陷入僵局;但现在好巧不巧他们又被安排到一起行动,连栩作为男人,马上便决定请她吃饭想要缓和缓和关系。
    尽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那天以后童言就和他杠上了。
    童言回过神,皮笑肉不笑,“今天怎么这么好?”
    “嘁,”连栩撇嘴,正好有一辆空车开过来,他招了招手,“你吃不吃?不吃就回家早点休息,这辆车让给你。”
    “吃啊,”童言眼疾手快,车辆刚停稳就拉开车门将连栩推了进去,自己也紧跟着坐进后排,“不吃白不吃。”
    说着还狡黠一笑,朝连栩眨眨眼,“是不是我想吃什么都可以?”
    “还是算了,”连栩冷笑,似是已经看穿了她一肚子的坏水,“你就跟我走吧,我说吃啥就吃啥。”
    早在第一次见到她时,他就从童言一身价值不菲的行头看出,她的经济状况绝对处于中等偏上的资本主义阶层,再联想起上次她一个人在pasion餐厅胡吃海喝的情景,这个人不狮子大开口才怪。
    他这种工薪阶层,惹不起就不要惹吧。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后,两人的斗嘴竟戛然而止,车上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连栩还觉得奇怪,今天这人居然就这样善罢甘休,还真有点不像她。
    不自觉转头朝她望去,这才看到童言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
    说起来,在医院门口时,她好像也是这副表情。
    想了想,连栩终是开口问道,“想什么呢?”
    按理说,如果童言想说的话,刚刚在医院门口连栩出声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他了,但她没有。
    所以此时连栩问她,也是一种试探;根据她的态度,他至少可以判断出童言想的到底是关于哪方面的事。
    童言却是一副知无不言的态度,轻声道,“你不觉得奇怪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