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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淡绿色的半透明圆形玻璃体。
    刚刚没有看见中年美妇的魂力波动,他还以为是因为夹在校长和校长儿子两人的两只大光团中被掩盖住了,可现在仔细一看:这分明是一个纸人。
    简墨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原人和纸人结为夫妇的,哪怕是在六街也没有过这种情况。他看了一眼旁边亲密挽着着中年美妇的青年,这青年显然也不可能是这纸人的亲生儿子。难道是因为这家的女主人早逝,留下幼子,所以校长又娶了一个纸人做妻子——当然,也可能是写造了一个。
    不管是后来娶的纸人妻子,还是为了纪念前妻或者照顾儿子写的一个,简墨都对这位校长讨厌不起来,很快收起惊诧的心情,很是礼貌地喊道:“谭师母好,谭师兄好。”
    中年美妇优雅地笑道:“真是个懂礼貌的孩子。现在的孩子年龄大一点都不大愿意喊人了,都不知道害羞个什么劲。”说着斜眼看了一下自己的儿子,掩嘴笑了笑。
    旁边的青年似恼了般睇了母亲一眼,仿佛在说别扯到他身上,随后也看着简墨笑着点头:“你好。”
    简墨见他俩母慈子孝的眼神交流,对自己的第二个猜测更加确信。做儿子的若知道母亲并非是亲生母亲,很难有这样亲密随意的交流,定是校长瞒着儿子写下了——应该是一型纸人。
    当然他和老妈是不一样的。他是老妈一手养大的,可不是中途接手的,简墨心里补充。想到这里,他的眼神稍稍暗淡了一些: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老爸老妈呢?老爸那个家伙听夏尔的口气既然是没死,现在在哪里折腾呢?也不知道回来看看他!
    “你们是来看陈元的吧。”李铭还是知道这几个孩子的关系,“他最近进步挺大的,一下子从特三级跳到特五级,不知道是受到高人指点了还是受到刺激突然突破了。诶,难得一卓出现的地方没有看见何丹的呢?”
    薛晓峰听到某句话,嘿嘿地笑着,扫了简墨一眼。
    石正源似乎不大喜欢何丹:“那小姑娘不在也好。年纪不大心思不小,有她的地方总是少不了是非。”
    “孩子们长大了,总有他们自己的想法,还是让他们自己处理吧。”谭校长意有所指的说。
    石正源瞧了谭校长一眼,哼了一声,别过头。
    李铭呵呵两声:“我说你们两个人年纪加起来都过一百岁了,别在小孩子面前耍脾气啊。”
    正说笑着,薛晓峰忽然说:“怎么陈元出来了?”
    这话引起了所有的人的注意。简墨向入口看出,果然见到陈元与丁一卓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情了?”李铭作为造纸学院院长心里最是着急,赶忙问。
    陈元阴着脸没有说话,丁一卓开口解释:“刚刚开赛,陈元就发现他的魂笔不见了。”
    “不见了?”李铭意外道,“怎么会不见呢?你不是随身拿着吗?”
    “一直装在背包里,直到进考场打开背包时,才发现其他东西包括钱包都在,只有魂笔不见了。”陈元低声道,“背包下面被刀片划开的痕迹,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被偷的。”
    薛晓峰气得哇哇直叫:“怎么又这么可恶的小偷,不要钱要魂笔做什么?难道小偷还是个造纸师不成,没钱买魂笔要偷别人的。”
    李铭皱眉不语。
    丁一卓看了陈元一眼:“我带了两支,说借陈元一支,他却又不肯。”
    李铭摇摇头:“你们带的魂笔又不是m8,一支不保险。你借给了陈元,结果可能是两个人都得不到好成绩。”他叹了一口气,“事已至此,一卓你先进去安心参赛吧。比赛开始还有半小时才禁止入场。我们在外面想想办法,如果不行,那也只能放弃了。”
    丁一卓望了一眼陈元,拍拍他的肩膀,离开了。
    陈元默然不语。
    这时简墨低声向简要道:“能找回来吗?”
    简要摇摇头:“不知道具体坐标,也不知道长什么样子,无法置换。”
    简墨想了想,低声又向简要:“唐宋里我的书房的左边抽屉里有几只m7的试验品,虽然不及完成版,但应付这种赛事应该绰绰有余了。”
    简要目光微转:“少爷不担心暴露了吗?”
    “这个时候顾不得这些了。”简墨低声说,“再说试验品和完成版只有八成相似,应该无妨。就算暴露了——也不过是魂笔制造,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简要其实早判断出这事的可能导致的最坏结果,认为在自己可控范围内,便默默凝神,将两支魂笔置换进简墨的背包中。
    简墨感觉背包微微一沉,打开一看,果然是自己想要的两只魂笔。
    “现在去买也不行了。在校生必须用本校学生制作的魂笔,就算这个时候让哪个学生带过来,半小时内也赶不到啊!”李铭叹道。
    石正源干脆骂道:“什么破规定啊。比赛不就是为了发挥造纸师最好的实力吗?为什么不能选择自己能弄到的最好的魂笔呢?”
    陈元低着头没有说话,这时感觉到有人拍他的肩膀。
    薛晓峰眼快,惊喜地盯着简墨伸出的手叫道:“阿首,这两只魂笔?”
    简墨微微一笑:“这是我练手的作品,正好带在身上。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死马当活马医吧。”
    陈元灰暗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真的是你做的。”
    这时石正源、李铭、谭校长的视线也都转了过来。
    石正源有些不相信地伸手从陈元手中拿起一支魂笔:“谢首做的?给我看看!现在大一生就能开始做魂笔了吗?不是到大二才开始教画导流图的吗——”他拨开保险环小心地向里查看时,突然呆住了。
    “怎么了,主任。”薛晓峰以为石正源发现了不好的地方,紧张地问。好不容易是自己学校学生做的魂笔,符合参赛资格,可不能有什么质量问题啊。
    陈元的表情也难得地紧张起来:为了这场比赛他准备了多长时间啊。
    在场除了简要谁也没有见过简墨制作魂笔,更何况大一生的学习进度是不到亲手制作魂笔的阶段的。
    石正源过了好一会才抬起眼睛,盯着简墨的眼睛,正声道:“谢首,你老实说,这魂笔真的是你亲手做吗?如果不是的话,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不管陈元的最后成绩如何,都会被取消参赛资格的。”
    作为造设系的主任,目光自然歹毒。简墨并不意外石正源发现魂笔的制作水准远在普通人水准之上,目光平静地与他对视,毫不慌张地回答:“我以人格担保。”
    石正源深深看了他一眼,将魂笔还原,递给陈元,然后重重拍了拍陈元的肩膀:“塞翁失马啊——进去吧。”
    焉知非福。
    远远躲在一边的林跃几乎要跳出来:怎么陈元那个家伙还是进去了?谢首怎么会正好带着两支魂笔,这也太巧了吧。
    “师姐,这怎么办?要阻止他啊!”
    “住嘴,你没看见院长和校长都在吗,这个时候出去阻止陈元你是想找抽吗?”何丹皱着眉头说,“如果这个时候跑出去,摆明是承认是我们设计陈元的……既然如此,那就让他多高兴一会吧。等他满怀希望的写完,然后让人宣告他的作品无效!谢首不过是一个大一生,肯定做不出魂笔,这魂笔八成是他从那家商店里买来准备学着仿制的。只要我们偷偷去赛方的纪律监督会去投诉,就等着看好戏吧。”
    “对啊,这魂笔肯定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做的。以谢首那个自负的性子,怎么会看得上同校其他学生的作品呢?”林跃兴奋地说。
    因为出了这档子事情,本来打算只是来看看的石正源、李铭和谭校长一家决定等到下午比赛结束之后问问情况再离开。
    不过比赛一共耗时8小时,他们也不可能一直在这里傻等着,于是决定找个地方一边喝茶一点聊天打发时间。简墨虽然尊敬这几位长辈,但也并不觉得和他们在一起聊天是件愉快的事情,于是婉拒了。薛晓峰显然也有同感,同样拒绝了。
    两人目送五人离开后,感觉稍稍松了一口气。
    薛晓峰显然没有忘记石主任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阿首,老实交代,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学做魂笔的。石主任那么说肯定是因为你的魂笔水准已经大大超出陈元原来那两支了,那可是大四学生的作品啊!”
    简墨瞥了他一眼,哥会告诉你哥从小的玩具就是魂笔吗,哥十岁开始在六街摆摊,卖过的魂笔有数千之多,都是哥自己做的。
    简墨不回答,薛晓峰也拿他没有办法。简要在旁边守着,他连上去掐着这个家伙的脖子好好蹂躏一下都不敢。只得哼了一声作罢。
    比赛正式开始,赛区外的校园空荡荡的。简墨也觉得有些无聊,正准备拿手机出来玩玩,突然感觉身后的简要身体似乎紧张了一下。
    奇怪了,简要也会紧张。简墨心里觉得有些好笑,正要回头看看怎么回事,然而目光落在门口,却也呆住了。
    门口站着几个人。
    不准确的说,是一个人和两只天使——一个金色长发,手持红色十字架,俊美无双,眼神凌厉,站在最前面,另一个淡银色短发,冰蓝色眸子,沉静而高贵,站在中间那人的背后。
    米迦勒。
    加百列。
    中间那个男人是谁?
    第63章 前行的背影
    这一行特别的组合引起的显然不只简墨等人的注意,在考场外巡视的安保人员和工作人员立刻走了过去。看双方交谈的表情,简墨觉得这一行人应该属于比赛组织方,准确的说两只造纸的中间这个男子应该是赛方的人。
    只是,简墨眯起眼睛,这个男子的魂力波动似乎还不如丁一卓,仅仅比陈元略好些——也就是说大概在特六级左右?
    这么说这两只天使很有肯能不是他的——一望就知道是异级嘛。简墨这样想着,回头低声把自己的猜想跟简要说了。
    简要则敏感地发现,简墨话音刚落金发的那只立刻向这边投来锐利的目光。那种赤裸裸的扫视让简要心中生更浓的警惕。他微微低头道:“少爷,请慎言。天使的五感似乎较常人敏锐很多,您的话他们极可能听见了。”少爷显然是看过中间那位男子的魂力波动做出的判断,还好刚刚华中没有透露出明确的信息。少爷的辨魂师能力不能透露,必须提醒他说话更注意些。
    简墨一看,果然简要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金色长发的天使表情看他们的眼神更加戒备起来。这只天使一定在怀疑自己为什么第一次见面就猜到中间的男子不是他们的造父。
    薛晓峰不明所以地兴奋道:“阿首,为什么那只天使一直盯着你看?你们认识?”
    简墨摇摇头:“不认识。”
    “那他为什么看你?”
    “大概因为我带了很多保镖,觉得我有扰乱赛场秩序的嫌疑吧。”简墨看着那那位藏蓝色西服的工作人员在向中间的男子说话时特意这边看了两次,跟着中间的男子也向自己这边看了两次。
    “这管你什么事,明明是苗翔先挑的事。你的保镖既没打他又没骂他,是苗翔先打算叫他的纸人把你赶出赛场。”薛晓峰不满地说。“若是他们要刁难你,就把丁一卓叫出来作证。”
    简要这时盯着金发天使,口中却在回答薛晓峰:“问题不在于是不是少爷的错。而在于苗翔的能力不足以威胁比赛的秩序,但少爷却有。对于赛方来说,一个陌生的又有能力去造成破坏的人,都是需要重点关注的对象。无论这个对象主观上有没有破坏的意思。”
    “我已经从工作人员这里了解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责任与你无关。”中间的男人笑着说,“正如你的管家所说,我职责所在,不得不了解清楚。我叫霍文.格兰,是这次欧亚造纸交流赛的巡查专员,负责整个比赛期间的安全和秩序工作。这两只天使是我的得力助手:米迦勒、加百列。不知道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这位霍文.格兰说话的时候态度坦然,表情真挚,虽然看工作人员对他说话的时候态度十分恭敬,但是对着自己的时候却没有端着架子拿腔拿调,仿佛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例行询问。
    “谢首,京华大学造纸材料与设计系学生,今天是来陪我的朋友来参加比赛的。这是我的伙伴兼管家,简要。哦,对了,我的朋友陈元,也就是这次我送考的那位参赛选手的魂笔被人偷了,是在进赛场教室后才发现的。虽然不知道是在路上被人偷的,还是进赛场后被人偷的,但如果您有这方面的发现,麻烦告知我们。”
    简墨对于没有恶意的询问,还是愿意配合的。不过今天陈元的事情出的蹊跷,简墨一时半会搞不出清楚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弯弯绕绕,觉得还是先做些位于筹谋的工作好。比如跟这位正巧主动送上门来并且至少看起来还比较好沟通的巡查专员反应一下问题。
    霍文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有向少年提什么要求,少年倒毫不客气地向他反应起问题了。不过,如果赛场内发生了重要比赛工具失窃的事件,却属于他的管辖范围,尤其听少年的口吻,这事情发生的并不正常。
    “这件事情我会作调查,有了结果我会通知贵校的。”霍文答应道,然后目光转向简墨身边的三十多位保镖和他们胸前的胸牌,“这是你雇佣的保镖吗?看来你的家人对你的安全非常重视。”
    这次简要先开口了,语气有些矜持:“自从少爷上次出了意外后,家里对少爷的安全就非常重视。但因为家中规定,不便从派人出来保护少爷的完全,所以组建了这家纸源派遣公司……他们的任务仅仅是护卫,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如有惊扰到了贵方的地方,还请多多包涵。”
    组建一家企业的目的仅仅是为了保护家族中的一个孩子?霍文对首家纸源并不是没有耳闻:一年来大肆收购在各种赛事、实验、活动……中诞生的富余纸人的一家纸源劳务派遣公司。主要收购对象为特级以上纸人,据说合同订得很宽松,但对纸人的天赋要求却很挑剔甚至到苛刻的地步。这样一家迅速扩张的企业虽然规模还赶不上几家老牌的纸源劳务企业,但是知名度和美誉度却是相当不错,市场份额上升得很快,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当然也包括霍文本人。
    只是听这位语气有些傲慢的管家的意思,这不过是这个少年家族中人因为担忧他的安危而授意他组建的一家企业。霍文心中轻轻一笑,虽然没有听说过什么谢姓家族,不过想来也是那个小地方的暴发户吧!什么不便派出人保护。以为自己是什么隐世的大家族吗。真正的大家族怎会如此招摇?装模作样,附庸风雅,真是不值一哂。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霍文还是没有显露在脸上,笑着说:“你是要等你的朋友比赛结束吧,不如由我请客,找个地方一边吃点点心一边等岂不是更好?”
    简墨看看自己身后的三十多个人,心想看来这么些人给他们的压力还是挺大的,想方设法把自己弄出去。于是道:“我也是在想到附近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了,只是请客就算了吧。您现在也是工作当中,不好为了我个人一点小事耽误正事。”
    以霍文.格兰的在这次比赛中的职级,本来没有大事发生是根本不必他亲自出马的。只是正好他和一个人约在附近,听见手下的人例行汇报,便一时兴起过来,没有按惯例让属下处理,亲自到现场来看看。
    他这一来把这处赛场的工作人员倒是惊动了,他们还以为这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让这位高管很不满意呢。好在那当事人之一的少年还挺配合,很快就离开了,巡查专员也并没有生气的意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迟到了。”包厢里的青年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了,见他不疾不徐地坐下来,挑了挑眉毛说。
    “正好路过独立造纸学院的考场,处理了一点小事情,所以过来晚了。”霍文笑着说。
    青年轻轻摇摇头,随意地他倒了一杯茶:“巡查专员打人辛苦了。”
    霍文拿着茶杯,微微一笑,他很清楚青年来找他的目的,心中也早就有了思量,知趣地主动开头:“你上次跟我说的提议,我已经跟几位异造师提过了,他们都有举荐你的意思——只还要老师点头。”
    “秋老师再造纸师联盟里的地位还是一如往昔啊。”青年眼中光微微一闪。
    “如果我是你,喝完这杯茶就会去探望一下夏尔。他被通山煤矿叛乱的纸人刺杀,受了重伤,老师很难过呢。”霍文转着茶杯。
    “他被刺杀了?伤得如何……我一点风声都没有得到呢,瞒得真紧。你知道的,我和夏尔自从上大学起就开始相看两厌了,这个时候去看望他不被他赶出来才是。”青年先是诧异了一下,然后轻哼一声,显然觉得这个主意很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