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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4节

      钱老板看我:“小冯,我大老远请你来的,你不能啥主意都不出吧。就算有王大仙儿坐镇,你好赖也给我点建议。”
    他说得没错,大老远折腾来的,不管怎么的,也是慕名请我们。一言不发确实不太合适。
    我想了想,含含糊糊说:“能抓到固然好,可这只狐狸能够行法,估计已经成精了,也不太好抓吧……”
    钱老板“唔唔”了几声,“这就不用你操心了,我这里有的是抓狐狸的高手,别的不行,收拾狐狸绰绰有余。妈的,真是玩一辈子老鹰最后让小鸟叼了眼。”
    我赶紧道:“钱老板,我总觉得这只狐狸来历成谜,还是要谨慎处理。”
    “嗯嗯,我心里有数。”钱老板招呼我吃饭。
    吃得差不多了,我也喝了点酒,大中午头的,阳光出来了,我昏昏欲睡。现在也没什么心思,不出头虽然无法露脸,但好处是不用负责任,跟着溜边就行。
    钱老板带我们去休息。
    这一觉睡得真沉,干到下午四点来钟。难得睡个美觉,我扣着牙出来,这里天色黑得比较早,四五点钟太阳就要落山了,昏昏沉沉,天边一片尿黄色。
    我溜溜达达从院子里出来,没看着其他人,周围没什么可去的,我就顺路去养殖场看看。不远处有个挺大的厂房,还没靠近,忽然银狐居士在心念中大惊:“这么重的杀气!”
    第三百五十二章 特殊养殖法
    离着这个厂房还有挺远一段距离,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那是动物的气味,以及腐烂食物的味道,熏得我摇摇欲坠。
    银狐居士告诉我,这里有很重的杀气,我也感觉到了。修行出马,我对一些阴物的敏感性特别强,远远就能感觉到这个厂房里散发出来的滚滚负能量,就跟冒出黑烟差不多。
    我忍着巨臭来到厂房门口,里面出来个员工,穿着特制的皮裙,拎着泔水桶,脸上戴着厚厚的口罩,居然还有一个防护眼镜,打扮的全副武装。他看了我一眼,并没有阻止我进去,提着桶干活去了。
    我来到门口,往里探头看,里面的空间很大,一排排的铁笼子几乎没有尽头,笼子里关着很多狐狸,数量众多的狐狸发出一种巨大的怪声,那是咬笼子和悲鸣的混合声音,听得骨头酥麻。
    我忍着巨臭走进去,里面很黑,门口桌子上有手电,我拿起来打开。在射出来的光芒中,我顺着笼子走了进去。
    这一进来,简直是触目惊心。很多的笼子里都关着一种怪物,看了好半天,才认出那是狐狸。这些狐狸和外面那只巨狐一样,体形异乎寻常的肥大,瘫在地上几乎不见四肢。这里的一只狐狸能顶外面野狐的四五倍大,皮毛摊在地上,脖子几乎动都不能动,一张狐脸又肥又大,层层的褶子下几乎看不到眼睛。
    它们趴在地上,在狭窄的笼子里无法转身,只能看着一个方向,嘴里发出悲鸣之声,声音之切切,让人心头像压着大石头,上不来下不去,几乎喘不过气。
    我打着手电,慢慢往前走,光斑所照到之处,全是这样散发着恶臭的畸形大狐狸,它们都是由钱老板特殊的养殖法喂养出来的,留着以后剥皮用。
    银狐居士牙齿咯咯作响,他前世为狐身,看到自己的同伴被这么对待,怒火冲到极点。他的口气阴冷至极:“小金童,这姓钱的该死!一家人都该死!”
    黄小天劝解:“银狐教主,你现在也是有修行有身份的仙儿了,不要犯了嗔怒。”
    银狐居士大骂:“如果这里养的都是黄鼠狼,你还能说这种话吗?”
    黄小天讪笑:“你怎么冲我来了。”
    银狐居士道:“小金童,若是搁以前的我,必然杀他全家!但是现在,不能这么做了,姓钱的儿女得邪病,完全是他咎由自取,是报应,以后或许会有更大的祸事发生。我告诉你,不管他出了什么事,哪怕是死坠百窟地狱,百万刀轮斩截肉身,你也不准救!”
    我沉默了一下,轻轻说:“他是该死,可家人无罪。”
    银狐居士声音冷到了极点:“小金童,如果你出手相救,就是和我翻脸!这件事没得商量。”
    黄小天打圆场:“不救不救。咱们不出手害他,就算是相救了。对不,小金童。”
    我没吭声,没反对也没答应。
    继续往前走,情况更加恶劣,有的是三四只小狐狸挤压在一起,其中一个笼子里血腥无比,地上是狐狸的皮毛和碎肉,有一只狐狸满身伤痕,正在血肉里趴着,两个眼珠子都是红的。
    我蹲在这个笼子前,看着这只狐狸,感觉到一股真正意义上的遍体生寒。因为这只狐狸的眼神里已没有任何温存的动物气,只有最原始的残忍。
    这时,那个戴着大口罩的员工抄着一根大铁棍子过来,蹲在地上,用棍子头探进笼子去捅这只血眼狐狸。
    那狐狸根本不躲,反而上去一口叼住了棍子头,谁知道这棍子是电棍,这个员工手里还摁着按钮,一股电流过去,狐狸电得浑身颤抖,松开嘴,在地上抽搐。
    “这是干什么?”我问。
    员工戴着口罩,说话闷声闷气:“看着新鲜吧?你们城里人不懂,狐狸生性不习惯关在狭窄的地方,这里以前关了四五只动物,除了狐狸还有水貂什么的,它们时间久了就疯了,就互相咬,这是这笼子活下来的唯一一只。这样的狐狸生命顽强,适合做种公,可惜就是疯了,野性难驯,配种的时候能把母狐狸咬死,所以天天都要定点过电,让它长记性。”
    我目瞪口呆,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我艰难咽下口水:“可是,可是,这也太违背人性了吧?”
    员工大笑:“你是大学生吧,说话文绉绉的。俺们就知道狐狸养好了挣钱,你说的那些俺们一概不懂,讲什么人性,讲人性谁给你发工资?”
    我无法指责他,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该去指责谁,指责钱老板?他脑子里完全没有虐动物是犯罪的概念,他觉得自己在辛苦劳作,在挣钱养家,天经地义。说白了他只是一个突然有钱的农村人而已,手下还养活了二十多人,二十多个家庭靠着他维持着。更应该去指责的或许是教育,是看不到任何温良的社会风气,是……我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拍了拍那个员工的肩膀,步履沉重的走出大门,嗅着外面的夜风,心情十分沉重,无法形容,无可名状。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也心事重重,不言语。吃过饭之后,红姨把我叫到没人地方,问我怎么了。我把刚才看到的那片养殖区和她说了。
    红姨也沉默了。
    好半天,她说道:“小冯,要不咱们走吧,这件事是我不好,没有事先做准备工作,看来钱老板是咎由自取。”
    我摇摇头:“红姨,我不走。我觉得这里还会有大事发生,是很重很重的祸事。”
    红姨看我:“那你还不走?你觉得钱老板会多给我们钱吗?”
    “不是钱的问题,”我摇摇头说:“我怕咱们走了之后,乱摊子会无法收拾,最后会出现极为惨烈的下场。再等几天看看吧。”
    这时,天空隐隐有雷鸣声,乌云遍布,我叹了口气:“起风了,要下雨了。”
    果然晚上起了狂风,下起了暴雨,我们住在院子里,晚上没有任何取暖的设备,屋里冷的如同冰窖。
    我缩在大被子里,靠着枕头,看着外面的夜雨,心情差到了极点。
    正想着心事,忽然外面灯光闪动,有人砰砰敲门。我拖拉着鞋过去把门打开,外面是钱老板的弟弟钱军,他穿着一身黑色的雨衣,冻得直跺脚,见着我说:“冯大仙儿,我哥让你赶紧过去。”
    我赶忙穿着衣服,问怎么回事。
    “我哥说,哭声又传出来了,王大仙儿和他那个徒弟都过去了,你赶紧跟我走。”钱军急着说。
    我探头看看外面的大雨,心情莫名焦躁:“我还没有雨具。”
    “屋里的箱子有,”钱军走进屋里,踩得满地都是水,打开床头柜,从里面翻出一件雨衣递给我。
    我草草穿上,跟着他一起出来,出了院子看到红姨也来了。外面是雷声雨声风声,说话都听不清,我把红姨拉到一边,让她赶紧回去休息,这么大雨就别出来了。红姨挺倔强,非要跟着去。
    我们三人匆匆出了住宿区,外面是泥地,一片泥泞,踩得满裤腿子都是泥点子。到了前面,人喊狗叫,手电光乱闪,几乎所有厂子的员工都出来了,场面就跟打仗似的。
    有人打着手电照过来,冒着大雨喊:“是不是冯大仙儿?”
    钱军道:“对啊,是啊,我给找来了。”
    那人说:“你们赶紧到前面吧,老钱都等急了。”
    钱军赶紧拉着我和红姨到了场子的大门口,正看到钱老板穿着雨衣,头上戴着大斗笠,和王文泰师徒两个说话。
    钱老板看我来了,道:“冯大仙儿,我们都在等你呢。”
    王文泰徒弟叫小武的,哼了一声,嘟囔“他算个屁大仙儿。”
    现在这时候,没心思和他斗嘴,我问怎么回事。
    王文泰脸色不好看,说道:“小冯,你能不能听到外面有哭声?”
    我眯着眼仔细去听,外面雨声太大,几乎干扰了听觉。我招呼银狐居士窜窍,银狐居士声音冰冷,说不帮。
    嘿,这给他脾气大的。黄小天打圆场,上了我的身,借助他的神通,我果然听到外面传来低低的哭声,像是个女人,听不真切,哭的这个悲,让人毛孔冒寒气。
    我说道:“确有哭声,在西南方向。”
    王文泰看我点点头:“钱老板,一会儿分给我们几个人,我带着他们到西南方去察看察看,估计又是那狐狸精搞鬼。小冯,你带几个人去东北方向看看。”
    我真是疑惑了:“王先生,这是何意?”
    “狐狸天性狡诈,今天咱们冒犯了它,或许它使出更阴损的招数。我怕它声东击西,所以咱们兵分两路。小红……”王文泰忽然点将红姨。
    红姨脸上不好看:“呦,老爷子,这里还有我的活儿呢。”
    第三百五十三章 老狸
    王文泰没有理会红姨的态度,交待说:“小红,你去守着那两个孩子,别出什么意外。”
    红姨拎得清轻重,不再使脸色,答应了。
    一切安排妥当,我带着五个养殖场的员工,冒着大雨出了门,打着手电一路向东北方向过去。
    晚上可视度很低,加上雨雾很大,几乎看不到什么,手电光亮完全刺不透雨帘。
    走了不知多远,回头看养殖场几乎被大雨遮住了,有人发着牢骚:“风大雨大做做样子就行了,走那么远干什么?”
    这些员工牢骚满腹,大雨天的晚上不能热热乎乎睡觉,还要遭这个罪。
    这时我看到前面有个废弃的小砖瓦房,如今士气低落,再往前走也没什么意思,索性带着他们到里面躲躲雨。
    我招呼大家进了小房子里,这里是弃屋,墙塌了一半,大家躲在屋檐下瑟瑟发抖。冷空气很重,冻得几个人直哆嗦。
    他们不理我,自顾自发着牢骚,含沙射影说话很难听。我不想难为他们,看看表,心想再等个二十分钟半个小时的就回去吧。
    我把烟摸出来,分给大家,他们脸色这才好看点,可风太大,打火机怎么都点不燃。
    我们几个人围成圈,挡着风擦着打火机,就在这时,忽然不知从哪冒出一声哭声,特别伤心。
    所有人都听见了,不由自主大家抬起头来互相看看,个个脸色煞白。那些人也不讽刺我了,都藏在我身后,磕磕巴巴说:“冯大仙儿……”
    我示意众人稍安勿躁。我端着手电筒往哭声的方向照过去,是在废屋的后面,半拉墙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我慢慢走过去,他们全都跟上,哆嗦嗦在后面。踩着一地砖头,到了后面那堵墙,空空的什么也没有,再往前照,前面黑森森的,远处好像有条大沟。
    我问那是什么地方。
    有人告诉我,那是河沟的沟渠,引外面水进来的。
    “是饮用水吗?”我问。
    有人说:“不是,基地里喂养狐狸的,还有洗洗涮涮的水。”
    “过去看看。”我说。
    众人面有难色,说什么也不离开这个小屋子。我也没强迫他们,冒着大雨赶过去,到了坑边停住脚,果然是一条大沟,特别深特别黑,里面有水,哗哗作响。
    我四下里照着,周围阴森森的十分可怖,
    忽然银狐居士和黄小天同时喊了声“小心”。我察觉后面恶风不善,来不及躲,赶紧往前一趴,一道黑影从我的头顶掠过,跳到坑边停下。
    我正好摔在烂泥塘里,浑身都湿透了,抹了把脸打着手电去看。
    黑影在雨雾中影影绰绰,身姿修长,四腿着地,好像是什么动物。其他细节极其模糊,只看到两只眼睛发光,跟狼狗差不多。
    手电光亮照在它的身上,我一看就愣住了。亮亮的光斑里竟然不是一只动物,而是两只动物组合在一起。下面的是一只黑狗,全身黝黑,一根杂毛都没有,黑得极其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