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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节

      不过她的话刚出口,又觉得自己的态度似乎会导致小皇帝的反感,赶紧又看了眼小皇帝,结果她就发现,小皇帝周身在向外散发着一种叫做不高兴的情绪,心里不自觉咯噔一声,迈出门槛的步伐又退了回来。
    “我在这里照顾老爷,你叫上青柏青岩他们去招待贵客。”
    “是,老夫人。”管家毕恭毕敬地应了,保持世家应有的姿态出了房门,待到房内的人看不见了,四十多岁了的人了,也顾不得稳重什么的,撒开脚丫子就在外头狂奔起来。
    他还得通知几位少爷,又不能慢待了门外等候着的那位大人物,也只能先把礼仪廉耻先抛在一边了。
    这边管家出去,燕秦又起了身:“太傅好生休息,孤也该回去了。”
    老太傅一家不知道摄政王为何突然前来拜访,他却是清楚得很的,对方肯定是冲着他来的没错。
    反正摄政王要进来拜访,他正好走人,这样子也能和对方错开来,就是可惜了他这个下午,怕是还要同摄政王凑一块去。
    老太傅点点头,一旁的太傅夫人却心下着急起来,小皇帝先前还同自家相公有说有笑,这会屁股还没坐热,便要匆匆离开,肯定是恼了她先前的作为,可人小皇帝说了要走,她又没有什么理由挽留,只能是心头急得冒火。
    燕秦有点担心他离开的时候摄政王还在门口,对方会找个借口顺势就同他一起走了,所以离开的时候,他还特地地放慢了脚步,就在来时的路线上晃晃悠悠,一直等到看到了摄政王那张绝不会泯然众人的脸,顿时就加快了走路的速度。
    路就那么宽,为了能够更好的装作他没有看见摄政王,燕秦一直目视前方,都不分半点余光给道路两旁的风景。
    老太傅家中几个青年还未曾见过小皇帝,便都被管家叫去一同迎突然造访的摄政王了,中途碰到小皇帝,都不知道对方身份,还是管家行了大礼,口中称这素未谋面的少年为陛下,他们才忙跟着行礼:“草民周青岩,草民周清柏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要是把人家小辈当空气,肯定免不了让太傅多想,燕秦可不想太傅加重病情,只稍顿了下脚步,抛下一句“无需多礼。”便脚步匆匆地离开。
    周家的几个子侄还懵逼着呢,又随着管家一同对着皇帝的背影行送别礼:“恭送陛下。”
    燕秦走得非常的快,像是后面有恶鬼追一般,跟着他一同来的常笑也小跑着跟上,不过他没有那么幸运,还没跟得上,便被身长玉立的青年堵住了去路。
    “常公公这是去哪?”
    常笑看着健步如飞越走越远的小皇帝,心里着急的要死,还不能对摄政王恶声恶气,只好努力平心静气,用一种平和的口吻说:“杂家是陛下的贴身常侍,自然陛下去哪,杂家就跟到哪。王爷想要探望太傅,那就快些进去吧,周太傅可还在卧房内等着您呢。”
    拦住他的摄政王却没有立刻让开,而是道:“且请常公公等一等,本王也有急事,正好同你一起出府。”
    常笑瞪大眼睛:“王爷不去看太傅了吗?”
    青年看了眼自己身后跟着的几个人:“你们把药材带过去,帮本王探望一番太傅。”
    他本来就是冲着小皇帝来的,何必耗费时间在老太傅身上。更何况他本来就和周太傅没有什么交情,也无需担心得罪周太傅会有不好的后果。
    常笑也拿他没法子,只好同摄政王一同出了周家大门。剩下几个周家子弟面面相觑,只好带着跟在摄政王后头的这几个送珍贵药材的人一起去看自家祖父。
    听了消息的周老夫人还以为是自家人赶去的速度太慢,惹恼了摄政王,一下子得罪这天下最尊贵的两个男人,她一时间没想开,急火攻心,当即晕倒过去。
    “母亲!”“夫人!”“祖母!”周府三代的男人惊呼,又是一阵兵荒马乱。
    燕秦这会在府门外,不知道自己来这么一趟,又把自己可怜的太傅折腾了一番,导致周太傅延长了病假,以至于之后的那些时日,他得花更长的时间同摄政王相处。
    他出了府门,便上了等候在外的马车,在里头等了好一会,才有一只手掀开车帘子进来。
    “常笑,你怎么才……”燕秦的话说了一半,便戛然而止,因为进马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想法设法要避开的摄政王。
    “怎么,你很惊讶?”
    面对浑身散发着压迫气息的俊美青年,燕秦不自觉往后退了几分,但这里是马车,空间就这么狭小,他退也没办法退到哪里去,他只好冷着面孔道:“摄政王请自重。”
    燕于歌也没有打算把人逼得太紧,他稍稍退了一些,他正襟危坐,说的话却压迫性十足:“在证明陛下的真实身份之前,本王自然要离你近一些,若非你心虚,何必刻意避开本王。”
    尽管知道这是摄政王的激将法,但燕秦还是可耻地上了钩:“孤何必心虚?”
    “既然不心虚,那陛下便随我去一趟摄政王府。”
    “去摄政王府做什么?”燕秦警惕地看着他,有点担心摄政王对自己行不轨之事。他可不是原来的那个自己,是绝对不会忍辱负重出卖色相的!
    “陛下这些时日,都未曾去练武场,今日陛下既然有闲心来探望太傅,想必也就有空闲把先前搁置的课程补上。”
    “宫里的练武场便好了,何必去摄政王府?”燕秦几乎是笃定了摄政王心怀不轨了。
    “我只是觉得本王的王府比较近,而且教起来比较方便。”
    燕秦想也不想地否决对方的提议:“孤不介意多在路上耽搁这么点时间,而且王府中什么东西是皇宫里没有的,哪来什么不方便。”
    “既然陛下这么说的话,那待会入宫,便直接去华清宫罢。”
    燕秦看燕于歌的眼神更诡异了,华清宫,那不是冬日里泡热汤的地方么:“华清宫有什么好学的?”
    燕于歌的脸上带了几分笑:“天气尚冷,池水寒凉,学凫水,自然是去华清宫为好。”
    燕秦瞪圆了眼:“不学!”
    他还不知道摄政王说的那些是真是假呢,真让他在断袖的摄政王面前褪尽衣物,便是学凫水也不成。
    “你放心,本王不会对你做什么,什么时候陛下学会了凫水,这课程便可断了,陛下天资聪颖,想来无需半日就能学会。”
    他收敛起面上笑意:“你是否是真的陛下还尚未可知,我想你需要弄清楚一点,本王是在好心告知于你,不是在同你商量。”
    “你!”算了,反正摄政王已经同原本的自己有肌肤之亲了,想必该看过的都看过了,燕秦破罐子破摔道,“随你好了。”
    他心里却想着:根本是一点都不好,一点都不!
    第72章
    燕秦头一次希望马车行驶的速度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从周太傅的府邸通往皇宫的路能够长一些,再长一些。
    但太傅的府邸就在京城最繁华的圈子里,皇城边上,他来的时候都没有花上半个时辰,回去再拖,也不可能拖上一天半日的。
    车夫显然没有什么隔空识人心的本领,而且因为这个时间段街上人不是很多,他驱车的速度还比来的时候更快了些。
    入了皇城之后,车夫本来是要往皇帝寝宫的方向走的,不过燕于歌特地探出身子吩咐他:“去华清宫。”
    马车调转马头,便直接驶向华清宫的方向,皇城的路平坦宽敞,而且还没有什么行人,完全不需要顾虑到会撞到不该撞的人,马车夫扬鞭,拉着马车的骏马便撒开蹄子跑得更欢快了。
    这简直是离“死亡”更近了一步,燕秦忙跟着探出头来:“跑慢一点,越慢越好。”
    马车夫闻言,还以为是自己驾车驾得太颠簸,便放缓了速度。燕秦还是觉得快了,接着道:“再慢一点。”
    “还要慢一点……”
    到最后,车子已经是龟速地向前行驶了,比人走过去还慢的那一种。
    这下子应该还要耗上一些时辰了,燕秦心满意足地坐回马车里头,却见一直不吭一声任由他指挥马车夫的摄政王掀开帘子出了马车,然后接过马车夫手中的鞭子,对着马儿的屁股便是一鞭:“驾!”
    这一下,马儿跑得比先前马车夫驾车最快的时候还快了,感觉到车子以飞一般的速度驶向华清宫,坐在马车里的燕秦有点欲哭无泪:真不知道现在跳车行不行。
    但想想也知道,摄政王就堵在车外冲到车夫呢,除非自个能够一手把马车从中间劈开,不然跳车压根不现实。燕秦是个现实的好皇帝,所以他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待在马车里头,一直到车子在华清宫的殿门前停了下来。
    燕于歌率先下了马车,在下头催了三遍,燕秦还是窝在马车里不肯下去,直到摄政王探进半截身子,压低声音道:“臣不介意待会把陛下抱下马车。”
    燕秦是不信摄政王会这么明目张胆,但看着摄政王的眼睛,他居然还真的不敢赌。毕竟摄政王连把握朝政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这种事情也只需要脸皮厚点。
    燕秦自认为自己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他冷漠地看了摄政王一眼,然后一声不吭地下了马车。
    下了马车之后,他倒没有继续磨蹭,横竖伸头缩头都是一刀,现在的时辰还早,他再磨蹭也磨蹭不出花来,还不如早点应对,等到学会了凫水,摄政王就可以有多远滚多远了。
    抱着这样的态度,燕秦进去之后,就一鼓作气地脱掉了自己的外衣,仅着一条亵裤,下了最大的那个温泉池。
    池水不深,而且因为是温泉的缘故,并不像湖水之类的那么清澈,而是有些浑浊,反倒很好的遮掩了他的身体。
    他趴在温泉池的边沿,然后开口说:“好了,摄政王这会可以教导孤了吧。”
    小皇帝今天的这副样子,倒确实有点像一年半前,他刚登基的那一会。这几日以来,燕于歌虽然没有整日同小皇帝腻在一块,但一点也没少关注燕秦的动静。
    伺候着皇帝长大的常笑对这个主子是颇为信任,而且十分的肯定这是失去了部分记忆的小主子,他心中对小皇帝的话其实已经信了七八成。
    他看着池水中泡着的小皇帝,对方的脸颊被热气腾腾的温泉水熏得红扑扑的,看起来唇红齿白,因为生气的缘故,那双比大多数人都要黑的眼睛亮亮的,还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生机活力。
    青年的唇角含了一抹柔和笑意,伸手便要去解自己衣袍上的金丝盘扣。
    燕秦忙出声喊停:“等一下,你不是要教孤凫水吗?在岸上教就可以了,你解扣子作甚?!”
    怎么看,都觉得摄政王不怀好意。
    燕于歌却答的一本正经:“陛下不会凫水,臣自然要下场亲自教,而且池水当中看得又不清楚,陛下别想太多。”
    他这话,说的好像是燕秦自己想太多一样。燕秦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心中只想对着不要脸的摄政王呸三声,他虽然只在皇位上做了十年的皇帝,但这十年也够他见识那些乱七八糟的手段了,摄政王真是不要脸,睁着眼说瞎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觉得现在这样的自己不大好,应对不要脸的人,要是一味的回避和害羞,只会让对方得寸进尺,想要让对方吃瘪,那就是表现得比对方脸皮更厚。
    思及此处,他改变了策略,也不刻意避开了,就用一种十分冷静的表情看着摄政王白皙修长的手指解开衣服上的扣子,然后手指划过精致的锁骨,再一点点地把衣服脱下来。
    在摄政王脱衣服的过程当中,他就用相当坦荡的眼神打量着对方的身体,嗯,个子比现在的自己高一个脑袋。
    不过不要紧,他现在才登基一年,也就说才十五,现在才春天,等到冬日的时候,他就只比摄政王矮半个脑袋,等到他十七,他就能比摄政王还高。
    嗯……肤色的话,很白,然后比自己看起来健康那么一点。燕秦低下头看了下自己的胳膊,他在练武场上待的时间不够,平日里又总穿着遮挡全身的龙袍,夏日里也会去阴凉的避暑山庄,肤色自然苍白一些。
    也不要紧,大燕以白为美,他比摄政王白了那么一点点,还是他强。
    至于肌肉这种东西,燕秦看了看摄政王轮廓分明的八块腹肌,再低头看了看浸泡在水中自己的小腹——嗯……没有赘肉,非常完美平坦的一块腹肌,这昭示着大燕江山就是铁桶一块,不会分离,寓意比摄政王的强太多了。
    摄政王已经脱完了上衣,然后又扒掉了裤子,虽然亵裤很宽松,但外人多多少少还是能够通过轮廓来估量的它的分量。
    这是关于男人尊严的地方,几乎男人凑在一起,就会忍不住比较大小。
    燕秦看了摄政王的下半身好一会,然后又低下头来看了下自己,嗯……现在没什么好比的,他还有的长,十五岁到十七岁的这两年,他长得可不仅仅是个头而已。
    回忆了一下自己成年后的份量,他脸上不自觉露出了一个隐秘的微笑,看着摄政王的目光也越发的坦荡大方。
    燕于歌还真没有料到小皇帝会是这个反应,他笑了笑:“陛下觉得如何?”
    如果能预知未来的话,他绝对不会问出这个愚蠢的问题来,因为想开了的小皇帝很快回了令他几乎内伤的四个字:“不过如此。”
    一个比自己矮,比自己瘦小的小皇帝居然说出这样的评价,而且看对方的眼神,还是真心实意地这么想的,这下子轮到摄政王不吭声了。
    他敛了面上笑意,把身子也浸在了温泉之中。今日他当真是来教皇帝凫水的,毕竟先前小皇帝溺水,就来了这么一遭,虽说昏迷的主要原因是磕到了脑袋,但多学一门手段,总没有坏处。
    不过先前的四字评价还是伤害了他的心,在接下来的教导过程当中,他表现得极其严厉,批判起小皇帝来也丝毫不留情面:“脚拍起来,起来,你的脚和胳膊上是绑了秤砣不成?!”
    “吸一口气,再憋气,一放手你就吐泡泡下沉,你当自己是金鱼还是鲤鱼?”
    “陛下,你今儿个是十五,不是五岁,温泉池的高度不到您的腰腹,你那两条腿一蹬,自己就站起来,别拽着我的胳膊不撒手!”
    摄政王还挺凶的,不过全程并没有乱动手动脚,燕秦反倒放下心来,当着把对方当成了一个教自己凫水的教习。
    他在凫水方面可能真的没有什么天赋,像骑射之类的,他几乎是教习点拨几下就很快上手,但是在水中,他的手脚总是放不开,而且学憋气的时候,他还呛了几口水。
    温泉池的水滋味可好不到哪里去,本来就在吃苦头,还有被严厉地斥责,学到中途的时候,燕秦甚至萌生出不学的念头。
    不过理智还是阻止了他放弃:摄政王可是说过了,他学会之后,今天就到此为止,要是他今儿个因为怕吃苦放弃了,接下来岂不是要花更多时间同摄政王耗。
    为了美好的没有摄政王的将来,燕秦咬咬牙,忍了!大概在水中扑腾了小半个时辰,燕秦扑棱的动作有那么点像话了,严厉的凫水教习总算是喊了停:“先歇一歇,待会继续。”
    燕秦总算是歇了口气,趴在池子边上,感觉浑身酸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