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玥对顾笙竖起了大拇指，感叹道：“到底是跟我们小时候不一样啊！”
    我推了一下她，让她悠着点说话。
    其实我并不喜欢总提从前的事情，对我来说回忆都太过糟糕。
    许玥也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就没有再提。
    反而再一次转移话题回到了顾谦修的身上。
    “顾谦修被你从公司赶走，找来了个顾谦容，乔静，你确定这个顾谦容有能力做新伦的执行董事？别到时候上面在瞎折腾，累死累活的还是我们底下的小兵啊！”
    那么多年的时间，许玥也没从新伦离开。
    她的办事能力也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手底下有不少的得力助手。
    她在处理美容院之余也到公司上班处理事情，可以说是兼顾的很好。
    不得不说顾谦修是这样有眼光，让许玥来担任hr的职务。
    “他之前在顾氏上班，顾大哥夸赞过他的能力与顾谦修不相上下，可以信任，所以我才会选择他代替的。”
    许玥轻哼了两句就没再说话，舒服的躺在了水里头。
    顾笙却拧着眉问我：“妈咪……你们刚才说的，把爸爸踢出公司是怎么回事？你和爸爸闹矛盾了吗？爸爸之所以能跟我们出来玩，是因为失业了？”
    对上她满是疑惑的目光，我解释道：“并不是，让你爸爸从公司离开是为了他好。再在家里休养一段时间后，我就要跟他一起去m国，动手术。”
    “您这意思……到底是您生病了还是爸爸生病了？”
    “是你爸爸。”
    我低声说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是脑癌。刚开始他不肯去做手术，我只能选择一些强硬的手段。笙笙，这件事情我不会瞒着你和顾子箫，顾子欣和顾子扬年纪还小，到时候我和你爸爸离开，家里可能就需要你们多多照顾了。”
    顾笙脸色不大好看，大概是担心顾谦修，问我：“那你们什么时候能回来？那个手术……是不是有很大的风险。”
    我看着她发红的眼圈，有些于心不忍，“不一定，少则一个月，多则半年……笙笙，别太担心，有我在，一定会把爸爸好好地带回来见你们。”
    “乔静，你还是别用这样温和地方式说这种残酷的现实。顾笙虽然才十六七岁，但比谁都聪明，语气这样安抚她，不如直接说风险。”
    我明白许玥的意思，坚持让顾谦修去做这个手术，就是想让他好好的胡下去，哪怕真的发生了植物人的情况，我也要将他带回家！我要让孩子们还有一个父亲，有一个期望！
    “妈咪……真的像许阿姨说的那样，这个手术有很大的风险？大到是不是爸爸有可能因此死掉？”
    我哽咽了一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说：“做这个手术，就是为了不让你爸爸离开我们，最大的风险就是他变成了植物人……但是至少那样他还活着不是吗？只要他还活着，你们就还有爸爸，如果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我需要用多大的勇气去承受这样的结果？
    顾子箫他们呢？
    作为小孩子，很多事情还是懵懂的。
    我不期望他们能理解，但是做这件事情，我不会后悔。
    “妈咪……我支持你。不管结果如何，我也希望我还能有一个爸爸。就算爸爸变成了植物人，只要在我的眼前，我还是个有爸爸的孩子！”
    顾笙紧紧地抱住了我，哽咽着，不一会儿就湿透了双眼。
    “你们母女俩够了啊！好好的温泉都被你们哭咸了。顾谦修现在还没去做手术呢，人还在隔壁好好地、舒舒服服地泡着温泉，你们母女别老往坏处想啊！搞得有点像诅咒你们家顾谦修一样。”
    我们都被许玥的话给逗笑了，又觉得她说的十分有道理，于是就放开了顾笙，连忙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温泉才能够不错地继续泡下去。
    一个小时后，我们就从温泉里出去了。
    换好衣服之后，就看见了隔壁出来的顾谦修几人。
    泡了温泉之后，顾谦修的脸色都还算不错，至少不像之前那么苍白了。
    之后冷亦杨又提出要一起去吃点宵夜。
    因为太晚了，我怕顾谦修休息不好，所以就拒绝了。
    上车前许玥还忍不住要笑话我：“现在的乔静啊，满心满眼里只剩下一个顾谦修，顾谦修不好，她就不好，吃个宵夜还要顾着顾谦修的身体。像我们这种修仙党，还是不要搅和了。”
    末了，她又问：“子箫，笙笙要跟我们一起去吃吗？离家那边不远的地方刚好有个麻辣小龙虾摊，挺不错的，你们还没尝过吧？”
    果然，说到这个额，两个小孩子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满眼期待地看着我。
    我也没办法，只好点头让他们去吃了，省得我变成恶毒后妈，连宵夜都不给孩子们吃点。
    我看顾谦修站在一旁轻笑，便转头问他，“你也想吃？”
    顾谦修很诚实地点了点头，“嗯，很久没有吃了。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吃到。”
    只是这一句话，就像是针扎一样，狠狠地刺痛着我的心脏。
    顾谦修他早就当自己是个马上就要进棺材的人了，所以才会说出这样宛如遗言的话么……
    为什么要这样子？
    明明我已经那么努力乐观了，可是顾谦修偏偏……
    我忍了忍，最终没让这负面情绪在这么多人的面前爆发出来，只得抽了抽嘴角，说：“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吃好了。”
    这都是临死前的愿望了，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
    于是两家人都上了车，开着车到了许玥说的麻辣小龙虾的摊子。
    这个点正是热闹的时候，老板和员工十分忙碌的样子，一堆堆小龙虾放进锅里头翻炒后拿出来，香味十分鲜辣浓郁，闻着就让人有了十足的胃口。
    我们选了一张桌子围着坐下来。
    许玥就开始说：“乔静，还记得咱们上大学的时候吧？经常大晚上跑出来吃麻小，然后又赶在门禁前跑回去……那时候的日子，别提有多自在了。”
    “现在就不自在了？”
    “现在不一样了啊！在这个社会都沉浮十几年了，那还找得到当初的那种感觉？麻小就是要和朋友们一起吃才有感觉啊！”
    老板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儿我们点的五斤麻辣小龙虾就送上来了。
    顾子箫和顾笙也是吃过我做的小龙虾，但像现在这样的还没尝试过，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一旦上了手，吃进了嘴里，好像根本就停不下来了，两姐弟跟比试速度一样。
    顾谦修就不一样了。
    这个男人，就跟当年第一眼见到他的模样。
    一身精英着装，眼神漠然又凌厉，声音清冽，不轻易笑，也不轻易地温柔。
    可是一旦温柔的笑起来，仿佛像是上帝将所有的光芒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是那么地令人着迷……
    “乔静，你发什么呆呢？看着顾谦修，难道想让他剥给你吃吗？”
    许玥调侃着我，我也顺着她的话，扯了扯顾谦修的袖子，微微一笑：“顾先生能剥给我吃吗？”
    顾谦修微微愣了一下，旋即温柔一下，将手里剥好的龙虾塞到了我的嘴里，低声说：“你可真是越来越懒了，如果没我在，以后该怎么办？”
    第305章 相信我，等着我
    如果没我在，以后该怎么办……
    那块龙虾肉因为他的一句话，顿时梗在了我的喉咙里。
    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哽的，我忍不住就想流眼泪。
    “别哭。”
    他拿纸巾擦了擦手，然后才抽一张纸巾来擦我脸上的泪水。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
    就因为他的一句话，眼泪好像开了闸，怎么都停不下来了。
    没有了顾谦修我应该怎么办？
    “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许玥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几分玩笑之意：“难道这点程度的辣还能把你给辣哭了不成？”
    “嗯……”
    我擦了擦眼泪，肯定没办法直接说我是难受哭的，只能低下头，自己剥起龙虾来。
    顾谦修剥完递到了我的嘴边，我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轻轻摇了摇头，说：“你自己吃吧。”
    本来应该是一顿好好的宵夜，可就因为这样突然变了味。
    让我心底开始有些恐惧。
    甚至怀疑自己坚持这样做的决定到底是不是正确的。
    回到家里的时候，我问顾谦修，是不是不想去做手术？为什么不想去做手术？
    他说，“不做手术，是怕下不来手术台，怕还没来得及跟你们告别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乔静，我也是个懦弱的人，在生死面前，我总想再多留一点美好的回忆……我不想伤害你，也不想让我们的孩子们难过。”
    “怎么可能不难过？你是这个家的主心骨，你是我的丈夫，是他们的爸爸！顾谦修，我现在也害怕了……我怕我亲手把你送上手术台，却不能等你好好地下来。”
    恐惧让我没办法再冷静。
    只要一想到可能发生的画面，我整颗心都是在颤抖的。
    “乔静，你看着我。”
    顾谦修捧着我的脸，让我看他的眼。
    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漠然从容，微微勾唇，眸底便染上了星点笑意。
    “我也害怕过，但因为你和孩子们，我不能怕。怕是没有用的，老天并没有直接给我判死刑，而是给了我选择和机会。不动手术，我很快就会死，动手术，我有成功活下去的机会。”
    “如果……真的变成植物人了呢？”
    “那就等我醒过来……乔静，为了你和孩子，我一定会努力地醒过来的。相信我好吗？”
    他抵着我的额头，决然的语气给了我相信的勇气。
    我紧紧地抱住了他，“我会陪着你的，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陪着你的！哪怕你一辈子都只能躺在床上，我也会一辈子守护着你。顾谦修，这是我们的约定！”
    “好。我会记住的。”
    他将我紧紧拥入怀中。
    他的体温，心跳，逐渐变成我奢望的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