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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阙清言正在翻阅资料,闻言看她一眼,顿了顿:“我这里没有果汁,要喝水还是咖啡?”
    果汁……
    他把她当小孩儿。
    “不喝了不喝了。”林棉认错态度很良好,低头再低头,“阙教授我错了,我下回再也不在您的课上睡觉了。”
    内心想的却是,下回一定要找个位置偏僻的地方睡。
    阙清言“嗯”了一声。
    林棉正要松口气,对方递过来一本绿皮书,出声道:“《公约》第一条第一款,说说适用范围。”
    “……”啥?
    她抬头看了看书,又带着一副忏悔的神色低下头。
    不会。
    不多时,眼前又多了一本摊开的原文书,被翻开的那一页上做了笔记,旁边的注解写得走笔翩跹,是一手凌厉漂亮的好字。阙清言扫她一眼:“上面这个案例,看完分析给我听。”
    按理来说,他写了注解,应该至少能看得懂……林棉尝试性地看了一眼,更歉疚地低头。
    男人不说话了。
    完了,他肯定觉得自己不学无术,还嗜睡成性。林棉丢脸地想,她好歹也是从小被夸到大的,这下好了,跨了个专业领域就成了文盲。
    林棉破罐破摔地安慰自己,反正他也不记得她了,要丢也是丢许小彤的脸,她怕什么?
    她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终于抬头重新看向阙清言,他注意到了她的目光,也跟着抬眸看过来。
    林棉猝不及防地跟他对视了一眼,放在膝上的双手手指微微蜷了起来。
    ……不得不说,他没怎么变,长得还是这么好看。
    办公桌就在窗边,此时落地窗外的阳光打进来,勾勒出男人深刻英隽的五官轮廓,林棉没能移开目光,下一秒就见阙清言弯唇笑了一下。
    他本来神色淡漠,现在看过来的眉眼中却若有似无地带了点笑意,她看得晃神,对方这一笑像冰寒冷冽的霜雪中悄然绽开的君子兰,冷淡中带着禁欲的矜敛,偏偏又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林棉还没来得及去仔细研究这笑大概是个什么意思,就听阙清言开口道:
    “一万字。”
    “……啊?”
    他收回目光,修长的手指翻了一页书:“一万字睡觉心得,写完交过来。”
    林棉愣了足足有十秒,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小声地靠了句,而首音节“k”还在唇齿间没说出来,就听他又道:“两万字。”声音并不严厉,却清清冷冷,“再被我听到你说脏话,再加一万字。”
    林棉:“………………”
    如果这会儿林棉内心弹幕能放映的话,她的脑内屏幕上可能已经划过了一整串的靠。
    然而她只是迷茫眨了眨眼睛,又软又乖地小声道:“我没有说脏话……”
    阙清言“嗯”了一声:“两万字。两周后和期中论文一起交给我。”
    ……
    她刚刚想什么来着?冰寒冷冽的风雪中悄然绽开的君子兰???
    林棉陷在回忆中沉默了一秒。
    对不起,她向君子兰道歉。
    第2章
    昏暗的卧室内,柔软而宽敞的床上正蜷着一个被团。
    被扔在床下的手机已经响了快半小时了,此刻还在不依不饶地响着,林棉在被窝里垂死挣扎了几十秒,终于伸出手臂在床下胡乱摸索一气,把手机捞了上来。
    接了电话,对方的声音凉飕飕的:“木眠老师,你知道后天是什么日子吗?”
    林棉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整张脸都埋进了枕头,将手机松松地贴着耳朵,闷着声道:“姑奶奶,我凌晨四五点才睡下的,人间处处有真情,给条活路行不行?”
    另一头的编辑一口拒绝:“不行,我给了你活路,谁来给我活路?主编这两天都快把刀架我脖子上了,说是再催不到你的稿子,就让我提头去见她。”
    说完还是关心地多问了句:“怎么又这么晚才睡,还在卡瓶颈期吗?”
    “昨晚不是……”这事想起来就头疼。林棉翻了个身,声音带着点软糯的鼻音,“昨晚在想怎么写检讨呢。”
    “写检讨???”
    林棉幽幽地回:“很久没写了,有点生疏。”
    她活这么大就写过两份检讨,两份还都是因为同一个人。
    挂了电话,林棉像条咸鱼一样在被窝里挺尸了五分钟,终于挣扎地摸到床头的按钮,窗帘应声缓慢拉开,窗外已经阳光大亮了。
    她趿拉着拖鞋下床,一脚踩进了厚软的地毯里,一眼看去,地毯上到处都散着凌乱的画稿,还有几张被翻出来的电影碟。
    林棉昨天后半夜怎么都睡不着,还真打开了电脑,认认真真地写了三千字的睡觉心得,开了个《中小学生检讨范文500篇》的在线文档边写边抄,抄得情真意切、字字泣血,实在编不下去了才暂停找了几部电影出来看,最后是在《午夜凶铃》的背景音中睡着的。
    她脑中闪过阙清言冷峻淡漠的神色,苦中作乐地想,他怎么不让她写失眠心得呢,失眠她在行啊,字数翻个倍都能写。
    林棉弯腰把碟片收了起来,理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地上的废稿一并收拾了扔进了废纸篓。做完这一切后,她又拨了一个电话,响了两声后,接通了。
    林棉深情道:“栩栩!”
    方栩栩愣了下,跟着深情回应:“老师!”
    “栩栩,我好想你!”
    “……”突如其来的告白被无情戳穿:“老师,您后天是不是该交稿了?被编辑催了才想起来给我打电话的吧?”
    “栩栩,原来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的。”林棉好受伤,“刚才我一觉醒来看见窗外灿烂的晨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清晨的阳光就像你……”
    “阳光早就不晨了,快中午十二点了,老师。”
    “……”
    方栩栩早就习惯了对方的神经质,想当初刚知道自己被聘为木眠老师的私人助手以后,她还激动地打了三个晚上的鸡血,设想了无数种和崇敬的偶像共同迈向成功人生的可能性。
    但是她错了,错得离谱。
    两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林棉租的公寓里。被迎进门之前,在方栩栩想象的画面里,这应该是一次充满了漫画与梦想气息的交流,谁知道一进客厅,她就跟电视屏幕上暂停着的白衣女鬼打了个照面。而她幻想中成熟知性的木眠老师顶着一张清纯无害的脸,声音软软地跟她道歉:“不好意思啊,刚刚在看恐怖片,忘记关了。”
    方栩栩看着那双水汪汪的杏眼,瞬间觉得自己不是来当漫画助手的,而是来当小少女的保姆的。
    木眠,在职畅销少女漫画家,在知名少女向主打漫画杂志《糖心》上定期连载漫画,常年占据杂志的读者票选第一名,出版的单行本更是大受欢迎。
    这样一个少女漫画家,业余爱好竟然是看惊悚恐怖片,说给谁听都不信。
    林棉最近刚换了公寓地址,为了方便,她租了离k大不远的公寓。平时方栩栩做完助手的工作,会直接在网上把画稿传给林棉,只有在临近截稿那几天才会跑到林棉这里来面对面地修稿。
    方栩栩拿到了新地址,赶过来的时候却在小区门口被保安拦住了。
    公寓的位置在市区中心闹中取静,环境清幽,安保也比别的地方更严。方栩栩只能给林棉打了个电话,后者刚吃完起床后的第一餐,头发都没梳,叼着袋牛奶披了件外套就下来接人了。
    方栩栩手里也被林棉塞了袋牛奶,两人进了公寓楼里的电梯,林棉刚按下楼层,电梯门又被人摁开了。
    “我手里有个棘手的案子,牵扯上下游资金链的经济诉讼,打赢了至少有这个数。”说话的一身的西装革履,打着一条香槟色的领带,边说边进了电梯,“你大半年才接一个案子,我都求你这么久了,怎么着也得考虑考虑吧?”
    回应的人声音异常熟悉:“你今天是来跟我谈案子的?”
    香槟领带“哇靠”了一声:“老朋友叙叙旧谈谈案子怎么了,阙少你好无情!”
    “噗——”
    在看清了进来的另一个人是谁后,林棉一口牛奶呛进喉咙,抖着肩膀剧烈咳嗽了十几秒。
    “老师你怎么了?”方栩栩被她吓到了,忙帮她拍背,“没事吧?”
    林棉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暗示性十足地拍着对方的手臂,示意她别再说下去了。
    方栩栩以为她心疼喝了没几口的牛奶,又说:“没事我这里还有一袋的,老师你是不是呛到了?”
    老什么师啊!!!
    谁是老师啊!!!!!
    林棉总算缓了过来,双眸咳得泪光盈盈,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助理,小声道:“寝室里开开玩笑就好了,我就只教你打过一次麻将,不要叫我老师了……”
    方栩栩:“……”啥玩意儿?
    说是小声,但音调控制在了电梯里的人都能听见的范围。接着林棉看向阙清言,眼里带了点小惊喜:“阙教授,好巧,能在这里碰到您。”
    反应好快,演技好自然,林棉自己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方栩栩跟着看过去,目光都直了。
    阙清言像是刚办完公事回来,穿着很正式,衬衫西裤将他原本颀长修挺的身形又衬上几分,眉眼间俱是深邃光华,难掩的成熟迷人。他垂眸看向林棉,应了声:“今天没有课?”
    他并不是多高冷的人,但气质却是浑然天成的,即便跟人多说两句,也会让人觉得有高下间的疏淡距离感。
    “没有课,”林棉诚恳地摇头,乖巧地解释道,“我跟两个室友之前从学校搬出来合租,租了这里的公寓,没想到遇见您了。”
    这里虽然是单身公寓楼,但这样地段和环境的房价高得离谱,租房价也不便宜。她和两个室友,加起来一共三个人,合租一个临近学校的高价位单身公寓,多合理啊。
    林棉再给自己打了个满分。
    方栩栩:“……”啥?玩?意?儿?
    谈话间,阙清言按亮了楼层,莹亮的数字正一层一层地往上跳,林棉悄悄瞥了一眼,看到八楼和十楼都亮着。
    她住八楼,那他就是住十楼了。
    林棉看着挨得极近的两层楼,心都收缩了下,少女漫画家的脑洞在瞬间开了无数个可能性走向。
    近水楼台先得月。
    近水楼台……
    林棉脑中走向一歪,清晰地闪过了一句:近水楼台,知根知底,二十万字。
    那颗扑腾的小心脏唰的一下收了回去。
    电梯稳稳地停在八楼,林棉回头看阙清言:“阙教授,那我们先走了。”
    方栩栩看着电梯门缓缓合上,这才百脸懵逼地问林棉:“老师,您最近报了什么班吗?”什么教授?什么上课?
    林棉心有余悸,撕开另一袋牛奶的包装:“差点,差点就要写二十万字的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