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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洪七和黄药师人都到了云南,蒲红萼身为冥岳的大弟子,这事情本来就是她处理的,如今更加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留后患。温峥跟着蒲红萼去见洪七公,肯定不能好了,说不好三刀六洞也不管用。
    梅绛雪的言下之意,是希望江清欢能跟他们一起去,跟那两位来自中原的人套套近乎,说不定温峥还能有条活路。
    可江清欢又不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是套近乎的事情呢?她要真去套近乎,说不定还得被少帮主拿着打狗棒追着打,追着打倒也没什关系,可关键是她又打不过雪白干净的少帮主,而且还有个黄药师呢!
    江清欢曾经觉得跟黄岛主这样的人物,只有距离才能产生美。可经过了在牛家村的事情之后,她觉得如今自己和黄岛主之间产生了距离,依然没有产生美。
    江清欢跟梅绛雪摇头,“我不想去。”
    梅绛雪没想到江清欢会拒绝她,脸上笑容微微一凝,口是心非地笑着说道:“你不想去,那就不去吧。”
    江清欢朝梅绛雪笑了笑,看也没看温峥一眼,就带着白虎扬长而去。
    也不知道为什么,江清欢一直都不太喜欢喜欢梅绛雪。她对聂小凤所有的了解,除了是聂小凤自己所说的,便是周边的小动物来找她要零食时,跟她说的。
    聂小凤以前很喜欢梅绛雪,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冷了下去。自从聂小凤带江清欢回冥岳之后,就再也没有教梅绛雪习武。
    那些小动物叽叽喳喳的,说冥岳的弟子说都是四姑娘抢走了原本属于绛雪姑娘的宠爱。
    可江清欢觉得肯定是有原因的,聂小凤对几个徒弟,其实都很用心,没有说因为谁就对谁不好。偏爱当然是有,但从来不会因为偏爱一个就亏待其他弟子的。
    既然师父不喜欢,爱屋及乌的江清欢,对梅绛雪也是不冷不热的。几个师姐当中,她最偏爱的就是大师姐蒲红萼了。
    江清欢带着白虎和白雕到了隔壁的山头,山间的猴子正抱着一个野果啃着。见到了江清欢也不跑,反而朝她伸出手去。
    江清欢笑着朝那只猴子扔去两粒丸子,那猴子接过丸子,就扔进嘴里吃。
    江清欢:“猴哥你不行啊,你的山头住了个和尚都不跟我说一声。”
    猴子坐在树枝上,看着江清欢,叽叽叽叽的一阵手舞足蹈
    大概就是说住了和尚有什么好奇怪的,它的山头三天两头就有和尚来暂住,它事情那么多那么忙,哪有空理会来了哪个愚蠢的人类呢?
    正说着,猴子又朝不远处努了努嘴,好像是跟江清欢说——
    看,又来了个愚蠢的人类。
    江清欢看向不远处那个愚蠢的人类,无语凝噎。
    黄岛主不是去见蒲红萼了么?怎么跑到了这个山头来?
    第014章
    黄药师这趟来云南,真的不是跟洪七少帮主一样要为中原武林众人讨个说法的。
    有什么好说的呢?所谓的神仙丸不过是用阿芙蓉炼制而成的毒药,一开始能让人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慢慢地就会上瘾。意志坚定者,早就戒了,又怎会受控于人?
    黄岛主不是少帮主,他没那样的古道热肠去帮那些不成器的人讨公道,但若是去见昔日的段王爷一面,倒是可以的。于是,黄岛主就和少帮主一起到了云南。
    洪七已经去跟温家堡的人见面,黄药师则是到了此间打算拜访昔日的段王爷,如今的一灯大师。可黄岛主发现不管他走到哪儿,似乎都跟江清欢有点缘分。
    说是缘分,不如说是孽缘。
    总之不管是江清欢还是黄药师,这两人彼此就没有过十分乐于见到对方的时候。
    黄药师还没进山,就已经看到在天空盘旋的白雕。黄药师还不至于目力厉害到隔着千余丈的距离都能认出那是江清欢养的白雕,他只是看到了白雕,心里就想起了江清欢,倒是没想到原来江清欢真的在山里。
    一身红色劲装的少女,脚边匍匐着白虎,在她旁边的树枝上,是一只猴子抱着野果在啃。
    她身边还真是时时刻刻都有新鲜事,能驱使百鸟就算了,如今竟然还跟猴子说上了话,即便是淡定如黄岛主,也是愣了一下。
    江清欢远远看见黄药师,心里其实想要离开的。无奈看到黄岛主的时候对方也发现她了,而且作为一名资深颜控,江清欢看着黄岛主一袭青衫,手持碧玉箫在漫山的野花丛中走过来,实在是赏心悦目。她一个不留神,多看了两眼,就已经错过了溜之大吉的好时机。
    红衣少女露出两个梨涡,歪头卖萌打招呼,“嗨,黄岛主,真是巧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洪七哥哥呢?”
    黄药师徐徐走过去,猴子看见生人,招呼也没打一声就已经窜到了其他的树上去了。匍匐在江清欢脚边的白虎瞅了一眼黄药师,站起来伸展了一下身体,也施施然地走了。
    黄药师那双桃花眼不紧不慢地落在江清欢身上,打量了她片刻,才说:“果然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又见面了。”
    江清欢“呵呵”地假笑了一声,“可不是么?黄岛主来这儿是所为何事啊?”
    黄药师:“我来拜访故人。”
    那就是来拜访一灯大师的咯?江清欢想着,随手将旁边的一朵茶花拽了下来,另一只手无意识地将花瓣取下来放进嘴里嚼。
    黄药师:“你也是来这儿拜访一灯大师的?”
    江清欢一愣,干笑了下,“也不算是。我家就住在隔壁山头,我平常闲着没事做,也经常来这里玩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山里住了个大师,我从来没见过,所以今日特别来瞧一瞧,看能不能向大师讨教佛法。”
    讨教佛法?
    黄药师毫不掩饰眼里的怀疑,睨了江清欢一眼。
    江清欢从黄药师的眼神里看出了鄙视,十分不高兴,“你那是什么眼神?难道我就不能有心礼佛吗?”
    黄药师哼笑了一声,慢悠悠地往前走,“说实话,看不出来。”
    黄岛主的话说的就很令人气愤了,江清欢狠狠地嚼着嘴里的花瓣,暗自脑补将黄岛主摁倒在地上揍了十遍八遍。
    黄药师走了几步,看江清欢没有跟上来,回头看了她一眼。少女正站在小路上,顾着腮帮,那双充满生气的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对他十分不满。这个眼神黄药师倒是不陌生,早在牛家村的时候,她也时常那么瞪他,对黄药师而言,这种眼神可真是不痛不痒。
    “怎么,你改变主意不去向大师讨教佛法了?”
    “去,我当然去!”江清欢轻哼一声,走了几步,随即笑了起来,她已经施展轻功,绝尘而去。
    黄药师见状,嘴角微勾了下,颀长的青色身影快若闪电般朝江清欢的方向追了过去。江清欢打架打不过黄药师,可轻功还是可以显摆一下的。但她还没有十分正经地跟黄药师比过轻功,不知道谁更强一点,可她刚才招呼也不打就施展轻功,应该是已经抢得先机了。
    谁在乎什么光明正大,她只在乎能不能将黄岛主甩在后面而已。
    然而江清欢还没能高兴多久,黄岛主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的身旁,“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着急着想要见到一灯大师,他知道有你这么一个虔诚的信佛之人,心里一定很高兴。”
    江清欢被黄药师的声音吓得一个趔趄,黄岛主眼疾手快,伸手捞了她一把。由于两人都在施展轻功,有冲力,如果马上停下来两人说不好都要受伤。黄岛主捞了一把江清欢之后还将人搂进怀里又走了一段距离后才停下。
    “怎么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男人冷清的声音带着几分责备在江清欢的头顶响起。
    江清欢冷不丁地被他吓了一跳,差点自己的左脚绊右脚摔倒,惊吓之余难免有些羞怒,她离开黄药师的怀里,凤眼横了他一眼,“我哪里老是这么冒冒失失的?我是被你吓的!”
    黄药师:“……”
    恶人先告状,她在最在行。
    黄药师见她活蹦乱跳还能发脾气,大概就是没事了,也懒得跟她做口舌之争,又继续往山上走。
    江清欢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忍不住捂脸。
    太丢脸了,她还以为自己能将黄药师抛在后面呢,谁知道就这样追了上来。她一时大意被吓到就算了,还差点要摔个五体投地,幸亏黄药师捞了她一把,不然她以后想起这事脸上都能烧得冒烟。
    可现在她虽然没有摔跤,依然脸上烧得快能冒烟。她好像……有闻到黄岛主身上有一股带着草木的清香,还觉得闻起来挺舒服的,囧。
    两人一路无话到山顶,一灯大师见到黄药师到来,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
    “阿弥陀佛,黄岛主别来无恙。”
    黄药师回了个礼,“没想到在此见面,昔日的南帝已经皈依佛门,四大皆空。”
    谁说不是呢,昔日华山论剑,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名震天下。可南帝回来云南不多时,便传出他遁入空门的消息,中原武林人士听了都无不为之叹息。身为一国之君,即便是大理这个小国,也是贵不可言,却轻易抛下一切,皈依佛门,旁人怎么听都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一灯大师却是微微一笑,吩咐身边的一个徒儿去烧水沏茶。末了之后,一灯大师的目光落在黄药师身旁的江清欢身上。
    江清欢迎着一灯大师的目光,露出一个甜笑,“见过大师。”
    一灯大师望着江清欢,又看向黄药师,“黄岛主,这位是——”
    江清欢弯着双眸,姿态落落大方又透着几分少女特有的俏皮活力,“大师,我姓江名清欢,住在隔壁的山头。我听家人说,大师在此落脚,便想过来拜访大师,日后也好来大师这儿来串门。”
    一灯大师愣住了,隔壁山头?隔壁山头不就是冥岳的地盘吗?他虽不入江湖,可大理段氏一阳指独步天下,即便是皇亲国戚多少也还都与江湖沾点边,只是甚少涉入其中而已。
    对于冥岳,一灯大师是早就知道的。甚至他选择在这座山隐居,也是有私心的。他虽然遁入空门,依然心系大理,冥岳人数众多,冥岳之主聂小凤,武功高强手腕也高杆,云南大大小小的帮派,都以冥岳马首是瞻。
    一灯大师在此隐居,便是想修身养性之余,也多留意冥岳的举动,免得那天这冥岳之主想捞个皇帝当,就带着众多帮派去反了大理。
    一灯大师身为佛门中人,觉得自己如此揣测别人的心意实在有些罪过,可他本就有了罪孽,也不在乎多这一点点。就是他没想到隔壁山头的少女会忽然跑过来,而且言下之意是以后还会经常跑过来。
    江清欢:“邻居之间就是要常串门联络感情的呢,大师不会拒绝我过来串门的,对吧?”
    一灯大师微笑:“……当然不会,江施主高兴就好。”
    江清欢觉得跟黄岛主相比,一灯大师真的是太随和太好说话了。她双手合十,问一灯大师,“大师,我能在这儿附近走走吗?”
    “当然可以,不过山中难免会有猛兽伤人,还望江施主小心一点。”
    江清欢嘻嘻一笑,朝一灯大师行了个礼,“多谢大师。”
    她不怕猛兽伤人,只要猛兽别怕她的白虎和雕儿就可以。
    走了几步,江清欢又回头看了一眼一灯大师和黄药师。
    一灯大师为什么出家江清欢是知道的,不外乎就是瑛姑和周伯通私通生下了孩子,而那个孩子又被人所伤需要一灯大师以一阳指为他驱毒才有活命的机会,可一灯大师因为孩子不是他的,又吃醋自己的贵妃和周伯通有私情,就没出手相助,所以招来瑛姑的怨恨,而他看着一条无辜生命因他冷血旁观而死,内心愧疚,所以选择皈依佛门。
    在江清欢看来,一灯大师挺好的了,都没在发现自己贵妃给他戴绿帽的时候为难她,也没为难周伯通。
    换了是她,江清欢眼角抽了抽,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谁敢给她绿帽子戴,她就灭了谁!
    第015章
    一灯大师目送那个红色的倩影走远,转身跟黄药师说道:“黄岛主,这边请。”
    黄药师微微颔首,跟一灯大师两人走进了身后的禅房。
    “隔壁的山头,便是冥岳。那个江施主,我看她年纪轻轻,眉宇间难掩英气,应该是冥岳之主的几个徒儿之一。黄岛主,你是如何与她认识的?”
    黄药师走进禅房,撩起衣摆盘坐在一灯大师对面,将当初怎么跟江清欢认识的过程简略说了一下。
    一灯大师听了,微微一笑,温声说道:“江施主行事不安常理,与黄岛主倒是有几分相似。”
    这时,一灯大师的徒儿奉上了两杯清茶,黄药师端起茶杯,茶香扑鼻,令人心醉。他喝了一口清茶然后将茶杯放下, “我与她哪里相似了?她年纪尚小,大概在家都是被惯坏的,可却是又有一身好武功,因此虽然行事有些随心所欲,但尚未吃过大苦头。”
    一灯大师笑道:“我曾听说冥岳之主聂小凤有四个徒弟,每个徒弟都是孤儿,大徒弟蒲红萼,父母在旱灾之时死了,是聂小凤收养了她,另外两个徒弟也是聂小凤在外游历时收养的孤女,至于她的小徒弟,听说是最得宠的,养了一只白虎和一只白雕,她的亲生父母死于饥荒,而她是被聂小凤在尸体堆里捡回来的。我若是没猜错,江施主应该是聂小凤的小徒弟。”
    黄药师低头看着杯中的茶叶,“这我倒不清楚,我只知道她是七巧梭的传人。”却没有想过原来那样看着古灵精怪的少女,竟有着这样的坎坷身世。
    一灯大师:“事不关己,自然便是没什么心思关心这些事情。说起来,黄岛主怎么离开了桃花岛来了此地?”
    黄药师,“我有事情想不明白,便想出来到处走走,指不定哪天便是想通了。”
    一灯大师闻言,点头赞同说道:“是这个道理,太平盛世路边也有冻死骨,战火四起人间也有酒酒池肉林。人走出了困着自己的一隅,便能看到天大地大,而困住自己的烦恼和痛苦,放在天下间,便是渺小得不值一提。”
    黄药师听着大师的话,抬眼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