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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三章:老子
    在蓟城一周,走过他们曾走过所有大街小巷去搜寻他下落。
    昔日酒行早都拆下门头,装修粉饰一新变成“孙二姐烧烤”,更别说以前的共同布置过的家。
    至于他们曾经十指紧扣走过的公园小径,七嘴八舌讨论着菜谱逛过的生鲜超市,还有趁着黑夜四下无人热吻那根灯柱下的石板路。
    都没任何变化,只是没有他。
    时间拖得越长,施妙音内心越惶恐,学校复学事情都没时间办理,再度重新电联姚宁远打探曾经做卧底前周瑾年的父母家人。
    电话里姚宁远沉默吸烟,好像早都知道她会走到这一步,良久呼吸后才报出川城一家疗养院名字。最后还嘱咐她:贺荣食言,最近仍然跑去他上班地方大闹一趟,跟她想要信息是同一卦脉络。
    “恐怕这人贼心未死,不好说是因为什么在追逐他下落。阿音,你要自己小心。”
    姚宁远不知道黑子是敌是友,有顾虑也是万分正常,可是施妙音却明明白白了解黑子心路历程,好笑得是陆津这些年来身边最亲近两人都够执拗相似。
    事到如今还放不下,全世界都在与他们唱反调也不在意,仍然还纠缠着对陆津下落不断追逐,要个结果。
    夜晚华灯初上,正是假期时候,蓟城大学门口商业街也显得萧条不少。不管什么地方,没有了年轻人的活力做点缀都显出不少衰败。
    施妙音够年轻也够靓丽,此刻成了灰暗街景中最亮眼那道风景。
    手中无聊地捏住一根草莓口味棒棒糖,坐在树荫下的长条椅上等着孙二姐烧烤开门。不过老板娘着实不够勤快,她都含了两根,甜到喉咙发腻,孙二姐才扭动腰肢姗姗来迟。
    一边手脚麻利地拎着几袋食材走进去,一边频频看向左手腕上的石英小表。
    好像在等谁。
    老板娘看起来三十岁将将,整个人矮矮软软的充满肉感。人虽然不高,但是穿一件白色低胸背心和米咖高腰短裙,下面再蹬着一双细跟棕色过膝紧靴,大方展露自己身材前凸后翘优势。
    此刻连围裙都不系起来,就将靠近门口一张桌子上电炉直接打着,一边哼着歌一边串好几串肉直接刷油放上去烘烤。撒上孜然辣椒,又着手去扒一只大鱿鱼的透明骨。
    分明半天没有一个客人,仍然嘴角含笑一副中了五百万大奖模样。
    施妙音皱皱眉将手里咬得扁平的塑料棍抛向远处垃圾桶,选择按兵不动。直到打死第三只试图在她身上着陆的蚊子才听到老板娘“腾”的一声从凳子上窜起来。
    两个女人的目光同时向一侧转去,只见黑子正拎着一瓶啤酒往这边走过来,一边走一边往嘴里灌酒,大骂这鬼天气热得见鬼。
    老板娘笑得露出整整齐齐八颗小牙,俩忙对着门口玻璃整理下自己妆容,刚要踮起脚尖冲黑子招手,嘴里那句:“喂,我帮你烤了爱吃的羊腿肉。”还没说完,就听见对面另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叫一句“阿鹏哥。”
    立刻将黑子注意力全部劫持。
    半小时后孙二姐第二次从冰箱里拿出八瓶冰镇啤酒,气哼哼得一手夹住四瓶,恨不得直接扔在那对男女桌上。
    “嘭”一声,把桌子摔得震天响,黑子还无知无觉地冲她打一个响指:“有没有新鲜生蚝?来十只。”
    话毕又与施妙音碰一杯道:“她这里海鲜好新鲜,生吃都没有问题。”
    当然够新鲜,知道他每晚上有吃夜宵习惯,每天一大清早她就上海鲜市场采购回来用冰柜冻住。吃了她快一年新鲜生蚝,也没见性欲大发同她热络起来。
    一开始还以为人够老实够体面,所以要慢慢相处,结果没成想现在见到年轻漂亮小姑娘立刻走不动路不停给人斟酒笑得眉角都带喜,简直天下最大一枚王八蛋。
    孙二姐气到直接转身就走,一边上楼梯一边在嘴里念叨:“新鲜新鲜,吃完生蚝不知道要用在谁身上。妈的老娘到底给谁做嫁衣,有主的人早吭声啊?”
    黑子没听到她骂什么东西,但也是纳闷至极,不知道平常热情又善目的女老板怎么今天如此不给面子,还在讪讪冲施妙音解释:“我怀疑可能来大姨妈,不要同她一般见识。”直接被从楼梯口飞来一只拖鞋砸中后背。
    两人说现在说以前,说黑子就近租一间房子得了失眠症,夜夜来这里买醉,可就是没人提起陆津死讯。
    一喝就喝道后半夜,冰柜里的啤酒都被这两只酒鬼搬空,施妙音才醉眼朦胧地伸手拍一拍对面对着酒瓶发愣黑子手臂道,“你也懂失眠因为什么的吧,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干脆走好了……过你自己生活。”
    以前来这里是她同陆津的决定,那时黑子真心将陆津当做他人生的照明塔,现在陆津同黑子关系恶化到这步,他也该接下去过自己人生。
    快四十人,到现在都没有归宿,难道不可怜?总不可能真的孤独终老。
    一开始怎样喝都不醉,好像酒神附体。可是黑子听完她嘴里话突然觉得醉了,同以往喝多一样肩膀都垂下去,头像是不倒翁,摇摇晃晃几下后终于忍不住一把捂住脸。
    男人有泪不轻弹在他这里全是狗屁,眼泪哗啦啦地顺着他都有皱纹脸上留下来。
    他一边用胳膊擦着脸上泥泞泪水,一边吼她:“放屁啊你,走是那么容易?!你知道我心情吗?我有多恨他骗我,恨他害死阿霞。想过一万个手段报复他性命,可他连怕都不怕,躲也不躲,更别说解释求饶。”
    “后来也下不了手,又知道你状况,也算他有报应。可是更多是心痛,又心酸,其实我怎么会不知道他根本没错。人家是警察的嘛,即便对不起那么多兄弟,但是我是最没资格说话一个。这些年他从来没有对不起我……”
    “但是怎么能就这样死了?没了?不在这世界上了?!我都还没搞清楚我要怎么样跟他了结,他不可以死啊。”
    “难道你能真的忘掉他?反正我不能……”
    说着黑子推倒面前酒瓶,抓住施妙音肩膀大力摇晃:“你说他是不是没死,肯定没死。他那么有脑,行一步思三步,这些年耍得我们团团转,比我们强百倍,难道真的会死??没道理我们都活着,他去送死啊……”
    施妙音这么久都没红过的眼圈也升起大雾,被黑子这一如既往没出息醉酒大哭的样子弄得有点儿想笑,可是一咧嘴眼泪也掉下来一滴。人没死这样哭丧太不吉利,她连忙伸手擦干,一把手将黑子手臂打落。
    深深看他一眼道:“都忘了吧。记住他的有我一个人就足够。”
    孙二姐被施妙音叫下来结账时候没一点好脾气,胖胖小手接过几张钞票时还在嘀咕:“喝到现在不走,人家都不用打烊的啊……”
    施妙音不同她吵架,只是抿着唇“咯咯”鬼笑,透明双眼没有放过她还在担心偷看黑子的视线。
    孙二姐被对面少女笑得拧眉,嘴一撇直接将一把零钱胡乱找给她催促道:“快点把人搬走,以后叫他不要来这里买醉……也不知道怎么做人家女人,连自己男人也不会好好照顾。”
    让她白白动了心思,现在真是到嘴边的鸭子飞走了,气得她胸口丰满好奶不停颤动起伏。
    施妙音反手从一把零碎钞票里面抽出两张十块,重新塞进她手里道:“多找二十。”
    之后又将细细手指指向自己,露出两只小梨涡笑道:“还有我要为自己解释一下,我可不是他女人,是他阿嫂才对。”
    转身,又想起什么似得回头,“既然你懂怎样做人家女人,那就请你帮忙照顾我阿鹏哥,跟他我想你绝对不会吃亏。不过以后真的别让他喝酒,猫尿太多!”
    美丽年轻的莹润小脸满是嫌弃,话毕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里,只剩孙二姐恍然发觉他俩关系中这辈分很乱。她是他嫂子,他又是她阿哥?这叫什么玩意儿?
    末了放松神经叹息一声,又嘀嘀咕咕地小跑着将黑子直接从桌上扛起来。嘴角都重新沾染愉悦,总之不是一对就好。她可没兴趣做恶人拆散人家情侣。
    黑子喝到眼前都是蒙的,身体软得像面条,被搂抱起来时只闻到一股很熟悉很让人心安的百合香水味道。一时间想不起是谁,但是却不反感。
    他黝黑脸庞在她肩窝蹭了蹭,好似一只笨熊,大着舌头问:“你,你他妈谁啊。干嘛抱老子。”
    孙二姐想到自己一会儿要干事情,耳根都红透了,使劲儿拧他一把手感挺翘屁股,小声咬住他耳朵道:“今晚过后,你就是老娘的男人。谁说都不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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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二姐让我想起了水浒里卖人肉包子的孙二娘。
    明天正文最后一章,猪猪送起来好吗?在这里谢谢谢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