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沉重的梦
客房内只有一只红烛噼啪燃着,忘岁和阿七一个睡在内室一个睡在靠门的小塌上。
终于挣到银两的阿七带着笑熟睡,梦里的她获得忘岁的认可,得到传承,赚得盆满钵盈衣锦还乡,振兴她们门派。
但忘岁的梦境却沉重晦暗,她像个游魂。缥缈着浮在梦里,一位穿着衮衣绣裳的少女端坐在垫上,身前的矮桌上摆着竹书,上面的文字忘岁瞧不懂,却能感受到其中的严肃。
少女的眉心一直紧蹙着,明明是那般明艳灿烂的面容却绷得老成。纤细白皙的手指缠着一串翡翠项链,这翡翠项链她记得,就是白日她看见的敬羡家的帝王绿翡翠项链。
少女的食指摩挲着竹书上的一排字,低语呢喃。
“吾儿**,宫中一切安好,只母后身体欠安。送来一串翡翠项链,望吾儿日日穿戴以沾染些福气。待供天时,母后将携你父皇兄妹来取。”忘岁听不清名字。
少女念完,嘴角微不可见的弯了一下。讽刺凉薄,低头戴上项链,阖眼呼了几口气。忘岁此时却能和她感同身受,满腔的不公无力。
她跟着少女出了殿,偌大的宫殿竟然瞧不见除了随侍的两个宫女以外的人。但地上却没有尘土落叶堆积,显然是有人打理的,也不可能是少女身边的这两个人。这面积至少要十几人才能勉强打扫干净。
少女见怪不怪的遣散两个宫女,漫无目的走着,越走越靠近宫墙。是最外围的宫墙,宫墙并不特别高,忘岁抬眼和她一起看去。
入眼的是荒山野岭,灵气稀薄。可她却发现不远处好像也陵墓,这位置…大概是皇陵了。这宫殿的局势,就像阵法。被关着的人拘束孤苦,而摆阵的人却能得到这少女的某样东西,应该和运势有关。
忘岁只被动的跟着少女漫步,心情逐渐消沉。
画面一转,宫殿变得荒凉杂乱,就连宫女都少了一个。剩下的那个跪趴在地上和成熟了些的少女哭道,大致讲了少女的国没了,父皇母后带着她的兄弟姐妹跑了,另一个宫女去送翡翠项链却没有回来。
手背被水打湿,她垂下头一看。原来是她哭了,手指在脸上一抹,面庞已经被泪水淌的一塌糊涂。
下一秒她就醒了,天光未亮。却没有办法再入睡了,忘岁一觉醒来只觉心境变得好复杂,挥也挥不散的迷雾,深渊入口。
忘岁知道自己身世成谜,师父当初是在山下捡到尚在襁褓之中的自己。她也从小就发现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她的血对于众生而言不亚于仙丹。小龙当初替她去地府查看生死簿,意外发现她不在簿上。又去仙界查,依旧查不到,他就急的再也顾不上别的事情托了父亲的朋友替她查看,竟发现她不在六道之中,用神识一探。讶异的说她与天同寿都不为过,论福报更是无人能敌。
对于这些新发现,她并没有什么新奇。她认为只要日子一直这样平淡下去就好了,她不要什么变化。可出山以后,她的梦境触景而发,梦的越多内心越焦躁无助。她感觉自己在被融合,替代,迟早要打破这片宁静。也不能像平时那样躲进师父怀里发泄情绪,有家不能回。
她举着红烛灯,悄声走到敬羡房外推门进去,他穿着粗布衣缩在被窝里。忘岁看他睡的香,没打扰他,轻轻的跨进内侧钻进去。
少年的床榻有股清香,忘岁靠在他怀里养神却被香气勾起睡意。
梦境带来的焦虑迷茫被护法一样英勇的少年体香击退,最后全新的梦境和香气邂逅。
对她而言,敬羡也好望之也罢。都是发泄欲望的工具,若交心却没有人能懂她。再过几十年百年,又有多少人能像现在这样陪着她呢?付出真心只会伤情伤身,红安白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