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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怀远被带走

      开学之后,沈合君就离开了B市。她走之前给了陆时延一串钥匙,让他想回沈家的时候随时能回去。
    “真不跟我走?”沈合君不舍得儿子。
    陆时延笑笑,叮嘱她,“小心开车。”
    对于沈合君的离开,陆时延并没有太不舍。
    几年前发现父亲有了外遇时起,他就在脑海中反反复复预演这个场景,以至于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竟有一种“尘埃落定”的感觉。
    不跟沈合君走,不光是因为爷爷奶奶年纪大了,还因为程澈的出现。
    她是个意外,但他想让意外的时间更久一点。
    陆时延送走了妈妈,去医院探望陆老爷子。
    陆老爷子身体已经好了许多,只是右腿和右手有些不利索。之前精神矍铄的老头,躺在病床上插着氧气管,有几分老迈之相。
    “今天好点了么。”陆时延在病房里的沙发坐下,捡起一个苹果,修长的手指灵活转动刀把,片刻一个苹果便削得干干净净。
    他把苹果递给过去,“今天上面来巡视组了,我爸例行接待。”
    他说起“我爸”这个词的时候有些微微不适应。
    陆老爷子觉得不对劲,他接过苹果,“这个节骨眼上,巡视组怎么来了?”
    之前有消息放出,陆怀远即将任职省住建厅长。但任职通知迟迟没下来,这时候上面来巡视组调查,极有可能是冲着陆怀远来的。
    “您别瞎操心了,最近纪律整顿,各地都在严查。”陆时延轻描淡写地说,“让他们查,我爸能有什么可查的。”
    话虽这么说,但俩人心里都清楚,人在官场身不由己,洁身自好的人也难免遇到非要拉你下水的人。阎王好见,小鬼难缠,有些事不得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老爷子还是不放心,把床摇起来靠在床头,拨通了老战友的电话。他细细询问了一通,没问出什么结果。
    陆时延在担心另一件事。那就是张蜜和陆怀远的婚外情。
    晚上,陆时延接到了陆怀远的电话。
    “延延,我暂时回不了家,具体几天还确定不了。你好好照顾自己,先别告诉你爷爷。他的声音强自镇定,隐隐带着回音。
    陆时延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发生了什么?”
    “有人匿名举报去年望春园楼体坍塌事故是因为我受贿,降低质量标准,纪委来人把我带走了。”   陆怀远不想瞒着他,“我现在停职接受调查。这件事牵扯到的利益方很复杂,对方准备很充分,我不能保证全身而退。”
    万籁俱寂。
    “陆时延。”他喊他名字,有些严肃。“如果这次我没撑过去,你就是陆家唯一的顶梁柱,懂吗?”
    陆时延握紧手机,重重点头,“我懂……爸。”
    这么多年,他头一次真心实意喊出这个称呼。陆怀远身陷囹圄,竟身心舒畅。
    电话很快挂断,陆怀远不能和外界通信,往家里打一个电话还是破了规矩。
    陆时延去书房找到陆怀远经手的工程资料,一一翻看。他隐约记得当时本应严肃调查的安全事故,最终被陆怀远压了下来,随便处分了几个供应商和项目经理。
    这不对劲。
    陆时延踱到卧室,先打张蜜的电话,打不通。他又打江雅的电话。
    江雅还没睡,听反应很诧异,“你找我?”
    陆时延的声音没有温度:“把张蜜的新号码给我。”
    一串数字很快发到他手机上。
    江雅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以后也许用得上。”陆时延看她对陆怀远的事情并不知情,“没事的话我先挂了。”
    “等等,”江雅拦住他,吸了一口气,“程澈还好吗?”
    “你能不能多操心一下你自己?”陆时延不耐烦,“她好得很。”
    “一无所知的人总是比较幸福,我真羡慕。”江雅语调怪怪的,“就是不知道她会不会领你们的情。”
    “江雅,没有她你也依然是你。”陆时延不想和她说太多,又怕她捅篓子,遂语调放缓,冷冷地警告她:“你收收歪心思。如果她知道了,我会让你万劫不复。”
    江雅懒洋洋“哦”了一声,“知道了,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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