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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惩罚

      黎轩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宫门,又是如何回的家。?
    到他的意识完全清醒过来,人已经在晨夕阁呆呆坐了许久。
    空置多时的屋子清冷异常,橘黄色的烛火更照出陈设上厚厚的一层灰尘。
    修长的手指抚过冰凉的软榻,那冷仿佛透过手上的肌肤渗透到心里,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她从前最喜欢窝在窗边的榻上看书,有时候看着看着就睡着了,软软的身子蜷成一团,像个楚楚可怜的孩子。
    他每次见到了,怕她睡得难受,总忍不住要把她抱到床上去。可手常常刚一触到她的身体,小丫头就会第一时间转醒。
    ………………
    “嗯……你来啦……”她懒洋洋地搂住他的脖子,小声嘟囔着就把脸埋进他怀里。
    “困了就不会去床上睡么?窗子都不关,也不怕着凉。”他皱着眉头,一本正经地责备道。
    “人家本来没想睡的……”她嘟嘟嘴,甜软的声音带着初醒的慵懒,像解释更像撒娇,撩拨得人心驰荡漾。
    “怎每次我一抱你就醒了?”他不由好奇道。
    “因为……”夕颜的小脸故意在他胸膛上蹭了蹭,像只小狗似的嗅了嗅,亮晶晶的大眼睛笑得眯起来,“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
    “嗯?”他挑眉。
    “真的……”她抿着唇一阵儿坏笑,颊上一对浅浅的梨涡若隐若现,“很甜呢。”
    ………………
    记得那还是从承德回来不久,有次他难得中午得了闲过来看她,见夕颜仍跟往常一样倚在大迎枕上睡着。梦中的她很是不安,眉头紧蹙,额上不停有汗珠渗出,“不要……救救我……黎轩……救救我……”她忽然哭起来,眼泪扑簌簌从紧闭的双目中落下,全身也跟着颤抖个不停。他这才惊觉夕颜身上单薄的秋装早已湿透,忙拍着她低声轻哄。
    她怔忪地睁开眼睛,泪却落得更凶了,扑到他怀里痛哭失声,“黎轩……呜……黎轩……”
    这是那段日子里她极少的几次主动亲近,他当时心里很是受用,于是又把她抱到腿上好一番安抚,问她做了什么梦会吓成这样。
    她只是不停地哭……紧紧抓着他的衣襟泣不成声。过了很久很久才抽抽搭搭地说,她梦到自己在池边玩,却失足掉进池子里。
    “傻瓜,做个梦也能吓成这样。? ?·从前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野丫头跑哪去了?”他打趣着帮她捋了捋被汗浸湿的发丝,见她仍一副惊恐怔怔的模样,才揽住她柔声道,“别怕,有我在你身边,会保护你的。一定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什么也不用害怕,知道么?”
    她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似乎想说些什么,可嘴唇颤了颤,却什么也没说出来,只是噙着泪,用力地点点头,“有你在我身边……你会保护我的……”她勉强扯出一丝笑容,牢牢抓着他的手仍然抖得厉害,“你……会保护我的……”
    后来又不知过了多久,他发现她竟真的怕了水,甚至连靠近都不敢。他还以为她是让那梦魇着了,心里虽不以为然,却也只是由着她。
    ……她那时一定害怕极了,委屈极了,可他居然什么都没察觉!
    现在想想,他的那些信誓旦旦的话当真好笑得紧,矫情得紧!他何曾在她需要的时候保护过她?何曾在她难过的时候关心过她?他在乎的,只是她是不是完完全全属于自己,在乎的,只是自己是不是能
    允恒说的不错,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口口声声说爱她喜欢她,却从没有一刻真正爱护她,照顾她,甚至很多时候,她受到的伤害,都是他造成的!
    可不论他做了什么,她总会原谅他……或许,就是因为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她最后都会无条件地原谅,他才越发有恃无恐地辜负她!
    他一直在逼她,从她嫁给他……不,或许更早的时候,从她还是个小女孩,他就在逼她。逼她听话,逼她乖顺,逼她变成他满意的样子。现在,他终于逼死了她……他明明想对她好的,怎么就变成今天这副模样?
    身上似有千斤之重,仿佛再也负担不住一般,他终于蹲在地上闷声哭了起来。
    “夕颜……是我错了……你原谅我……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是我错了……我知道错了……”
    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无助而绝望。
    这就是惩罚。
    他负了她,老天就罚他一辈子都要独自承受这锥心蚀骨之痛,永远不得救赎。
    因为从此以后,再不会有那么一个人,毫无保留地原谅他。
    再也不会有了。
    ………………
    大年初二,正当许多人还沉浸在甜美的梦乡之时,拂尘庵已经迎来了第一位香客。
    “施主,贺施主从前便是住在这间禅房。”领他来的中年女尼如是说。夕颜在庵中住下时并未吐露真实身份,是以她也并不知道眼前这位颓废憔悴的富家公子竟是赫赫有名的瑞亲王,只道是个幡然悔悟的负心汉罢了。
    “有劳师父。”他茫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听济玄师父说,夕颜上山以后一直是你在照拂,在下在此多谢师父。”
    女尼忙双手合十念了句“阿弥陀佛”,接着说道,“施主言重了。贫尼也只是负责为贺施主送一日三餐,实在谈不上照拂。”
    他走到案边,小心翼翼地拾起上面一沓厚厚的佛经,夕颜清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这些是……”
    “贺施主每日都在房中抄写经文,为家中孩儿祈福。”
    他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一页页翻看——几乎每张纸上都有墨迹重重晕开的痕迹……
    闭上眼睛,他好像都能看见那瘦弱的身影伏在案上一边垂泪一边落笔的画面。
    “她走时,我们的孩儿尚未满月……她……心里一定挂念得紧……”即使已经预想到了可能见到的一切,即使心早已一遍遍被真相碾过,可此时仍像有把刀深深地刺进肺腑,让他疼得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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