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5节
我父亲特意派我请来探望您。
请您允许我代表我的全家向您表示神圣的感谢。”
说罢,朝于少卿深深地一鞠到底。
于少卿腰部受了伤,本来就走不快,这下被满都拉图给绊住,更是连吉雅的影子都没有看见。
于少卿只能收回目光,把注意力放在眼前这个皮肤微黑,但眉目俊朗的男子。
他需扶了满都拉图一把,他的气色不是很好,于少卿笑了笑,“您跟您家人都太客气了。
早上令妹已经向我表示过感谢。
说起来,咳咳咳……昨晚令妹照顾了我一晚上。
我也欠令妹,咳咳,一句谢谢。”
这个时候,于少卿已经冷静了下来。
那个跟乌日娜一起离开的姑娘,不可能会是宝贝。
如果是宝贝,昨晚见到他后,又怎么可能会不与他相认?
方才因为听见跟宝贝类似的声音所升腾起的热切希望,被犹如毡房外草原上的积雪给扑了个干净。
心里头发苦。
于少卿侧过头,左手握成拳,抵着唇部,咳得撕心裂肺,听得满都拉图跟旭日干都不约而同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满都拉图眼底闪过一丝不解,乌日娜是今天早上才搭父亲的车过来的,怎么可能是恩人口中照顾了他一整晚的人?
满都拉图不知道为什么于少卿会有这样的误会,见于少卿咳得厉害,他无瑕多想,连忙转头对旭日干道,“旭日干,去帮我给先生倒杯水过来。我扶先生进屋。”
“好,我马上就去。”
满都拉图、旭日干跟吉雅的哥哥卓力格图都是很好的兄弟。
卓力格图不在家,两人也就充当招呼客人的角色,何况,于少卿本就是满都拉图尊贵的客人。
旭日干去倒了水回来,满都拉图已经扶着于少卿缓缓地在床沿坐下。
“我自己来吧,多谢。”
于少卿用左手接了水杯,因为腰部疼得实在厉害,以至于握水杯的手都微微颤抖着。
满都拉图不动声色地将于少卿的反应看在眼里,心底对这位看上去有些纤瘦的汉族男子很是心生几分好感。
“您救了阿木古郎,是我纳古斯家的大恩人。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满都拉图一直等到于少卿喝完水,接过他手中的空杯,方才开口问道。
纳古斯自古就是草原的贵族,便是建国后,到了满都拉图的爷爷那一代,都还是世家大族。
满都拉图的一言一行就代表了整个纳古斯,是以,满都拉图的行为做派总是比同年龄要沉稳许多,在其他人眼里,尤其是在吉雅看来就显得有点老古板。
于少卿出身书香世家,他倒不像旁人那样,举得这位蒙古青年太过古板,相反,对彬彬有礼的满都拉图印象颇佳。
说话就会扯到伤口,于少卿索性用放在床边的手机,在备忘录的界面打了几行字——
“纳古斯先生不必太过客气。
我的车陷在了雪地里,我徒步寻找救援。
于草原狼口中救下令弟是巧合,令尊也助我出了暴风雪。
说起来,或许是冥冥当中自有定数。
纳古斯先生实在无需太过挂念于心。
于少卿。”
于少卿在备忘录的末尾没有加上自己的署名,这是在回应方才满都拉图对他姓名的提问。
满都拉图是个通透之人。
他朝旭日干使了个颜色,对于少卿微微点头道,“于先生,那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这里是我好兄弟的毡房。您大可以在这里好好养伤。
中午我会再让乌日娜送吃的过来。
您先好好休息。”
满都拉图原本确实是过来想要接于少卿去他家毡房休养的。
他家毡房比吉雅家毡房要更加宽敞一些,而且等到德木图阿叔一家回来,吉雅家就会时不时地有牧民过来看病,不利于于先生的休养。
只是眼下见于少卿咳得这么厉害,身体似乎有些虚弱,只好把人接回去休养的计划暂时延后。
满都拉图帮着于少卿把之前乌日娜支起的小桌子上的碗碟都给收拾了,连小桌子也收拾了起来,放到一旁。
于少卿自然是不知道自己差一点就要换一间毡房休养。
于少卿仍是用手机打字,对满都拉图善意地笑了笑,“承蒙照顾,多谢。”
……
“这位于先生长得可真好看。”
出了房间,性格憨直的旭日干忍不住感叹道。
旭日干长得也颇为英俊,只是因为气候跟环境等因素,他们草原上的男女总是比不得大部分汉族男女那样白净。
也不知道那位于先生是吃什么长大的,皮肤竟然比他们草原上的奶酪还要白,五官也好看得紧,而且也不显娘气,风度翩翩,很是有点书上所说的公子世无双的那种风致。
“是很好看。”
满都拉图也跟着点点头,两人一起来到毡房的外面。
刚才乌日娜拉着吉雅就走,也不知道把吉雅带到哪里去了。
旭日干有些意外地看了满都拉图一眼,要知道,他这个兄弟眼高于顶,可鲜少见他有如此直白地夸人的时候。
“幸好于先生不是咱们朵儿朵草原上的人……”
旭日干嘀咕道。
这位于先生要是他们朵儿朵草原上的人,对他们草原上的儿郎未免也太有压力。
满都拉图听懂了旭日干话里的意思,但是没有旭日干这样的困扰。
在满都拉图看来,于少卿那样的男子固然相貌出色,但是他本人是更欣赏他们草原上的儿郎,他认为男人至少要像他跟旭日干那样身材壮实才有看头。
像于先生这样未免的太瘦了,草原上的一阵风,只怕都能把给刮跑了。
当然,因为于少卿救过他弟弟,满都拉图不好当着旭日干的面说这些话,好像说人坏话似的。
满都拉图不是个碎嘴的人。
满都拉图跟旭日干没有走出很远,就看见乌日娜一个人回来了。
满都拉图往乌日娜的身后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吉雅的身影。
“吉雅呢?你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满都拉图一看见只有乌日娜一个人回来,脸色就沉了下来。
“我能把她带到哪里去?我只是跟她聊了会儿天。
之后她碰见哈尔巴拉还有查干巴拉两兄弟,就跑人家家里去,跟人比赛掰手腕去了。
关我什么事。”
乌日娜一把推开满都拉图还有看着她欲言又止,又不敢跟她说话的旭日干,怒气冲冲地从两人的中间走了过去。
“满都拉图,你对乌日娜太严厉了。”
旭日干有点心疼乌日娜。
“就是你对她太过骄纵,她才对你这么放肆。”
满都拉图仍旧是虎着一张俊脸道。
旭日干尴尬地摸了摸脑袋,“我,我,我就是看着她,我就什么脾气都撒不出来了。”
“你这样,日后你们若是成婚,你怎么驯服得了她?”
满都拉图不甚赞同地皱了皱眉。
“乌日娜,还没松口呢。她,她要是愿意嫁给我,我愿意什么都听她的!”
提及心上人,这位一个将近一米九的草原男儿露出小孩般羞怯的笑容。
满都拉图大步地往前走。
他是傻了才会蠢到跟一个陷入爱情的傻子讲道理。
“喂!满都拉图,你去哪儿啊?你等等我啊!”
乌日娜非常生气。
她真的只是随意找了个借口把吉雅给支出去,避免她跟于先生两人碰上面而已。
她知道满都拉图喜欢吉雅,可是就因为满都拉图喜欢吉雅,就可以总是冤枉她吗?
总是把她视为蛇蝎,好像吉雅就是那只总是需要他人时时护着的小白兔。
吉雅一点也不小白兔,她也在吉雅的手里吃过亏的好吗?
乌日娜一路生气地大步地朝吉雅家走去。
走至于少卿所在的房间,乌日娜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先是整理了下仪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没有什么任何不妥的地方,这才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乌日娜给自己找了充分的借口。
如果于先生问起,她就说她是进来收拾碗碟的。
“啊!竟然睡着了么~”
乌日娜徘徊犹豫,又是给自己找了个充分理由,又是给自己打气的,没想到,屋内的人竟然已经侧着身子睡着了。
桌上的碗碟估计也被她满都拉图给收拾了,轮不到她来收拾。
乌日娜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她又不知道满都拉图跟旭日干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怕他们回来问她为什么在于少卿的房间里,她只好盯着于少卿的后脑勺看了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这才满心不舍地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