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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

      沈度的身体暖暖的,果然很舒服。
    手不太老实地又到处摸了摸,沈度忍不了了,按着他的手:“老实睡觉。”
    叶南期小声道:“我想摸一下有几块。”
    沈度:“八块。”
    叶南期:“真的?”
    沈度干脆放手随他摸,摸完了捏捏他的耳朵,好笑地道:“老板,还满意吗?”
    叶南期的脸在发烫,强自镇定:“勉勉强强,一般,还行。”
    “真的?”
    叶南期默然了会儿,沈度以为他不会出声儿了,才听到他道:“假的。”
    安生了没多久,牛奶糖在口中化尽,叶南期又动了起来,低低道:“牛奶糖味道不错。”
    沈度心上身上都是火气,抱着叶南期压根不可能睡得着,也想说说话转移注意力,望了望桌子的方向:“还想吃吗?”
    “不想了,老吃它腻得慌。”叶南期推开他的手,笑容羞涩又古怪,兴奋又好奇,低声道,“我想比较一下,你的牛奶和牛奶糖哪个好吃点。”
    猝不及防地开了车,沈度还没绕过弯,叶南期已经钻进了被窝。
    沈度:“……”
    今晚叶南期好像特别主动,各种意义上的。
    结束时,沈度捂着额角,平复了一下呼吸,掀开被子,闷声不吭地抱起叶南期。
    后者舔了舔唇角,笑了一下:“果然,还是牛奶糖好吃。”
    沈流氓头一次被弄得说不出话,给他盖上被子,不知道他的脸是不是被闷的,微微发红,眸中盈盈带着水光,抬头一瞥,俱是风情。
    沈度想起很久以前,叶南期孤身去对峙劫匪,满身的伤。
    出院那晚他给叶南期上药,叶南期赤裸着背脊,眸光清澈地看过来,光线散落在他身上,侧容有如神颜,美得像一幅油画。
    叶南期还在说话:“……不过你的营养价值高,偶尔可以喝一下。”
    沈度差点崩溃了。
    什么油画,明明就是个妖精。
    折腾了大半宿,两人都疲倦了,夜色渐渐褪去,村子里的鸡鸣声此起彼伏。
    张酩去找了户村民,买了两身看得过去的衣服送来,沈度刚穿上,鸡鸣声就更起劲了,随即远远近近地传来各种声音。
    叶南期刚眯了会儿,就被这极不富艺术色彩的山村合奏曲给惊醒,揉了揉眼睛,迷迷瞪瞪地坐起来。沈度给他披上件外套,穿着那身和他格格不入的衣服,倒没什么嫌弃之意。
    两人出了屋,正巧就看到一个男人走进了院子。
    回来时有人给他说了有来客,其中一个叫叶南期。
    如果不是听到这个名字,他已经跑了。
    即使如此,他还是有些紧张,神色警惕。
    叶南期和他对视着,深吸一口气,道:“许昼,你好。”
    “我是叶湄的弟弟。”
    第60章
    叶湄是家里最大的孩子, 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小妹。
    弟弟有点内向,但是成绩优异, 乖巧听话,叶湄在闲暇之余经常提起,言语间全是对弟弟的喜爱和骄傲。
    许昼听过叶湄提起过无数次这个弟弟, 也看过他的照片。
    沉默地对峙片刻,他抬了抬手:“进屋说吧。”
    山村里的小房子, 简陋又寒酸,关着门都有风漏进来, 和千里之外华灯璀璨、高楼林立的a市有着天差地别。
    许昼假死之后,那些人还在追查,这些年东躲西藏, 在一个地方安稳不了几天, 又得换地方。这儿虽然寒酸, 但与外界的联系几乎断绝, 这几个月是他多年来最安心的时候。
    他很少和人交流了,对叶湄的弟弟也没有多热情,语气很平静:“有什么事吗?”
    叶南期收回打量的目光。
    许昼出身名牌大学,也不知道怎么会给叶湄当助理。沈度查到的照片还在, 当年意气风发的青年,现在冷漠又疲倦,满目警惕与苍然, 要不是五官一样, 一时之间都不会让人察觉这是同一个人。
    沈度握住叶南期的手, 掌心温暖。叶南期的心定了定,道:“我想问你一点事,再讨要一个东西。”
    许昼依旧警惕,并不多言。
    “几年前……我偶然翻到了我姐姐的日记。”
    叶南期顿了顿,看许昼神色微动,把特地带过来的日记本递给了许昼。
    许昼默不作声地接过,手微微颤抖,动作小心翼翼的,生怕折到。
    叶南期脸色淡淡,继续道:“因为这本日记,我得知姐姐的死另有蹊跷,选择了和她一样的路,进入娱乐圈,想接近她当初的经纪人,还有里面提到的荣禹集团。”
    他淡淡地叙述自己这几年打算怎么做,做了什么。沈度虽然查到不少东西,猜出他的打算,但从未开口问过,怕戳他的伤口,还没有听过他这么详细地说出。
    看他神色平静,沈度握着他的手又紧了紧,心中不住地庆幸。
    幸好他没有回来得太晚,没有让叶南期在孤独中走向自毁。
    叶南期不想让沈度太难过,提及苦处时,轻描淡写地三言两语略过。
    虽然难捱,但他捱过来了,身边还有了沈度陪同。
    以前那些事,再想起来时,也没那么痛苦了。
    他缓声说完时,许昼也翻完了叶湄的日记。
    原以为奔逃这么多年,心里已经麻木,可是看着日记上熟悉的字迹,听到叶湄疼爱的弟弟平淡地叙述自己怎样追查、想为她报仇,他的眼眶倏地红了。
    沉寂在心里几乎落了灰的悲恸、痛恨、愤怒与无奈升腾上来,交织膨胀,他的喘息急促,眼泪突然就滑落眼眶,落到手中的日记本上。
    叶南期望着他含泪的眼,道:“许昼,你喜欢我姐姐,对吧?”
    许昼一遍遍地、反复地看着叶湄最后的那篇日记,看着那句“噩梦要醒了”,最终沉默地点了点头。
    当年他刚毕业,看到滚动的大屏幕上叶湄回眸一笑的风采,原本的雄心壮志倏地翻覆。
    在此之前,许昼从来不信一见钟情,觉得这是无稽之谈。
    可是他就是对叶湄一见钟情了。
    凭着一腔热血,心甘情愿地给她当助理,只为能多接近她一点。
    得知叶湄有恋人后,许昼本想等那年叶湄封影后就辞职,谁知一切在一夜之间天翻地覆。
    叶湄失踪一天一夜才回来,精神恍惚,差点疯了,却没有告诉其他人发生了什么。
    许昼合上日记本,珍惜地摩挲了片刻,递回给叶南期,暼了眼沈度,问:“这是谁?”
    叶南期平静自然地道:“我爱人。”
    沈度一怔,握着叶南期的手,在他手背上轻轻亲了一下:“不方便的话,我出去,你们说。”
    许昼摇摇头,不等叶南期多说,直接开了口:“我的脑子有点乱,想到什么说什么吧。”
    “……你姐姐是被方行远拽下去的,那些人其实不太敢对太红的明星下手,容易出事。”许昼的脸上带着回忆之色,“你姐姐她太美好了,和她接触过的人都很喜欢她……我发现她的精神状态不对,逼问她发生了什么,她找不到人来倾诉,崩溃之下,才给我说了那些事。”
    “一开始她想报警,可是第一次报警后没有反应,反而收到了那些人的警告。后来她又报了警,来了个小片警,什么都做不到……”
    “他们觉得她不够乖顺,给她注射毒品,让她染上了毒瘾。”
    那些人还用叶家三人的生命安危来做威胁,叶湄反抗不了,和陈玟见面,做过许多次心理疏导,依旧抑郁又痛苦。
    她还有个恋人,名为谭弈,是个小有名气的青年摄影师兼画家,遭受此事后,她忍痛和他分了手。
    叶南期无意识地回握沈度的手,胸口堵着,即使已经有了点预感,他还是问出了口:“他人呢?”
    许昼沉默了一下:“他接受不了你姐姐突然提分手,觉得肯定另有隐情,跟踪你姐姐到了那些人聚会的别墅外,被发现了。”
    “那些人当着他的面……凌辱你姐姐,又把他打了一顿,赶出去了。第二天,他在巷子里被一个醉酒的小混混拿刀捅死了。无冤无仇的,那个小混混被判了死期,进去时还在挣扎,说不是他干的。”
    叶南期知道当初最后陪着叶湄的是两个人,还是叶湄在日记里写的。
    以前他以为另一个人是方行远,后来又以为是叶湄的恋人。
    但那个人早早就死了,还会有谁?
    看出叶南期的疑惑,许昼摇了摇头:“那段时间,她的精神很不稳定了,最后陪在她身边的只有我……她还偶尔联系一个人,日记里说的也可能是那个人。”
    “是谁?”
    “她没告诉我。不过有一次她毒瘾犯了,控制下来后昏过去,我偷偷拿她的手机,看到通话记录上只有一个字……白。”
    白。
    一阵冷风从门缝里钻进来,叶南期打了个冷颤。
    他脑海中冒出来的第一个面孔,是白谕。
    许昼不清楚叶湄联系的对象,低着头继续道:“谭弈的死肯定没那么简单,可惜一切都被伪造得太简单,警察没怎么查就抓了凶手。那个小混混无亲无故的,谭弈看起来也只是运气不好,家里把人带回老家安葬,法院判定下来,死刑,也很快就执行了。”
    谭弈的死,是压垮叶湄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堕入深渊,还间接害死了恋人,痛苦到极致,想回家寻求家人的安慰,然而那时候她的激烈反抗惹怒了对方,各种虚构的丑闻爆出来,回家面对的只有不知实情、觉得都是她错了的家人。
    于是家人反而变成一把推力,把她推向死亡。
    当年毫不知情的叶南期痛恨过叶湄,可许昼何尝没有恨过叶家。
    沈度默默记下谭弈的事,准备回去查一查。看叶南期沉默的样子,他伸手揽住他的肩,轻轻抚了抚。
    叶南期得到安慰,才有力气继续说话:“她怎么激怒了那些人?”
    许昼突然笑了一下:“她装作顺从,放松了一些人的警惕,偷偷带了针孔摄像头,拍下了那些人狂欢的视频;同时请了个侦探,让他偷拍了不少照片;还匿名找了几个有名的狗仔,告诉他们几个地点,说有明星在那儿开性party。”
    人性最丑陋最阴暗最恶心肮脏的一面,在不需要掩饰的假面party上暴露无遗。
    想到上回的所见所闻,叶南期和沈度不用深思,也能猜出会是何等的糜乱。
    那几个狗仔也算神通广大,真给他们拍到点东西,刚爆出来就引起轩然大波,只是很快就被死死压了回去,那几个狗仔也再也没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