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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节

      晚上是在内院设的家宴,只有柳氏夫妻并顾明妧夫妇。
    男人们聊一些军中的事务,女人们就聊一些闺阁琐事,酒过三巡之后,柳氏就催他们回去休息了。
    毕竟今日也奔波了一整天了,是时候要回房好好休息休息了。
    丫鬟们已经在房里备好了热水,顾明妧身上不爽利,不能沐浴,就让李昇进去先洗。
    长喜又不在内院,这种时候必定是要顾明妧亲自服侍的。但李昇没提出来,她也就乐的躲懒,一个人歪在炕上做针线。
    净房里传出潺潺的水声。顾明妧听着这声音,就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想起白天柳氏说的话,悄悄的走到净房的门口。
    第168章
    净房门口摆着一扇梅兰竹菊的四格屏风,从里面透出氤氲的雾气来,李昇的中衣就挂在上头,顾明妧站在门口,悄悄露出半个头来,心里却还是不知道要怎样好。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做针线,却听见里面的水声忽然停了下来,李昇说话的声音都带着几分沙哑:“……你站在门口做什么?”
    顾明妧吓了一跳,才想起来李昇耳力极好这件事情,她虽然走路没什么声音,却还是被他给听见了。这时候再偷偷跑掉那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顾明妧索性停下了脚步,慢慢走到屏风的后面,小声道:“妾身是想来问问王爷,要不要喊个丫鬟进来,让她服侍王爷沐浴更衣?”
    李昇心思淳朴,哪里能猜出顾明妧话中的意思,只愣了愣道:“不用了,我可以自己洗。”
    “王爷……”顾明妧脸颊发红,又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怎么跟他直说那件事情,又问道:“王爷当真不想要个丫鬟来服侍吗?”她的脸都烧了起来,顿了顿才继续道:“您是一个王爷,不用这么忍着的,妾身不会吃醋……”
    李昇陡然就明白过来了,顾明妧娇嗔的口气顿时让他鼠膝一跳,他方才明明觉得水温合适,可这时候却觉得这浴桶里的水烫得惊人,薰得他的脸颊都发热流汗,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的跳着,汗珠更是忍不住落下来。
    半天都没有得到李昇的回话,顾明妧心里有些忐忑,里面连水声都没有了,也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顾明妧就站在屏风后面,继续道:“以王爷的年纪,确实应该有几个通房侍妾的,是妾身太不懂事……”
    她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听哗啦啦一串水声,顾明妧正要转头看个究竟,却见李昇已经从浴桶里站了起来,伸手扯过屏风上的中衣裹在腰间,一个扬手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速度太快,让顾明妧丝毫没有反应的余地。
    “啊……”顾明妧惊了一跳,急忙伸手抱住他的脖颈,脸颊就这样贴在了李昇紧实偾起的胸肌上,上面还沾着水珠,性感又宽厚。
    李昇的气息都有些紊乱,将顾明妧放在床上,居高临下压着她,琉璃色的眼眸中几乎喷出了火来,哑声道:“你是嫌弃我年纪大了?”
    “唔……没有……”她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却已经被李昇禁锢在了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喉中的空气也被堵住了,顾明妧忍不住挣扎,却被那人控住了手腕,拉扯着她触碰到那个炽热又蓬勃的地方。
    “你上次说过要帮我的……”李昇的声音中透着急切。
    顾明妧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再老实的男人,耍起流氓来都是一样不要脸的,她觉得自己快要羞死了,但被他掰开的手掌,却还是听话的握住了那里。
    李昇的身子都颤了起来,握着她的手动作,顾明妧羞得面色绯红,一路上都是他带着自己,她一直都是背对着李昇的,但唯一能肯定的是,那个地方比她想象的要大的多,她根本不能一只手握过来。
    到后来李昇把她按在怀中,他胸口的汗水都把顾明妧的中衣给浸湿了,急促灼热的呼吸扫得她耳垂都滚热的,他咬住她的耳垂道:“我只要你一个人服侍,你明白吗?”
    他说话的时候还用那里抵着她,听上去有点像威胁,要不是她的癸水还在,他觉得他这次一定忍不住的。
    顾明妧转过身子,看见他赤红的面颊,额头上溢出大片的汗珠,她从枕头下抽了帕子替他擦汗,那人又低下头来吻她。
    他们竟然这样缠绵了一个多时辰,到最后李昇又去净房,顾明妧起来换了床单和亵裤,躺在床上的时候脑子却是空荡荡的。
    有点像偷吃禁果的孩子,可闹了半天却也没有吃到,但还是很累……真的是瞎折腾了一晚上。
    她才闭上眼睛,李昇就坐到了她身边,他身子重,坐下来床会微微往他那边倾斜,顾明妧就顺势歪到了他的怀中。
    李昇轻抚着她的手背,顾明妧却从他掌中抽出来,可又被他给抓了回去,轻轻的捏着她的指尖。
    手酸的要死,这样捏着好像确实舒服很多。
    “快睡吧,时候不早了。”李昇吹熄了床头柜上的蜡烛,低头道。
    顾明妧点了点头,想了想却又问了李昇一句道:“王爷真的不要一个服侍的人吗?”她是当真觉得王爷这样忍的辛苦……
    “我说了我只要你服侍。”李昇翻身压住她,在她白嫩的脸颊边低语,“你今晚不是服侍的很好了吗?要不然再来一次?”
    “啊……”顾明妧吓了一跳,一时间花容失色,求饶道:“王爷快饶了我,不然明儿我肯定连针线都捏不住了。”
    李昇顿时觉得心情大好,在顾明妧的身边躺平了下来,伸手把她搂到怀中,轻抚着她的后背道:“快睡吧。”
    ……
    朝廷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休朝,背临文华殿的内阁大堂也贴上了封条,至正月十六日再开殿处理政务。
    顾翰清难得有空下来的日子,原本是要在府上好好休息一阵子的,但今年正逢三年一次的吏部考核,因此年底前来顾家拜访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顾翰清如今又是阁老,又是吏部尚书,实际上在朝中的声望已经盖过了首辅赵钟海和次辅程德政,但因为入内阁的资历上浅,所以并不在众人中显露头角。
    但顾家现在有安国公府这门姻亲,又有肃王这个女婿,实力实在不容小觑。
    顾翰清送走了现任应天府尹蔡宏钰,打算回外书房考一考顾明远和陈伯青的功课。因为顾明妧跟着肃王去了凉州,所以这次顾明远邀了陈伯青到顾家来作客,陈伯青本来不想来,但又怕顾翰清以为他还没将那些事情释怀,所以还是跟着顾明远过来了。
    不管他心里是怎样想的,他和顾明妧之间注定了没有缘分的,与其让外人担心,不如表现得坦坦荡荡。
    他们两人已经在外书房等着顾翰清了,把南山书院老师们的题目带了过来,想请顾翰清分析讲解。
    顾翰清从门口进来,便看见顾明远和陈伯青已经在房里了。
    他们一个是自己的嫡长子,从小在富贵安乐中长大,养了一副温文尔雅的富家公子的做派,心性其实是好的,就是不曾吃过苦头,性格上太不坚毅果断。
    而陈伯青却是寒门出生,为求学受了不少艰辛,一行一步皆来之不易,也更懂得珍惜手里所有的,性格果断沉稳。将来两人若是能在仕途上互相扶持,那就最好不过了。
    顾翰清叹了一口气,可惜两人在婚事上都有些曲折,好在大丈夫素来是能屈能伸的,就算等后年春闱之后再张罗婚事,也耽误不了什么。
    陈伯青和顾明远起身向他行礼,顾翰清点头让他们坐下,正打算看一看他们交上来的功课,却见外面长随急急忙忙就走了进来,向他回话道:“老爷,王爷那边差人送了信过来。”
    顾明远闻言心下一动,正想问问顾明妧一行人走到了哪儿,因见陈伯青也在这里,怕提起了他难过,便忍住了。
    顾翰清接过了那随从呈上来的信,信是用火漆封住的,看来因是机密。他点了火折子将上面的火漆融化,从里面将信纸抽了出来,看过之后,面色却渐渐凝重了起来。
    李昇虽然写得隐晦,但顾翰清对自己曾经做过什么却非常明白。他这辈子向来小心谨慎,外面人觉得他刚正耿直,其实他却是一个很圆滑的人,很多事情都是进退有度的,和朝臣的关系也是君子之交,所以这件事情能隐瞒这么久。
    但现在却已经是多事之秋了,淑妃的事情虽然有皇帝压了下来,可有些大臣却还没有清醒,拉拢示好之人时而有之,他已经很难在这场争端中置身事外了。
    在这种情况下,他无疑会成为那些人夺嫡路上的绊脚石。
    “父亲,王爷的信上写了些什么?”顾明远见他这么长时间没有说话,心中隐隐觉得有些担忧,但他根本不清楚会发生些什么。
    顾翰清沉吟了片刻,幽幽叹了一口气之后,才缓缓开口道:“你立刻送从丹回书院去,从今日起,不要再跟他结交。”
    顾明远是顾家的儿子,这层关系是撇不开的,但陈伯青和顾家的渊源却还不深,只要现在有个了断,将来的前途也不至于会被牵连。
    “恩师这是什么意思?”陈伯青心下一惊,颇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错觉。
    “有些事情瞒不住了,也许要受些牵连,你记住,从今天起,你就不是我的学生了。”顾翰清从红木靠背圈椅上站起来,看着窗外一片白皑皑的雪,那大雪压在枝头上,一片片的往下落,将树枝都压弯了,又缓缓道:“你可以拜在国子祭酒宫皓的门下,他是一个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向来在与世无争,是桃李满天下的人,他向来爱才若渴,若真心看重你,必定会不让你受任何牵连的。”
    宦海沉浮这些年,顾翰清也一心想把以前的事情做的干净一些,但有些事情却是怎么抹也抹不去的了。
    第169章
    顾明妧在精忠侯府住了几日,眨眼就到了除夕。
    这几日李昇跟着萧浩成去了军营,慰劳戍边的将士,顾明妧就跟着柳氏住在府里,母女俩难得有这样在一起的闲暇时光。
    武安的日子比起京城来要惬意的多,这里人口简单、百姓朴实,柳氏流离失所十几年,如今也总算有了一个安生之处。
    只要不打仗,边关的日子其实是很安稳的。
    翌哥儿吃过了奶,由奶娘抱着送过来,如今白天日子短,柳氏便不常让他睡觉,省得他晚上睡不着,闹得大人不得安生。
    他现在已经有七八个月了,长得很是敦实,眼眉看着有些像柳氏,但脸型嘴巴却和萧浩成如出一辙。顾明妧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用新作的桂花糕哄着他玩,翌哥儿已经长出了上下四颗门牙,将一块桂花糕添得又湿又滑的,上面沾满了口水。
    柳氏便把他从顾明妧的怀中抱了出来,叹息道:“生他的时候委实受了一些苦,那时候还以为自己过不去这一关了,可心里一想到你,这口气才算接了上来,你虽然也有父母兄弟,但这个也是你的亲兄弟,没准将来你还能指望指望他。”
    柳氏说着眼眶就有些红了,翌哥儿玩累了,靠在她怀中昏昏欲睡,顾明妧瞧着实在喜欢,伸手捏捏他的脸颊,笑着道:“慎哥儿也有五个月大了,到时候他们要是见面了,还能玩到一起去。”
    顾明妧有些想顾家的人了,她们去年是在山西过的年,正遇上了百年难遇的大雪,一个年都没有过顺当,那时候周氏刚有了身孕,她又大病了一场,顾翰清也不在……本来今年是可以一家人在一起过一个团圆年的,没想到她和顾明珠却又已经嫁人了。
    很多事情快得猝不及防,仿佛眨眼之间,她就已经长大了,尽管她知道她现在的年纪还小呢!
    “吃了年夜饭,你也算是满十五岁了,只是离生日还有好几个月……”柳氏看着顾明妧娇嫩如美玉一样的脸颊,缓缓道:“要不然,等三月份的时候,我去凉州为你办及笄的宴会?”
    “不用了……”顾明妧撇了撇嘴,她心里倒是不在意这个的,如今她都已经成亲了,有没有这样一个仪式其实也无所谓了,顾明妧想起那日王爷跟她在房里做的事情,脸颊都羞红了,只小声道:“母亲,王爷他不想要通房……”他还说有她的手服侍就够了,顾明妧捏着帕子的指尖都觉得有些僵硬,仿佛还沾在那样东西上一样,火辣辣的烫。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却有些期待,她喜欢那个人将他按在怀中的感觉。
    ……
    从那天收了李昇的信之后,顾家就开始闭门谢客了。
    年底的时候顾明珠回来了一趟,看过了周氏和老太太之后,就回了安国公府去。她还是头一年在安国公府过年,因是新媳妇,要入祠堂祭祖,周氏想起顾明珠要给去了的纪氏执妾礼,心里就觉得有些难受。
    但顾明珠倒是不怎么在意,仍旧高高兴的回去了,邀了周氏初二的时候回安国公府去,他们每年初二都是要回去拜年的。
    团圆饭设在了延寿堂,顾家两房人都在,以往都是大房人多热闹,今年倒是两房人一样多。顾明远领着二房的两个兄弟另坐了一席,听二老爷道:“我前几日看见从丹过来了,还以为他要在我们府上过节,怎么后来就又走了呢?”
    二老爷并不太知道这里头的关节,倒是二太太秦氏听说了一些,便从桌子下面扯了扯他的袖子,又笑着道:“大过年的,人家肯定也回自己家过年去了。”
    其实大家都知道,陈伯青的老家在琅琊,哪里能回得去过年。
    老太太瞧着席面上实在不热闹,只有顾明玉一个姑娘陪着她,顾翰清还没放顾明烟出来,一直就这样关着。但今儿毕竟过年,让她一个人在房里,未免太冷清了些,便开口道:“老大媳妇,要不然把二丫头叫出来陪陪我这老婆子,往年那么多姑娘在一起,多热闹啊……”
    周氏看了一眼顾翰清,见他稍稍点了点头,这才开口吩咐下去:“去把二姑娘喊过来吧。”
    顾明烟最近过得实在不是很好,哭也哭过闹也闹过,可这次顾翰清铁了心不放她出来,沈家的婚事自然也就作罢了。再过一个月她就要及笄了,顾翰清若是再不把她放出去,她的婚事就真的要被耽误了。
    但方姨娘也不敢去求顾翰清,闹出这样的事情,她若是还有脸去求,是要被顾翰清一起骂的,她实在没有这个胆量。也只能悄悄的托付婆子往里头传话,说是等顾翰清消气了之后,就会放顾明烟出来的。
    但这一关却是一个多月,连除夕夜,都没有人来喊她出去。
    她依稀觉得家里很热闹,好像还和以前过年一样,小丫鬟们个个都兴高采烈的,忙了一整年,就等着年底的时候主子们开恩,可以多得一些封红。往年老太太都会让管事的老妈妈去金店打很多的金银稞子回来,姑娘们用红绳子编了,戴在手上又好看又喜庆。
    但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顾明烟忽然感到非常害怕,她现在再回想起顾明妧说的那些话,她分明一句也不想听进去的,可偏偏那样有道理。
    她始终是顾家的庶女,一个人的出生是永远都改变不了的。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顾明烟趿着鞋子,从房里跑出去,外头地上还有没扫干净的积雪,她一下子滑了一跤,跌坐在地上:“母亲我错了……父亲……父亲……女儿知道错了……”
    守门的婆子在外面道:“二小姐还是省些力气吧,这会子老爷太太都在老太太的房里吃团圆饭呢,你喊得再大声也没有人听见。”
    顾明烟觉得整个身子都是冷的,她没有想到人一旦绝情起来,会是这样的可怕,现在连最底层的婆子,都可以毫不客气的跟她说话。
    “太太已经给二小姐送了年夜饭了,二小姐吃过了就早些睡吧,奴婢们也好早些收工喝暖酒去。”婆子们大过年的还要看着这里,心里也有些怨声载道。
    顾明烟背靠着垂花门,哭得嗓子都哑了,外头忽然传来了一个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