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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没多会儿,沈时恩一手提一个黑衣人过来了。
    那两人都快吓死了,他们一个负责往院里扔火折子,一个负责在外头浇油,这样两头夹击保准万无一失。
    谁知道火折子刚扔进去,外头的油刚开始浇,还没点上呢,就来个鬼魅般的男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伸手往他们手上一戳,他们就动弹不得了!
    两人就是江湖小贼,平时做些小偷小摸的活计,哪里知道什么轻功、点穴的,还以为是撞鬼了呢!
    等沈时恩提着他们进屋,两人知道方才遇着的不是鬼,这才松了口气。
    “谁派你们来的?”沈时恩沉着脸直接开始审问,“要说就快些,晚了我没耐心了,你们的命也就没有了。”
    两人收了大笔银钱的,也讲江湖道义,虽然怕死怕的不成了,但还是嗫喏着嘴唇没吭声。
    沈时恩刚准备使一些拷问的手段,姜桃径自就冷笑道,“还用问什么?我猜着就是楚鹤翔干的!”
    她搬到县城小半年,从未和人结怨。加上前两天苏如是刚提醒她要防着楚鹤翔狗急跳墙,今天就突然来人给他们家放火,这种巧合说不是楚鹤翔干的她都不信!
    姜桃直接就猜出来了,两个小贼哪还有帮着瞒的道理。其中一人就道:“您说的楚鹤翔我们不认识,但是给我们钱的人我们跟踪了,那人是牡丹绣庄的人。我们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头一个锦衣玉冠的公子就从那绣庄的后门出去了。他马车上挂着‘楚’字的牌子,想着就是您说的那个人。”
    姜桃嗤笑道:“你们收人银钱替人办事,打听得还挺清楚。”
    那人讪笑道:“毕竟是放火这样的大事,搞不好就要背好些人命在身,不打听清楚替谁办事,咱们兄弟不就成替死鬼了嘛?!”
    沈时恩当即以手做刀,两下把人劈昏了。
    “天亮就去报官!”姜杨气愤道,“难道这城里还没有王法了?!”
    沈时恩抿了抿唇没接话,萧世南搔着后脑勺,想着他和他哥的身份不能见光,要是闹到打官司,肯定是要引起关注的。只是他哥没和他嫂子交底,拦着不让报官又挺说不过去的。
    姜桃看沈时恩不吱声,再看萧世南满脸纠结,就问:“你们不想报官?”
    萧世南心虚地垂下眼,沈时恩开口道:“报了官肯定要审,一审就知道今天是我和小南发现了他们。我和小南是发配来的,我戴罪之身本是不能成亲的,尤其是小南是交了银钱才能自由活动的。这是早些年就有的不成文的规矩,但私底下的约定俗成,却不能放到明面上,不然对方攀咬我们藐视朝廷法度,事情就不好办了。”
    姜杨倒是没想到这层,捏着拳头不甘心道:“难道就平白让人这么算计?”
    姜桃摩挲着下巴想了一阵,突然笑了起来,“这倒未必。”
    第91章
    第二天一大早,小县城里就炸开了锅。
    前一夜长街上无声无息地起了一场大火,把牡丹绣庄给烧干净了。
    幸好长街上都是商铺,夜间无人,也就没有人受伤。
    不过这大火委实离奇,居然只烧了牡丹绣庄一家,旁边一点儿都不带波及的。
    有做过烧山活计的人上前一检查,在牡丹绣庄附近发现了简易的隔火带,还发现相邻店铺的门上都被人倒过水,到现在还有未洇干的水渍。
    这哪里是什么离奇大火,分明是有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只烧了牡丹绣庄这一家!
    刚从家里过来开工的李掌柜都懵了,绣庄里别说绣品了,连墙都被烧黑了。
    昨天不是他家东家让人去那个茶壶巷放火吗?怎么被烧了的成了自家绣庄?
    “掌柜的,有人故意放火啊!”早来一些的伙计听到了别人的分析,上来就道:“咱们这就去报官,一定把那黑心肝的给揪出来!”
    李掌柜直觉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被几个愤怒的活计簇拥着到了县衙。
    而县衙这边,一大早居然已经开堂审案了。不少百姓都听到了击鼓声过来看热闹,加上跟在李掌柜后头的的从长街过来的百姓,一时间县衙热闹极了。
    堂上跪着两个黑衣人,站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年掌柜。
    李掌柜一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背影,脑瓜子‘嗡’一声就炸了。
    这不就是昨天他蒙着脸去找的两个江湖小贼?!
    一大早就被鼓声吵醒的秦知县坐在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脸色很是不好瞧。
    “堂下何人?发生何事?”
    年掌柜立刻拱手道:“知县老爷容禀,小人乃芙蓉绣庄掌柜,前一夜小人和绣坊老板姜娘子商量新绣品的事,商量到了今日晨曦时分,小人回长街之上,就看到这两个宵小之辈在牡丹绣庄纵火。小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这两个歹人制服,随后又去寻店内活计过来救火,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没能保住对面的绣坊。”
    “外头起火了?”秦知县收起倦容,立刻看向身边的人。
    起火这种事可大可小,烧一家店铺也就算了,这要是把一条街烧了,再弄出一些人命来,他考评的时候肯定得来个末等!
    好在没多久,捕快打听清楚了,回来禀报道:“确实是地方起火了,不过只烧了牡丹绣庄一家,旁边的都好好的!”
    秦知县呼出一口长气,一拍惊堂木,“堂下小贼,还不速速招供,为何深夜纵火?!”
    两个小贼你看我,我看你的,脸上的神情像笑又像哭。
    前一夜两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让人抓了打晕了,还以为醒来就该在大牢里了。
    没想到没多会儿他们就让人用冷水泼醒了,那个长的十分貌美的小娘子笑眯眯地问他们,是想以意图谋财害命的罪名被抓进大牢呢?还是办坏了差事,把主使他们的人店给错烧了,被抓进去?
    别看都是蹲大牢,差别可不小。
    如果是前者的罪名,虽然他们没得手,但本朝涉及到人命的律法严明的很,他们深夜在民居放火,一旦得手不知道会烧死多少人。被抓进去虽不会死,但少说也得流放千里。
    后者就不同了,他们烧了一间商铺,虽然造成了一定损失,但不会殃及人命。而且“错烧”的是主使他们放火始作俑者的铺子,他们只是太过愚蠢烧错了地方,那就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罪名会轻许多。
    更重要的是,那小娘子的语气听着是在像和他们商量,可是制服他们的那个高大男人却像地狱修罗似的死死盯着他们。
    那人的本事他们是见识过得,制服他们只在眨眼之间,若是不从,对方有的是办法无声无息地要了他们的命。
    两人哪里敢打商量,自然是姜桃说什么就是什么。
    后头姜桃让沈时恩去寻了年掌柜,大家一起动手,布置好隔火带,再把附近的铺子门板上都泼上水,让两个小贼在牡丹绣庄放火。为了控制火势不殃及无辜,他们每个人都提着水桶,但凡眼见火势要大了,几人就一起泼水,浇熄一部分。
    就这么一点一点地烧了大半夜,总算是把牡丹绣庄烧了个精光。
    “还不速速招来!”秦知县又拍了惊堂木,眼瞅着手就往代表打板子的签筒里伸,其中一个小贼道:“大老爷明鉴,我们不过是收人钱财与人消灾。这也怪不得我们,只怪这芙蓉绣庄太过可恨!”
    秦知县都听懵了,再次向身旁的人确认:“烧的到底是哪啊?怎么这一会儿牡丹,一会儿芙蓉的?”
    那去打探消息的捕快道:“烧的是牡丹绣庄,但是芙蓉牡丹两家开在一处,招牌也相像,许是这两人愚蠢,给烧错了!”
    那两小贼还挺会演,其中一个还问另一个呢。
    “咱俩烧错了?不可能吧!”
    “许是真的烧错了,昨儿个我还问你呢,要烧的到底是哪家,这芙蓉牡丹的,两家位置和招牌都差不多,都给我看晕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我们走江湖的将的就是一个诚信,这差事没办好,岂不是砸了咱们的招牌?”
    年掌柜也义愤填膺道:“好你们两个小贼,原来想烧的是我家店铺!”说着就要扑上去教训他们。
    看热闹的百姓也都笑起来,吵嚷着说活这么大没见过这么蠢的贼!
    秦知县被吵得一个头两个大,先拍惊堂木喊肃静,又让捕快把年掌柜给拉住,随后再找人传唤牡丹绣庄的人来对质。
    “还传唤啥啊,牡丹绣庄的掌柜就在这儿呢!”
    人群里的李掌柜被人无情地推了进去。
    李掌柜的一张脸都白得没人样儿了。
    旁人或许觉得是两个小贼愚蠢可笑,可他心里清楚,他前一天明明是按着楚鹤翔的吩咐,和这两人说烧茶壶巷的姜家,而且他根本没有言明自己的身份,付清银钱之后就走了,还换了身衣服才回绣庄和楚鹤翔复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实在是让他始料未及!
    秦知县虽然没什么大能,但到底当了许多年的官,鸡毛蒜皮的案子不知道审了多少,李掌柜心虚的模样根本逃不过他的眼,也不用审了,先打一顿板子再说吧!
    一通板子二十下,李掌柜被打的皮开肉绽,奄奄一息。
    年掌柜面露不忍之色,说:“老李啊,咱们两家虽然是对家,但我们不过是东家雇来的掌柜,你何至于就让人来放火呢?你这样可太不值得了!”
    这倒是立刻提醒了秦知县,想着对啊,这掌柜就是个雇员,又不是他自家的生意,他至于冒风险去雇人纵火吗?
    当即又审问起幕后主使来,李掌柜倒也嘴硬,吓得唇色都白了,却还是道:“大人明鉴,小人真没有雇人放火,更没有什么幕后主使!”
    这话一出,秦知县就再去审那两个小贼。
    两个小贼不用秦知县出动板子,当即就又仔细复述了一遍他们在收到银钱之后,如何跟踪乔装打扮的李掌柜到了牡丹绣庄,又见到了挂着“楚”字牌子的马车……
    这本就不是假话,秦知县传牡丹绣庄的伙计一问,伙计立刻招了,说前一天那个时辰李掌柜确实出去过,东家也确实来过。但是伙计里几乎没人见过楚鹤翔,就算见过也只知道他来头不小,并不知道他真实身份。
    秦知县让李掌柜也不用争辩了,先把东家是谁招出来,这么藏头藏尾的,听着就不像好人!
    李掌柜再忠心也就是个掌柜的,拿多少钱办多少事,前一天楚鹤翔让他去帮着传话他已经快吓死了,如今再被这变故一惊,被板子一打,而且伙计都直接招了,他再瞒着指不定自己就得背黑锅!
    他当即就道:“小人的东家是楚家大少爷楚鹤翔!”
    年掌柜听了立刻惊得踉跄了几步,直呼不可能。
    秦知县说怎么不可能啊?
    年掌柜顺过了气,解释道:“我们芙蓉绣庄乃是楚家老太太陪嫁的私产,后赠给了小少爷楚鹤荣。大少爷和小少爷是堂兄弟,怎么会开牡丹绣庄和我们打擂台,还雇人来纵火?”
    敢情是牵扯到商贾大家的阴私事儿了!本来秦知县还纳闷呢,这做生意打擂台的多了去了,怎么就这般看不过眼对方,雇人纵火这种事都办的出来。合着争的不是这么点生意,是庞大的楚家家产呐!
    “来人,把楚鹤翔给我锁到县衙!”秦知县再拍惊堂木,一队捕快领命而去。
    围在公堂外看热闹的百姓听了个全程,也跟着情绪高涨了。毕竟小县城里的娱乐活动可太有限了,难得出了这样的大案,还牵扯到巨贾之家的暗斗,如何不让他们激动呢?
    捕快去抓人的工夫,住的离衙门近的人立刻去呼朋引伴,让大家伙儿一起来瞧热闹。
    姜桃也在人群里,因为沈时恩和萧世南不便进县衙,便在外头等着,就只有姜杨陪着她一起进来瞧热闹。
    看着捕快出去抓人了,姜桃忍不住对着姜杨低声道:“我之前倒不知道年掌柜的戏这么好。那两个小贼也是,演起蠢贼来活灵活现的。”
    姜杨也跟着弯了弯唇,轻声答道:“还是姐夫的威慑力大,两个小贼怕极了他,自然不敢搞鬼。”
    他们姐弟头碰头轻声说着话,却不知道此时一个头戴斗笠的少年正站在他们身后几步开外,不错眼地盯着他们。
    第92章
    这天是楚鹤翔回京的日子,一大早下人就收拾好了行装,套好了车。
    小厮进来禀报说可以出发了,楚鹤翔却是兀自把玩着手上的玉扳指没动。
    前一天他已经做好了部署,照理说这个时辰应该有消息了才对,怎么到了这会儿迟迟没有动静?
    楚鹤翔正想让人去茶壶巷走一趟,突然门房急急地进来道:“大少爷,外头来了好多捕快!”
    楚鹤荣面上一惊,还来不及询问更多,捕快已经闯了进来。
    “楚大少爷,跟我们走一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