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羽点了点头，“的确不错。平时有不少人来帮着打扫吧？”
    老头一听，不高兴了，“小子，你什么意思？你认为老夫我会让那些五毒不识的人进我的医帐？不可能。”
    说完，脸一别，“哼！”了一声。
    凤书忙赔笑：“律老别生气，我这不是听说军中的军医都有好几个小兵打下手的，所以才会……”
    “老夫能和他们一样吗？说白了，那两个家伙也是个五毒不识的。真是白学了医。”
    凤羽额前流了一排汗。心想，老头，难怪你人缘不好。就你这样说人家，谁能和你合得来，那才叫怪呢。敢情你认为每个学医的，就都得会毒不成？真是个有理说不清的老头。
    嘴上忙哄道：“是！是！还是律老厉害。”
    律军医的脸色这才好了些。
    不过很快，律军医又进入了滔滔不绝的讲述中。他把他那些毒品一样一样的展示给凤羽看。无比骄傲地说着每种毒的制造过程、材料、攻效。
    完了，还不尽兴。把他收集的瘟疫记录也拿了出来，一张一张的给凤羽讲述。有些是他医治好的，但多数是他未能医治的。
    他甚至把那些瘟疫发生时的环境，及瘟疫出现前的情况，甚至瘟疫发生的条件，一一详细记录在册。这些若不是深入瘟疫所在中心，又怎么能真正了解？
    这本手册让凤羽大吃一惊。只怕这世界上很少有人会如此去深究瘟疫，甚至不顾自己的安危，以身犯险。
    律军医津津乐道着他了解每个瘟疫的过程，以及他用过什么方法，和每次的失败与成功。
    让凤羽感到欣慰的是，尽管律军医迷恋于瘟疫，但他的重心，还是在于了解与治疗瘟疫，而并非凤羽所打听到的那样，迷恋于制造瘟疫。
    律军医正说到最后一个瘟疫，脸色也变得非常之沉重。
    他说这是在战争前去的最后一个地方，是东国边境的一个小镇。那里发生了一场非常可怕的瘟疫。就是他，也完全无从入手。
    当时死了很多人，他本想留在那里好好研究，后接到元帅的命令，不得不起程回国。
    说到这事，律军医重重叹了口气：“也不知那些人如今怎么样了？这战争再如何可怕，又怎么有瘟疫可怕。如今我最担心不是这战场，而是东国的瘟疫，一旦传到这里，那后果无法想象。”
    说到此，律军医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马上又变的兴趣脖脖，开始把他那些稀见的草药拿出来展示。
    凤羽刚才还差点被他那悲伤的神情影响。这老头一下就变了样，这种秒变的情绪真让凤羽不爽。
    不过，怎么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凤羽在脑海里找了一遍，没有找到具备这一能力的人。果断的放弃。这种时候，她还想什么秒变情绪的人，实在是浪费时间。
    好不容易等到律军医展示完。天已不早了。
    凤羽站起来告辞。
    这律军医一脸心满意足地送人，临了，还不忘提醒凤羽，明天要早点过来，他会和这边看守的人打好招呼。
    凤羽一脸笑着应声。
    出了营后，脸立刻垮了下来。别怪她没诚意，实在是笑了一天，脸都僵了好不好。这老头，得多久没有和人谈心了。从见面不久就开始说，一直到现在，足足一整天了，连饭都没吃呢。
    不是她没提吃饭，而是老头太兴致了，吃饭时也不放过她。她实在无法在听着那些毒、瘟之类的东西时，还能进下食。
    现在，凤羽只想早点回营，好好吃顿热饭。
    接下来的日子，凤羽每天都去陆军师的营帐之中，除了研制毒药，就是研制瘟疫的药方。
    有时候她甚至怀疑，老头对毒药的兴趣，比对医病的兴趣更大。因为他每天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了解各种毒药以及它们的解药方法。
    这天，凤羽和老头因为一味药材两人起了争议，正僵持不下时，一个士兵突然冲进了营帐，拉着律老头就向外跑。
    士兵全身血迹斑斑，衣不成形，身上脸上，可见的伤口无数道。可他毫无所觉，像是完全感觉不到痛般。动作敏捷，行动快速。
    凤羽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已带着律老头冲出了营帐。只听到律老头大声的叫着：“医箱，医箱，我的医箱。小羽快把我的医箱送过来。”
    机会终于来了，凤羽拿起律老头的医箱快速跟着跑去。
    这次，凤羽顺利地进入了元帅的营中。
    让她意外的是，律老头医治的并不是元帅，而是一个十四五的少年。他一身黑衣，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眉间透露出他此时所承受的痛苦，但依然丝毫不损他的俊美。
    床边站着一个高头大汉，四十出头的年纪。他一身铠甲，此刻心焦如火般看着床上的少年。
    凤羽将医箱快速送到律军医律老头旁边。
    高头大汉发现凤羽，立刻沉下脸，怒道：“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律军医忙解释：“回铁元帅，这是上次为鲁将军挡枪的小子，老夫看他对医毒颇有研究。近日让他在身边一起研究。”
    铁元帅再次打量了一番凤羽，后才道：“既然对医道有天赋，我会跟鲁达说，你以后就跟着律军医。”
    凤羽行礼，谢过。退到一边，小心看着。
    她看得清楚，这少年受得并不是一般的伤，和七年前南宫令的情况有些相似，同为邪气入体。但这少年的邪气显然比南宫令的要严重多了。
    莫军医放下少年的手，摇了摇头，叹了一声：“这是邪气入体，老夫也是没有十足的把握。”
    铁元帅听闻之后，双拳握得直响。但对向律军医时，语气还算气：“律老，请你尽全力医治四皇子。如果实在不行……”
    铁元帅深吸口气，“我自会向皇上交待，不会牵连到律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