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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是以少女前脚刚走,她后脚便派人去追她,可非但没追上,整整一天,都没找到萋萋其人。
    郑氏着急又气,但自是不敢明目张胆,深怕萋萋知道她私开店铺,甚至知道她与他人私通之    事,泄露出去!
    烦忧了一日一夜,郑氏只觉得心慌,心燥,一宿也没睡好。
    到了第二日一早,她更是万万没想到!
    晴天霹雳,她接到了密报!就在前一夜晚,一切竟然和萋萋画上的一模一样!
    那个小白脸儿骗走了她的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第四章
    郑氏一夜之间人财两失,苦心打理多年的布行倒闭!!这口恶气如何咽得下,然派人出去,却怎么也寻不到那小白脸儿!
    到了下午,接近黄昏之时,萋萋但觉时机成熟了,方才再次出现!
    那郑氏一见她,二话没说便把她拉进一处隐蔽地方,拽住她的衣襟,低声恶狠狠地问道:“说,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萋萋挣扎了几下,“五夫人息怒……”
    那郑氏又怒又怕,如何息怒,红着眼睛,一把便掐住了萋萋的脖子。
    “咳咳!”
    萋萋赶紧去拉她的手,“五夫人……杀我没用……若不尽快……那些事情……就会……被人知道了……”
    那郑氏听言,心一颤,手上的力度便松了。萋萋赶紧趁机逃脱,忙不迭地道:“我不会害五夫人,我,我真的是只想报答五夫人而已。”
    那郑氏烦躁地抬手打断了她,对于报不报答的根本不感兴趣,想起她这一连两次的预见,只觉得心中惧怕不已。
    “你到底是如何预知这些事儿的?快说?!”
    萋萋点头,“是……我说……不过说来五夫人或许不信,就连我自己也不信呢,我自两个月前发现,发现自己做的梦,都会变成真的!”
    郑氏一听,当即秀眉一蹙,只听萋萋急着道:“是的,五夫人一定是不信的,但是这两个月来就是如此,而且竟然一次也没错过。也不知是怎的,最近,最近我就开始梦起五夫人来,那日传信给夫人时是第一次,昨天那事儿便是第二次,我只是想让夫人提防着点,决无加害之意啊!”
    郑氏听着离奇,本难相信,但事实摆在眼前,让她怎么不信。想来算命先生能算出凶吉,这丫头有事实作证,看来是真能梦到以后!那也不知道她到底还知道多少?!
    郑氏心中又是一阵惧怕,然,一下子又想起萋萋刚才的话,紧张地道:“那你还梦到了什么?还知道什么?你刚才说,说什么晚了别人就知道了?是什么?!”
    “我,我还梦到了,梦到了那莫公子以布行的名义借了许多钱,梦到了有债主追债……夫人,夫人也卷了进去!
    “……!!”
    郑氏大惊,脸色瞬时煞白,蓦然向后退了几步,险些跌倒。现下,那小白脸儿到底都背着她做了什么事儿,她心中根本没底儿了。
    “五夫人!”
    萋萋赶紧扶住了对方!
    郑氏这次对她没再相拒,而是一把抓住了萋萋,“你真的做了这样的梦?啊?
    萋萋难过地点头!郑氏脑中“嗡”地一声,只觉得天旋地转,随即又赶紧拉住了萋萋的手,带着几分哀求地询问道:“萋萋,那你说该怎么办?你有什么好办法?啊?”
    “我……我不知道……”
    萋萋眼圈一红,咬住了嘴唇,不过转而又抬眼望向郑氏,紧张地说道:“是不是,是不是只要把钱还给那人就没事了?”
    郑氏心下又是一沉。她当然也知道如此可行,可瞒天过海,可让那债主不再追下去,不把她挖出来,但要命的就是她现在手中根本就没有什么钱了!
    一想到此,她又想起那个可恨的小白脸儿来!
    他卷走了她的大批财产,只有找到他把钱弄回来,才能解了眼下这燃眉之急啊!
    可是……可是她根本不知那小白脸儿的去向!
    郑氏拉着萋萋的手又紧了紧,“那,那你,你可梦到那姓莫的小子去哪了?在哪能找到他?!”
    萋萋摇头,“我,我,我不是很确定。”
    郑氏本就是抱着极小的希望问了这么一句,却不想萋萋如此回答。
    五夫人心中蓦然燃起了希望,瞪圆眼睛,“这么说,你,你是知道的?”
    萋萋战战地道:“我只梦到他与人喝酒,说什么要在那躲几天,但是我并不知道那是哪,脑中朦朦胧胧的记忆,只知道那有花有草,门匾上有字,可是可是我不认得,也记不清了……”
    郑氏一阵急躁,便有些气急败坏,“你,你再好好想想,这有花有草的地方还不多的是儿,关键是那门匾上,门匾上到底是什么字,什么字啊?”
    萋萋瞧她一眼,一脸愧疚,眼圈一红就好像要哭了出来,“对不起五夫人………我……我没见过什么世面,不知府外是什么样子的……也没读过多少书,真的不记得了……除非,除非……”
    萋萋说自己没读过什么书,是骗她的,但关于不知府外什么样却说的并不夸张。
    前世,她八岁来到魏府,十六岁就死了,后来做了六年的阿飘,除了坐在房顶上能看看外头以外,脚一步也没踏出过魏府。
    郑氏自然知道她没出去过,虽然听她说的可怜兮兮的,但也没功夫同情她。只听她突然停顿了,话锋转了,郑氏心中又燃起了希望,忙不迭地问道:“除非,除非什么?”
    萋萋抬眸,“除非再看到……我想或许再梦到一次,应该就能想起来了。”
    郑氏闻言只觉得燃起的希望再次破灭,这哪是她想梦就能梦到的,再说自己哪还有耐心等着她再梦到。
    不过转念脑中灵光一闪,郑氏霍然又按住了萋萋的肩膀,眼中迸射出光芒,激动地喜道:“你现在就随我出府!”
    第五章
    萋萋等的就是她这句话!
    然少女佯做吃惊和不解。
    “出,出府?”
    郑氏急不可耐地道:“既然你梦到过那门匾,我带你出去认便是了!”
    “这……”
    萋萋犹豫了一下。郑氏再次拉起她的手,几分安抚,几分安慰,几分鼓励,“我相信你,你一定能认出来!”
    少女看着郑氏,咬住嘴唇,仿是想了想,而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但是五夫人,现下,现下恐怕是不成了,天太晚了,我这边……实在不好交代……不如明天……”
    眼见太阳已经落下,夜晚即将来临,郑氏自然也知此时出去不好,一来找不到那小白脸儿,她不能一直彻夜不归地找他,二来她也没什么大晚上出去的好借口,于是便听了萋萋的话。
    郑氏拍了拍少女的手,瞧着她妩媚的小脸儿,极是温和可亲地道:“好,就听你的!明日一早你来我房中,我想办法带你出去。”
    郑氏心中这便燃起了希望。她手中握着那小白脸儿的把柄呢,只要找到那姓莫的,不怕他不怕!大不了鱼死网破,大家都完了,也不能单单地便宜了他!
    想到此,她但觉自己此时的全部希望都在萋萋的身上了!
    但心绪渐渐平稳下来,郑氏不免诧异。她瞧了一眼少女,再度紧了紧她的手,低声轻柔地问道:“萋萋,你为什么要帮我?”
    萋萋嘴唇动了动,脑中想着早已想好的那套说辞,眼睛蓦地便红了,“……因为……因为昔日亡姐受难,就只有五夫人替亡姐说了公道话,五夫人是心善之人,萋萋感激五夫人!”
    少女说着说着声音哽咽,眼泪便流了下来。
    “……?”
    然她这话却令郑氏一脸懵。她全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为四房的那个小妾说过话了,但想来此事已经过了多年,许是自己无意间说过什么,曾帮到了她姐姐。
    总而言之,那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小丫头认定了她的好,此于她有利无害,她为什么不要这份人情?又何必非得刨根问底儿呢?
    郑氏想着,摸了摸萋萋的头发,眼睛也是一红,叹息一声,“可怜的丫头,以后你便把我当做姐姐便是了,姐姐一定给你撑腰!”
    萋萋梨花带雨,极是意外,也极是感动,“五夫人……”
    郑氏拿帕子试了试她脸上的泪,温和地一笑,“时候不早了,快快回去吧!”
    萋萋应声,施礼告了退。
    她走后,郑氏望着少女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收了回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阴沉。
    贴身丫鬟欢儿上前一步,“夫人?”
    郑氏侧头瞥了那丫鬟一眼,冷声道:“明日找到那姓莫的就立刻做了她!”
    欢儿急忙应声,“是。”
    ***
    萋萋胸口砰砰猛跳,头也没敢回,越走越快,适才她要吓死了。
    明日只要找到那莫公子,郑氏会做的第一件事便杀她灭口。前世的种种,加之做了六年的阿飘,萋萋但觉自己对魏府中的大部分人看的太透彻了。
    但可惜郑氏想不到,她跟本就不会找到那莫公子。莫公子身在何处萋萋跟本不知,后面的一切都是她胡编乱造的。
    那郑氏也没机会除了她,因为她会在中途逃掉。
    适才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要顺利,原本今日就可走,就可离开,但她还有别的事情。她要拿回姐姐的东西,这些东西也是她离开魏府后生存的根本。她要钱!
    萋萋心中战战,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今晚。
    前世她心中一直好奇那董氏把姐姐的那些金银珠宝藏在了哪里,但却致死也没能知道,直到变成了阿飘。
    她亲眼看到了董氏和那丫鬟将其打捞了上来。
    东西就在那四房后院的水井中!
    萋萋之所以等了这一夜,就是因为今晚是她能把那些钱财悄无声息地运出魏府的唯一机会。
    她清楚的记得,前世,就在今天,三房的一位正怀有身孕的宠妾,死了一条狗。
    说来可笑也可悲,萋萋前世死了都没能有个棺材,那宠妾恃宠而骄,给自己的狗专门打了棺材。棺材就停在东苑千和堂的院中,明日出府下葬。
    萋萋就是要用那棺材带出这批钱财!
    夜半三更,四下静谧,萋萋眼睛一合未合,待外面平稳了许久许久,她方才起了身,带着早已备好的绳钩,衣篮,包裹,双手合十,暗暗地祈祷了一番后,深深地吸了口气,从一直敞着的后窗中跳了出去。
    她胸口狂跳,胆战心惊地来到后院,径直奔那水井而去,左右巡视确定安全之后,小心地将那绳钩一点点的投入了井中。
    寂静的夜,伴着虫鸣与风声,轻轻地一声“咚”,仿佛还没她心跳的声音大。
    少女额上冷汗一层接着一层,打起十二分精神,一面注意着周围动静,一面注意着手上,不断地将那绳子投下去,没一会儿但觉碰到了什么。她心中骤喜,赶紧勾住那东西,奋力上拉。
    浑身皆已湿透,但所幸那东西并非很沉,她用了全身的力气,一点一点地,半柱香后,终于将一个铜盒打捞了上来。
    萋萋见之,眼泪蓦然夺眶而出。那是摆在她姐姐梳妆台前八年的首饰盒。
    前世,当她姐姐意识到自己行将就木,不久于人世之后便将自己所有贵重的物品都装在了这个盒子中,给了萋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