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毫不起眼的一把刀,刀柄被破破烂烂的布条包裹着。腥风血雨来临时,它被鲜血浇灌,从沉眠中苏醒。似乎打开了地狱的入口,此地虽然依旧明媚,却给人冷到骨子里的错觉。似乎有千百万冤魂在虚空中嘤嘤有声,它们是在回忆往事吗?彷佛弱女的低泣,饱含着无限的冤屈。紧紧抓着路亚的界外之人瞬间生出警兆,他感觉到让他头皮发麻的力量,让他心神打颤,冷的不是肌肤,而是灵魂。
路亚知道,地狱之门真的被他打开了。他遇到这把刀时,从那幻境中,他见识了什么是真正的尸山血海,无数强者成为刀下亡魂,甚至造成了神哭鬼泣的可怕异像。若非路亚体质特殊,又有奇遇,当时的他便死了。
路亚无法驾驭这把刀,而今,路亚的鲜血让它苏醒了。此时祸福难料,唯一让路亚稍微心安的是,自己似乎可以克制这把刀。而在幻想中,路亚见识过它的历任主人,他深知自己算这把刀从古至今最弱的持有者,弱如蝼蚁!
他知道这把刀被曾经的人界第一人持有过,夺命书生,是那个时代所有巅峰强者的噩梦;他也知道这把刀被教宗持有过,那个人界的最高权力执掌者,堪比人界之主的大人物;他知道无数叱咤风云的强者为了得到这把刀平白丢了性命,而他自知,目前的自己完全没有资格,甚至连知道这些人的名字都不够格,拥有这把刀,对路亚而言,是奇迹中的奇迹!
刀在轻鸣,黯淡的色泽让人心神皆移,似乎可吸人魂魄。刀在低语,被人从沉眠中惊醒,似乎有些恼怒,尔后它又雀跃,它发现了自己喜欢的血液。
界外之人停下脚步,心神发抖,如若一个巨大的黑色木偶,不敢稍动。他似乎感觉到了一股足以灭世的气息,然后他看到了这把刀。
几个踉跄,他跌坐在地上,慌忙丢掉了路亚,仿若手中拿着的是死神,他难以置信道“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他看到了这把刀。
他知道主人因何沉眠无数岁月,无数岁月前,他只是看到了似乎开天辟地的一刀摄入主人的魔城,尔后主人重伤垂死,沉眠至今,当年他模糊的看到了那把刀的本体,虽然缩小无数倍,可是那惊世一击,早已烙印在他的心神最深处,怎么可能忘记?
“难道真是这把刀?怎么可能?他不是死了吗?他还活着?难道当年八大界主围歼都没有让他陨落吗?”此人神智几乎完全丧失,如神经质一般的自语。
“怎么可能啊!?”他怒吼,“怎么可能!”
“你终究是醒了。”路亚轻语。
小刀无视他这个主人,继续贪婪的吸允着他的鲜血。
路亚心神有些不宁,那些可怕的幻想在此刀苏醒之后接踵而至,路亚强压着这些冲击“帮我做一件事吧?”
小刀安静下来。
路亚的神魂进入了刀体,他无法抗拒。
这是一个武器的世界,无边无际的残破武器铺满了这个暗红的世界,世间各种武器均可以在此看到,可惜它们都已经残破,而看着这一切,让路亚有一种进入无边坟冢的错觉。
“欢迎进入我的世界,我可怜的小主人。”不知从哪儿传来的声响,有调笑,也有轻视。
路亚在虚空中行走,寻找声音之源。
他在天际看到了一把顶天立地的庞大刀体,它被暗红色的煞气包裹,森冷可怖,血色盈盈,若层层叠叠的血云,刀体上不知其高,下不知其幽。
“这就是你的本体吗?”路亚心里无底,这几年伴着自己的究竟是什么啊?这种威势,感觉可压塌星河。
“你在害怕”
路亚沉默,谁看到这样的可怕武器都会害怕吧?“可是你”路亚心中有很多疑惑,“你一年多前怎么会被一个人轻松掰弯了?”
死一样的寂静,偶尔有刻骨煞气铺面。
“本皇出了些问题,真正的我正在逐渐复苏。”它说道,“这里有你的功劳,可悲的小主人。”
“这”路亚疑惑。
路亚正要问,它却打断“以你目前的实力,蝼蚁尚且不如,不适合知道。”
路亚被如此轻视,也丝毫生不了气,在它看来,自己真的不如蝼蚁。能掌控它,对它也是一种侮辱吧,路亚心想。
“百万纪元前,有一个人,他天生废体,却有一颗强者之心。百年换血肉,千年剔骨,万年易魂,终成绝代强者。即使最终死于本皇刀下,本皇敬佩他。你与他相比,先天何止强了千百倍!可惜,你有上上之资,却无强者之心。”
路亚依旧沉默,什么是强者之心?在他看来,自己确实很懦弱无能,被嫌弃理所当然。
刀体沉默,终于出声“你走吧,不要再来打搅我。这个小家伙依旧可以为你所用,至于本皇,若你依旧如此,永远不够资格。”
路亚被送了出来,坐在冷风中,无视了不远处的界外之人,他沉默,思考,什么是强者之心?怎样才能拥有强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