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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节

      肖含的四肢被铁链束缚着,一双眼眸无力地睁着,其内仍旧是不解与惊疑。
    司空堇宥驾着竺商君到得肖含身侧,握着剑柄的手臂微微抬起,作势便要去斩那铁链。
    却在这时,几道银光自眼角闪过,那是敌人的长枪。
    见此,他正欲挥剑迎上,却有一人先他一步,率先解决了这几名敌人。
    司空堇宥一眼望去,正巧对上司寇瑕坚定的目光,心中突有暖意流淌,便再度点头。
    随后,他不再理会周遭的威胁,将全部的心力都放在了搭救肖含一事上。
    至于身侧的敌人,他则放心地交给了司寇瑕。
    他再度举剑,利索地斩断束缚在肖含双臂的铁链。
    身后是一阵厮杀声,司空堇宥没有理会,却蓦然俯身,挥剑去斩肖含双腿处的铁链。
    铁链断裂的那一刻,他顺势便抓过肖含的双肩,欲将他带上马背。
    却突然,一道极为响亮的破空声自身后传来,他甚至不用回眸,也能听出那是发射箭矢时的音。
    且他在心中做着最快速的判断,这柄箭的攻势虽然凶猛急促,可以司寇瑕的功夫,应当不难应对。
    故此,他便未曾在第一时间举剑相对,而是继续着先前的动作,将肖含带上了马。
    随着他的上身渐渐直起,肖含也成功坐在了马背上,可身后……却有些异样。
    仿佛有个人正快速冲向他,即将到得他身后。
    他心中一紧,连忙转身,便见两样物体正即将到得他身前。
    一样是那空中的箭矢,另一样……则是司寇瑕。
    司空堇宥甚至来不及反应,司寇瑕便已然到得他身前。
    与此同时,那支箭羽,也毫不留情地……穿过了司寇瑕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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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三十三章:棺椁
    有那么一瞬间,黎夕妤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她的耳中再也没有任何声响,肌肤触碰不到任何物体,就连最引以为傲的嗅觉,也消失了。
    唯有那一双眼眸,直直地盯着远方。
    她不知道此刻自己的神情会是怎样的可怕,只知自己的一颗心,正渐渐向下沉去。
    而在远方,那个早已印入骨髓的男子,此刻他的怀中,抱着司寇瑕。
    即便相隔甚远,即便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也一眼便能看见他脸上的震撼与不可置信,能够瞧见他眸中满满的哀伤。
    他下了马,将司寇瑕横抱在怀中,向着此处快步走来。
    竺商君的背上坐着肖含,无声跟在主子身后,低垂着眉眼。
    敌方的将士不敢轻举妄动,只因他们的将军此刻已被季寻与闻人玥治服。
    司空堇宥便踏着炽热的黄土,目光始终盯着怀里的女子,脸色一片阴沉。
    他的周身仿若凝了层层寒冰,所过之处无不充斥着阴寒,就连空气也仿佛会在下一刻冻结。
    他一步一步,走得焦促,却又稳当无比。
    他怀中的女子尚且睁着眼,然嘴角却有鲜血流淌。
    黎夕妤注意到,那鲜血正由赤红色,逐渐转变为乌黑。
    司寇瑕的胸膛之中仍旧插着那支箭,司空堇宥不敢擅自将其拔出,更不敢轻易去触碰伤口。
    可他瞧着那汩汩而流的鲜血,瞧着她渐渐被染红的衣襟,双目刺痛,心口生疼。
    此时此刻,他盯着怀中的司寇瑕,黎夕妤却盯着他。
    直至他走近,直至他抱着怀中女子自身侧走过,直至他穿过重重大军,直至他终是再也忍受不住,厉吼出声,“辛子阑!辛子阑!快给我救人!”
    那吼声回荡在天地,震耳欲聋,令人为之震颤。
    那吼声回响在黎夕妤耳际,仿若一次次沉重的敲击,狠狠地捶在她的心口。
    她不曾回眸,不曾再去看那男子,却发觉两眼一黑,上身颤抖着晃了几下,便直直向下栽去。
    毫无疑问,她摔下了马。
    古爱身躯高大,她重重地跌在黄土之上,两眼一闭,意识开始消退。
    身下分明是炙热的沙土,可她此刻却仿若置身于寒潭之底,冰冷的潭水无情地覆盖了她的身躯。
    她想要蜷缩起身子,却发觉浑身上下已没有任何力气,唯有寒不知尽的痛苦,将她紧紧包裹。
    “夕妤姐姐,夕妤姐姐,你醒醒……”
    突然,耳畔似有人正在呼唤,仿佛在唤她。
    她不知那是何人,却清楚地知道这并不是她想要听见的声音。
    再睁眼,眼前是一片昏黑。
    她神色无光,呆怔地望着头顶的帐子,脑中一片混乱。
    “小妤,你醒了!”有人欣喜地开口,声音颇为熟悉。
    黎夕妤缓缓转眸,随后便瞧见了辛子阑那张绝代风华的容颜。
    她缓缓张了张唇,声音自喉头深处发出,沙哑又飘渺,“司寇……瑕……如何了……”
    但见辛子阑目光一滞,有些为难地开口,“小妤,你现下身子十分虚弱,还是再睡会儿。待睡醒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辛子阑并未回答黎夕妤的问话,可她却已然明了。
    以辛子阑的脾性,此时便该说“我可是绝世天下的神医,放心吧,她死不了!”
    可他却并未直面回答她的问话……
    一时间,黎夕妤的心底泛起浓浓的苦涩,莫大的悲痛遍袭全身。
    她知道,司寇瑕……出了大事。
    “辛子阑,”她直视着辛子阑,目光如炬,低声问道,“你与我说实话,司寇瑕她……是不是,是不是……死了?”
    当那二字艰难地说出口后,辛子阑的双眉蓦然拧在了一处,神色有些复杂,神情却是愈发地难看了。
    见他如此模样,黎夕妤深吸了一口气,又道,“辛子阑,有什么话,你便直说吧。我……受得住。”
    辛子阑闻言,便也深吸了一口气,点头道,“小妤,司寇瑕她……被毒箭穿心而过,哪怕是在世佛陀,也不可能救回她的性命。”
    黎夕妤听后,有片刻的呆怔,随后又问,“那……少爷呢?”
    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一双手却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攥紧了身下的棉被。
    而辛子阑张了张口,本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欲言又止。
    见此,黎夕妤也不再强求,双目望向头顶的帐子,视线却渐渐变得模糊。
    她努力地做着深呼吸,将眼泪逼了回去,良久后方才再度开口,“辛子阑,那位肖含公子,他可还好?”
    辛子阑轻轻点头,回道,“肖含那人浑身是伤,在被救回后便陷入了昏迷,司空堇宥吩咐我务必要治好他的伤势。”
    听闻此言,黎夕妤的心颤了颤,连忙又问,“那他现下可有转醒?”
    “恩。半个时辰前便醒了。”辛子阑如此道。
    黎夕妤的心底终于有了旁的情愫,她连忙坐起了身,“我要去见他!”
    她正说着,突觉一阵天旋地转,双眼发黑,险些再度倒在床榻之上。
    辛子阑连忙伸手将她扶住,出声劝道,“小妤,你身子很虚,若再不修养,旧疾怕是会复发。”
    黎夕妤却丝毫不理会他的话语,执拗地起身下床,要向外走去。
    辛子阑自知拦不住她,便唯有无奈地摇头,随后扶着她,一同向外走去。
    直至到得帐外,黎夕妤才发觉此刻竟已时至午夜,头顶有一轮弯月高悬在天边,照亮了寂夜。
    辛子阑带着他去了相距不远的一座营帐,帐中燃着烛光,倒映出一人的身影。
    “辛子阑,想必你也辛苦了许久,早些回去歇着吧。”黎夕妤转而望着辛子阑,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