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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节

      放下碗筷的赵国生没有像往常那样,端着小板凳凑到古董黑白电视机前面消耗时间, 极其怀旧的在心底对这个年代的电视剧从头到尾评论一番。
    反倒是拖着长板凳横放在堂屋门口,一个人横跨板凳独自霸占, 披着外套,安静坐在那里, 愣愣的发呆。
    月光洒在大地上, 静静的流动,一切都那么安静,似乎整个世界只剩下他那沉稳的心跳和赵爱华大气不敢出的呼吸声。
    以堂屋大门为界限, 里面, 锣鼓喧天, 叽叽喳喳的激烈的讨论着电视剧情, 外面,鸦雀无声的
    噤若寒蝉, 气氛寂静的连大气都不敢喘。
    “爸, 我……”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又改如何解释的赵爱华张着嘴,低沉着声音,不知道怎么开口。
    一言难尽,不擅长言辞的赵爱华鸦默雀静的干站着发愣, 低着头,一副他知道错了的认错模样。
    “怎么了?”酒足饭饱后的赵国生故意装作抓瞎的疑惑。
    他希望赵爱华能主动站出来解释说清楚,而不是被动的让人推一把,逼一句,说一句。
    那样太没意思了,态度和事情的性质变了。
    好端端的关心和重视,硬生生的演变成逼问和恐吓。
    “爸,我不是故意惹姆妈生气的,我没想过惹她生气,真的。”赵爱华忐忑不安的紧握拳头,慌乱解释。
    他真没想过会把事情弄得这么糟糕,明明是一件大好的喜事,却表达不当的令他姆妈厌恶。
    “嗯,然后呢?”赵国生轻轻的用手揉着吃撑了的肚子,漫不经心的说。
    重要的跟他姆妈道歉,说清楚缘由,而不是傻乎乎的站在他面前认错。
    这件事的中心重点都没有抓住,关键人物也没有认清,活该被骂一顿。
    自古婆媳关系难处,当然要帮着他未来媳妇在刘兰秀心里刷好感度了,呆呆的像个木头人堵着赵国生扭捏的告罪干嘛?
    “爸,我是真的喜欢巧儿,不是随便说说的。”仍旧没抓住重点的赵爱华慷慨激昂陈述事实,表忠心。
    沉浸在非她不娶那句誓言当中的赵爱华,傻呆呆的辩驳。
    可惜,表错了对象。
    “知道你喜欢那丫头,然后呢?你到底想说什么?”赵国生头痛的揉着脑袋,真想撬开他的猪脑壳看看,里面是不是装的全是浆糊。
    得亏这会只有赵国生一人听到,要是处于愤怒状态的刘兰秀听到,那不是火上添油吗?
    生怕未来媳妇在自己母亲那里的仇恨值不够吗?
    卖力的添砖加瓦,添柴烧火。
    似乎赵爱华没有预料到赵国生是这幅无所谓的样子,压根不关心的无所事事,好像这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神情噎住的赵爱华,严肃认真的说:“就是非她不娶,我就喜欢巧儿,一定要娶她。”态度特别坚定。
    “这事不是说过了吗?我们都知道你喜欢巧儿那丫头,非她不娶,用不着再重复一遍。”赵国生苦笑着摇摇头,用眼睛瞥了眼在灶台洗刷碗筷的刘兰秀。
    终于明白刘兰秀为什么那么激动,为什么压制不住的想发脾气了。
    这会子赵国生都能糊他一脸口水,给他两耳光,让他清醒清醒。
    “可是……爸,姆妈她……”瞧姆妈那态度,有些反对啊,赵爱华不敢刺拉拉的直说。
    姆妈的同意不同意,赵爱华直观的能感受到,不满意的语气太明显了,想让赵爱华忽视,都不行。
    “你姆妈没有反对你们在一起啊,她有说过不让你们处对象吗?”赵国生揉揉突突直痛的太阳穴,闭着眼睛半低头反问道。
    就这种情商,他到底是怎样搞定王德胜家的丫头的?
    莫非两人情商半斤八两,瞎猫碰死耗子,纯属运气?
    还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姆妈是没有反对,可她不高兴啊。”赵爱华低声的嘀咕着,满是担忧的说。
    虽然没有明着强烈反对,棒打鸳鸯的拆散他们,但那不高兴的神情表示她的不乐意啊。
    娶了媳妇忘了娘这种白眼狼的事情,赵爱华做不出来。
    最好能通过父亲,多劝解母亲,使其得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
    如若不然,这事成与不成,很难说。
    “你姆妈当然不高兴了,她不过想见见未来儿媳妇罢了,你护崽子一样护的紧,坚决不同意。”这样刘兰秀能高兴那就见鬼了,赵国生翻了个白眼,斜视着他。
    “巧儿不是还小吗?又不是马上结婚,那么急着见面干嘛?”就他姆妈那急躁的性子,还不得把好不容易追到手的巧儿给吓跑?
    再说了,他早已向巧儿保证,在没有正式定亲前,不强迫她慌忙的见家长。
    “就算不着急,是不是迟早也要见面的?你就不能耐心的跟你姆妈解释清楚?有必要威胁你姆妈,说你非她不娶,要打一辈子单身?”这话从谁家儿子口中说出来,谁家的公公婆婆都不会喜欢那种勾走他们儿子魂魄的姑娘的。
    人还没嫁进门呢,就非她不娶的要死要活,等真嫁进了门,那还得了?
    刘兰秀没当场打他一耳光,破口大骂的给他难堪,已经算是很有修养的了。
    毕竟,刘兰秀的泼辣性子是有目共睹的。
    “我……”赵爱华支支吾吾的低着头,鼓起的全部勇气被赵国生一句威胁,全部击碎了。
    当时,他确实有些口不择言的急切了,说了几句无心之举的狠话。
    后知后觉的赵爱华蓦然回首,猛的才想明白这其中的关联,顿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差异到问:“姆妈就是为这个生气?”
    不可能吧?赵爱华不敢置信的睁大眼睛,有点茫然,不知所措。
    “不然你以为呢?”赵国生不耐烦的摆摆手,示意他快点离开,不要像个蠢货一样杵在他眼前,碍眼。
    这么浅显易懂的道理,非得弄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才勤奋的转动着那颗长时间不动,锈迹斑斑布满锈蚀才启动它。
    “哎呀,我真蠢。”说着赵爱华狠狠的给自己右脸一个响亮的耳光。
    没有任何水分的重重一耳光,体会只有一个字,痛。
    赵爱华一边后悔的捂着疼痛的右脸,一边飞快奔驰在宽敞的堂屋里狂奔,几秒?十几秒?飞奔而至的跑到刘兰秀身边。
    一副我错了,随你处罚的神态,乖乖的低着头认错。
    三个熊孩子:“……”他大哥疯了吗?有自虐倾向吗?为什么扇自己耳光?还发疯一样跑到灶台低头诚恳的道歉?
    好好奇他们父亲究竟跟大哥说什么?
    心里痒痒的,这份好奇心都快超过上熊猫牌黑白电视机里播放的抗日电视剧了。
    夜色越来越浓了,月亮像一面白玉镜子,把光辉洒满堂屋大门口,赵国生抿着嘴角轻轻上扬,看向遥远的繁星,心情很好。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吹动着赵国生披在肩上的黑色外套,凉凉的,有几分寒意。
    夜深了,赵国生良好的生物钟提醒他,该睡觉休息了。
    “国生,说实话,是不是你又在那里装好人了?”刚有丝睡意的赵国生被刘兰秀粗鲁的用力推醒,几分调侃笑意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不是赵国生装好人,点拨了大儿子几句,他会这么快意识到错误?刘兰秀心底齐之以鼻的笑着摇摇头。
    “啊,什么装好人?我可什么都没说,是你儿子自己想通的,别烦,我想睡觉了。”赵国生翻个身背对着刘兰秀侧着身体,准备睡觉。
    这功劳,赵国生不能冒名顶替的违心领了。
    事实上,他真的没有多说什么,真正想通的还是赵爱华本人。
    “得了吧,爱华那孩子,我还不了解他?倔脾气,要是没人在耳边点拨,会这么快来道歉?”刘兰秀脱掉外套,掀开薄被子躺了上床。
    道歉不道歉,对刘兰秀来说,未来儿媳妇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满意了。
    没结婚前,老实听话的儿子就因为未来儿媳妇跟她顶撞,还学会了威胁。
    不论怎样,多多少少在刘兰秀心中留下了个疙瘩。
    “好,我不烦你了,你睡吧。”刘兰秀熄了灯,盖好被子,躺进被窝里。
    本来刘兰秀还想多聊几句,可看到赵国生那张疲惫不堪的瞌睡脸,她把话给憋回去了。
    婆媳婆媳,这关系真难相处,刘兰秀还没正式当上婆婆,心里却有那种苦涩被抢的感觉了。
    看来,还是得早点分家。
    在刘兰秀陷入睡眠的最后一刻,她脑海里想的就是分家。
    为自己好,为儿子好。
    作者有话要说:  渣作者蠢死了,今天忘了换鞋,穿着一双夹板拖鞋去散步,速度很快的那种,回来后,发现脚背红红的,有点脱皮。
    第99章
    专注设陷阱套猎物几天过后的清晨。
    在雄赳赳气昂昂的公鸡叫声报晓中, 黎明苏醒。
    赵国生慢慢地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在一阵舒服中醒来, 一片无色的光线透过木质白纸窗户,照射在他的脸上。
    他快速地起床,发现身边的刘兰秀早已不见身影, 换好衣服后,习惯性的站在堂屋大门前舒展僵硬的身子, 做些简单的运动姿势。
    浅吟低唱的微风轻轻地吹来,伴随着一股清鲜的泥土气味, 香气扑鼻而来。
    眺目远望, 赵家村沉浸在一片雾霭朦胧、袅袅炊烟中,在秋风瑟瑟的季节里,很是相映。
    “国生, 起来了?”刘兰秀拎着两只野鸡步伐急切的喘着气走进院子, 压制住欣喜若狂的喜悦, 压低声音, 缩头缩脑的偷偷说。
    那副怕贼惦记的小心翼翼模样,令赵国生忍俊不禁, 不厚道的笑了。
    “怎么, 一大清早就去后山看陷阱去了?有什么收获?”赵国生一边拉伸着手臂和脖颈,一边故意装作不关心的随口问。
    瞧刘兰秀那脸上紧张又激动的黝黑掩盖不住的笑脸,赵国生哪里不明白,绝对有巨大收获,不仅仅是手中那两只孤零零的廋弱小野鸡。
    “走走走, 回屋里说。”刘兰秀不由分辩的拖着正在施展扩胸运动的赵国生,一只空闲的手,轻松的把他半拖半拉的扯了进屋。
    “哎哎哎,我自己走。”不论被刘兰秀这么半强迫性的暴力拖了多少回,赵国生还是无法适应。
    也不管赵国生的站立姿势,又一个反着身子,反着手的倒退着拖着走。
    一个女人,力大无穷,赵国生想反抗,也是胳膊拎不过大腿,徒劳无功罢了。
    早知道,赵国生就不假装了,应该直接高兴的屁颠屁颠的围着询问。
    起码,站立姿势是一致的,是顺着的,不用落得这种尴尬下场。
    “你猜,陷阱里有什么?”兴奋不已的刘兰秀自动忽略赵国生的言论,进入堂屋中心后,她迫不及待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