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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节

      刘珍儿看不惯她这有气无力的样子:“你就对京城的俊杰没有一点念想?”
    “呵呵,我的哥哥和堂哥表哥在外也是有名的少年公子,可家里的侍妾婢子也是一大堆。”宿萦芝靠在床上道,“这让我怎么产生念想?”
    没想到宿萦芝看得这么透,刘珍儿倒不好劝了,只能到:“总有不一样的。”
    “古往今来,我就没听说过不一样的。”宿萦芝无趣道,“或许有,但我不奢望那些了。”
    这话是事实,但听着也太消沉了,偏生刘珍儿还没法劝。在未来家庭不如意,刘珍儿还可以往事业上劝;但这个时代,女人一直被关在后宅,想想都让人抑郁。
    “你也不用太悲观了。”刘珍儿只有期望宿萦芝能遇到一个好男人,一个宽松一些的夫家。
    宿萦芝甩了甩脑袋道:“不想那些扫兴的事了,我出宫虽然会失去一步登天的机会,但以后的路也平稳了很多,算是有得有失吧。你在宫中,就要多当心了。”
    “放心,我会的。”
    当天下午,宿萦芝就被她的家人接出了宫。
    刘珍儿是在练字的时候接到的这个消息,还来不及感叹,就听到宫女禀报:“郡君,曹小姐来访。”
    “请她进来。”刘珍儿立马收拾好了情绪。
    曹娴月在门口便盈盈一拜:“多谢珍姐姐昨日陪伴,也多谢珍姐姐昨夜在太后娘娘面前缓颊。这点东西不成敬意,还望珍姐姐不要推辞。”
    曹娴月话音一落,她的丫鬟就捧了一个匣子过来。
    “这个‘谢礼’我就收下了,你也不用多礼了。”刘珍儿让秋雨收下后,又吩咐宫女道:“上茶。”
    曹娴月见刘珍儿看都没看匣子里的东西,对她又表现的不冷不忍,让她准备了一上午的‘热情’都表现不出来了。但她万不愿意就这么回去的,她装着品茶的样子,一边思索一边道:“珍姐姐这里的茶真好。”
    “是吗?这些都是宫里送过来的,我倒没留意。”刘珍儿一直喝的是花茶和太医配置的养生茶,倒真没有注意这宫人献上来的茶叶。
    曹娴月本只是随意恭维一句,听了这话又生出气来。因为宫人给她临水轩的茶叶虽然不差,但比刘珍儿这里的差了不止一筹。本以为这茶叶也是刘珍儿从宫外自带的,没想到也是宫人供应的,这些太监真真是捧高踩低!
    她堂堂公侯之女,难道还比不上一个奴婢出身的人吗?!曹娴月心中痛恨,脸上却笑得越发的温柔亲近了:“姐姐这是有好东西还不自知呢。对了珍姐姐,今天在慈安宫,看殿下特地点了珍姐姐陪同,是因为珍姐姐在宫中侍奉了几年,和殿下很熟吗?”
    原来还有这目的,刘珍儿了然,又慢慢喝了一口茶才道:“怎么,娴月妹妹对殿下很好奇?”
    这直白的话,让曹娴月僵住了,她勉强扯了个笑脸:“怎么会,我是对珍姐姐有些好奇,要知道珍姐姐从一介婢女之身,成为尊贵的郡君,还是大庆的第一例呢。”
    “你的意思是,陛下封我为郡君,是因为殿下?”刘珍儿放下茶杯,看着曹娴月直接问道。
    曹娴月怎么敢质疑皇帝的圣旨,所以即使被堵得心肝疼,还得强笑道:“郡君误会了,陛下和殿下都是英明公正之人,娴月怎会如此怀疑?”
    “不是那意思就好。”刘珍儿笑道,“至于我,没什么好好奇的,被封为郡君,就是圣旨上的原因。”
    这‘天’又被聊死了,但曹娴月向来很有韧劲,即便心中不喜刘珍儿,仍旧就着圣旨上的事情恭维刘珍儿,企图再次拉进和刘珍儿的关系。
    刘珍儿必须得承认,曹娴月名声这么好,还是有原因的。她能把一番吹捧的话说得分外真诚,如同是发自内心的敬佩,要是换成其他人,被人吹捧这些得意之事,不视之为知交好友,也厌恶不起来。
    就连秋雨也在想,她以前是不是把曹娴月想的太可恶了。其实曹娴月从刚刚一进门表现的都挺温和的,说不定是抱着友好亲近的目的来的,是不是她因为先前的成见,才误会了她?
    刘珍儿不是个普通的十五岁女孩,她也不觉得那些站在后人肩膀上成功的事值得自得。她看着曹娴月反倒越发觉得厌烦:“这些都是合大众之力,当不得曹小姐如此夸奖。”
    刘珍儿说完不等曹娴月回复,便端起茶盏慢慢喝了起来。
    曹娴月没想到,她还有被端茶送客的一天,看着刘珍儿的动作,脸都气青了。这婢子出身的,果然没什么教养!她想着自己刚才奉承恭维的话,心里都觉得一阵恶心。
    “既然谢意已经带到了,我就先告辞了。”曹娴月靠着她十多年的教养,才勉强维持住礼仪,没有甩袖而走。
    刘珍儿端着茶杯笑道:“娴月妹妹慢走,我就不送了。”
    “今天之后,除非必要,她应该不会再拜访了。”刘珍儿打发走了讨厌的人,但并没有觉得高兴。
    刘珍儿知道,太后让她招待几人,为她确立了在几人中的主导地位,但应该也是想让她和她们好好相处。经营了悦容坊几年的刘珍儿,真要和曹娴月和.谐的机锋也是可以的。但刚才曹娴月问起殿下时,她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厌烦,一分都不想和她纠缠。
    殿下是天下人都盯着的香饽饽,没了这曹娴月,还有李娴月、张娴月……,还有太后的想法。
    刘珍儿看着外面渐渐暗下的天空,心情染上了一层阴郁。
    之后几个月,曹娴月和刘珍儿都在皇太后面前维持了面上的和谐,但私下里都井水不犯河水了。
    看着刘珍儿又一次和皇长子殿下走在一起,曹娴月终于下了狠心,将目光转向罗怡香:“你和殿下也算是表姐弟,你怎么不去亲近殿下?”
    “……我,我?”罗怡香被吓住了,连忙摆手道,“我和殿下不亲近,我不行的。”
    曹娴月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她握住罗怡香的手轻声道:“怎么不行?你是殿下的嫡亲表姐,你们有一半相同的血脉,你们天生就该亲近。”
    “我们有一半相同的血脉……”罗怡香看着殿下远去的背影,也生出了一股亲近之感。
    曹娴月继续鼓舞道:“是啊,再想想,如果你有天底下最尊贵的人做依靠,还怕你那些庶姐吗?到时候你娘会依靠你,你爹也会重视喜欢你的。”
    “是啊,我们是表姐弟,该最亲近的。”罗怡香喃喃道。
    第79章 诉衷肠
    “是什么事困扰了珍儿,让你这么久都不能开怀?”赵永泽伸出手想要抚平刘珍儿的眉头。
    刘珍儿擒住殿下的手, 直接问出了心里话:“太后娘娘并不亲近慈安宫中的那两个贵女, 那她为何要宣她们进宫?”
    曹娴月和罗怡香两人早到了出阁的年纪,然而她们家里一直没有相看, 现在还送进了慈安宫。打的什么主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 而太后不可能糊涂,她还是把她们宣了进来,是什么心思也可以猜测了。
    刘珍儿在决定要争取和殿下走下去的时候,就预料到了这个状况。殿下年少俊朗, 又素有英名,还是大庆未来的掌控者, 将来要争夺他的心的女子肯定很多,但这天真的来临时,刘珍儿才发现她做的心里准备完全不够。
    “放心,她们不会是阻碍的。”赵永泽从珍儿的话里听出了担忧,心里生出了无限欢喜, 拉过她的手吻了一下保证道, “这天下, 没有人能阻碍我们。”
    刘珍儿能体会到殿下动作里的珍视,声音里的坚定, 原本某个坚定的意念渐渐软化, 但她仍旧有自己的坚持:“她们不需要阻碍我们,她们如果只是在殿下身上有所求呢?”
    所有的宫人都没有跟上游廊, 这个倾碧湖中再无他人,四周一片寂静,刘珍儿感觉心脏有些紧缩,但她还是坚持的问了出来:“会有无数女子祈求着成为殿下的妃妾,殿下你呢?”
    “我的心不大,只容得下你一人。”赵永泽看出珍儿眼底的彷徨,心中抽痛,是他没有给她安全感,紧紧的拥住珍儿,“我赵永泽这辈子只有刘珍儿一个女人,要和刘珍儿相伴一生,相守到老!”
    掷地有声的承诺,让刘珍儿的所有彷徨不安,都烟消云散了。听着耳边强有力的心跳,刘珍儿只觉得无比的安定。
    盛夏的天气就像小孩的脸一样变化无常,刚刚还是艳阳天,转眼便是一阵雷雨。空气中的燥热瞬间散去,让人也更加神清气朗。
    “有了殿下的承诺,珍儿又有了坚持下去的理由。”刘珍儿看看满湖的碧色,靠在殿下怀里并不想动弹。
    赵永泽听着这话既是喜欢,又有几分后怕:“若我这话晚说了些时日,珍儿就放弃我了吗?”
    “怎么会?”刘珍儿不知怎的,竟然从殿下的声音里听出几分委屈,不由笑了出来,“殿下可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对我这么好的人,我是拼死都要留住殿下的。”
    是的,拼死。
    只有刘珍儿自己知道,她在决定守住殿下时,用了什么样的决心。
    自古以来,从没有帝王后宫只有一人。但刘珍儿的爱是霸道自私的,她容不下殿下身边有其他女子;她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她也学不来这个时代的大度。
    在动心的那刻,刘珍儿就知道自己完了。对生活在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爱和妒就是最致命的□□。而她爱上的这个人还是未来的皇帝,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已经用温情将她死死的缠紧,已经撕扯不开,抽身不能了。
    “我是珍儿的,只是珍儿一个人的,不需要珍儿拼命,我永远都是珍儿的。”赵永泽克制不住自己,也不想在克制了,放任自己吻上了那充满无上诱惑的朱唇。
    空濛的雨中,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消失了,全世界都只剩下了他们两人,刘珍儿圈住那人的脖子,放纵胸中激荡的情绪,尽情的回吻着。
    闷雷声掩盖了一切激烈的事情。
    带着雨具过来的来福猛地站,正想要悄悄退下的时候,已经惊动了两人,只能硬着头皮行礼:“殿下、郡君,雨太大,这水榭也不能完全避雨,还是先穿个斗篷吧?”
    “啊。”这一说,刘珍儿才发现,有风吹着雨丝沾湿了她的衣襟。
    赵永泽有些懊恼,接过来福的斗篷给刘珍儿披上:“我们先回去。”
    “不要吧?难得看到这么美一幅雨景。”刘珍儿感受着难得的凉爽,看着雨中摇曳的荷花有些不舍。
    刚才心思不在景致上,现在心情正好,自然想和殿下在这里慢慢的看风景。
    “要看雨景,以后几十年有得是时间。”赵永泽不由分说地给刘珍儿系好斗篷,“但现在,你得给我乖乖回去换衣裳。”
    刚刚还在温存,现在又板起脸孔了,刘珍儿更不愿意了:“现在是大夏天,又不冷,不过是几点雨,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你说呢?”赵永泽抚上了刘珍儿的小腹,黑着脸问道,“你莫不是忘了这几天是什么日子了吧?”
    “什么重要的日,日……”刘珍儿说着,感受到腹上的热度,猛地想起了她的大姨妈日子,气一下子就虚了。
    赵永泽捏着刘珍儿的手咬牙道:“有时候,我真想好好惩罚你!”
    刘珍儿心虚,悄悄往外挪了一小步。
    “外面有雨!”赵永泽又臭着脸将刘珍儿一下拉到臂弯里。
    好吧,刘珍儿只能老老实实被殿下像护小鸡仔一样护着出去。
    一出水榭,夏荷就行了礼过来给刘珍儿撑伞。
    “我来!”赵永泽一下子抢过了伞柄,给刘珍儿撑着。
    既然是殿下撑伞,刘珍儿就毫无负担的又靠近了一些。
    赵永泽弯起了嘴角,脸上的表情又多云转晴了。
    “……殿,殿下?”罗怡香难以置信的喊道。
    刘珍儿不防罗怡香也出现在这里,看着她的表情,立马想起殿下给她撑伞是件惊世骇俗的事情,条件反射就站开了些。
    赵永泽一把揽过刘珍儿,不悦道:“不用管那些莫名其妙的的东西。”
    “殿下,她也住慈安宫。”刘珍儿明知道不该在人前如此行事,但终究是贪恋殿下怀里的温暖,只是点出了罗怡香的身份,着重咬住‘慈安宫’三个字。
    赵永泽只是微微一顿,又揽着刘珍儿继续前行:“放心,皇祖母她知道我的态度,把那些人叫进来,只是不甘心罢了。”
    难怪!皇太后对她们的态度如此奇特。殿下在背后究竟做了多少努力?刘珍儿一时间胸口堆积了万千情绪,以至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从她面前经过时,罗怡香终是不甘的又喊了一句:“殿下,臣女罗怡香忧心殿下,特来给您送伞。”
    这一次,刘珍儿也当着没听到了。
    反倒是来福冷喝了一句:“大胆罗氏,见了殿下,还不行礼?!”
    罗怡香心中一惊,满含期盼的看向殿下,却只见殿下把伞又往刘郡君方向斜了一下,头也不回的走了。顿时心中冰凉,跪倒在雨水中,深深拜下。
    为什么她要如此狼狈的跪在雨水之中?为什么有的人就天生如此被人偏爱?老天,你何其不公!罗怡香将头叩入水中时呐喊。
    刘珍儿知道,没有殿下免礼,罗怡香就只有一直跪着,但她丝毫都不想为罗怡香求情。
    “你不用违抗皇祖母,一切交给我就行。”在慈安宫前,赵永泽又嘱咐道。
    ‘婆婆’和‘儿媳’之间的矛盾,最好由她们之间的那个男人解决。这个道理刘珍儿明白,她郑重点头:“你放心。”
    “回去就让你们主子换衣裳,喝些姜汤。”赵永泽又转向夏荷秋雨。
    夏荷秋雨立马领命:“奴婢明白。”
    “不要光说我,这些事你也得记着。”刘珍儿看着殿下那一块湿了的衣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