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节
安争忽然起身,然后直接从窗口掠了出去。一瞬间,楼上的人全都愣住了。那看起来没有什么正当关系的男女猛的站起来往楼下看,远处那些围坐一桌的年轻人迅速起身。两拨人互相看了看,然后都愣住。
这局面,简直太好利用了。
一边是安争,一边是明法司的人,一边是陈重器的人。另外的两拨人当然知道对方不是自己人,所以互相戒备。这就是安争要利用的一点,他们彼此戒备,做事就会有所顾忌。如果是一拨人的话,安争掠下去的那一瞬间,其他人就跟着冲下去了,而楼下的人也会直接出手。
然而现在,他们只是一瞬间都冲到了窗口往下看,然后戒备着另外一拨人。
安争并没有走,他跳下去之后,连对面那个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身穿灰布长袍的老者都要动了。而那个卖冰糖葫芦的已经要把藏在里面的剑抽出来,可是安争却忽然停在他身边。
安争从袖口里摸出来一块散碎银子递给那个买糖葫芦的,笑了笑:“真巧,你的糖葫芦真好吃,没吃够,正后悔没有多买一串呢,结果看到你在下面,真是太巧了。”
他把钱塞给那个人:“来来来,再来两串。”
然后他装作不经意的看到了那个人已经抽出来一半的剑:“哎呀,这大羲金陵城里真是卧虎藏龙,连你这样的都是仗剑卖糖葫芦,了不起。”
他自己拔了两串糖葫芦,在那个人一脸懵逼的注视下,施施然从大门外面又走回来了。然后上楼,在自己刚才坐着的地方重新坐下。可在安争下去的时候,那个陈重器府上的下人刚好走到楼梯口,安争从后面走进来,他显然楞了一下。上也不是,不上也不是,最终也只能硬着头皮上楼。
这***就有些尴尬了。
窗口站着的一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坐回去?傻逼都知道有问题,可他们偏偏只能坐回去。
安争笑着回到座位上,恰好点了的酒菜上来。而这个时候,那个陈重器府上的下人刚要走,酒楼的小伙计陪着笑脸上来跑到那个下人面前:“九爷,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个下人叫王九,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安争,然后索性坐下来:“府里今天的饭菜有些不对胃口,跟管家告了个假来你们这打打牙祭。还是老样子上一份,我吃完了就要回去。”
小伙计连忙跑下去,菜上的比早来的人还要快。王九也不回头,坐在那只顾吃。
安争只不过是从楼上跳下去而已,就把所有人的部署都打乱了。那个王九开始吃,安争起身结账走了。这下,更乱。
王九使了个眼色,那一对男女随即起身跟了出去。而明法司的那一队人也只好跟出去,安争不得不在心里说一声,这些新人的素质真的不怎么样,看来明法司的好手都已经被人调走了。欧阳铎在某种意义上是个完美主义者,如果不是手里没人,也不会用这样的新人做事。
安争出了大门之后往前走,那个灰布长袍的老者看了看楼上,站在窗口的王九摆了摆手,老者随即转身走了。安争手里有一面小镜子,没回头也看到了那个老者转身离去。他知道自己打乱对方的部署之后,对方只能放弃最初的计划,所以从这一刻开始,主动权回到安争手上了。
安争开始加快步伐,他快,后面跟着的人也快。
两分钟之后,安争忽然消失不见了。他冲进了一个小胡同之后,后面的人跑进来,已经看不到安争的影子。
半分钟之后,安争举着夜叉子伞回到酒楼里,一击将王九放翻,然后装进一个随身空间法器里,又大摇大摆的走出来,当然不会有人发现他。
二十分钟之后,安争已经回到了三道书院自己的房间里。进了门安争就用圣鱼之鳞将房间封住,外面的人不会听到也不会察觉到里面任何声音。
安争把王九放出来,自己倒了一杯水喝,然后又倒了一杯泼在王九脸上。冷水的刺激下,王九猛的醒过来,然后一脸惊恐的看着安争:“你......你想干嘛?!你可知道我是谁?!”
安争点了点头,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来:“当然知道,陈重器府上的一个下人罢了,所以不要装腔作势。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派人跟着我,看起来似乎还想下手杀我?我和你们之间无冤无仇,没有过节,为什么?”
王九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劝你赶紧把我放了,不然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安争:“好烦啊......看来心平气和的谈话是不行了。”
他伸出手按在王九的肩膀上,下一秒王九就昏死了过去。然后又在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之中醒过来,几秒钟之后再次昏迷了过去。醒过来,昏过去,就这样三次之后,王九已经崩溃了。
“我也不问别的了。”
安争松开手:“告诉我你怎么联系孙中平,别的我也不想知道。”
王九本就惨白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认识孙中平。”
安争伸出手按向王九的肩膀:“我不想听废话。”
王九立刻就怂了:“我们之间是用信号联络的,用这个!”
他从口袋里取出一件东西递给安争,手都在剧烈的颤抖着。这样的人,身份不高,修为也稀松平常,仗着是陈重器府上的人当然也没有人敢随便招惹他。所以安争很清楚这样的人不会嘴巴太紧,况且他逼供的手段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
“哨子?”
安争接过来看了看,有些疑惑。
王九立刻解释道:“这个哨子是不发出声音的,虽然我也不知道什么原理,但是只要我吹响了,孙中平那边的哨子就会有所反应。同样的,他吹响了,我这边也有所反应。”
安争嗯了一声:“所以你是专门和孙中平联系的人?”
王九连忙点头:“对对,您说的对。刚才您也说了,我和您之间其实只是误会,并没有什么仇怨。所以您还是把我放了吧,不然一会儿我还不回去,府里就会找我,真的要是.....”
安争找了一颗丹药塞进王九嘴里:“别害怕,就是颗毒药而已。你当然也可以去找人试试能不能解毒,不过你背我抓住的事泄露出去的话,就算你找人解毒,陈重器王府里的人也不会留着你,所以你根本不敢说出去自己被我抓了。你说了,不管是我还是你认为的自己人,都会杀你。我这个人不喜欢杀人,毒药三天之后发作,我只想杀孙中平,你帮我把他约出来杀了,我制造一个意外的假象。到时候给你解药,你当然有办法让自己看起来不知情。而孙中平当然也是王府不在意的人,只不过杀不杀意义不大而已。所以就算是孙中平死了,也不会有人怀疑你。”
“王府当然会仔细的查,但是你也肯定有办法,因为你是和孙中平唯一联系的人,你知道他的弱点。”
“他好色!”
王九是个聪明人,当然知道自己的处境正如安争说的一样。自己被抓,不管自己有没有泄露什么,王府是绝对不会留下自己的。所以还不如配合安争杀了孙中平,哪怕他不知道安争为什么要杀孙中平。
“我和孙中平是私仇,当初他在明法司的时候抓过我的家人。”
安争道:“杀了他,你来做个假象,然后你我之间再无什么瓜葛。”
安争把王九扶起来:“你说他好色,那么这个意外,你来想办法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请收藏本站阅读最新小说!
第四百六十六章 明法司未来计划
王九是个好下人,能在陈重器的王府里主持一定的事务,说明他地位不低。虽然安争确定他负责的只是王府外围的一些不入流的人,可这样的人最容易突破而且作用不小。陈重器不是一个莽夫,也不是一个白痴,他当然有自己用人的那一套办法。然而他太忙了,接触的人太多了,所以难免会有什么疏漏。
想想看,陈重器那样高度的人,每天接触的都是什么人?如果把他接触的人群分出三六九等的话,那么他自己亲自接触的也不过是最高层次的那些人罢了。然而陈重器如果真的有大图谋,那么就不能只靠着上三等的那些人。上中下三个层次,最上面的层次当然是他自己来维持,中层靠的就是他的最得力也最信任的手下来维持,偶尔自己也会接见一些人来表示自己的重视。
至于最下面一个层次的,大部分都是江湖上的人,而且还是江湖上层次不高的人。鸡鸣狗盗之辈,也要拉拢。因为谁也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会用到这些人,然而维持这些人,当然不需要陈重器亲自出面,甚至连他手下得力的那些人都不必出面。只需要王府里的那些下人负责联络就足够了,随随便便抛出个什么承诺,就足够让那些人为之效力。
王九是个贪生怕死的,陈重器知道吗?
未必知道,因为王九在往上还有很多层面,层层之下,王九都接触不到陈重器。
王九上面的人知道王九贪生怕死吗?应该知道,但那个人也许认为这不是什么大事。
安争给王九吃的是毒药吗?
当然不是,因为安争从来就没有毒药。
可是王九对安争的话深信不疑,因为那涉及到了他自己的生死。
所以只不过短短的几分钟之后,王九已经在为安争出谋划策了。
“我曾经也是羲人。”
安争坐在那看起来特别认真的说道:“我年少的时候,家里出了些变故。而这个变故,就和明法司有直接关系。当时让我家家破人亡的就是这个孙中平,我也是后来才查出来。当时我还小,我家人派忠仆将我送出大羲,逃亡北燕。在北燕十年,我才查出当年害死我一家人的凶手是谁。所以我和孙中平和明法司,有不共戴天之仇。”
安争道:“我这次回来,第一的目的就是杀孙中平,不然你真的以为我会为了燕国而拼了命的想加入三道书院一院?”
安争的话,真的有几分可信。最起码在王九看来,为了燕国那样一个疲敝弱小的国家万里迢迢的跑到大羲来,就为了希望极其渺茫的见到大羲圣皇一面,怎么说都有些玄乎,不太可能。安争的话说完之后,王九的疑虑有减少了一些。
安争继续说道:“我不是一个喜好滥杀无辜的人,我的仇人,我自然不会放过。但是其他人,和我无冤无仇,而且我日后留在大羲的话,你可能还能帮到我,我当然不会真的害你。我现在只是担心你出卖我而已,那毒药我早晚会被你解除。你我之间以后互相扶持,也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帮你。我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你帮我。”
安争微笑着说道:“对你对我,都是有利的。我猜,你也不希望一辈子在王府里做个下人对吧。而且你手里有资源,我相信王府交给了你一些事管理,比如江湖上一些上不了台面的江湖客都是由你来接触的对吧。我这个人比较冷静,也比较实际,我帮你分析一下现在的情况。”
安争看着王九说道:“第一,王府里人才济济,你想要在王府里出头,得到陈重器的重用,只怕很难吧?第二,你上面的人,是不会希望你出头的,因为你出头就必然压着他。第三,就算你在王府出头,将来最大的好处是什么?无非还是王爷的下人,他可能让你平步青云吗?当然不可能,而且你地位不高,手里有掌握着一些王府的秘密,我觉得,到最后你十之七八会被王府除掉。”
安争越说,王九的脸色就越白。
安争道:“所以,若是换作我的话,就不会满足现在的生活,而是考虑别的。当然,先把王府的事做好,然后暗地里发展自己的事,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你觉得我是一个废物吗?不是吧。我可以一天之内就从二院打到一院,然后一天之内打入金榜第九,为什么这样做?也许你觉得我冒失,但这也是一种策略,这样就会让更多的人重视我。”
安争的话,没有任何瑕疵。
“将来我肯定是要留在大羲的,最不济也是加入军方。你我合作,将来我成功了的时候,你就是我的帮手。到时候,比你在王府做一辈子下人不好吗?人总是要有追求的,你应该多往远处看看。”
安争伸手把王九扶起来:“明法司已经完蛋了,我很欣慰。但是孙中平不死,我心里不痛快。”
王九连忙说道:“其实王府那边也是想除掉孙中平的,但是这个人手里有王府想要的一件东西,东西到手之前王府暂时不愿意动他。”
“什么东西?”
安争凑近了说道:“如果能为咱们所用,干嘛非要交给王府?杀了孙中平,得到孙中平的东西,对你我来说不是更好吗?”
王九道:“具体我也不知道,只是上面的人交代说,那件东西是明法司的,是孙中平离开明法司的时候偷出来的。应该是很重要的一件东西,不然也不会让王府这么在意。”
他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杜公子,我觉得你刚才说的话特别有道理。老辈人说,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在王府里再怎么混也不可能爬到那些人上面去,还不如在外面做出一番成就。”
安争道:“你别急,你先留在王府里。毕竟那是金陵城里消息最快的地方之一,你留在王府里,也能知道朝廷里的大事。咱们互相配合,到时候更容易做成大事。”
王九连忙点头:“其实杀孙中平倒是不难,孙中平表面上看起来从没有离开过一院,但实则每周都会离开一次,只不过每周都是我负责为他安排的,很隐秘。这个人最是好色,而且有一个固定的情妇就住在东阳大街上,距离这里走路大概需要半个小时左右。”
安争:“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王九凑近了说道:“孙中平这个人其实胆子很小,您想必也知道,胆子小的人在某些方面也未必强。所以他一直在让我帮忙找药,每次都会吃药。”
安争笑了起来:“你的意思是,在药物的剂量上做个手脚?”
王九:“这是最简单的法子,而且不容易被人查出来。若是成功的话,王府那边也不会追究我什么责任。”
安争:“但是你要把握好,在孙中平临死之前,咱们还要问清楚那件东西是什么。”
王九拍了拍胸脯:“你放心!”
安争从随身的空间法器里取出来一块大概十斤沉重的金品灵石递给王九:“咱们也别说什么约定,那都是没什么实际意义的东西。这点小礼物算是我送给你的,以后你帮我,这样的东西就少不了。咱们互相合作,以后还会有更多好处。”
虽然王九是王府里的人,可是那十斤重的金品灵石价值足够让他心中无比的震撼了。王九颤抖着双手将那金品灵石接过来,几乎都要哭了。
安争把王九送出书院,脑子里想的都是这个孙中平能有什么东西在他手里握着?自己在明法司的时候对孙中平并不是特别重用,只是一个组帅而已,手里不应该接触到足以往王府为之动容的秘密才对。
况且,明法司有什么秘密,难道安争还不知道吗?
后半夜安争都没有睡着,脑子里想的都是这方面的事。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安争才突然想起来一件事,这件事已经过去的太久,而且后来因为执行起来有些难度就一直搁置了。
明法司未来计划
那是陈重器接触安争的那一年,陈重器提出来的。当时陈重器对安争说,以安争的为人行事很容易得罪人。哪怕就是明法司内部,对安争有意见和抵触之心的人也不少。所以安争要想维护秩序,就必须有自己的力量。当时陈重器提出来的,就是明法司未来计划。
由安争的手下在明法司内外发觉可造之材,都是一些青年才俊,然后集中起来进行训练。这支队伍就是安争的直属力量,做起事来自然直接方便。但是后来因为安争忽然醒悟,这件事非常危险。表面上听起来很不错,但实际上是犯了朝廷的大忌。一旦传扬出去的话,那就是结党营私,培植私人力量。所以这件事后来安争放弃了,陈重器提过几次安争也都拒绝了。
现在看来,陈重器还在一直暗地里做这件事,只不过交给了明法司里的其他人。但是现在这个秘密,落在了孙中平手里。如果真的是安争推测的这样,那可是一群未来的国之栋梁。如果都交给陈重器的话,将来就有可能都成为历史的罪人,而且对那些年轻人来说太不公平了。他们也许一直帮陈重器做事,都不知道那是陈重器安排的,还以为是明法司给他们的任务。
想到这安争背脊上就一阵阵的发凉,这件事必须阻止。
而且如果真的存在这样一群人,必须送走。一旦让大羲圣皇陈无诺知道的话,那么不管这些年轻人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大羲的事,陈无诺都不会留下他们。
这些人,都是未来。
安争越想约后怕,所以立刻起身离开了书院。他和王九约定了怎么暗中联络,安争要想避开明法司的监视也不是什么难事。两个人再次见面,约好了尽快除掉孙中平。如果不能救出那些人,那么就只能让那些人消失。没有人知道他们在哪儿,他们才是最安全的。
王九这个人当然也不能留,这样的人手里永远都不会干净。
约好了之后安争又急着赶回书院,因为还有一次一次的挑战在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