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老总眨了眨眼睛，疑惑地说：“李主席，以前也要核准，现在是有什么不同吗？”
    李蓁蓁轻笑一声，从容地说：“我们决定，要提高标准。只有公司的利润率达到一定水平，才允许增发股票。”
    “什么？”另一个老总直接站起来，不满地大声嚷道：“李主席，之前可不是这样规定的！怎么现在你们说也不说一声，就直接要提高门槛？这不是断了大家的财路吗？”
    “吵死了！”卫良忽然一拍桌子，身上的气势陡升，隐隐带着威胁的意味说：“现在不就是商量吗？李主席已经说了，这件事情是为了大家好，我看就这么定了。”
    他眯着眼睛打量着众人，淡淡地说：“依我看，以后各位的公司，还要定期接受审计检查。要是有不合格的，哼！”
    在场的老总们心里一窒，顿时憋屈极了。
    一个老总悄悄地说：“这还叫做商量？这不就是通知我们吗？”
    卫良直直地看向他，手作喇叭放在耳边，嬉皮笑脸地说：“你刚才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不不不，”这个老总立刻怂了，他连忙摆了摆手，僵硬地笑着说：“卫总，我刚才没说什么，远东会的这个决定，我觉得非常好，我个人表示赞成。”
    他的话一说出来，其他的老总马上对他怒目而视。但是这个老总已经顾不得这些了，天知道卫良的眼神一看到他，他就觉得好似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样，冷汗都从后背流下来了。
    看到现场气氛凝重，李蓁蓁适时出声：“各位老总，你们仔细想想，你们当初上市的目的是什么，而你们现在又在做什么？”
    她的目光在有些老总身上停留，似笑非笑地说：“我怎么听说，某些人用增发股票的钱购买豪车，还购买高档首饰，甚至用来投资股市？呵呵……对于这样的人，我们远东会可不欢迎。不要忘了，我们有强制退市的权力。”
    那些做贼心虚的老总，一瞬间身体都僵硬了。
    李蓁蓁继续说：“远东会的目的，是要保证大家能够从股市上融到资金。但是另一方面，也要为那些股民负责。如果他们知道，他们用来投资的钱，都被拿去做什么用途，不知道他们还会不会愿意投资？”
    “再者说了，”李蓁蓁摊开手，语重心长地说：“股票增发太多，如果这时候有一个外部的势力，把你们的股票都悄悄收购了，到时候你们公司到底谁说了算，那可就不好说了。各位老总，你们说是不是啊？”
    李蓁蓁的这句话，如同一支利箭，穿透了所有老总的心。
    在此时的香江，华人企业一般都是家族式经营，要说有什么事情是他们无法忍受的，那就只有股权易位了。
    直到此时，老总们才真正明白，如果继续增发股票，损失的有可能就是他们自己。只要关系到他们切身的利益，他们才会重视。
    众人看向李蓁蓁的眼神，不由得充满了感激。
    刚才还在鼓噪的那个老总，也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李主席，你怎么不早点说？哈哈哈哈……你看看，刚才我差点误会了。”
    李蓁蓁心里冷笑，如果她不列明利害关系，单单从民族大义的角度，就想让这些老总不要滥发股票，不要加剧香江股市的崩盘，他们肯定听不进去。
    只有刀落到他们自己头上了，他们才会着急。
    她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是面上却不显，反而笑得一派真诚，非常大气地说：“没有关系，只要各位能够理解我的苦心，愿意配合我们远东会，我就感激不尽了。”
    那个老总有些讪讪，他摆了摆手说：“李主席说的什么话，既然远东会有需要，我们当然要配合，大家说是不是呀？”
    在场的老总，纷纷点头说是，然后期待地看向李蓁蓁。
    李蓁蓁终于满意地笑了起来，卫良也笑了，不过他的笑却是狞笑。
    卫良从座位上站起身，匪声匪气地说：“话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到时候要是有谁不配合，可不要怪我不客气！”
    有了卫良压场子，这些老总们即便还有几分不情愿，这时候也不敢发作了。
    紧接着，李蓁蓁就让人拿来了纸质协议，当场就让他们签下名字，这才放他们离开。
    等这些人走了之后，李蓁蓁笑眯眯地说：“卫总，刚才辛亏有你在，不然那些老油条，可不会听我的。”
    卫良豪爽一笑，摇了摇头说：“李总监，就算没有我，你一个人也可以搞定。”
    他探究地看向李蓁蓁，眯着眼睛说：“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以理服人是什么样子。哈哈哈哈……还是李总监有办法，能够说得让他们心服口服。不然就算有我在这里，那些人也不一定就会听从。”
    李蓁蓁却不这么看，她斜睨了卫良一眼，淡然地说：“卫总，你身后站着的可是洪门，难道他们敢不给你面子？”
    卫良伸出一根手指摆了摆，偏着头说：“李总监，就算我们洪门，也要讲一个理字。如果我们只是靠武力威胁，会有那么多人听我们的吗？我们龙头说了，打打杀杀长久不了，迟早都会被人干掉，做什么事情，都要讲理。”
    李蓁蓁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洪门的人，竟然还跟她说讲理。她轻掩着嘴角笑起来，意味不明地说：“卫总，原来洪门是这样的。”
    “可不是嘛，”卫良并没有听出来她话中的深意，他很豪爽地说：“李总监，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你叫我来就对了。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李蓁蓁毫不客气地点头答应，亲自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等她回来之后，李蓁蓁却陷入了沉思。
    说白了，现在股市的行情正好，香江的经济在短时间内，也没有那么容易就垮掉。所以，跟境外热钱的比拼，就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持久战，必须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其中最重要的准备，就是财力与耐心。
    现在她已经有了财力，剩下的事情，她却不打算交给时间。
    李蓁蓁心里下定了决心，低声对旁边的杨帆说：“放出消息，就说panda先生也看好华人企业，他准备了很多资金，打算投入到我们远东会。”
    杨帆是一个聪明人，很快就猜到了李蓁蓁的意图，试探性地说：“李总监，你是想……推波助澜？”
    李蓁蓁微微颌首，她的眼中充满了坚定，神秘地说：“浑水能摸鱼，就让它再浑浊一些又如何？”
    第120章 捕风捉影
    最近香江的街头巷尾, 都在流传着一条传闻。在很多私人场合，经常可以看到有人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讨论, 但是等别人问起的时候，他们却讳莫如深。
    这些人讨论之后的结果, 往往是结伴前来远东会购买股票。这样的人越来越多, 显得很不寻常。渐渐地，就连狗仔记者也非常好奇, 忍不住想要探寻其中的奥秘。
    申仔是香江有名的狗仔记者，他最近接到一个任务, 就是探听这条传闻的真实性。
    于是，申仔给自己乔传打扮了一番，就来到了远东证券交易会的营业大厅。
    他的下半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西装裤，上半身穿着一件白色的短袖衬衫, 外面还罩着一件红色的马甲。乍一看上去, 就跟穿梭在营业厅里的出市员一模一样。
    在电脑还没被发明出来之前，红马甲在证券交易中, 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他们要完成交易，签发交易记录，或者进行大宗买卖的公开喊价，所以经常需要在营业厅里四处走动。
    与别的红马甲不同, 申仔这位假扮的红马甲，显得特别悠闲，在营业厅中慢悠悠地闲晃，专往那些散户聚集的地方钻。
    由于他装扮得似模似样, 所以散户们在讨论的时候，往往对他没有戒心。
    这会儿，一群散户正聚在角落里神秘地交谈，他们都是华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狂热。
    一个四十多岁，身穿黑色polo衫的中年男子，他的头上还带着汗珠，显然是刚刚来到这里。他难掩兴奋，刻意压低嗓音说：“诶，你说这个消息，到底是不是真的？”
    站在他旁边的，是一个身穿白色衬衫的胖子，他撇了撇嘴说：“我跟总经理的秘书关系比较好，这个消息是她亲口告诉我的，还能有假？”
    胖子睁开眯眯眼看了看四周，把手放在嘴边，故作神秘地说：“我听说，总经理已经把公司的移动资金，都投入进去了，那我们还等什么？这种事情，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中年男子的脸上升起一抹犹豫的神色，他紧紧地皱着眉头，迟疑地说：“万一这个消息是假的，那我们不就亏死了吗？前两年香江的股市风波，我可是经历过的，要不是我及时脱手，恐怕早就栽进去了。”
    胖子非常不屑，他翻了一个大白眼说：“你爱信不信，反正我已经把消息告诉你了，你要是不信，那你就慢慢考虑吧。反正我是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现在就打算拿这些钱，全部放进股市里。”
    “嘶！”中年男子倒抽了一口凉气，瞪大了眼睛说：“你，你已经把家里的房子都抵押了？要是亏了赔了，那不就……”
    “呸呸呸！”胖子非常不高兴，板着脸说：“快闭上你这张乌鸦嘴！现在股市的行情这么好，我就算闭着眼睛乱投，也不会亏本！”
    “嘿嘿嘿嘿……”中年男子有些尴尬地搓了搓手，悄悄地凑过来说：“那倒也是，我没你那么大胆，不过我也把我所有的积蓄都拿来了，就打算借这次机会，发一笔小财。”
    胖子骄傲地抬起下巴，有些得意地说：“你相信我，这个消息千真万确，肯定不会有错的。”
    隐藏在一旁偷听的申仔，听了老半天，也没有听出来，这两个人的所谓消息，到底是什么消息。
    他心里就像猫抓似的痒痒，忍不住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他们的身边，扬起笑脸说：“两位老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你们？”
    申仔冷不丁出声说话，把这两个人惊住了，他们立刻停止了对话，齐齐转过身子，盯着申仔看了一眼。
    这一眼，足以让他们误会，以为申仔是这里的出市员，顿时眼前一亮。
    胖子摸了摸自己装钱的口袋，心里底气十足，忍不住抬起头，做足了老板的派头，这才缓缓地说：“我现在有4万块钱闲钱，暂时用不上，打算用来投资股票，你们这里哪一只股票涨势最好？”
    这个问题，申仔哪里知道？不过这也难不倒他，他的眼珠子灵活一转，就热络地说：“这位老板，我们远东会所有的股票，最近都涨得很快。”
    他的眼神闪了闪，突然压低声音说：“不过，你们要是想买股票，就要赶紧了。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股票的价格，还要再往上涨一涨。你们现在买了，到时候就能赚到更多的钱。”
    听了这句话之后，胖子笑得更加得意了，他伸手推了推旁边的中年男子，挤眉弄眼地说：“你看看，我没有骗你吧？人家工作人员都这么说了，那个消息肯定是真的。”
    中年男子的脸上迅速出现一丝喜色，他拉住申仔说：“这位小兄弟，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吗？股票的价格真的要上涨了？”
    申仔非常镇定地说：“当然是真的，我有必要欺骗你吗？这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再说了，你们不也听说了那个消息吗？”
    中年男子的呼吸变得粗重，他满脸兴奋地说：“哈哈哈哈，看来这是真的了，panda先生真的要……”
    “咳……咳！”胖子的警惕心比较强，他悄悄地拉了拉中年男子的衣角，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话。
    但是申仔怎么可能会让他们如愿呢？刚刚只差一点，他就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申仔笑得越发友善，他装模作样地左右张望，故意鬼鬼祟祟地说：“看来你们都已经知道了，没错，这件事情确实跟panda先生有关。只不过，你们可能只知道其一，不知道其二……”
    申仔说话很有技巧，说一半留一半，就等着这两个人上钩了。
    果然，胖子最先着急起来，他这次可是压上了自己的全副身家，当下就急切地说：“这位小兄弟，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内线消息？可以跟我们说一说吗？”
    中年男子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表情之中，也流露出同样的渴望。
    申仔见鱼儿上钩，却开始沉默不语了，他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地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这个嘛……”
    申仔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间互相搓了搓，显然是在索要报酬。
    胖子立刻拍了拍他的肩膀，很上道地说：“小兄弟，你放心，只要你的消息对我们有用，其他的都好说。”
    申仔却没有立刻说话，他收敛起脸上的笑意，贼精贼精地说：“这位老板，你不地道啊，要是我把消息告诉你，你只要说对你没用，那我不就亏大了。”
    “我看要不这样吧，”不等胖子反应过来，申仔就勾着他的脖子说：“两位老板，你们先告诉我，你们知道了多少，我再决定要不要告诉你们。”
    “这……”胖子和中年男子对视一眼，都有些迟疑。
    申仔没有气馁，他松开了手，做出一副冷漠的姿态，高高在上地说：“你们放心，我待会告诉你们的消息，绝对能够让你们赚大钱！”
    胖子能够把自家的房子拿去抵押，本身就是一个赌徒，现在他看到申仔放出那么大一个诱饵，忍不住就上钩了。
    他的眼里泛着贪婪，屏住呼吸说：“这位小兄弟，你此话当真？”
    申仔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非常真诚地说：“千真万确，你们也不看看，我在哪里上班？两位老板，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财帛动人心，胖子顿时就像倒豆子似的，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和盘托出。
    “小兄弟，实不相瞒，我在一家塑料厂上班。最近我们公司的总经理，突然发了疯一样，把公司全部的钱，都投进股市里去了。我就好奇了，他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所以我就去偷偷打听，这一打听，你知道我听见什么消息吗？”
    说到这里，胖子两眼放光，激动得满脸通红，神秘地说：“我听说，那个很神的panda先生，他也很看好远东会的华人企业股！我还听说，他准备了一大堆钱，打算用来炒作华人企业股！”
    胖子的情绪非常激动，他说得唾沫横飞：“你想想，panda先生是什么人？他那么有钱，只要他把他的钱，都投入到股市上，那股价还不得一夜飞涨啊？所以，我一听说了这个消息，就马上筹集了资金，打算借着panda先生的东风，也发一笔小财。”
    他说完了这番话，就期待地看向申仔，悄悄地说：“小兄弟，我现在已经把我知道的消息，全部告诉你了，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申仔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胖子竟然说出了一个这么惊人的消息！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香江的股市，势必要迎来一波疯涨！
    “喂，小兄弟，小兄弟，你怎么了？”胖子见他不说话，忍不住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