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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节

      只要他将革岛经营好,后续补给跟上,还愁占领不下扶桑吗?就算他跟柔娘占不了,他们的子孙后辈也能占下来。虽然秦八现在才只有一个女儿,可他已经在替自己的子孙后代考虑了。他跟柔娘之所以能狠心把目前唯一的女儿过继给秦纮,也是出于因为疼爱女儿。
    在五哥五嫂身边,她可以当个最幸福的小娘子,他们相信五嫂对女儿的疼爱,绝对不亚于他们。将来一旦父亲荣登大位,五哥就是太子,他的女儿是公主,全中原的优秀男儿任她挑选,总比跟他们在扶桑选一群矮子当驸马好。秦八现在看扶桑的小矮子就当看笑话一样,可一旦想到阿锦将来的夫婿也是这种小矮子,他就忍不住暴躁。
    还是将阿锦送到中原养大好,如果他跟柔娘将来再有儿子,他也要儿子娶中原贵女,扶桑这些未开化的蛮女,当玩物尚可,当妻子就是笑话了。柔娘的想法跟秦八一样,因此女儿出生后,她跟秦八就几乎没怎么照顾过,都由乳母来照顾女儿,两人怕养出感情来后,舍不得放女儿。
    革岛环境太差,先不说享受,光是大夫和药物都要靠中原供给,如果留在这里,爱女能不能顺利长大还两说,所以柔娘在女儿一满周岁后,就迫不及待的要把女儿送走。先前不走是怕她年纪太小,经不起长途颠簸。
    柔娘将革岛的账册都让人搬来给秦纮看,秦纮让带来的书记官查阅账册,他看着被乳母乖乖抱在怀里的小胖丫头,问柔娘:“取名了吗?”
    “夫君给她取了个小名叫富锦。”柔娘略带不舍的女儿看着自己的长女,他们希望她将来前途富贵锦绣,一片坦途,“大名就让阿姊取吧。”秦家女儿多,可秦纮没有嫡女,秦家兄弟女儿的名字都是随意取的,柔娘对秦八的审美不抱任何指望,就希望阿姊能给阿锦取个好大名。
    秦纮看着小丫头滚圆肥润的富态小模样,暗忖这名字取得还真贴切,他对柔娘道:“你得空回建德看看你阿姊,她很想你。”
    提起谢知,柔娘嘴角泛起笑意,“我会的。”可她跟秦纮都知道,这句话是空话,至少这十来年之内,她是不可能回建德的,只有她守在革岛,秦八才敢放手在扶桑谋夺天下,她若不在,秦八就只能在革岛看人开矿。
    秦纮在革岛住了一个月,期间还跟回来的秦八去了一趟扶桑本岛,大家都知道秦纮是秦八的兄长,可他长期不在这里,那些贵族也没舍得送自家亲女儿给他,只给他送了几个美姬、养女。秦纮倒是没明着拒绝,全部收下了,回头都配给革岛的单身军士。
    秦纮看着左拥右抱的八弟,“你也适可而止。”要是让阿菀知道秦八有这么多侍妾,非骂死他不可。秦纮也挺委屈的,他自己看都不看别的女人一眼,阿菀干嘛老骂自己?
    秦八漫不经心道:“做戏而已,反正柔娘不在乎。”她都让自己纳妾了,她还会只在乎这些。
    秦纮看着八弟,“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秦八一怔,秦纮对秦八道,“你自己都约束不住自己,又怎么能让柔娘放心?”
    “她——”秦八脱口就想说,柔娘根本不在乎自己,可又觉得这像告状,太没男人气概了,只能硬生生的把下面的话咽下去。
    秦纮拍拍他肩膀,“我要是跟你一样,你五嫂早不理我了。”喜欢就自己努力,自己去追,就这么跟柔娘负气,除了将柔娘越推越远外,还有什么意义?
    秦八沉默不语,秦纮也不再多言,这是兄弟私事,要不是阿菀他也不会劝兄弟,他问八弟:“你现在手上有多少黄金?”柔娘给秦纮看了账册,可入册的黄金跟秦八手头的黄金数量是不同的。这不是秦八有意隐瞒,而是金矿开采出来,还需要炼制才能变成金块,账册也不能铸造一块金块便入账,基本都是延迟半年或是三四个月的。当然不入账不代表没记录,有多少秦八心里应该大致有数。
    “怎么?五哥要黄金?”秦八回过神来问秦纮。
    “你五嫂要。”秦纮说。
    秦八道:“约莫有千把块,我回头都让人拉到船上去。”他顿了顿又问:“五哥,五嫂要那么多金子做什么?”
    秦纮说:“她说要对付高句丽。”
    秦八糊涂了,“对付高句丽还要现成的金子?”金子是很有用,可金子不能当武器也不能吃,怎么对付高句丽?
    “回头你就知道了。”对于谢知的金融手段,秦纮也一知半解,反正阿菀说能把高句丽搞垮,他就负责给阿菀提供金子便是。革岛是阿菀发现的,莫说她只要一点金子,就是要走革岛所有金子,秦纮也不会多说。
    秦八想到五嫂那些云里雾里的话,摸摸鼻子,不忘叮嘱秦纮:“五哥,阿锦哭闹时最爱人抱着走、飞高高,她要是在船上哭闹,就劳烦你抱她出去走走。”
    秦纮说:“放心吧,她也是我女儿。”
    秦八一笑,不再多说什么,他跟五哥的关系,不需要多说什么,他女儿不就是五哥女儿吗?
    秦纮也想着,他跟阿菀商量过,这次生完就不生了,不管是男是女,这孩子总归留不住他们身边,肯定要送到父母身边去,留着阿锦也能排遣阿菀思念孩子的寂寞。柔娘和小八的孩子,就是他们的孩子。现在只希望这是个男娃,若是女娃,这孩子未来就有点麻烦了……秦纮轻舒一口气,他现在还是太弱了。
    第216章 郗家来人(上)
    秦纮和秦八在革岛紧锣密鼓的准备金子, 秦纮以为谢知会等自己回去再收拾高句丽, 却不知谢知对高句丽的网在早几年就开始布置了,现在都已经初见成效了。当然这一切都得益于革岛源源不断出产的黄金, 黄金不是流通货币,可是谁都喜欢的金灿灿的黄金。黄金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 无论在什么国家都是硬通货。
    谢知让亲卫们揣着黄金去高句丽收购棉花和甘蔗, 高句丽的贵族们被黄金迷花了眼, 居然私下让农奴用良田来种这些经济作物。或许也有几位有识之士看出其中不妥,可微薄的个人之力如何能挡得住众人对黄金的疯狂追求?
    凤容知道黄金让人疯狂,但没想到会让人这么疯狂,它甚至让高句丽王让都失去理智, 居然听从下属的建议, 照着阿菀的手段建立了钱庄。他知道阿菀弄钱庄前做了多少准备工作吗?他知道阿菀迄今都不敢对外推广钱庄, 他们名下的钱庄仅对秦家的亲卫和农奴开放吗?
    谢知见凤容一脸匪夷所思, 她嗤笑一声:“一旦有适当的利润, 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十的利润, 他就保证到处被使用;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 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 它就敢犯任何罪行, 甚至冒杀头的危险。”谢知前世见惯金融市场的疯狂, 太知道怎么利用人贪利的心理了。可惜高句丽还是太穷, 即便是贵族, 手头钱也不宽裕,赚了钱也只想买地,不然她一定搞次金融危机。
    凤容第一次听到这种话,一开始有点不理解,毕竟现在还没资本这概念,可听谢知说完,她便大概了解资本的意思,再仔细一想,可不就像阿菀说的这样吗?她感慨的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是啊。”谢知暗忖还是老祖宗有本事,八个字就把人类逐利的疯狂描绘的淋漓尽致。
    凤容问谢知:“那下一步我们怎么做?让高句丽王染病?”
    谢知起身走到窗前,看着摆放在窗台上的盆栽道:“不止让绯樱动手,让丁八几人也做好准备,这情况该有人揭竿而起了。”如果不是被压迫到极致,普通百姓是不可能想到造反的,高句丽目前条件还不算太成熟,但这场叛乱本就是谢知幕后操纵,只要时机差不多成熟,她随时可以点燃□□,等时机成熟,就把高句丽王换了。
    谢知并不在乎下任高句丽王是谁,就凭着他们安插在高句丽王宫的人手,下任高句丽王是谁都摆脱不了他们的控制。她又看了看最近的支出,黄金撒出去不少,但收入也不少,光是棉花就收获不少,棉花属于战略物资,放这着也不会坏,总会需要的。糖不属于必需品,但总能消耗掉。就算这方面亏本也无所谓,她光靠在高句丽发行的货币就把本钱赚回来。
    凤容问谢知:“你现在就想下重手?不等五公子回来?”她以为打仗的事,阿菀会等五公子回来再说。
    谢知说:“现在是最好的时机,等五哥回来,我怕大军也回来了。”拓跋曜带了一队精英南征,只留下老将看守,这些老将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原则,只要高句丽内乱不牵涉魏国边境,他们肯定不会出手。等拓跋曜南征回来,万一他觉得这是吞并高句丽的好机会,转而把高句丽弄下来,她不是为拓跋曜作嫁吗?
    “南征有这么快?”凤容扬眉看着谢知,她对拓跋曜这么有信心。
    谢知说:“我不知道能有多快,但我们总不能放走这次好机会。”统一南北,是拓跋曜自登上皇位起就下定的决心,谢知不知道拓跋曜现在做到哪一步,可她知道他不是会轻易放弃的人,他会在这么短时间南征,肯定是做了充足准备。谢知不想等,也不愿再等。
    哪怕没有拓跋曜的南征,谢知也不想等秦纮回来再干这些事。大人和五哥都有称霸天下的野心,想要称霸天下,一定要能打,离开名垂千古的帝王,不一定都是能征善战的,可手下一定有能征善战的部下。秦家军里不乏老将,谢知这次不想用秦家老将,只想用她的亲卫,她也需要能打仗的亲信。高句丽这一次就是绝好的机会。
    谢知相信秦纮现在对自己绝对是真心的,可将来他们父子得了天下呢?人心易变,谁也不能保证将来,谢知自己都不能保证她能爱秦纮一辈子。她跟秦家的利益因为革岛和阿生而密不可分,哪怕将来她跟秦纮感情有变,她也不可能跟秦纮分手,她必须要未雨绸缪,一开始就培养安插在重要位置的亲信。谢知从来不信人心,她也做不来默默在男人背后支持他的女人,她知信自己的实力,权利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重要的。
    谢知等凤容走后,偏头看着书案上的公文微微苦笑,她现在能理解,为何有人愿意放弃登顶的那个位置了,因为只有站在这个位置上才知道责任有多大的。她的随口的一句话,就可以决定的无数人生死。她右手轻转左手手腕上的崖柏手串,像她这这种行事,如果死后真有地狱,她会下十八层地狱吧?谢知轻叹一声,可她不会后悔,她总会走到这一步的。
    比起凤容的乐观,谢知却谨慎许多,现任高句丽王族在位通知高句丽的时间也不短了,他们贸然进入高句丽,只会激起高句丽百姓的反抗,还是徐徐图之更好。再有一点就是,谢知一点都不希望秦家现在就跟拓跋曜对上,如果拓跋曜这次南征顺利,那么他的威望将会无人可及,她不觉得以秦家现在的实力可以跟拓跋曜硬抗,自古造反也有理由,无理,就是她装备再精良、他们再有金山银山,也不会成功。
    谢知又批阅了一会公文,觉得脖子有点酸疼,她揉了揉颈脖,刚想喊侍女进来给自己按揉脖子,却不想凤容又进来了,谢知诧异的看着她,“出什么事了?”凤容一般只在上午陪自己处理公文,下午她一般都不在。再说高句丽的任务不小,凤容光是交代就需要不短时间,她莫说马上回来,就是明天都不一定会有时间。
    凤容蹙眉说:“阿菀外面有人自称来自南朝的郗家人找你。”
    “来自南朝的郗家人?”凤容的话让谢知一怔,随即就想起,她的外祖母姓郗,所以是她外祖母的人来找她了?郗家人来找她做什么?谢知轻啜一口茶水,“问清楚身份了吗?是郗家哪房的人?”
    凤容说:“是你大舅公和二舅公的孙辈和曾孙辈。”
    “问清楚他们是来做什么的吗?”谢知问,她记得外祖母有两个同母的胞兄,但不记得她这两位舅公有几个儿孙了。谢知比较疑惑的是,郗家人怎么来找自己?她是出嫁的外孙女,又跟外祖母素未谋面,跟郗家的关系已经很淡了,他们不应该去找阿娘嘛?阿娘跟他们关系还更近些。
    凤容摇头:“他们不肯说,坚持要见你。”凤容心里有些不悦,这些郗家人真把自己当回事了,阿菀是这么容易能见的吗?
    谢知笑了笑,“舅公的曾孙远道而来,我理应好好招待,不过他们路上舟车劳顿,还是先歇息后再见面。”
    凤容点头:“正是如此。”就算阿菀现在想见他们,她也会劝阻的。这些人一路赶来,谁知道身上得了什么病。
    谢知倒不是有意摆谱,而是她是实在是怕了古代的虱子……古代的虱子之猖獗,绝对不是现代人可以想象的。哪怕是贵族,身上挠着挠着挠出几个虱子来也是常态。也是谢知好洁,而谢简、秦宗言、秦纮几人有多少有点洁癖,才会让谢知身处一个相对的安全的环境。除非情况紧急,不然谢知是绝对不会立刻见远道而来的人,起码也要确定他们身上没虱子了再说。她现在还有身孕,就更要注意环境卫生,她可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出什么问题。
    坐在客厅的郗家来人,原以为自己摆明身份后,很快就能见到谢知,没想他们等了大半天,也只见了几个小丫头,好容易后来出现了一个看着像大管事的年轻妇人,可那妇人才问了几句话就走了。他们探头等了半晌,肚子都饿得咕咕直叫,都没人出现。就在众人神经越来越紧绷的时候,终于有几个小丫鬟端了丰盛的菜肴让他们饱腹,又给他们准备热水洗漱。
    郗三郎坐在大大的浴缸里,享受着滚烫的热水,一面呲牙一面忧心忡忡问兄长,“二兄,你说谢家娘子会愿意收留我们吗?”他们当然也知道比起谢知,谢兰因跟他们的关系更近,可是郗家上下谁不知道,谢兰因看郗家人不顺眼。在她当皇后的时候,都能不顾母仪之风的给外家没脸,现在成了兵家子的夫人,肯定更蛮不讲理。倒是谢知年幼,可能不知郗家跟谢家的往事,辈分也小,或许有可能收留他们。
    郗二郎沉稳道:“她既然没把我们赶走,应该是愿意暂时留下我们的。”郗二郎嘴上说的笃定,心里则直打鼓,毕竟他们跟谢知从未谋面,光靠姑母的情分想让谢知太难,她知不知道姑母存在还两说。谢二郎心中长叹,可惜他们在北朝无人可投,不然何至于厚着脸皮求助谢家。
    第217章 郗家来人(中)
    郗二郎等人洗了热水澡, 享受了一顿美味佳肴后, 才见到谢知。谢知坐在客厅招待他们,她穿着素色道袍, 手执茶盏倒茶,手腕如玉, 莹白柔美, 屋内的烛火在她周身晕染出柔和的光晕, 犹如云气萦绕。
    郗二郎不由看呆了,他来北朝之前,就曾听闻过谢知的美名,可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美, 比容色比年轻时的谢皇后更胜, 看着竟然有几分像先帝。郗二郎比谢知大了十二岁, 以前曾在宫宴上见过萧赜, 对他惊为天人, 即便萧赜已驾崩二十多年, 对他的容貌依然记忆犹新。
    郗三郎对谢知的容貌纯属赞叹, 他年纪小,没见过萧赜,对谢兰因的容貌都淡忘了, 只觉这萧家表妹容貌长得很真出众, 可惜先帝驾崩了, 不然她若南朝, 单凭她的容貌, 就肯定有不少世家子求娶。
    谢知见两人进来,含笑起身行礼,为了维持她信奉道教的人设,谢知常年穿道袍,横竖她没有诰命在身,见客也不需要穿礼服,当然谢知的道袍是经过她再设计的,腰部做了些修身设计,比寻常道袍穿着好看。三人见礼后,谢知才客气的说:“我年纪小,没见过南朝的亲戚,若有怠慢之处,还望两位见谅。”
    “表妹无须多礼。”谢知喊不出郗家兄弟表哥,郗二郎却要厚着脸皮跟谢知套近乎,不然他们怎么敢求谢知收留?
    表妹?谢知暗暗重复了一边,眉头微挑,看来她这两位“表哥”来这里是别有所求了,就是不知他们是来做什么?谢知不动声色的跟他们寒暄,表哥表妹叙旧一番后,郗二郎才惦着脸说出他们此番来的目的,他们是来求谢知收留的。
    收留?谢知一怔,讶然问着郗二郎,“二表哥,可是郗家出了什么事?”不然怎么会请求她收留他们?
    郗二郎尴尬的一笑,“祖父一直心念先帝,得罪了伪帝,伪帝一心想要清算郗家,祖父担忧我们安危,特地让我和三郎带上几个孩子外出避难。我等出了建康便遭到伪帝暗卫扑杀,不得已才来建德叨扰表妹。表妹放心,我们只要暂避一段时间,等小七郎病好,我们立刻离去。”
    谢知根本不信,郗家是出名的墙头草,当初伪帝篡位,除去伪帝岳家王氏外,郗氏是第一个跳出来支持伪帝的家族,这样的家族就算被伪帝清算,也跟她生父无关。
    谢知没去过南朝,但对伪帝的脾气个性还算了解,这人要真想清算郗家,郗家怎么可能逃得走那么多人。谢知讥讽的想到,郗家不会是担心魏国侵占建康,所以特地派家族弟子来投诚吧?只是为何是来秦家找自己?他们不应该去平城找阿耶吗?或是去怀荒找阿娘吗?
    谢知困惑郗二郎为何会来,郗二郎也是不得已,他如何不知找谢灏和谢兰因对他们更有利,可奈何也要这两人配合。谢灏自姑母同谢中书和离后,便在没踏入郗家半步,偶尔遇到姑母都是口称郗夫人而不是母亲。
    至于谢兰因就更别提,伪帝篡位,郗家早早的跳出来支持伪帝,加上先前的恩怨,郗家早得罪狠了她。唯有谢知才有可能收留自己。谢洵也有可能,可是谢洵远在京城,郗二郎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去魏国的都城,那里还有谢太傅。
    郗二郎现在的打算是让谢知收留自己,然后通过谢知,慢慢解除跟谢灏的隔阂,谢家在魏国独木难支,就算跟秦家联姻,也不像郗家这般同他是一样是从南朝过来的,两家利益才一致,谢灏和谢中书总有跟郗家和解的一天。郗二郎心里做着最顺利的打算,当然他也做好了被谢知扫地出门的准备。毕竟他们跟谢知素昧谋面,谢知年纪也不小了,她或许也知道郗家跟谢家的恩怨。
    谢知垂目听着郗二郎的话,沉默了一会,抬头微微笑道:“都是自家亲戚,你们来做客我欢迎都来不及,哪里谈得上收留?表哥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郗二郎见谢知说的豪爽,心中大喜,对谢知拱手道:“多谢表妹相助。”
    谢知起身冲两人屈身行礼,“天色不早了,两位表哥一路舟车劳顿,还是早点歇息。”
    郗二郎也不打扰谢知休息,痛快的同她告辞,他急着回去看生病的儿子和侄子,他们才是郗家的希望,不能有半点疏忽。
    谢知等两人离开,才偏头对亲卫吩咐:“盯着他们。”
    亲卫应声而下。
    凤容无声的从屏风后转出问谢知:“要派人去南朝打听吗?”
    谢知摆手道:“不用。”梁国马上要跟魏国打仗了,兵荒马乱的,能不去南朝就不去,“横竖就那么几个理由,他们住几天就知道底细了。”谢知从来没见过自己亲外祖母,怎么可能对郗家人有亲情?会收留他们也不是同情心作祟,而是现在是对付高句丽的最关键阶段,任何异变她都不敢掉以轻心。郗家这种变数,要掌握在自己手中才好。
    凤容跟谢知相交多年,对她了解甚深,自然明白她收留这几个所谓的表兄、表侄的意图,所以才开口问谢知是否要派人去南朝查明情况,听到谢知拒绝,她有些担心地说:“他们会不会有麻烦?”
    谢知淡淡一笑,“他们无非就是看梁国取胜希望不大,想要提前来魏国讨好拓跋曜而已,盯着他们,别让他们碍事就好。”
    凤容轻嗤一声,“若是想要讨好拓跋曜,为何来找你?不应该找谢中书和谢刺史吗?”谢中书真正简在帝心的人,就是谢灏在朝堂上的关系都比他们厉害,朝堂上谁不知道秦纮被拓跋曜压制得厉害?
    谢知莞尔:“他们也想找大父和阿耶,可是也要大父、阿耶肯见他们才行。”祖父和阿耶可不会像自己这样招待他们。
    “还是你太善心的缘故。”凤容说,不然郗家也不会率先来找她。
    谢知说:“我是晚辈,不好把他们拒绝在门外,先控制起来再说。”自古华夏就是人情社会,单凭郗夫人的身份,她都必须暂时收容郗家人。不过暂时收容不代表谢知把他们当亲人。从来没见过的亲人,跟陌生人有什么区别?阿娘会对郗家人耿耿于怀是因为她对郗家是有感情的,她还顾及着外祖母的想法,谢知却没有阿娘这份顾忌。这些郗家人要是识趣,她不介意让他们吃好喝好,平平安安的送走他们;要是他们不识趣——建德是边关,时常跟邻国有摩擦,这里要失踪几个人是再简单不过的事。
    第218章 郗家来人(下)
    郗二郎和郗三郎正欣喜于哄骗到谢知, 却不知谢知心里做着如此凶残的盘算。郗三郎出了客厅便难掩兴奋的对郗二郎道:“二兄, 我们可以给小七好好调养身体了。”本来他都担心小七会夭折,这样他们就太对不起死去的大兄。
    郗二郎微微颔首, 小七是他们大兄的孩子,不是他跟三郎的孩子, 也正因如此, 他跟三郎格外关注小七, 他们情愿是自己孩子生病,也不愿小七郎生病,小七有什么三长两短,他们怎么跟大兄交代?
    谢知看不上郗家, 却不会耽搁孩子病情, 在同郗二郎、郗三郎虚与委蛇时她就已经派人去给孩子们看病了。说来这些孩子得的也不是什么大病, 无非就是一路舟车劳顿导致感冒发烧而已。可这在古代已是大病, 因为发烧而夭折的孩子太多了。
    不说郗二郎、郗三郎, 就是谢知派去伺候孩子们的侍女们都如临大敌, 加倍精心的伺候着虚弱的孩子们。这些年受了谢知的影响, 下人们对孩子的态度也在转变,从最初的不上心转变成现在的重视,用谢知的话来说, 孩子才是未来的希望, 如果连孩子都不重视, 那还有什么希望?
    秦府的态度, 给了郗二郎、郗三郎错误的信号, 以为谢知很重视他们,不然他们为何如此精心照顾郗家孩子?而谢知也有意给他们这么一个暗示,她想要知道他们来这里的真实目的。
    郗二郎、郗三郎都是没太大城府的人,或者说他们在来魏国之前都属于本性不坏但没太大本事,连纨绔弟子都称不上的普通世家子,两人唯一的优点大约就是老实,所以会才被父亲委以重任,带着这么多孩子来投奔南朝的谢家。谢知派去伺候郗家兄弟的丫鬟,也不是受过特殊训练的暗卫,就是普通机灵点的小丫鬟,她没想郗家兄弟的口风那么不严谨,不过两三天就被丫鬟打听到来龙去脉。
    郗家的确在梁国摊上大事了。郗夫人再嫁皇后弟弟王畅,梁帝对郗家还算信任。奈何郗家后辈不争气,自郗夫人的外祖父因体弱多病致仕以后,郗家就没得重用过。好容易通过郗夫人的关系,让郗大郎在军中谋了一个职位,结果郗大郎不到三年,就因贪墨军中物资被梁帝砍头。
    谢知的舅公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会让次子、三子带着部分孙子潜入魏国,想要给郗家留一条后路。谢家在魏国混得那么好,谢简和陈留并无子嗣,两人的儿子都是他们郗家女儿肚子里出来的,郗舅公不认为谢灏、谢洵和谢兰因会绝情到底,毕竟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多年,当年许多人早已作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