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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瞿嘉就放了,不跟对方抢。周遥抱住篮板球落地,啪——
    瞿嘉“啊”一声,炸毛痛叫。
    “啊?”周遥赶紧上来捋毛,“对不起对不起,我踩大爷您的脚了?”
    “那么大个场子,你不踩别地儿,你就踩我……”瞿嘉疼得直蹦。
    “给揉揉,回去给你揉揉么……”周遥小声赔个笑脸。
    足球场上,隔壁班的男生在踢半场,一脚抡高了越过边线,直飞向篮球场要砸着人了。
    潘飞喊了一声:“遥儿,我们的球!”
    周遥回头,推开瞿嘉,专门等那只足球飞到眼前。他腿能抬到很高,“哗啦”一下,凌空卸球。那只足球就像黏在他脚上,服服帖帖地就随周遥的脚落地。周遥往前一带,抬头就找潘飞,校队中场二人组配合默契,一个过顶斜长传,把球从篮球场直接送回足球场。
    “啪”,球精准地传到潘飞脚下,踢进去了。
    潘飞一笑,扬手在头顶鼓两下掌:“漂亮!爱你啊遥儿!”
    场边看打球的女生们眼神都不够用了,都掩嘴笑,觉着踢足球的少年们好帅,英气勃勃,激情焕发。确实很帅,瞿嘉在后面盯着看,眼也快不够使了。
    “‘朝阳杯’那个比赛,是什么时候?”瞿嘉突然问了一句。
    “十月初开始,打两个月,冬天太冷就不能打比赛了。”周遥说。
    “训练太累你就甭去游泳了,”瞿嘉很了解这学校底细,说,“你甭管咱体育老师吓唬你,他也得给校队教练面子,第一不敢把你练伤了;第二,不会真的给你不及格。到时候为了你这校队主力,就为你,也得把及格标准改成10米。”
    周遥瞪眼:“你又不想教我游泳了吧?”
    瞿嘉坦白地说:“不是。我怕你累着。”
    “哦~~”周遥一秒转换撒赖模式,蚊子嗡嗡似的说,“我脚好累哦,那你给我揉揉?”
    瞿嘉瞪他一眼,拉倒吧你,真腻歪,真烦人。
    中秋节,学校组织各班级表演节目,很正式很热闹的。因为新年通常都临近期末大考,不方便大肆操办新年联欢,所以,他们朝阳一中一年一度最热烈的活动,就是八月十五中秋篝火晚会。
    然后呢,周遥作为班委成员之一,找瞿嘉勾着肩说:“哥们儿,终于轮到你出节目啦。”
    瞿嘉斜眼瞅他,有我什么事?
    周遥怼着人说:“咱憋装傻,成么?至少上台给我唱两首,我还想听你唱呢!”
    瞿嘉说:“你又不是文艺宣传委员,你找我?”
    周遥大声说:“咱们文艺委员宣传委员都被你无情地拒绝了!所以才派遣我来游说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你就唱么——”
    瞿嘉冷笑:“你给我伴舞我就唱,就这一个条件!”
    哈哈哈……周遥偷摸一乐:“我也有节目的,到时候你看就知道了。”
    到时候看就知道了。
    于是,中秋节那天晚上,学校大操场上搭建起一个临时舞台,各个班都出了节目,前台有教务老师、班干部和学生主持人进行组织,后台演员乱糟糟地候场。他们体育老师和校队教练,在远处安全地带架起了一堆篝火,真的点火赏月了!
    橘色的火星在空中自由地飞舞,火光与天上的月一同争辉,气氛特别美好。
    瞿嘉的独唱众望所归地出现在节目单上,校园里有不少同学都知道瞿嘉是会唱歌。而且,瞿嘉是问了周遥,你想听我唱什么?你想听哪个我就唱哪个呗。
    夜幕暗下来,每班的学生都搬了椅子在台下坐着,组成观众席方阵。瞿嘉也坐在底下,闲着看节目,他也不用准备,等文艺委员喊他名儿他就上。
    一轮圆月当空,月下的观众席间,周遥以小碎步忙忙叨叨挤过来:“哎,嘉……”
    瞿嘉一愣:“这么快?还没到我吧?”
    “没呢早着呢。”周遥手里是一个保温壶,悄悄递给瞿嘉,“我帮你沏的润嗓茶,现在正好是温的,你喝。”
    舞台的灯光火光映照着周遥的侧面轮廓,乍现一个很暖、很贴心的笑。
    那笑容一晃而过,却像在时空中有一个悄悄的凝滞,凝在瞿嘉的眼膜上。那笑容烙着火光的颜色。
    暗夜里,瞿嘉的视线追随着周遥钻来钻去的身影。随即,他就瞟见周遥跟别的几个男生,肩上扛着大编织袋,偷偷往教学楼方向去了,就是去准备了。
    周遥正扛着服装道具包走过冬青树树丛,黑灯瞎火被人从后面一把拽住,就是瞿嘉忍不住跟来了:“干吗去?”
    “啊!”周遥做贼被抓赃了,一激灵。
    “说一声,你们到底演什么节目?”瞿嘉在黑暗里盯着。
    演什么啊到底?……哎你不许跑……
    周遥笑了几声,拗不过瞿嘉跟踪他,一摆头,俩人神神秘秘地进了教学楼男洗手间。“来吧,衣服架子,你帮我拿着,老子要换服装了。”他说。
    服装展示开来,是一片红绿抹胸和大摆裙子,还有头套头饰!瞿嘉眼都瞎了:“卧槽,这谁的服装?”
    周遥:“我的啊。”
    瞿嘉:“你们演什么啊?”
    周遥说:“就是跳舞啊,古装舞,唐朝的!我们反串唐代宫廷美女,跳《霓裳羽衣曲》。”
    瞿嘉当场笑崩了,天崩地裂。
    审美情操连带着价值观、历史观都崩塌了。
    印象里,他的人生很少遇见如此可笑的事情。周遥啊……周遥这个很彪的,已经很有勇气地扒掉上衣,脱光,开始往胸口上套唐代抹胸了。
    这其实就是联欢会里常见的搞笑反串节目,只不过在那时的高中校园里,算是很新鲜大胆、很狂野的玩儿法。
    “你不是一个人独舞吧?”瞿嘉要疯了。
    “一人儿我可不干。还有咱班和隔壁班其他五个男生呢,一共六个人,要死大家一起死!”周遥大义凛然的,就是准备上台就义了。
    “谁搞的,你?”瞿嘉问。
    “就文艺委员她们几个女生搞的,上回跳大绳比赛输给她们,非要糟蹋我们跳这个舞。”周遥憋屈着,“你快帮我戴头套和项链么!”
    学生时代最古早版本的女装大佬就这样上线了,红色抹胸,红绿双色带有花里胡哨图案的长裙,还有一层轻纱披肩啰嗦玩意儿,抖了一地的妖娆妩媚,让俩人躲在厕所里都笑疯了,想要自戳双目。
    “你还让我给你伴舞么?”周遥把酥xiong一挺,裸肩膀跟某人蹭蹭蹭,“来啊?你让我上,我就敢上。”
    瞿嘉狂笑了好久,超过过去三年里,他全部关于“笑”的记忆。
    周遥就是能让他快乐的那个人,甚至改变他面对这个世界时的表情和心态。带有温度的人,就是一团火光。
    夜晚厕所的光线很暗,低矮的天花板上,只有一根电线吊着一盏小灯,让光芒在心中摇曳。
    窗外人声喧嚣,门内安静。燃烧的火堆远在天边,近在心里。
    周遥是宽肩窄腰的身材,灯下露出结实的锁骨、上臂的线条,皮肤像盖了一层很好看的啤酒泡沫,背对同伴等着戴项链。
    一只温热的手覆盖在他后脖子上,盖着。
    周遥一动不动,脑子也瞬间凝固了。
    “小时候烫的疤还在,这样儿就露出来了,遮不住了。”身后耳边是很磁性的声音,好像特心疼他的,自己幻听了么?
    另一只手绕过来,搂着他腰。那手还是绅士手的姿势,轻轻搭着,身体完全不敢贴近,中间隔着一层空气。
    周遥攥了瞿嘉的手腕。
    两人都说不出话,不敢看对方脸上究竟什么表情。这就像做梦,手指轻轻攥住,遮不住的已经不止是那块疤。
    啪——厕所门猛地被推开了。
    同班几个男生一拥而入:“赶紧快换服装啊,马上就到咱们唐朝妇女跳舞了啊啊啊—— ”
    第32章 中秋
    瞿嘉的手轻得, 好像周遥的后脖颈子就是那层薄如蝉翼的窗户纸, 生怕捅破了。
    门一开俩人立刻就分开了, 都没表情,做不出任何表情, 傻愣着。
    “诶?啊啊啊——”
    “哈哈哈周遥你已经,你已经!”
    “周遥你都偷偷换好了!说好的咱们一起换,就你急不可耐!……我们还要扒了你呢!”男同学纷纷地嚷, 小姜已经扑上来摸“周昭仪”的胸部, 手也可贱可贱了。
    “还想扒我?”周遥立刻吼道, “正好我扒了你们!”
    周遥反扑干翻了小姜,几个男生在厕所里扭成一团,裙子掀来扯去, 十八禁的混乱场面让人不忍目睹。瞿嘉默默地别过脸去,简直不知说什么。
    周遥就是这样,来新学校不过个把月,就好像已经来三年了, 跟同班和同年级的男生女生都玩儿得很好。那种与生俱来的光芒, 有时很刺眼,瞿嘉永远是那个在角落里默默注视然后被光芒晃瞎眼的,很多时候他都不想插话。
    就这样儿吧,也不想打扰对方发光发热出人头地。
    刚才他是脑子一下子抽了, 对着周遥脖子上那么丑的疤痕,就想抱着,好像神魂都不由自主。
    周遥还在倒饬服装:“哎我的裙子, 都拖地了,你帮我捞一下,嘉你帮我拎着!……”
    瞿嘉弯腰给这傻帽儿把裙子捞起,还要跟在后面拎着裙摆。傻帽儿成双成对。
    “瞿嘉你怎么也在这儿啊?”终于有人问了。
    “这不是男厕所吗?我来上厕所的。”瞿嘉一手插着裤兜,一本正经地说胡话。
    周遥也一本正经地抱拳:“大佬,你的独唱还缺伴舞么?”
    瞿嘉道:“我不缺伴舞,我觉着你傻缺。”
    你这样儿真忒么傻缺。俩人都绷不住表情了,笑得不行。
    周遥抹着脸笑:“江湖大佬你不要瞪我,我就是在后排摆几个动作扭一扭的。因为她们说我比较瘦,我不像唐朝贵妃娘娘,所以我就只能扮个小昭仪,我演不了杨贵妃!”
    瞿嘉一挑眉:“那谁演杨贵妃?”
    几个男生一齐指向他们班里一百八十斤的最白最胖的那哥们儿,异口同声:“他演!!”
    ……
    他们一群人躲在乌漆墨黑的楼道里化妆,戴的不知谁从舞蹈团借来的古装头套,再抹点儿腮红唇膏就齐活了,手法简单而粗暴。
    文艺委员黄潇潇,手持唇膏就过来了:“周遥,给你抹口红!”
    周遥摆手:“别别,不能这样践踏我们的脸,我们男人是有尊严的。”
    黄潇潇说:“必须给你涂,还要给你画眉毛呢,唐朝美女都是蚕蛹似的蛾眉。”
    周遥把口红拿过来了,没让女孩儿给他化妆,攥自己手里却瞟着瞿嘉,当着外人却递不出去……都这么大的人了,十六岁跟十岁那时相比,真不能再那样儿捧着脸动手动脚的。
    瞿嘉也盯着他,盯着他的嘴唇,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