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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3节

      六月,东澳城又在为一年一度的金九银十练兵。
    今年比较特殊,桂江公司早前做了两项决定。一是将在东澳城成立桂江学校分校,二是筹备上市。
    阿爸通知程心时,恰恰将她想跟郭宰去香港的冲动扑灭了。
    桂江想上市不是近期才提到的问题。尤其它在其它二三线城市投得的地块要陆续上马之后,更加需要上市集资。
    早在去年内部高层就商量过这个决策,不过当时时机未到,一拖再拖,拖到现在。
    对于这个决定,内部高层一致拍板之后,程心就大忙特忙了。
    东澳城是桂江的顶头项目,曾创下每五分钟就卖出一套洋房的瞩目成绩。作为这个项目总负责人,加上桂江学校要进驻,程心像车轮一样高速转动起来,没得歇的时候。
    人事部应需求急聘人才,今年夏天毕业的大妹交完论文就去报到,助力大姐。
    小孖也跑到东澳城应聘,不管什么职位,能要就上。
    程心本想叫大孖过来帮忙,理由是他若与小妹成事的话,这高学历的准女婿不用白不用啊。
    然而大孖要出国留学,之前申请的学校几乎全都向他抛出橄榄枝,他随便去哪家都令程心佩服。
    这一走至少两年,小妹那边好像挺不乐意。
    过去三年,她全是活在大孖的庇佑下,被依赖惯了的人突然要去太平洋的对岸,那北京热死人的夏天和冷死人的冬天,她一个人要怎么熬?
    程心没有过多细问,那句“都成年人了,自己处理”一扔出来,特别见效。
    ……
    香港某医院留医部,上午九点多。
    拎着保温瓶的郭父在空荡荡的私家病房里找了圈,不见人,遂出去走廊拦下一位护士问:“姑娘,请问这病房的病人去哪了?”
    护士看了看房号,说:“他们在楼下晒太阳。”
    “哦哦,劳烦了。”
    郭父拎着保温瓶到楼下找人。
    楼下草坪,穿白色病服的李嘉仟坐在轮椅上轻掩着嘴羞笑,听坐在旁边休闲椅的郭宰说话。
    郭宰不知在说什么,抬抬手比划,惹得李嘉仟更乐了,用两只手去捂嘴欢笑。
    郭父笑眯眯走过去,招呼着:“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李嘉仟随即朝长辈问好。
    郭父举举手中的保湿瓶,和煦笑道:“我煲了猪骨汤,趁热饮。”
    “叔叔你太有心了,天天煲汤来,我过意不去。”李嘉仟说。
    郭父:“反正我得闲又顺路,无所谓的。”
    他坐到郭宰侧边,使唤儿子帮忙拿碗盛汤,郭宰照做。
    一大瓶汤,李嘉仟只喝一碗半,剩下的郭父让儿子解决。
    郭宰喝汤不用勺子,直接拿碗仰头灌。
    郭父看着就来气,说他:“衰过猪八戒吃人参果,煲了足足三四个钟,你能不能不要像喝水一样灌?浪费煤气!”
    儿子把头一低,碗空了。
    郭父:“……”
    郭宰嘴角有点汤汁,他感觉到,打算拿肩袖去擦。
    “哎哎。”李嘉仟伸手拦,迅速翻出一张纸巾递过去。
    “谢了。”郭宰接过,三五下手势将嘴擦净。
    郭父看着俩人的互动,普普通通的动作他看出文艺电影的内涵。
    不多时有护士过来将李嘉仟推去做例行检查,剩郭父子留原地闲憩。
    原本争吵互不搭理的俩父子,在李嘉仟受伤后不知不觉中又重新说话相处了,只是模式跟以前有所不同。
    郭父朝李嘉仟离去的方向抬抬下巴,问儿子:“怎样,相处了好几天,发现李嘉仟的优点了吗?”
    正拿手机发短信的郭宰:“……”
    懒得理睬。
    郭父扫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反光,他又视力不好,看不清屏幕内容。
    他无视儿子的忽略,说:“这女生不错,长相斯文,性格温顺,好教养又懂事,家境还好,谁娶了她三生有幸。”
    郭宰装聋扮哑,不给任何反应。
    郭父继续:“男人呢最紧要娶一个听话温柔的老婆,这样你在外头辛苦打拼完回到家才会享受到温暖,才会家和万事兴。一个女人对一个家是很重要的,俗语话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觉得男的一样怕娶错妻……”
    “那你算不算娶错妻?”郭宰忽然打断父亲。
    郭父滞了滞,一时无声。
    郭宰斜眼父亲,以凉薄的语气问:“兰姐既不温柔也不体贴还很凶,所以你很后悔?所以你回乡下娶一个温柔体贴的来弥补?所以你将过来人的经验传授给我?”
    郭父听完后脸色大变,白色阳光下也看得出黑得吓人。
    他气得呼呼的,握紧拳头身体微抖,目光发直发沉地怒瞪儿子。坐得这么近,也许下一秒他就会一拳揍过来,带着责骂“你个衰仔”之类。
    郭宰收回视线继续发手机短信,一点都不怕。
    气氛安静了一会,气得发抖的郭父最终没有出拳也没有扇巴掌,连责骂的话也一句没说。
    他渐渐平伏下来,摘下眼镜拿手帕擦了擦脸,缓缓说:“你就当是。”
    换郭宰动作滞了滞。
    “如果你这样认为能更容易接受我的建议,你就当是。”郭父重新戴好眼镜,望着前方沉沉吁了口气,说:“结婚跟拍拖是两回事,拍拖可以找个看对眼的,其它问题都不是问题,而结婚要找个宜室宜居,各方面条件适合的,不然一世人的日子够你受。”
    郭宰虽无应话,但郭父的间接承认令他不自觉地留意听。
    “上次在乡下的酒店我提到孩子的问题,你当我要害你一样不肯冷静听听。我以为我为自己?我为你而已!无孩子的家庭不牢固的,俩个人的关系无任何血脉牵连的话,要散架容易过借火!所以家庭一定要有孩子。既然一定要有孩子的话,早生比迟生好。你不要听信内地那些宣传什么晚婚晚育,那纯粹是为了控制人口着想,不是为你们百姓着想。况且你25,她28,足够年龄结婚了,绝对称得上晚婚晚育了,那为什么还不生?”
    郭宰捏着手机,盯着脚下的绿色草坪不说话。
    郭父歪头观察着儿子,脱口一问:“是不是因为她不想生?”
    郭宰的眼神霎时飘了飘。
    郭父捕捉到了,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他愤愤不平说:“果然这样!当时在酒店我问你是不是有做措施,你那反应她那表情,我就知道有古怪!”
    “生孩子啊,是女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只要有心就能办得到。所以单纯只是不想早生的话,她大可以用‘迟点再生’来反驳。但她无,这证明什么?衰仔,这证明了她连迟点生的意愿都无!”
    就算在车上与他一对一对话,程心也没有表达过任何“迟点就会生”的意思。
    这是令郭父最不满的地方。
    “她不想生是因为想当女强人吗?哦,东澳城的总经理,好犀利啊,生个孩子会害她少赚几个亿是不是?为了做女强人,连母性都不要了是不是?觉得孩子是负担是累赘,不如事业有成功感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