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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节

      秦撼还在纠缠着,想让他多说一些北疆战场的往事。
    看出裴拓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旁边霍承光笑着打岔道:“说起北朔,听说前来交换国书的使节团已经在路上了。”
    裴拓脸色更黑了。
    霍承光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这家伙今天是怎么了?一副每个人都欠我八千两银子赖着不还的表情,这是伴驾时候该有的态度吗?
    人家说自己霍家擅权,这是没见过裴家的态度吧?皇帝面前都能这么摆脸色!
    比起御书阁度日如年的感觉来说,演武堂的时光流逝地飞快。转眼一个时辰过去了,秦诺自觉活动地差不多了,收了姿势。
    秦撼几个虽然意犹未尽,也不好违逆皇帝的意思。
    待几个小祖宗都离开了,任惊雷松了一口气,总算一堂课平平安安应付过去了。
    入宫教导跟宫禁轮值是同步进行的。霹雳营还要负责这些天的宫禁轮值,所以两人离开演武堂后,又去了侍卫所处理公务。
    忙碌一天,转眼就是晚上了。
    整个皇宫都安静了下来,已经是下钥时间,宫门落锁,除了巡逻的侍卫,寂静的廊道上没有任何人走过。
    就在这样安静的时刻,一个黑影突然从东边的侍卫衙署后窗户翻了出来,一路向西,分花拂柳,巧妙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路线和瞭望点。
    第77章 狭路相逢
    从走道上窜下来, 裴拓隐藏在一棵树边,看了看四周确实无人, 悄悄松了一口气。
    一路有惊无险走到这里, 这宫内的巡逻路线也不算太严密吗。以后有机会可以嘲笑任惊雷那家伙一顿。
    不过这次就算了,还是忙自己的“大事”要紧。
    抬头遥望着眼前高耸伫立的阁楼,他伸手摸了摸怀中。
    然而动作突然顿住了, 自己带着的东西呢?明明记得出发之前塞进怀里的啊?难道是翻窗户的时候掉了?糟糕, 待会儿分辨方向还要靠这个呢。
    正心急如焚, 突然头顶上传来一声低笑:“在找什么?”
    裴拓吓了一跳, 后退两步, 警惕地望向树上, 低喝道:“谁?”
    一个高挑的身影从树顶上跳了下来。
    任惊雷环抱双手, 微微偏着头, 满是玩味地打量着他。
    裴拓松懈下来,旋即一脸不爽:“你跟踪我?”虽然是疑问句,用的却是肯定的语气。
    任惊雷很淡定:“只是奇怪, 你半夜不睡觉,急匆匆要去哪儿?”
    “半夜睡不着,宫里风景好,我随便看看还不行?”裴拓双手一摊。
    “巧了,我也想欣赏一下风景,正好一起。”任惊雷笑着靠近他。
    “你天天入宫,怎么突然今天来了闲情逸致?”裴拓冷笑一声,后退闪开搭上来的手臂。
    霹雳营宫禁轮值的活儿, 都是任惊雷这个副统领负责安排,所以他算是入宫比较多的了。
    “这不是想着你入宫少,生怕你走错了路吗。”任惊雷继续云淡风轻地说着。
    裴拓眉梢抽搐。
    任惊雷又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布袋,拎在手中摇晃着,“你刚才要找的是这东西吧?掉在窗台那边了。”
    “给我!”裴拓上前,一把将东西抢过来。
    任惊雷由着他将东西取走,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宫禁重地,可不是咱们霹雳营的场子,随便你乱窜的。”
    “我知道。”裴拓不耐烦地道,“只是过来飞凤阁看看风景罢了。”一边说着,径直往前面的阁楼走去。
    任惊雷望着他的背影,直皱眉头。
    两人不仅是同僚,而且少年时候就一起长大,早已对彼此熟悉地很了。裴拓这家伙,从来都对入宫轮值这种枯燥的工作避之唯恐不及,偏偏最近突然热衷起来,抢着要过来。他就觉得事情不对,所以从进宫开始就紧盯了他。
    原本最担心的是他少年冲动,对新登基的皇帝有不恭敬的言语行动。但今天演武堂里,表现还算中规中矩。他刚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这小子半夜不睡觉,偷偷在宫里乱闯。
    只是来这飞凤阁做什么?这附近都是封闭的宫室阁楼,除了几个扫洒奴仆,压根儿没有人居住啊。
    来到飞凤阁后门,裴拓推了推,发现门锁着,直接从窗户跳了进去。
    任惊雷无奈,跟上了他的脚步。
    两人上了顶楼,飞凤阁地基建的极高,虽然楼高五层,但却是宫中最高的建筑之一,尤其对面就是的夕月湖,视野开阔,从这里能俯瞰大半个宫廷了。
    裴拓来到前面的看台回廊上,从怀中摸出小布袋来,然后打开。
    任惊雷看清楚他取出东西时候,勃然变色。
    “你从哪里弄来的观海镜?这东西……你疯了!私窥宫禁是死罪!”
    裴拓手中的是一个黑色圆筒状的物体,秦诺若是看到,必然喊出望远镜这个名字。
    裴拓瞪了他一眼,“现在的皇帝又没有后宫妃嫔,怕什么?”
    秦诺并无六宫妃子,而秦聪的后妃在他驾崩之后已经移居太妃居住的北宫了。所以从飞凤阁居高临下遥望,附近的宫室大多灯火稀疏,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话是这么说,但私窥宫禁被人发现,谁管你是为了什么?
    任惊雷上前按住他的手。“不行!”
    裴拓一闪身,避开他的阻止。
    “我就要看怎么了,反正也看不清楚什么人。”
    任惊雷冷着脸:“你不说清楚要看什么,今次我不会让你如愿的。”他大为后悔,刚才要知道是这种东西,就不应该还给他。
    看着他固执的目光,裴拓明白,自己这一趟是真甩不开他了,而且被发现了一次,第二次想要再出来就更难了。
    “我就想先看看春华宫在哪儿罢了。”他赌气地说着。
    春华宫,不是如今十三公主秦芷居住的宫室吗?任惊雷一怔,顿时目光变了。
    “你别想些有的没的,十三公主是什么身份?”
    “我能想干什么?只是认认路罢了。”
    任惊雷表情一言难尽,你都他妈的要认路了,还说没想干什么?
    他可不能让这小子作死!立时上前一步,手刀劈出,想要将观海镜抢过来。
    裴拓早有防备,闪身后退,同时以自己的脚跟儿为轴心,飞踢一脚。
    两人在霹雳营里交手也不知多少次了,对彼此武功路数心知肚明,转眼之间,你来我往,几十招过去。
    虽然拳脚相接,但两人极有默契。都只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腾挪转移,没有接触到房间里的任何东西,而对招时候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楼下还有扫洒看守的宫人在睡觉呢!惊动了可就不好了。
    一时间房间里人影交错,拳来脚往。明亮的月光透过敞开的前门投入房内,映照着两个身影时而快如疾风,时而柔若杨柳。
    数招过后,任惊雷闪身飘到裴拓一侧,架住他攻击的拳头。
    局面正僵持着,突然,一阵细微的呻,吟声传来,若有若无。
    两人动作一僵,面面相觑,什么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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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诺感觉身体燥热难安,自从修炼内功以来,他从来没有出现过这种症状。
    如今他正在飞凤阁的偏殿里。
    自从演武堂改了规矩,不再是自己和方源的独立空间之后,他也迅速调整了计划。
    在僻静的飞凤阁设了个小房间,当做自己的演武场。
    这就叫做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反正这个时代的人睡得早,宫门下钥之后,自己偷偷跟方源从乾元殿溜出来,除了李丸几个心腹亲信,都不知道的。
    方源也单独劝谏过,认为他修炼武道一事,不必隐瞒着诸位臣僚。但却被秦诺断然否决了。也许在这个时代,他天然有种不安全感,总觉得有一张隐蔽的底牌,能让自己更安心一些。
    这种心理其实仔细想想也觉得很好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需要自己当皇帝的靠武功拼杀博生路了,那么距离亡国也不远了吧。不过他还是不想放弃这点儿小隐私。
    所以,如今白天在演武堂,秦诺只学习刀剑拳脚招数,而内功的修炼,都放在了晚上。
    甚至大多数时候,他在乾元殿的寝宫里修炼就好,偶尔遇到关卡,才需要来这边由方源辅助静修。
    内息沿着脉络一重重流淌而过,身体感觉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服,尤其两条腿。
    今次秦诺前来飞凤阁冲关,就是为了打通腿部的经脉,修习轻身功法。
    秦诺脱了衣裳,只穿着短袖衫和短裤,这些衣服都是他按照前世的睡衣模式,让宫内裁制的。
    他坐在床前,方源单膝跪在他面前,双手按在膝盖上,不时手指轻点,帮助他调整内息流转。
    两人都聚精会神,务必力求一次功成。
    正到了关键时刻,突然方源皱起眉头。他耳聪目明,已经察觉隔壁房间进来了人,声音压得极低,但似乎是两个年轻男子。难道是负责扫洒的小太监趁着主子不在,跑上来赏月玩耍了?
    运功到了紧急关头,不可停顿,他没有动静。
    而秦诺全无察觉,他正品味着功体流淌在经脉中的神奇滋味。
    比起丹田的温润舒坦,腿部的脉络酸爽难耐。
    全身涌动着宛如沉浸在温暖的海洋中的舒服感觉,偏偏一丝丝酸涩从腿部传来,如闪电般时不时窜上来,滋味实在销魂。
    他按捺不住呻,吟出声,身体颤抖着,脸颊浮起红润。
    任惊雷和裴拓正打到关键时刻,听到这一声响动,顿时僵住了。
    裴拓架住任惊雷的手臂,惊诧地低声问道:“刚才是什么声音?”
    “是有宫人接近吧?”任惊雷不确定地回道。
    “都在楼下呢。”裴拓不以为然。看守的宫人都在阁楼后面的小屋里居住,怎么敢擅自进入内殿。而且以他们两人的功力,有宫人上楼早就发现了。
    “不会是这飞凤阁闹鬼吧?”任惊雷看着黑漆漆的房间。
    裴拓打了个哆嗦,“别胡扯!”
    说了没几句,突然又是一阵声响传来。这一次更加清晰,声音清澈,带着少年特有的颤音,仿佛极为舒坦,又带着几丝痛苦。
    这音调……任惊雷眨了眨眼睛,这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