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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节

      按理说这些书信看完就应该烧掉,但织湖知府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还留存了下来。
    封业看完信后,说道:“这织湖知府怕是想用这些信保命吧?至少他有这些证据,如果犯事,二皇子冲着这些信件,也得保他一命。”
    “哥,你觉得二皇子知不知道有这些信?”
    “应该不知道。”封业没有犹豫地道:“若知道,谁赶放这么个人在自己身边呢?到底是效忠还是算计都不好说。”
    “也是。”
    就在他们想着如何用这封信,或者更多的书信奏二皇子一本时,次日,织湖那边传来消息,说织湖知府死了,府衙起火,烧得半点不剩了。
    封钦眉头紧锁,但并没有表现得太激动,“知府是怎么死的?”
    “这个……属下也不知,但应该是被烧死的。”来报信的是织湖衙门里的一个护卫。
    “应该?”封钦眼睛一眯,似乎下一刻就要杀人了。
    “当时府衙起火,大家都忙着扑火来着。等衙门内院的人都跑出来的,也不见知府大人。于是几个侍卫就淋湿了自己进去找人。书房已经被团团大火包围了。侍卫们用水泼出一块地方冲进去,只见知府趴在桌子上,而且全身都烧着了,那个样子……”
    知府得是多大的心,才能在熊熊火焰中巍然不动?而尸体烧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细细验尸,这事怕是要得这且过了。而且究竟为什么要放火,封钦他们心里比其他人明白。造成知府烧死的假相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烧毁那些证据,否则火也不必放这么大了。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不是自己的手下,封钦并信不过,所以并没有追根究底。这方面他更相信自己查的,而不是别人的说法。
    护卫离开后,封钦问江翊:“怎么看?”
    江翊微笑道:“很明显,估计是那封信被传到你手上的事让人发现了。织湖知府那些书信是否全烧毁了还不好说,而且织湖现在无人坐镇,肯定乱成一团。不妨送折子进京,说实丰这边已经处理妥当了,等旨回京。在圣旨来之前,可以先诈一下这个实丰知府。他既然跟织湖知府有勾结,现在织湖知府被杀了,他能不后怕?先从他口中套证据,等回程的时候再顺道去织湖查一查,看能不能有更多有用的东西。而且……如果织湖知府真是因为被我们拿到了信件而死,那你不觉得对方知道的有点太快了吗?”
    封钦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让人排查!”
    于是稍晚一些,封业写了道折子,让人送回京。
    而在晚饭时,实丰知府来了。
    “两位王爷,饭菜可还和胃口?”知府殷勤地问。
    实丰知府来得好,却也来得巧。再看态度,估计也是知道了什么。
    封业道:“挺好。知府前来,是有什么事?”
    实丰知府额头冒汗,道:“没有,没有。这段时日实丰实在是忙,也没空好好招待两位王爷,有不周一处,还请王爷们海涵。”
    “无妨,雨灾当前,自是不必在意那些细节。”封业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王爷大度。”
    封业与封钦对视了一眼,装做无事道:“天色也不早了,若没什么事,知府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是……”虽嘴上应着,但并没有移动半步,似乎是有什么话想说,却又不知道怎么说。
    封业和封钦全当没看见,原本还想着诈一下这个知府,没想到这个知府居然是个软包。
    知府要走不走地僵持了一会儿,封钦也等烦了,差不多也知道他在想什么,便勾了下嘴角,阴森森地道:“织湖知府死了,你知道吧?”
    那实丰知府一听,扑通跪在了地上,哭道:“王爷,您可要救救下官啊!”
    第43章
    “究竟所谓何事, 你且细细道来。”封业道。
    “王爷, 这是报复啊!”知府瑟瑟发抖地道。
    “哦?报复什么?”
    “去年,下官帮着织湖知府扫清了织湖附近的几个江湖小派。想来这些人一定是怀恨在心,如今竟来报复了。”
    封钦不屑地冷笑一声——这知府没说实话。
    封业接着他的话道:“所以,你待如何?”
    “下官……下官……”知府结巴了一阵, 像下定了决心似地道:“下官愿为两位王爷赴汤蹈火, 肯请两位王爷保下官周全。”
    “呵呵……”封业觉得他们要是用了这样的人,才是脑子有问题,也懒得跟他废话, 直接道:“江湖人士,出于报复也好, 复仇也罢,杀了该杀之人,不会伤及无辜,更不会做多余的事。若真是报复, 杀了织湖知府尚能理解, 可为什么要放火烧府衙?这说不通。还是你们也放火把他们的寨子、住所烧了?”
    “这……”知府一时语塞。
    他们清剿一些周围名不见经传的小帮派是真, 但并未放火烧寨子。而且当时上折子的时候也未提及,府衙记录上更是没有。大晟规定, 失火是必记入册中的, 包括也些特殊原因的放火。若称疏忽忘了记,那他这个官位怕是要丢了。再说, 他和织湖知府上次清剿那些小门小派, 也是为了功绩, 让皇上觉得他们护百姓安宁,表功意图明显,若在清剿过程中放火这么大的事都没报,怕是说不过去的。
    封钦懒得听知府在这现想理由,一脸冷漠地道:“实话跟你说了吧,你与织湖知府勾结,用织湖知府帮你向二皇子献礼的事,我们都知道了,也有你往来的书信为证。你也甭管这书信是怎么来的,你在实丰嚣张这么多年,看你不顺眼的人多了,自然会想尽办法搜集证据,期望有朝一日,将你从这个位子上扯下来。你若识时务,就该说什么说什么,若在这儿跟我耍心眼,就立刻给我滚!”
    知府傻了眼,他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人抓住证据。
    封钦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封业也懒得再跟这个知府周旋,便道:“织湖知府怎么死的,你心里很清楚,我们也清楚。所以不用这儿跟我装了。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就两条路,要么实话说清楚,保不住官位至少保得住命,毕竟你的劣迹可不像织湖知府那么不可饶恕。要么我就当你今天没来过,你可以回去了,之后是生是死,也都与我们无关。”
    都到这地步了,知府自然知道怎么选才是对自己有利的,忙磕头道:“还请两位王爷救下官一命,救下官一命啊……”
    封钦与封业对视了一下。
    封业道:“起来吧。你既然愿意合作,我们自是会保你性命的。”
    “谢王爷,谢王爷……”
    封业放下筷子,“行了,从头开始说吧。”
    封钦似乎对这个经过并没有兴趣,专心地给江翊夹着菜。
    知府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如实道:“回两位王爷。下官来实丰任知府时,织湖知府已经在任三年有余了。下官从小家境贫寒,好不容易入仕,却没什么见识,他以庆贺下官入职为名,送了好些东西过来,下官一时激动,觉得织湖知府是个好人,又有意与下官结交,便视他为友。”
    “织湖知府不时会送给东西给我,我……一开始不太好意思收,但慢慢交往多了,也就都收下了。当然,我也会送些东西给他。他也会教我为官之道,慢慢地,我也觉得有银子的日子真好,这一下……就回不去了。”
    后来一次知府去织湖知府那坐客的时候,偶然听到来人提到二皇子。他才知道原来织湖知府与二皇子的外公是师生关系,也是由此在二皇子身边能说得上话的。
    当时朝中站队还没有现在这么明显,但有了这层关系,对于一个跟皇子完全牵不上关系的知府来说,简直是上天给的机会。从那时起,他便真正跟织湖知府串成了一条线上的人,对织湖知府的各种行为也是知情不报。慢慢地,实丰和织湖一带也形成了一个固定的实力范围,大家沆瀣一气,互保互助,结成党羽,效忠二皇子。
    虽说地方官员连成一气让人十分气愤,但如今拔除了,还能带出不少泥来,也算是安慰了。
    “二皇子这前都没有动作,为什么突然要杀人灭口,你知道吗?”封业这样问,是想看看他们拿到织湖知府信件的消息是不是知府传出去的。
    知府磕头道:“下官该死,是下官……把两位王爷拿到织湖知府与二皇子联络的书信的事透露出去的。这驿站……”
    “明白了。”封业摆摆手。知府在实丰盘踞多年,有自己的势力也是正常的。也正是因为他的透露,导致织湖知府被灭了口,他才如此恐慌,忙不迭地就来求救了,“行了,你这几日先留在驿馆吧,这里安全些,到时候跟我们一起回京。我也会再派些人护你周全。但你要记着,二皇子不倒,你的命迟早不保。”
    “是,是。下官明白,明白!”
    安顿完全知府后,封业问封钦,“下一步继续按原计划进行吧。没想到这个知府这么怕死,倒是省了咱们的事了。”
    “嗯,知府那边,我会让人盯紧的。”
    “好。”
    几日后,圣旨传来,让他们即刻回京。
    亓官涵不知在哪儿听到的消息,一早便跑来送行。
    “这是我那儿前些年窖藏的枇杷酒,你们带回去喝吧,不怎么醉人的。”亓官涵笑道。
    他带来的人将酒搬到车上。
    这么多酒,江翊心里已然明白了,笑道:“放心,定让家兄尝尝。”
    亓官涵笑得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说什么。
    封业走过来,道:“有时间就到京中住几日,让宋颀和江翊陪你转转。”
    “一定。”对于这两位王爷,亓官涵的印象还是不错的,加上有江翊这层关系,自然也不太见外。
    “你保重,后会有期。”江翊道。
    “后会有期。”亓官涵抱拳道。
    一行人出发上路,直往织湖。
    到达织湖时,已经是傍晚了。
    驿馆也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就等他们了。
    刚坐下吃饭,织湖府衙的师爷就赶来求见。
    这位师爷也不知道了解多少织湖知府的事,但既然来求见了,总得把人叫进来。
    “参见襄王爷、律王爷。”
    “起来吧。”封业问道:“可是有什么事?”
    “回王爷,织湖知府过世后,新任知府还没上任,府衙也烧毁了,正在重建,上下一片混乱。不知两位王爷可否多留几日,帮着处理一些衙门的事情。”师爷躬身道。
    “父皇没委任临时接替的官员吗?”封业问。
    “没有。织湖不是什么大地方,官员本就少,能代替知府暂管的根本没有。小的也是六神无主,听闻王爷回京路过,只得来求了。”
    师爷官位低,没有资格代知府行事。如今能帮上忙的只有两位王爷,也实在是无法了。
    封业没同意,也没推辞,只问道:“府衙烧成什么样了?重建需要多久?”
    师爷回道:“府衙前面还好,救火及时,只需要修缮便是。但内院损毁严重,尤其是书房和知府的卧室,已然片瓦不剩了。这个程度要恢复如初,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吧。”
    “仵作验尸了吗?织湖知府可是被烧死的?”封业问。
    师爷:“知府身体已经烧焦,火势那么大,知府又没逃出来,定然是要被烧死的。”
    封业点头道:“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父皇未授权,我们也不好僭越。但明日可以去衙门看看,一些小事还是可以简单处理的。”
    “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师爷离开后,封钦立刻找了之前给他送信来的暗卫,问了密室的位置。
    暗卫道:“那处密室在客房的石墙后面,机关是书架上的一本书籍。地方很是隐秘,之前我们也有探过,一点也没发现。”
    “知道了,下去吧。”
    等暗卫离开,封钦才对封业道:“哥,明天咱们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收获。”
    “好。”
    于是次日吃过早饭后,封业和封钦就溜溜达达地去了府衙。
    府衙正门看着还行,但进了里面,还可以看到焦黑的地面和枯木,烧焦的味道也没有散去。
    师爷赶紧率众人上前行礼。
    “起来吧。”封业问道:“平时办公的东西有抢出来的吗?”
    “有,有,都在客房里。”师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