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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

      翌日,阳光照在长云的眼睫上,她睁开眼睛,看着桌上燃尽的蜡,放在门口的顾煜的剑鞘。
    然后她扒开了莫名其妙的罩在自己头上的猩猩毡帽,坐起来伸个懒腰,睡了一觉脑子反而不大清醒了,连扭个头都很迟缓。
    她走下床,推开门一看。
    院子。
    好干净!
    灰尘落叶都扫了堆在树下,砖地也像是泼过水拖洗干净了的。
    长云带上门走出去,看见猫儿在角落里逗猫。
    长云问:“顾煜呢。”
    猫儿拿着一块肉贱兮兮的在猫前晃:“还在睡觉。”
    长云觉得意外,猫儿这懒虫都醒了,顾煜还在睡?
    长云走下台阶,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将手指头缩进袖子里,抬眼就看见了古树身上的刀痕,并不深,但很奇怪,明明昨天还没有。
    然后她又看到了被放到土墙角的缸,底被打坏了,裂了一个大口子。
    吃早饭的时候,猫儿去叫了好几回,都没把顾煜叫出来。
    长云问:“你昨天回来的时候他在哪里。”
    猫儿:“我回来的时候他已经睡成了死猪了。”
    长云:“没什么异常?”
    猫儿:“什么异常?”
    长云叹了口气,顾煜跟猫儿就是两个极端,一个心细如发,一个糙的没心没肺,人死他旁边都不知道。
    过了一会儿顾煜出现在门口,强烈刺眼的光线下,他的脸色格外苍白,身子坐的僵直,拿筷子的手都有些颤。
    长云看着他一言不发。
    敷衍的吃了没几口,顾煜说又困了,想回去睡会儿。
    长云目送着他有些踉跄的背影,然后端了碗站起来:“我去看看他。”
    长云推开门的时候,屋子里的炉子早已经灭了,有些冷冰冰的。
    长云将碗放到门口的桌子上,磕了磕,示意自己进来了,让里面的人做好准备。
    她转过屏风走进去,看见顾煜衣衫不整的坐在床上,床上的被褥还没有叠,散乱的铺在床上。
    他看见长云下意识的又跳上床,蹲在床上像个猴一样的看着她。
    长云靠在墙上淡淡道:“受伤了?”
    顾煜吃了一惊,不明白她是怎么看出来的。
    长云指了指他的脸色:“别问我怎么看出来的,你不如拿个镜子看看你的脸色就知道了。”
    她顿了顿又道:“昨晚有刺客?”
    顾煜又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长云:“树上都是刀痕,缸坏了,院子也被清理过。”
    顾煜这才点头:“不过都处理了。”
    长云蹙起眉尖:“你为什么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凭什么认为那么多刺客你可以全身而退,还是说你那要命的自尊心。”
    顾煜站起身:“我不是这个意思。”
    长云:“我不喜欢你这样,你好自为之。”
    长云虽然脾气不算好,但很会做人,说话很少说伤人的话,再恼话可到嘴边都轻柔三分,尤其对顾煜。
    长云转头出去了,顾煜留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想追出去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第33章 失策
    长云出去后被风一吹,脑子有了几分清醒,奇怪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这么烦躁。
    算了,还是找付尧门要点治伤药吧。
    下毒的高手往往也是配药的高手,自己去敲诈勒索一些生肌的药。
    去找付尧门的路上长云发现有很多埋伏,路过河边的时候,水里有埋伏,路过猪圈的时候,猪圈有埋伏,树上,桥底下布满了蠢蠢欲动的棒槌。
    然而他们似乎在顾忌着什么并没有出手。
    长云一路安全的到了付府,找到了付尧门。
    付尧门奇怪的问:“昨夜他们去刺杀你们了?”
    长云:“以后他们暂时不会去找你了,因为我把他们吸引过去了。”
    付尧门的表情有一些怪,但是感激之色却没有多少:“生肌药有是有,只不过你不会配么,我看你经过热虺林的的时候畅通无阻。”
    长云:“体质特殊了点,小时候都是师父用毒药罐子泡出来的,百毒不侵而已,对于药理却并不精通。”
    付尧门眼睛里那懒散的光一点点亮起来:“你知道你在我面前说这种话的代价是什么么?”
    长云坐下来自觉的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知道,侮辱你了么,那抱歉这是事实。”
    付尧门一手死死的捉着着自己的手腕做挣扎状道:“我真的是会控制不住我想给你下毒的手。”
    长云:“你尽管试试。”
    付尧门:“你说的,我若是毒不到你,我就给你一万瓶生肌药!”他急吼吼的出去了一趟,过了一会儿拿来一碗冒着热气的绿油油的毒汤,放到长云手边。
    付尧门狰狞的嘿嘿笑道:”这叫孟婆汤,喝了以后全身麻痹,半日后经脉一点点被堵塞就跟被泥糊住了般,半点内力都使不出来,一个月后若无解药经脉便被堵死,然后内功尽失。”
    长云二话未说将药一饮而尽,然后面不改色的看着他:“先给我一瓶生肌药怎么样?”
    付尧门将生肌药送给她的时候,露出崇敬的目光,语气里也有了几分难得的尊敬:“不管怎么说,长得这么恶心的药你都能喝下去,佩服。”
    长云:“不敢当。”
    她在付尧门崇敬的目光下,拿了药风淡云轻的走出去,拐了一个拐角后,表情终于绷不住了,蹲在角落开始狂吐,胃都快吐了出来
    这玩意儿这么恶心,就算毒不死人也能膈应死人,喝下去不知道会怎么样。
    长云吐完了往暂住的地方走,发现那些棒槌还在形影不离的跟着自己。
    长云脚步一顿,脚尖一偏,回身做了个勾指的手势,往胡同一转就消失了。
    后面的棒槌紧跟上来,发现胡同里空空如也,已经找不到了。
    “怎么跟丢了,快去找!”
    七八十个棒槌满城的转都没能找到长云,几个传话的急匆匆的回去禀告老大。
    他们行走如飞,脚不沾地的往一处山上跑去。
    山上停了一个华丽的马车,半敞开的车帘里斜躺着假寐的仇丈。
    棒槌们奔过去上气不接下气的禀告:“仇公子,跟……跟……”
    仇丈的视线穿过棒槌落在远远的后面的身影上,猛的坐直了身体:“跟过来了?”
    棒槌们疑惑的回头,却魂飞魄散的发现长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居然跟在了他们身后,微笑的看着他们。
    仇丈慌的立刻满马车找自己的笛子:“让你们跟个人,居然被人跟了,废物!”
    长云一步一步走过来,掀帘子问:“我能进来么。”
    仇丈想跳出去了,因为他不擅长近战,但又觉得跳出去实在没有风度,这怎么能行,架都没打,气势上先弱了三分,便道:“你就在那里说!”
    长云:“外面冷,我还算是进来吧。”
    长云不理会主人的强烈反对,躬身跳上马车,坐在了仇丈的对面:“你别紧张,我不伤害你,你是跟你你们讲讲道理的。”
    几十个人呼啦啦的将马车团团包围,随时准备动手。
    长云:“首先你们要搞清楚一个状况,不是你们要找我的事,而是我要找你们的事,就算昨晚你们没有来刺杀我,我也会主动去找你们笙寒宫主,所以不要有愧疚感,猎物不是我,你们才是猎物。”
    仇丈:“什么?”
    长云:“明明是我要先找你们的,没想到你们先一步来刺杀我,这种角色转换让我不太舒服。”
    仇丈冷笑:“你可知道笙寒宫主是何许人也?”
    长云笑道:“知道,他是一个迟早会对我下手的人,一个现在不除以后就会除掉我的人。”
    长云又道:“你们宫主修炼的功,是我最恶心的一类,无数辛辛苦苦练出的功法被你们不劳而获,正义使我不能坐视不理,恐惧也使我不能坐视不理。”
    长云:“回去跟你们宫主说,我想挑战他,不如约个好天气,带上三两个好友,挑一个风景秀丽掩埋尸骨的好地方打一架。”
    长云说完,准备站起身下车,然而起身晃了两下又颓然坐了下去。
    从脚踝到膝盖都绵软无力,酥酥麻麻的感觉渐渐从底部蔓延上来,就像是……
    “孟婆汤!”
    长云心里暗惊,完蛋了,那付尧门的孟婆汤果然厉害,正正好克自己,居然对自己起效果了。
    真是无巧不成书!夜路走多了果然要撞鬼。
    仇丈看着长云明明要走了却又坐了下来,本来想等她一走到合适的距离,就吹笛攻击,可她又坐了下来。
    长云慌,仇丈更慌,两个人相顾慌了一会儿,仇丈先开口:“你怎么不走了。”
    长云笑道:“我还想跟你多说几句。”
    仇丈想掀桌子。
    长云暗中去捻拨手上的传音铃,这才绝望的发现她居然忘了带!!
    长云心想不如采取迂回战术,路上再想办法自己解毒或者通知猫儿他们。
    她道:“我又改变主意了,我要去你们的老巢见你们宫主。”
    仇丈没想到她居然这么自狂,自狂到愚蠢,他将眼狭促的眯起来:“你要去幻音宮?”
    长云:“你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