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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李律德最怕就是秋赤西成绩下降,不为班级评分,只担心她以后路不好走。她不像这所学校的学生,成绩不好背后还有家里支撑。
    秋赤西回到自己座位,翻开昨天才看完的教材:“班主任叫你去教研室。”
    正在和前桌说说笑笑的舒歌停了下来,扭头看向秋赤西:“你和我说话?”
    秋赤西翻了一页书,没理会她。
    舒歌盯着秋赤西好一会,最后还是起身去了教研室,心中对秋赤西的讨厌又深了一层。
    多说一句话会怎么样?!
    这些天秋赤西处于一种机械状态中,适应完重生后的生活,却不知道自己重活的意义所在。
    这么活下去没什么不对,上辈子秋赤西先考取最好的学校,有钱能维持她妈透析费用,最后她妈熬不住去了。她接着努力工作,一直到高层,买房买车,实现了大多数人的梦想,后半辈子不为钱发愁。
    然后呢?
    然后她死了,又回到了高中时期。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这时候至少得骂一声操.爹,辛苦奋斗一辈子居然重新归零。而秋赤西仅仅觉得乏味,她一辈子生活都笼罩在一片灰色中,再加上一层灰暗也没什么大不了。
    “你去哪?”宁景尘刚踏上理科楼的台阶便见到刚下来的舒歌,眸光微转。
    “班主任找我谈话呢。”舒歌翻了个不雅的白眼,精致的脸上全然嫌弃,“我那同桌半天说不出个鬼来。”
    舒歌对普通人家没什么歧视,她甚至一开始知道自己要和年级第一同桌还挺开心的。谁知道年级第一横竖对她看不顺眼,再加上那一身阴郁气息,舒歌渐渐也不待见秋赤西。
    宁景尘眼神有那么一瞬间冷下来,不过很快他又恢复成温润清隽模样,唇角微微上扬,无辜干净的模样:“小歌,说人坏话不太好的。”
    舒歌搓了搓自己突然发冷,起疙瘩的手臂,回头望着宁景尘的背影,小声嘀咕:“我也没说什么吧?”
    宁景尘在理科a班门前停住了,几乎一眼便看到后排坐着的那人。他抬手捂了捂跳得极快的心脏,唇角微扬,泛着浅浅甜意。
    “水水,小歌呢?”宁景尘跨进a班,走到舒歌位子上,着急地问她的前桌。
    “哦,刚才去教研室了,你没碰上她吗?”张水水扭头道,“你找她什么事,待会我转告她。”
    宁景尘摇头,清隽俊美的脸上一片难色:“我数学第五单元的试卷忘记带了,下节课就是数学课,老师要讲的。”
    “你借舒歌的不一定能借到,她那抽屉是狗窝。”谁能忍得了校草为难,张水水打算把自己的试卷找出来,借给宁景尘。
    “秋同学,可不可以借你的试卷?”宁景尘抿了抿唇,看向隔壁的秋赤西。
    “……”张水水伸进抽屉里的手停住了。
    秋赤西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宁景尘,随后一叠收拾整齐的试卷扔在宁景尘面前:“自己找。”
    宁景尘小心摊开试卷,慢慢翻着,不像在找试卷,倒像在观摩上面的内容。
    低头盯着教科书的秋赤西皱眉,将书哗啦翻了一页。
    “找到了。”宁景尘从中拿出一张试卷,将剩下的一叠试卷还给秋赤西,“秋同学好厉害,几乎都是满分,要是我数学成绩有你一半好就好了。”
    秋赤西还在翻书的手一顿,到底没忍住:“七十五分还没及格。”
    “……”前桌张水水内心嚎叫,秋赤西到底什么脑回路,知道什么叫夸奖吗?有这么和男神说话的吗!!!要是宁景尘这么软声软气和自己说话,她一定会飞天。
    “试卷待会放学还给你行吗?”宁景尘仿佛没听见秋赤西刚才的话,浅浅笑了笑。
    “放桌上就好。”秋赤西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宁景尘,目光只停留在课本上。
    艺术a班。
    宁景尘坐在靠窗的位子,旁边没有同桌,讲台上数学老师激情飞扬讲着试卷解答步骤。
    他轻轻拂过试卷上的字,试图从中感受到那个人握笔的力度以及当时的心情。
    果然字如其人,宁景尘垂眸望着每一个字锋利的收笔,温柔的笑意在眼中荡开,和那个人一样——锋利刺人。
    下课铃刚一响,宁景尘便往理科楼跑去。只不过艺术楼到底有些远,到了理科a班门口时,秋赤西已然离开。
    “景尘,走了。”舒歌也走到了门口。
    “你在楼下等我,我先把试卷还了。”宁景尘扬了扬手中的试卷。
    “行。”舒歌一心和隔壁班的转学生眉来眼去,随口敷衍了一句。
    宁景尘走到秋赤西的位子上,并没有直接将试卷放在桌面上,而是坐在她的位子上。
    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宁景尘颊边微微发烫。过了一会,他拿起秋赤西桌面上的笔,低头在一张纸上写了句话,将纸条和试卷一起放进了抽屉。
    站起身,宁景尘依旧没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东西,同样放进了抽屉。
    等到下楼,楼道口处舒歌一副孔雀快要开屏了的模样。宁景尘皱眉:“你朋友呢?”
    “水水啊,早走了。”舒歌回头,“刚才她说你过来找我,还说没碰上我。”
    宁景尘抬眼淡淡看了一眼舒歌:“怎么了?”
    “切。”舒歌耸肩,“周围一没人你就这么冷淡对我,亏我刚才还替你打掩护。”
    两人慢慢往校外走去,舒歌嘴里还不停嘀咕嘀咕:“我就说一分班你对我这么殷勤,感情为的是别人。”
    宁景尘没理会她的抱怨:“周末请你吃饭。”
    “这还差不多,可惜我周末有约。”舒歌吊儿郎当,色眯眯的神情在初具美艳轮廓的脸上并不突兀,“隔壁转学生特别符合我胃口。”
    ……
    下午,秋赤西没去上课,请了半天的假。
    她妈临时发烧,秋赤西给她贴了退烧贴,等到两点了依然不见好转,换出来的透析液颜色也不对。
    久病成医,秋赤西照顾她妈这么多年,多少清楚什么情况,没有太大惊慌。给自己请完假后,手脚利索扶起她妈去楼下叫了一辆车去医院。
    有些钱可以省,但花在她妈身上的钱省不了。
    “有点轻微感染,没什么大事。”医生检查过后,安慰道。
    这些医生都认识秋赤西,看着她一点点长大。这孩子从小比其他人成熟,她父亲受不了这种负担跑了,留下母女两个人。
    当时章明卉跑到医院的天台要自杀,被人救下来后,这孩子也不哭不闹,找到医生把病问得清清楚楚,后期怎么治疗,平常需要怎么护理,全都问了遍。
    到现在母女俩还活着呢,就是章明卉精神时好时坏。
    这才刚做完检查,章明卉就开始闹着要回去。秋赤西拿药付完钱,带着她妈回去。
    医院门口总有些小摊小贩,现在天黑都走了,秋赤西让章明卉在门口等着,往对面马路走了一圈,最后进了一家小超市。
    “麻烦切片。”秋赤西将土豆推到店员面前。
    店员吊起眼,意味不明看了看面前一颗土豆:“就这一个?”
    “一个。”秋赤西重复:“切薄片。”
    “啧。”店员烦躁接过土豆,三两下切好。
    秋赤西对店员的情绪不在意,拿起小袋子装好的土豆片,往她妈那边走。
    章明卉站在医院正门口动也不动,后面有辆车一直在按喇叭,她根本不挪开位置。
    秋赤西大步跑过去,将她妈拉到边上,因为一下午没沾水,声音带着沙哑:“后面有车。”
    章明卉嘟囔:“不如死了算了。”
    每一次从医院出来,章明卉都要重复这句话,秋赤西早已经习惯。尿毒症不会立刻要人命,但会一点点消磨人的意志力,何况章明卉本身受到丈夫离开的打击,精神便不太正常。
    秋赤西沉默拉起她妈的手,将刚切好的土豆薄片敷手背上,能减轻淤肿,这还以前在病房里一个大妈教的。
    “我们回家。”秋赤西嘶哑着声音道。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
    第8章
    “小歌,我听说隔壁班的转学生从w市过来的,现在有人推他为校草。”张水水一脸八卦回头,却看到舒歌盯着秋赤西的位子不放,“怎么了?”
    舒歌收回目光:“没事,你刚才说什么?”
    “那转学生你认识吗,长得挺帅。”张水水气势如虹,“我要去追他。”
    “没戏,他是我的。”舒歌脚踢在前桌的椅子上,惬意往后靠去。
    张水水一脸吃惊:“你已经有了宁景尘!”
    舒歌嗤了一声:“我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过,谣言你也真信?”
    “这怎么是谣言,我亲眼看见的。”张水水站起来转了个身,面向舒歌,“宁景尘就和你一个人走得近。”
    “你看见什么了看见,我们是牵了手还是亲了嘴?”舒歌翻了个白眼,她今天心情不好。
    “这……”张水水被后桌言语的粗暴震惊,半天才道,“我也没见你否认过。”
    “好了,别在其他人面前说这件事。”舒歌看到门口的人,立刻推开张水水放在自己桌面上的手臂。
    舒歌替宁景尘挡桃花挡习惯了,向来不会否认这件事,谁让她现在有看上的人呢。
    昨天夜里章明卉一直喊难受,这里痛那里疼,秋赤西一晚上没怎么睡觉。今天白天到学校,浑身的气场又阴沉了几度。
    坐上位子,秋赤西正要把书包塞进抽屉,却摸了一小块东西。她皱眉将东西摸了出来,是一块巧克力,和那天宁景尘给的一模一样。
    秋赤西盯着手里的巧克力,不由往旁边看,目光和躲闪不及的舒歌对上。
    “看什么?”舒歌心虚哼了一声,抬起左手撑着自己的脸,将后脑勺对着秋赤西。心里嘀咕,可不能让宁景尘知道上次的巧克力被自己给吃了。
    说来好笑,宁景尘待人向来温和,成天一抹笑挂在唇边,其实舒歌打小内心深处有点怕他。
    秋赤西收回目光,一把将抽屉里的东西全摸了出来,还回来的试卷上面还贴了张小字条——谢谢。
    后面还跟了一个笑脸。
    秋赤西脑中不由浮现出宁景尘浅浅笑着的模样,她在心里嗤了一声:贵公子做派。
    撕下字条揉成团扔进了抽屉深处,秋赤西顿了顿,将一看价格不菲的巧克力也随手扔了进去。
    旁边一直用余光观察的舒歌,看见这幕忍不住拿出手机,侧身给宁景尘通风报信。
    舒歌:【那位没吃你的巧克力,直接扔进了抽屉。】
    宁景尘没回信,舒歌也将这件事抛到脑后去了,有空就和前桌传纸条,里面净是些关于哪个班有什么类型的男生。
    “我们两节课测试,同学们把桌面上的书收起来。”化学老师刚一进教室便道,“班长过来帮我发一下试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