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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厉没有动,他依旧语气平淡:“他走了。”
陈俊翔:“走?走哪儿去了?别开玩笑了!柏哥找了你五年!怎么可能说走就走!”
陈俊翔激动起来,他只有一米七二的个头,在章厉面前显得格外娇小,他得仰着头看章厉。
“柏哥放弃了之前打拼的一切跟着你,不可能轻易离开,你做了什么?!”
章厉没有回答他,陈俊翔出离愤怒了,在他看来,柏易并不是会不告而别的人,如果有错,那一定是章厉的错。
章厉忽然开口,他平静的让人恐惧,就像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他跟霍哥联系了吗?”
陈俊翔:“柏哥要是跟霍哥联系了,我还来这儿找你?”
这话落音,章厉关上了门。
陈俊翔疯狂拍打着防盗门,他骂骂咧咧,嘴里不干不净,但里面再也没有任何回音。
似乎陷入了死寂。
黑暗的室内,章厉坐在沙发上,他总觉得这屋子里还残留着柏易的味道和气息,还残留着过往的印记,厨房里似乎还有柏易的影子,好像下一秒柏易就会从厨房里出来,笑他怎么会把一个玩笑当真。
章厉拿着那张用胶带粘起来的纸,他在把这页纸撕碎后又拼贴起来,明明轻飘飘的一页纸,却重得不像话。
他觉得柏易在惩罚他,在惩罚他不辞而别离开五年。
章厉双手抓着头发,他深深地喘气,喘得又急又狠。
茶几下的地毯被水渍晕出了暗色痕迹。
当下属们破门而入时,印入眼帘的却并不是他们意料中的场景。
整个室内灯光明亮,一切都整洁干净,章厉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他看到下属们闯进来,竟然还对他们笑了笑。
没人知道章厉究竟怎么了。
他看起来变了,变得更好了。
可只有这些一直跟着章厉的下属们知道,他不是变了,他是疯了。
他平静的疯狂着。
他经常会笑,笑容的角度和弧度都像极了柏易,他也学会了抽烟,拿烟的姿势也跟柏易别无二致。
并且他坚信,他愿意等,柏易就会回来。
他离开了五年,所以柏易五年后就会回来。
但他一直没有放弃寻找柏易,他花费了大量的金钱和时间,却连一点线索都找不到,柏易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连一丁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直到他消失后,他们才发现,没人知道柏易的家乡究竟是哪儿,没人认识他的家人,他忽然来到章厉身边,又忽然离开。
像是一阵忽然而至的风,不讲道理的来,又不讲道理的走。
时间一年一年过去,章厉一年一年的等待。
他等过了一年春去秋来,等过了一年四季。
他没有从房子里搬走,无论什么身家,都依旧住在那逼仄的小房子里。
他也没有停止挣钱,为了让柏易回来以后给他更好的生活条件,章厉一边寻找柏易,一边拼命工作。
第一个五年结束时,章厉二十七岁。
第二个五年结束时,章厉三十二岁。
而立之年的时候,许多人都在问他为什么还不结婚,有没有对象。
这个时候他总会一脸笑容,眼里满是幸福地说:“有了,等他回来,我就要结婚了。”
后来人们也不问了。
因为章厉嘴里的这个爱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有时候章厉走在街头,会突然像是被雷击中一样激动起来,他会追着一个背影跑两条街,最终又落魄的离开。
每年的八月二十日,章厉都会消失,即不接电话,也不回消息。
有人以为这是他的生日,有人以为这是他有固定活动的日子。
只有陈俊翔知道,八月二十日,是柏易消失的日子。
每到这个日子,章厉都会去花店买一束鲜花,把房子收拾干净,还会重新放置摆设,他还养了一只乌龟,乌龟总是在水缸里慢悠悠的游着,有时候趴着一动不动,它大约不知道自己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被买到这里来。
章厉会从天亮等到天黑,等到这一天结束。
第三个五年结束的时候,章厉终于意识到柏易不会回来了。
那张纸条被保存的很好,好到他依旧能看清上面写着的四个字。
这一年章厉正好四十岁,他忽然觉得一切都索然无趣,如果柏易再也不回来,他做的种种努力又有什么意义呢?
于是章厉卖了股份,离开了公司,他想起柏易很想去的那个海岛,他们订好了机票,却没有成行。
章厉一个人去了海岛,他依旧订了蜜月别墅,四十岁的章厉有了更加不同的气质,国外风气开放,他从踏足海岛开始就没有停止过被搭讪,有男有女。
但他依旧独来独往,他会坐在海边看海,会回忆柏易提起海岛时的向往。
可时间过的太久,记忆像是老照片一样泛黄,有些话已经记不清楚,柏易的神态也变得模糊。
在章厉五十岁那年,他惊觉自己已经记不起柏易的样子了。
他只记得柏易最后对他说的那句话。
“早点回来。”
是他回去晚了吗?如果他那天不出去,或是早点回家,柏易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章厉失踪了,没人知道他的去向,就像柏易一样,忽然从这个世界消失,再也找不到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