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19章
刚刚坐在地上撒泼的老太太在儿子被踢飞的时候,就像被拧住脖子的野鸡一般,声音戛然而止,看到被村长抱住的我,连忙连滚带爬的过去看儿子的情况,我仍然压制不住心中的怒气想要甩开抱住我的村长,孩子们就是我的底线。
直到怀里的小海抱着我脖子后怕地哇了一声哭了出来,另外的两个孩子也害怕的抱住我的大腿哭的直抽抽,我这才慌乱中慢慢平静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将三个孩子都抱进怀里安慰着,但是孩子们应该是吓狠了,毕竟,从打和我在一起之后,我就一直小心的呵护着,让他们几乎忘记了所有的恐惧之类的感觉,周围的人、鬼也都因为各种原因对他们散发着善意。
人们或许会有各种小心思,也会因为欲望劣根显示出恶的一面,但是,只要不是泯灭良知的恶人,多多少少都会对幼崽有着一丝仁善,所以,一般人家不管怎样,都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给自己的孩子创造好的生存条件,父母会将最后一口吃的给孩子,对不管是不是自己的孩子都会多一些包容。
田老二对无辜的孩子下死手,这显然是激怒了在场的所有正常人,所以,在老太太心疼咒骂,田老二哀哀惨叫的时候,并没有得到任何村民的安慰,反倒是一个个的都过来问孩子们怎么样了。
三个孩子紧紧地缩在我的怀里,已经渐渐地停了哭声,只是,却拒绝任何人的碰触,即使平时玩的最好的王立秋,也不能将孩子抱出我的怀抱,我渐渐地冷静了下来,搂着孩子们看向村长和大队长问道:“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儿,我根本都没见过他们,怎么一个个地跟疯狗似的扑过来,还口口声声的说我破坏人家家庭,这屎盆子今天必须说清了。”
那边安慰儿子的老太太一听,立即跟又被打了鸡血似的,连受伤的儿子也不管了,一松手,田老二吧唧一下又躺在了地上,因为身后都是玻璃碴子,被扎的又是一声惨叫,老太太也不管,还是跳脚的骂着,什么难听骂着什么,气的我刚压下去的火气又窜了出来,村长一看,赶紧呵斥道:“老田婆子,你要是再闹,就把你抓进去剃头!”
老太太显然是怕的,哼唧了两声不敢再作,村长这才跟我解释道:“这不是秋子回去把你跟他说的国家那个什么法律跟我说了吗,老田婆子去大队作,想要占田寡妇的房子,将人家孤儿寡母的撵出去,我嫌呼他们丧良心,这不就说了出来,田寡妇一听还有这样的事儿,就问我这消息准不,我顺嘴就说,这还能蒙你们,人俞大夫一个大城市来的,说的还有假?这不...”
我气得无语,这事儿说白了也是我嘴欠惹得麻烦,但是,这亏我可不能吃,于是,说道:“那报案吧,大伙去公安局说道说道吧,这直接冲着我来的话,我也认了,谁叫我嘴欠管闲事儿,但是那男的对我孩子出手,要不是我接住了,都能直接摔死,这可是故意伤害罪,这事儿没完,打官司我一直奉陪到底,不整出个结果,不判个十年八年的我是不会善罢甘休。
正好,原本我是没打算管闲事儿,但是,这回惹到我了,我还就管了,那田寡妇是吧?我正好告了这老蹬腿儿的跟她儿子,就算是老蹬腿儿的没事儿,她儿子也肯定进去,田寡妇正好能以婆婆常年虐待的理由跟她们脱离关系,以后连赡养钱都省下了,我相信这为母则强,这些年田寡妇也是为了儿子才受你们压迫,这有机会,一定是很愿意的吧?”
人群里一个看着三十来岁,据说其实和我差不多大,手里抱着个病歪歪的四五岁的瘦孩子的女人,一步步的走了过来道:“俞大夫放心,只要告他们,我就跟着!”人们听到我和田寡妇对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已经习惯了前世有事打110的习惯,对于现在的人来说,只要不死人,一般是没人愿意经官的。
也不愿老百姓这样,主要是这历来都有衙门大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一说,再有,这打官司不仅费钱也是耗精力的事情,没逼到份儿上,谁也不愿意去打官司。现在,恐怕也就只有我,有钱又有闲了。
田老二一听要送进去就吓得堆了,连哼唧都不敢哼唧了,接着大家就闻到了一股尿骚味儿,竟然是吓尿了。大队长和村长看着浑身冒着冷气儿的我,又想到黄大夫和宋红军,就是被我送进去的,宋红军据说已经被崩了,这田老二的什么故意伤害罪,看来也不是小事儿,没听说要最少整进去十年八年的吗?
要是平时,劝我的肯定是村长,但是这事儿的源头就是搁村长这儿来的,哪有脸面出头,最后实在没招,大队长只能陪着笑脸说道:“俞大夫,您看这事儿还是我们领导工作没做好,这才让您糟了这无妄之灾,我们先跟您认个错。
但是,这乡里乡亲的,咱们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田老二进去了,不光他们家就彻底完了,咱们村的名声也彻底毁了,万幸咱们孩子没事儿,您这打也打了,气也出了,我让他们娘俩给您陪个不是,回头让他家拿两只鸡给孩子们压压惊,咱就放过他们一会吧?我保证,要是再有事儿,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他们,成不?”
我垂着眼皮思量了一下,这年头法律不健全,自家孩子没受到实质伤害,到了公安局,最大的可能性也是调解,再说,我目前还得在这儿住着,真把事情做绝了,可能就会被孤立,我自己倒是没事儿,但孩子们还小,莫不如就坡下驴,卖了大队长的人情。
正好那老太太不知道村长耳语了什么,真就拉着田老二磕头道歉了,倒是个能伸能缩的人物,我这要是揪着不放,倒是让人说嘴了,但是,肯定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不然,以后说不得就得被欺负,毕竟我们爷几个可是外乡人。
我挑了一下眼皮,也不看磕头的娘俩,直接对大队长说道:“按您说的私了也成,但是,除了您说的补偿之外,还有这卫生所的损失立马赔了,另外这事儿既然是说我搅和人家家事儿引起的,说白了不就是因为我不是村里的坐地户,这柿子挑软的捏吗,那我就坐实了这事儿。
让这老婆子当面跟田寡妇彻底断了关系,婚丧嫁娶各不相干,以后不许惦记这田寡妇娘俩的东西,也别想着跟人家伸手,要是能行,咱们就这么地,不行,您也别怨我,我这面子可是给了。”
那老太太一听还要跳脚,村长道:“我看这事儿中,老田婆子,你要是还给脸不要脸,那可就没人管你了,你愿意让田老二进去,那就是你们自己的事儿了,我跟老韩(大队长)也尽力了,你想好了。”
我们多方压迫下,这老太太不得不咬牙同意了,跟田寡妇在大队签了字,画了压,彻底解脱了,抱着孩子来到我跟前跪下磕了头,我冷着脸躲开道:“你不必这样,我也不是要帮你,只不过是为了出气而已,你回去以后好好生活,养护好孩子,就算是没让大伙儿白忙乎一场了。”
赔偿自然还是大队先垫付,等秋收一起算,大队长让人拿来油腻子和玻璃,给卫生所换玻璃,我带着三个孩子先回了家,不大一会儿,村长和王立秋过来了,都有些不好意思,说也没想到会给我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村长和王立秋带来了四只鸡,都是正下蛋的老母鸡,两只是硬从田老二家抢过来的,为此,村长还被挠破了脸,另外两只是村长自己家的,这是来赔不是的,我虽然心里还是不痛快,但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再说,我和王立秋一直相处的不错,也不能为了这样的事儿就真的翻脸不是。
我摇头笑道:“村长叔这可就见外了,咱们之间的关系,哪用得着这个,一会儿赶紧拿回去,你家婶子起早爬半夜喂得鸡可是为了给孩子们添点油水的,我跟孩子们可不缺吃喝。”
村长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我并没有记仇,也愿意继续跟他家交好,于是摆手道:“一码归一码,叔今天说话是欠考虑了,办的事儿不地道,忘了你们在这边没根基。再说,你家那几个小鸡雏还得俩月能长成,这鸡蛋出去买死贵的不说,还不好买,我家你婶子喂着十多只,不差这两个,你收了鸡,我这心里也能好受点儿。”
说着话的功夫,王立秋已经把鸡关进鸡圈里了,搓着手道:“俞大哥,对不起,我...”我打断他的话道:“过去就过去了,这事儿翻篇吧,好在小海他们也没啥事儿。”
第20章
什么是说脸打脸,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回来后,被我安慰了一通,又煮了有安神效果的茯苓五味粥,看着他们虽然情绪不高,但也没有大事儿,我就放下了心。谁知,孩子们午睡之后,就开始发起了烧,小脸儿烧的通红,小海更是叫都叫不醒,这时我才真的吓麻爪了。
尤其是当我无论是物理降温还是熬制药丸,都不能让孩子们退烧,甚至不能让噩梦中的小海醒来,只能听着小海说着胡话:“妈妈,我冷,不对,现在没有妈妈,是爸爸,爸爸救我...哥哥,哥哥,我怕...”
我一时间很是无措,甚至有那么一刻觉得,如果孩子没了,我也不活了,也许还能回到地府陪着他们好好生活,这样也挺好的,没了这些家长里短,也不需要忍着这些极品。一直陪着我忙活的村长和王立秋,却听得心发酸,他们以为小海叫的是抛弃孩子们的生身母亲。
后来实在没有办法,我只能给孩子青霉素,可是,退烧不到一个小时,孩子们却烧的更厉害了,小嘴都开始爆皮了,我们甚至都打算带到市里医院,去好好检查了。刘三奶奶和小刘奶奶过来拦下了我。
刘三奶奶说道:“我知道你们文化人是反对封建迷信的,但是,你这娃子们去医院是治不好的,这是给吓掉魂了,你要是信得着老婆子,老婆子领你去三队儿找麻婆子看看,让她给叫叫应该就能好,不行再去医院吧。”
我自然是相信这些的,我自己就当过多年的鬼。王立秋赶着家里的牛车,拉着我们这一堆人到了三队儿一个小院,刘三奶奶站在院门往里喊着:“麻嫂子,在家不?”很快屋里走出了一个后面梳着髽鬏,略微有些驼背的利索老太太。
一看这人,我就是一愣,这老太太不就是火车上帮了我们,但是第二天我去找的时候,说是已经下车的那个老婆婆吗,显然老婆婆也认出了我,叹了口气说道:“孽缘啊,进来吧,把三个娃娃抱进来吧。”
我抱着小海,刘三奶奶和小刘奶奶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我们进了屋,麻婆婆对王立秋道:“秋小子别进来,你个童男,阳气太足了,冲撞的三个娃子没法跟我走,你就在外面等着吧。”
麻婆婆去仓房拿了一碗酒,站在院门口说道:“好娃子,莫贪玩儿喽,你爹急得都火上房了,快跟婆婆一起回去吧。”连说了好几遍之后,又说道:“好娃娃,你看你哥哥们都进来了,你也快回来吧,你身后的那个可不是朋友啊,你爹正等的着急那。”
边说着,麻婆婆边用脚踢着门槛子,又过了一会儿,麻婆婆突然含了一口酒喷了出去,然后插着腰指着门口厉声道:“阴阳殊途,这里是你能来的地方吗?再来,看我不收拾了你!什么,你是来看看他们?你这么看,哪个阳间的娃受得了?”
说完,麻婆婆把这酒倒了半碗,将门槛都给淋到了,然后又柔声说道:“小娃子们,快跟婆婆进屋,你们爹爹在屋等着那,牵着婆婆的手,咱们回家喽~”一边说,麻婆婆一边用手将酒往脚前弹,来到门口,往屋里弹了三下酒之后,倒退着进屋,顺手把门给关上了。
然后从小河开始,用长长的有些脏的手指盖儿盛着酒,在眉心处点了点,嘴里念叨着什么,话语我是听不懂的,然后把这酒喂进了孩子的嘴里,接着又是小湖,最后到仍然昏睡的小海处,喂完了之后,不仅小海,就连小河和小湖都昏睡了起来,但是小海不再说胡话了,我摸了一下他们的额头,烧竟然奇迹的退了。
麻婆婆让把孩子并排儿头朝外的放在炕上,又从炕柜底下摸出了三根香,点燃之后插进地上的香炉里,又把酒放在孩子们的脚底下,接着招呼我们到另外一个屋去。
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不停地朝孩子们那屋看去,麻婆婆过来说道:“别担心,就是娃们魂轻又贪玩儿,吓着之后,又被没脸子叫住玩儿去了,过一炷香之后就没事儿了。这三个娃不知道为啥魂儿不稳,可能是月科里吓着过,这个说不准,我给他们都系了红绳,三生日之前,千万别解开,等窍门关闭了,他们就再也看不到这些没脸子了。”
我赶紧点头答应,然后找出了十张大团结递过去,对我来说,孩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但是麻婆婆却只拿了其中一张,然后笑道:“老婆子不以这为生,只帮有缘人。”
一听这话,我才想起来,自己见到这麻婆婆的时候,她喊得是孽缘,这又是从何说起。麻婆婆看出我的疑问了,然后说道:“你们住的地方,是我娘子外甥的,两口子命苦,我那外甥媳妇儿死的冤。
她一直也不愿意走,之前是谁去那里,都住不了,没成想你们去,她倒是没作妖,可能是你们替她报仇了的缘故吧?但是,她毕竟是鬼,你们挨着时间长了,自然琐碎,不过,前几天她给我托梦,说是走了,你们经过这一难,也算是出了灾了。”
这么一说,这还真算得上孽缘了,但是,这事儿也没法说,毕竟我们也算是受益者,我也没法儿解释这些细枝蔓叶的是是非非,所以,干脆转移话题道:“走了就好。对了,麻婆婆,火车上的时候,我去找您,您怎么提前就下了车了?”
小刘奶奶惊奇地问道:“小俞大夫,你咋还认识麻嫂子?”我简单的把火车上的事情讲了一下,刘三奶奶啧啧称奇道:“怨不得,我一说你就信那,也是该着你们有缘。”又对麻婆婆说道:“老嫂子,你又去看你家那俩儿子去啦?”
麻婆婆叹气道:“有啥招啊,一个两个的非得去当兵,就我一个孤老太太,想儿子了,就折腾呗,正好就当溜达了。”
小刘奶奶不解地问道:“麻嫂子,你家俩儿子可都是顶顶孝顺的,儿媳妇也都是贤惠的,都争着抢着要伺候你,儿子抢着接你你不去,媳妇儿要回来伺候你,你也不用,你图啥啊?我咋就想不明白啊?”
麻婆婆笑道:“我这人啊,这辈子算是离不开这里了,我要是走了,我家你大哥又该胡思乱想了。至于让儿媳妇回来伺候我,我可不当那老背悔的,都是搁年轻时候过来的,干啥非得拆散人家小夫妻儿?我是当不了那恶婆婆,他们夫妻过得好,我才高兴,真要今儿个打,明儿个闹的,我才上火那。”
这婆婆和婆婆是真没法比,其实我觉得,这婆婆怎么对儿媳妇,有的时候就能看的出来,这婆婆年轻的时候,跟自己的丈夫和婆婆是怎么处的,幸福的女人,她会希望自己的儿子媳妇儿也能过得幸福。
反之,她就会想要在儿媳妇那里找到平衡,她会有我过得不好,凭什么我儿子就对你好的变态心理。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千年媳妇熬成婆的意思吧。
正说着话的功夫,那屋三个孩子哭了,嘴里喊着:“爸爸。”我赶紧跑了过去,麻婆婆在门口叫住了我,然后念念叨叨的将三支香留下的香灰拿起来拍在了孩子们的后脖颈子上,又把地上的香炉拿走了,才说:“去吧,没事儿了,这三天别给娃儿们洗澡,就是洗脸也别碰着这些香灰。”
我答应了一声,三个孩子看到我以后,就乖乖地,突然小河歪着头说道:“馒头奶奶好。”另外两个孩子也跟着问好,麻婆婆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说道:“就说这些娃子们都是有大出息的,看这记性这个好,这么长时间还记得我老婆子。”
我赶紧对孩子们说道:“什么馒头奶奶,你们得叫麻奶奶。”孩子们听话的叫人,然后问我道:“爸爸,咱们怎么到这儿了?”看到我身后的刘三奶奶和小刘奶奶,又很热情的问道:“三奶奶,四奶奶你们怎么也上这儿来了?”
俩老太太看着我把小海抱起来了,就心疼的过来一人抱了一个,直说我娃这回可是吃亏了(受苦了),瞅这回给折腾的,这田老二这杀千刀的,咋就不替那好人死了那!
这时,我发现三个孩子对于之前这段事情根本毫无印象,一个个懵的直互相用眼神看着询问,意思明显就是两个好好的奶奶,这是怎么了?不知道啊,是不是病了?
小河和小湖甚至还学着我平时对他们做的那样,用自己的小脑袋去试试刘三奶奶和小刘奶奶额头的温度,然后疑惑的回头跟弟弟摇摇脑袋说道:“不热。”我们都被三个孩子的举动给逗笑了。
我问麻婆婆道:“麻婆婆,孩子们好像不记得事情了,不会是脑震荡吧?但是除了小海之外,另外两个没有被碰到啊?”麻婆婆摇头道:“不是病了,是出事儿的时候,娃们正迷糊着那,直接吓掉魂儿了,之后的事情自然不记得了。”
第21章
一行人走的时候忧心忡忡的,回来的时候却喜笑颜开,路过的村民们也都放下了心,甚至还跟他们打声招呼,逗弄一下车里四处打量的三胞胎,牛车来到院门口的时候,意外地看到田寡妇领着儿子,挎着个篮子坐在我家门口,看到我们,田寡妇赶紧站起身扑棱了一下屁股上的土走了过来。
我赶紧问道:“田嫂子怎么过来了?”田寡妇道:“我这不是听说三个娃子病了,就过来看看嘛,这瞅着是大好了,我也能放心。我这儿也没啥好东西,就准备了点儿鸡蛋和洋菇娘子,你也别嫌弃,都不是啥好东西,洋菇娘还是从后山摘得,就是吃个新鲜。”
这瓜田李下的,说实话,我并不愿意接田寡妇的东西,毕竟本来就寡妇门前是非多,而我又是个没了女人的男人,之前更是帮着她脱离了前婆婆的挟制,来往过多的话,就是没事儿都得引起不小的闲话。
但是,这人已经过来了,又是带着善意,自己也不好直接拒人之千里,况且这里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只要注意分寸,问题不大,于是,我跳下牛车打开门,然后招呼大家进院,将篮子里的洋菇娘拿出来说道:“田嫂子一个人带孩子也不容易,这洋菇娘我就收下了,小河他们还真没见过这新鲜玩意儿,这鸡蛋我可不能要,你拿回去给孩子好好补补身子。”
田寡妇推据着,我又进屋拿了些东西出来,对田寡妇道:“你看看你的孩子,全身瘦的一把骨头,但是却挺着大肚子,这个叫做死灰肚子,是典型的严重营养不良现象,你得想法儿给他好好补补,要是没法儿给买牛奶,就天天早上去卖豆腐那买些豆浆给孩子喝,我手里这瓶乳酸钙片你拿回去天天早晚给孩子吃一片,省的孩子腿抽筋。”
我说完,又将手里的一小包牛肉干递给那孩子,笑着说道:“这是我之前买的,就是给孩子们嗰的牙的。”田寡妇笑笑,别的还好说,我手里的药,她是真的没法推据,她就这么一个孩子,看着瘦骨伶仃的儿子,肯定是心疼的,但是这药,她别说没钱,就是有钱也买不到。
田寡妇稍微坐了一会儿,就拉着孩子回去了,但是到底还是把篮子里的十个鸡蛋留下了。田寡妇走之后,小刘奶奶问道:“小俞大夫,你说的那情况,用这样的药真能治吗?”我点头道:“是能缓解,但是主要还得食补,这个季节小河沟里不是有那鲫鱼瓜子吗,把它煎透了连着骨头一起吃,效果是最好的,但是田嫂子家里肯定没有那些豆油,我这才没说。”
小刘奶奶有些迟疑的问我:“那你这儿还有这药吗?匀给我一瓶呗。”我笑道:“成,前头跟韩大队长去药物局取药的时候,我自己借机买了点儿常用药,这钙片还有两瓶,原本是给小河他们准备的,但是,你也看着了,就他们三个,再补就得钙太高不长个儿了。”
说着,我又进屋拿了一瓶交给小刘奶奶,小刘奶奶接过药之后问道:“这个多少钱,我一会儿补给你。”我摆摆手道:“不值两个钱儿,咱娘们说这话可就见外了。”小刘奶奶一听,也不再说什么的收下了,毕竟这以后是打算交好常来往的,真的事事儿算得清楚,这关系也就没法儿处了。
我抬头看了一下天,太阳眼看着就要彻底落山了,急忙起来说要留人做饭,但是三人都急忙摇头走了,吃完饭之后,我决定今晚在东屋住,因为我实在是不放心孩子们。所幸,孩子们什么事情也没有,一夜好眠到天亮。
一早上我带着孩子们来到卫生所,王立秋已经勤快的把屋子收拾完了,看到我赶紧说道:“俞大哥,走晚上,上面给咱们村配了50来条鲢鱼,送到供销社去了,你看看你买两条不,买的人家都开始排队去了,我在这儿看着小河他们。”
我听了之后,想着来到这儿还真没做过鱼,于是点头答应了一声就把孩子交给王立秋,然后去排队买鱼去了。我到的时候,人真不少,但是直接排队准备买的,却不多,四周除了一些看热闹的,大部分人都在商量能不能合买。
这回的鲢鱼都在六斤往上的,大的甚至都有十斤左右的。虽然这鲢鱼便宜,只要1.30元每斤,还没有鸡蛋贵,一斤鸡蛋还得1.58元,但是,花十来块钱买东西,这没有点儿家底儿,一下掏出这些钱,还真就有些困难。
不过,这年头家家都缺油水,这鱼好赖不计也是肉啊,还有,这年头物资匮乏,错过了这回,那就得等了。所以,家家都想买些回去吃,再不济给老人和孩子整点儿也行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几家合买,不过,这问题又来了,这买鱼的时候,人家不管鱼头与屁股的,都是一个价称的,可是,轮到个人的时候,就谁也不愿意要没有肉的鱼头和鱼尾了。
尤其是鱼头,去了骨头就没什么东西了,所以,都犹疑不决的,有的人甚至想要抽签决定要哪个位置,但是,更多的人又害怕自己手气差,抽到不好的地方,不敢出手。
我前边有十三个人,都是这二道河沟村家境好的人家,7:30分的时候,合作社的大门打开了,因为合作社是在三队,所以这回主持的就是三队的大队长,棒棒的敲了两下桌子说道:“要买的赶紧排队,晚了没的时候别鬼哭狼嚎的,这边都是整条卖,合买的自己商量好要哪儿,别亏了赚了的,没人有空给你们断官司。行了,开始吧。”
前边的这些人都要的小的,最大的七斤六两,轮到我的时候,我问道:“队长,能买两条不?”三队的队长一听,抬了一下头,看是我,摇头道:“小俞大夫啊,这个不行,总共就这些,每家最多就能买一条。”
我点头道:“那行,就给我挑个个大的吧,得麻烦您给剁开。”三队的队长笑道:“成,这没问题。”三队长给挑了一条最大的,十四斤半,我交了钱,他帮着剁了三段分别用草绳子绑上,我道谢后正要离开,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叫住了我。
这女人我没见过,应该不是我们大队的,女人小声说道:“小俞大夫,我是二队儿的,我家那口子姓程,你叫我程嫂子就行。”
我疑惑的问道:“不知道程嫂子叫住我,是有什么事儿吗?”程嫂子问道:“刚才我听你说话的意思是没买够是不?”我点头道:“是有点儿,怎么了?”
程嫂子笑道:“这不是哪家都有名额吗,我这儿肯定也有,那你看这样成不,你顶着我家的缺儿去再买一条,完事儿就给我一咕噜尾巴,我回去给孩子拉拉馋儿就行。”说着话,还伸手比划了一扎长的距离。
这倒是一个脑子灵活的,于是,我爽快的点头道:“要是就你比划的那么长,倒是可以。”正好这会儿也没有排队买鱼的,我就和这个程嫂子又回到了合作社门口桌子处,三队的队长也听到了我们的对话,看了一眼程嫂子,到也没说什么。
我又选了一条十斤沉的,三队队长对我道:“先把程老三家的给切出来吧?”我点头同意,结果,那女人得寸进尺的一个劲说:“再往上一点儿,再来点儿。”俨然是把我当冤大头了,我拦住三队队长的说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这条我不要了。”
三队队长也没废话,直接把十三块钱退给你了我,然后把鱼拿了回去,这程老三家的,一看急了,赶紧拉住我说道:“俞兄弟,您看是嫂子的错,咱们还是按照之前说的办吧,别跟我个妇道人家一般见识。”
我甩开她的手,拎着鱼和三队队长道谢后就走了,我懒得和这样的人继续废话,这时,我听到三队队长说道:“我说,程老三家的,你咋到哪儿都占便宜没够那?你真寻思谁都傻,就你奸是咋的?”
程老三家的,气急对三队长喊道:“还不怨你,你要是先把上边剁了,下边他咋不得认?个外边来的,他还能翻天不成?”
我站住脚回头道:“我是不能翻天,但是,你以后也最好别闹啥毛病,就是闹了毛病,也别去卫生所,我肯定不伺候你。”说完就走了。
这话可不是我无的放矢,而是这女人说话的时候紧着咳嗦,还打干腔,吐得痰中伴有血丝,拉住我胳膊的时候,还伴有低烧,显然是病了不短的时间,已经有了明显肺部感染的特征了,应该是肺痨。本来交易那会儿,我还想告诉她怎么治,后来生气她贪得无厌给忘了,这会儿倒是被气的想起来了,但是可没兴趣管了。
第22章
临回去前,我脚底下转了个弯儿,来到了麻婆婆处,把中间那段儿给了麻婆婆,麻婆婆笑笑就接了过去,她很清楚,我是不差这几个钱儿的。原本我是打算买两条鱼,分开给交好的几家分分的,可是,现在就买着了一条,还送出去了三分之一,也就算了。
回到卫生所看看没事儿,我跟王立秋打个招呼回去炖鱼头去了,这鲢鱼说实话,最好吃的地方就是鱼头,但是这个季节,尾巴也可以,因为会吃鱼的都知道,这冬吃头、夏吃尾,春秋两季吃分水,夏天,鱼使用尾巴频率比较高,这味道自然就好上很多。
另外,这鲢鱼虽然肉质鲜嫩,但是,刺多儿,做不好就会很腥,鱼头稍微好处理一些,只要用葱、生姜丝和酒腌制一会儿,炖的时候加上把蒿,这上好鲜美的清炖鱼头就可以了,只是记得千万不要用油煎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