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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节

      陆飞摸摸伤口处的绷带,这次可真是好险,差一点那箭头就射到心脉处了,饶是如此,这回的伤也足够危险了。当时战场上情势危急,要不是冯莺给自己的止血药十分灵验,恐怕自己真的就回不去了。
    这不是陆飞第一次上战场也不是他第一次受伤,但是这回却是他第一次觉得害怕。当敌军的弓箭射过来的时候,陆飞突然就想起了千里之外的那个小女子,要是自己回不去了,她该怎么办?
    还好他活了下来!
    当大军顺利攻下高丽王城并活捉高丽皇族的捷报传到京城的时候,满朝文武都还有些恍惚,不是说打不打的还要再商议吗?高丽使者还在京城呢,圣上还交代了要好吃好喝的供着,不让失了天朝风范。怎的突然就打到人家王城去了?
    有那心里活泛的大臣此刻已经明悟了皇帝的计谋,什么商议什么犹豫都是假的!不过是麻痹高句丽的烟雾弹而已。
    程伯爷几乎是头一个领会过来的,心里暗赞圣上这事办的真叫一个干净利落,掉到嘴边的肥肉都不吃才是让人笑话呢!不过他也只是心里思量了一番,并没有显露出来,直待有旁的大臣带头出来高呼万岁时才附和着一起颂扬了一把皇帝的足智多谋英明神武。
    枪打出头鸟,武夫嘛,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
    冯莺在心兰这里吃了午膳,正要告辞而别呢,却被匆匆赶过来的唐三给拦住了。
    只见唐三大笑着说:“给表妹道喜了,刚刚收到从高丽传来的捷报,表妹夫所在的大军已经顺利攻下了高丽王城,不日就要进京领赏了。”
    冯莺十分意外:“大军不是还在宁远关跟高丽军队对峙吗?什么时候开拨去的高丽?”
    唐三笑道:“这个我们就无从得知了,想必一定是军中机密,不能对外宣扬。不过这捷报却是实实在在的,我还专门去问了父亲,他老人家说了,这次表妹夫的名字也在捷报附着的功臣名单里,想来妹夫定是要高升了。”
    心兰为冯莺感到高兴,笑着打趣说:“看来你的嫁衣先不必急着绣花纹,等妹夫的官级定下了再绣不迟。”
    冯莺轻笑着回道:“因为时间定的紧,已经绣了小半了,现在再改也来不及了。再说,我也不在乎什么品级诰命的,只盼着他能平安归来。”
    心兰安慰道:“既然他在论功行赏的名单里头,那就说明人一定是没事的,你不要瞎担心,高高兴兴安安稳稳的等着做新娘子就是。”
    过了几天,冯莺终于收到了陆飞的来信,信上说他一切都好,让冯莺不必惦记,还有一些战场上的小趣事,最后还说了一句“我一定会风风光光的回去娶你”。一封信,让冯莺多日来担忧害怕的心情终于可以安定下来了。
    随信而来的,还有满满两大箱子东西。钥匙是陆飞的一个亲兵亲手送到冯莺手里的,她看完信才拿出了钥匙。
    几个小丫鬟都凑在边上想看看箱子里装了什么,碧莲却是深知冯莺的脾性,知道她不愿意让太多人知晓自己的私房,因此她把小丫鬟们都带了出去,只留冯莺自己待在房里。
    冯莺先打开一口较小的箱子,里面是都是些大大小小的锦盒,冯莺随手打开最上头的一个,里面是一颗象牙雕的同心球,里外共五层。最外头一层雕了亭台楼阁和池塘花树,其中池塘里有一对鸳鸯雕工最为生动精致,里面几层都雕有圆孔可以转动,工艺算是巧夺天工了。
    更难得的是寓意上佳,让冯莺这个不怎么喜欢象牙制品的人都觉得有些爱不释手了。
    把这个盒子放到一边,冯莺又接连打开好几个盒子,多是些精致的金银器具和首饰,以及翡翠红玉等珠宝饰物。看到那一盒子一盒子的珍珠宝石,冯莺只觉得脑仁处突突的跳。还好最下面的一个大盒子里装的是些青瓷器,这个算是高丽特产不算出格,冯莺总算觉得心里略轻松了一些。
    她接着打开了另一口箱子,最上面也是几个匣子,冯莺瞧着像是乌木的。打开来看,里面装的都是些人参、鹿茸之类的药材,还有几个盒子装了些香料,冯莺并不怎么认识。剩下的就是些高丽特产的丝绸和布料,还有一些上好的皮毛。
    都看完之后,冯莺有些头疼的揉揉太阳穴,第二口箱子就算了,第一口箱子里的东西也太打眼了,冯莺想了想把那些盒子一一盖好复又放进了箱子里落了锁。
    然后把碧莲喊进来,吩咐道:“把这箱子先锁到库房里去,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许动。”
    接着又指着那几个香料盒子问:“你瞧瞧这几味香料,看认不认识?”
    正文 第一百八十七章不是善茬
    碧莲看了一回,也摇了摇头:“这几样香料奴婢也没见过,不知道是什么,不过闻着倒是挺好闻的。”
    冯莺无奈的道:“那便罢了,找个乌木箱子收起来吧,等以后他回来了再问他。”
    正说着话呢,晨姐儿携着丁芹拿着几张大字走了进来:“姐姐,今天的功课写完了,给您看一下。”
    冯莺接过她们写的大字细细看了一番,先是赞了丁芹两句:“芹姐儿这字可是大有长进,不过日后还得多加练习。”
    然后指着冯晨的大字道:“我这些日子杂事繁多,对你是有些疏于管教了。只看这字里行间的浮躁气,便知你心思不静,不但没有长进连往日的勤勉也丢了?”
    闻言,冯晨有些不好意思的捏捏衣角:“我知道错了,莺姐姐,以后再不敢这样了。”
    冯莺察觉到自己刚才的口气似乎有些太严厉了,于是缓了口气道:“你知道错了就行,要是觉得累了就跟我说一声,休息两日,不必太勉强自己。”
    冯晨连忙摇头回道:“不勉强的,是我这些天贪玩了。”
    “你们都是花骨朵的年纪,该玩就玩,也别太拘了自己,不过做功课的时候就要专心做,切不可三心二意。”冯莺觉得自己很有当老师的潜质,特别喜欢教导别人。
    一旁的丁芹看到这一幕,刚才被夸奖的欣喜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心里突然有点失落:晨姐儿的字比自己强多了,可是表姐却还不满,也许她根本就不在意自己所以自己写的好坏也就无所谓了。
    冯莺并没有察觉到少女的小心思,只是又教她们背了李白的两首诗,讲了几个小故事就让她们自己温习。以前教冯晨自己的时候,冯莺讲的东西要更繁杂些,只是丁芹来了之后提出跟着晨姐儿一起学,冯莺见她底子薄,便讲的简单了一些。
    白毫早就备好了茶水放在一侧,见她讲完了,麻溜的端上温热的茶水和茶点。
    冯莺一边喝茶一边在心里思索,自己日后说不定会越来越忙,也不知道还能教她们几日,要是这城里有个女学就好了,也省的自己每日里为教些什么而忧心。
    吃了晌饭,丁冯氏并没有回自己住的院子休息,而是跟着冯莺来到了她的屋子。
    冯莺见她神情有些不快,便笑道:“我听说表哥已经大好了,前几日已经回药堂帮工去了,怎的姑妈反倒不高兴了?”
    丁冯氏叹道:“成哥儿身上的伤好容易痊愈了,面上的疤痕也不那么明显,原是该万分庆幸的事,只是昨日我那亲家让人传了话来,让我心里着实有些不痛快。”
    碧莲沏了茶水端过来,冯莺亲自端了一碗递给丁冯氏:“姑妈有什么心事不妨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总比闷在心里强些。”
    丁冯氏苦笑:“就是你不问,我也要说的。成哥儿那岳家以往瞧着还算不错,从成哥儿受伤那次说起我却越发瞧不上了。那回来这儿闹的那些笑话我就不提了,这回竟然又让人传话说,要是想娶她家姐儿,就得先把新宅子和药铺的地契改为成哥儿的名字。真是笑死了,莫说是人还没嫁进来呢,就算是嫁过来了,谁家的家业容得下儿媳妇的娘家指手画脚的?”
    冯莺皱皱眉头:“姑妈上回不是说新买的宅子写的就是成哥儿名字吗?”
    丁冯氏撇撇嘴:“买那宅子的银子是成哥儿拿命换来的,我们一早和庆哥儿说过这事了,这宅子就是他哥哥的,不许他眼馋。不用她于家传话,我还能亏了自己的亲儿子不成。如今这样明晃晃的插手我家的家务事,还不就是觉得成哥儿毁了容貌不能科举,她家便觉得委屈了。也不想想,要不是因着她家闺女,我儿子也不能被毁了大好的前程!上次来还装的人模人样的,这会子就嫌弃上了!谁怕谁啊,大不了这个媳妇不要了,我也不能受这样的气。”
    想到那个于太太上回的做派,冯莺心里也觉得有些膈应,但是毕竟牵扯到表弟的终身大事,冯莺也不敢火上浇油。只得笑吟吟的劝道:“俗话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还是自己亲儿子的婚事。我瞧着她家那个秀兰确实挺出挑的,也怨不得人家心疼闺女。这事,姑妈也别自己胡乱出主意,不妨先问问成哥儿的意见,毕竟是人是要跟他过日子的,成与不成都得他自己拿主意。”
    闻言,丁姑妈叹道:“你说的也对,我要是贸贸然替他回话,出了岔子,这孩子心里还不得埋怨我。唉,不是我说,这孩子就面上看着软和,其实犟得很,心里头主意大着呢。等晚上他回来,我就和他说去。”
    说完又在那唉声叹气,冯莺见她这般模样,又劝:“表弟年岁渐长,马上就要成家立业了,要是心里半点主意没有,姑妈才真的要着急上火呢。姑妈也不用太过担心,他如今年纪还请,便是不慎做错了什么,有您和姑父看着也差不了太远。在外头历练个几年涨些见识便好了。”
    等晚上润成回来,丁冯氏便把这事说了。丁润成听了不禁紧锁眉头,想要发火,可是摸到自己脸上的疤痕又瞬间泄了气。虽然父亲想让他接手家里的医馆,可是丁润成知道自己志不在此,他对医术最多是不反感罢了,喜欢是真的谈不上。只是不接手医馆,他将来又该拿什么养家糊口?
    想到这里,润成不由的有些心灰意冷,落寞的跟母亲说:“母亲放心好了,儿子心里有数,于家这次有些太过了。请母亲找人回话吧,就说我们丁家的家事不劳他们操心,要是他们觉得我们丁家不好,这门婚事就此罢休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