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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节

      恰巧这天晚上朱砂和苏礼铮刚回到盛和堂,霍女士就将俩人拉了过去,指着放在沙发上的两个纸袋子,道:“要过年了,总得给领导送点心意,多谢人家一年来的关照,都是自家的药材,明天记得拿去。”
    朱砂点点头,她是习惯了的,冯主任不仅是她的领导,更是她的老师,学生给老师送点年礼是很正常的事。
    苏礼铮却不然,洪主任不爱他们搞这套,只反复的要求他们做好工作,仅此而已,所以他也没给主任正儿八经的送过礼,一时间竟有些不习惯和难为情。
    “怎么了?”朱砂见他仿佛欲言又止的望着母亲走开的背影,有些纳闷,仔细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觉得难为情?”
    苏礼铮无奈的点点头,抿着唇坐在沙发上,眉头皱得紧紧的,似乎是在想对策。
    朱砂撇了撇嘴,道:“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你要是抹不开面子,我替你送嘛,就说是妈妈谢他照顾你的。”
    苏礼铮眉头一跳,目光聪手边的纸袋子上挪开,望着她犹豫道:“这……这能行么?”
    “多大点儿事,有什么不能行的,本姑娘说行就是行!”朱砂信誓旦旦的保证,就差没拍胸脯了。
    也只能这样,苏礼铮觉得自己实在做不来这种事,也不是不想送不肯送,只是怕同事看到会议论他拍马屁。
    对此朱砂觉得非常不必要,“谁还没个送礼的时候呢,难道别人就不送,你就从没送过?”
    苏礼铮一怔,又望了眼包装得很好还印有盛和堂标志的纸袋子,叹气道:“送是送过,没送过这么正式的。”
    朱砂这时才明白过来他到底在别扭些什么了,她突然笑得倒在了沙发椅上,指着苏礼铮道:“你真是……”
    真是什么,她没说完,苏礼铮也不想去问,只讷讷的转过头去,拿了遥控器开始反复的换台。
    到了第二日,果然是朱砂替他将纸袋子送去给洪主任的,话也照她同苏礼铮说的那样讲,洪主任很高兴,对她道:“过几天我们科年会,你也一起来好不好?我让礼铮带你去。”
    朱砂眨了眨眼,想着没什么事做,就应了下来,然后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了急诊科的主任办公室。
    洪主任转头就将苏礼铮叫来,将朱砂来过的事说了一遍,问他:“你知不知道?”
    他点点头,“知道,是昨晚我们商量好的。”
    洪主任顿时就笑着摇了摇头,无奈的道:“看来以后你这小师妹要管着你这些人情往来了。”
    苏礼铮愣了愣,没能反应过来,洪主任便又道:“年会那天带上朱砂一起去吃饭,我已经跟她说好了。”
    苏礼铮又愣了愣,然后忙点头应是,他原先还想着,若是年会那天朱砂的车还没开回来,自己是先送她回去还是怎样,现在倒好,一起去吃饭,不用想其他了。
    另一边朱砂回到了办公室,也被冯主任叫了过去,进门后她问:“老师,什么事呀?”
    冯主任从红头文件离抬起头来,笑得十分和蔼,道:“周四咱们科年会,你带上你苏师兄一起去罢?”
    “……为什么?”朱砂没来得及想那话里的意思,只下意识的问了句。
    冯主任闻言便道:“人家都带家属,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带师兄去勉强凑个数,不要丢我的脸。”
    朱砂立即扁了扁嘴,忙答应了下来,怕应得慢了又要听他说自己从进他门下第一天至今都没嫁出去这样的话。
    冯主任见她应承了,便挥挥手让她出去,自己又低头去研究文件了。
    等出了主任办公室的门,朱砂猛地想起刚才还糊里糊涂就答应了去急诊科的年会,现在居然又答应了要带苏礼铮去自己科的年会,这么巧合的么?
    朱砂想了一阵没想通,却想起了两位主任仿佛关系很不错,她突然就有种掉进了套里的感觉油然而生。
    作者有话要说:
    碎碎念:
    毕业典礼中……存个稿……
    没小剧场啦今天,不过有惊喜哟~
    第38章
    影像科年会前一天, 朱砂终于跟苏礼铮提起冯主任的要求,苏礼铮有些犹豫,她便将冯主任给的理由说了出来, 然后生无可恋的看着他。
    苏礼铮听了冯主任说的话, 既觉得好笑,又觉得可怜朱砂, 便叹了口气道:“好罢,那就去罢。”
    说完他还不由自主的伸出手去拍了拍朱砂的头,力道很轻,却吓了他自己一跳。
    他有些忐忑的看了朱砂一眼,见她没有反应, 神色中似乎也并无排斥,心里悄悄地松了口气,又别开了眼。
    朱砂低下头眨了眨眼, 努力的忍耐着想去摸摸耳朵的冲动,装作不经意的走开了两步,她突然觉得和苏礼铮待在一起有些热。
    年会这东西,其实都是到了年底用科室剩余经费来一次名正言顺的吃喝玩乐,算是领导对辛苦了一年的下属的犒劳。
    学生们也都去的, 这时候暂且不必要理会谁是老师谁是学生,也暂且放下平日里的教导与尊敬, 一律当做是自己人, 称兄道弟的互相让着酒。
    连苏礼铮这样被带过去的半个家属都没能幸免,王昕端着酒劝他:“你是第一次来我们科年会, 以前我们也没有一起吃过饭什么的,今天就当我们做朋友第一天,喝一杯庆贺一下,来来来。”
    苏礼铮听着他有些前言不搭后语,有些失笑,摇摇头伸出手去,刚端起酒杯要喝,就听见朱砂在旁边嚷嚷了一句:“他喝了酒谁开车,我们怎么回去哇?”
    “你担心什么,不是有代驾么。”年长些的姜兆年笑着阻了一句,又拉了拉朱砂,问她要不要来一杯。
    朱砂是三杯倒的酒量,闻言忙摇头,“不喝不喝。”
    “这酒好啊,是主任特地定的,不喝就亏了。”姜兆年又说了一句。
    闻见空气里的酒香,朱砂抽了抽鼻子,仍旧摇头道:“我不觉得亏,要是我和苏礼铮都醉了才麻烦。”
    苏礼铮那边又被劝着喝了一杯酒,酒杯还没放下,转头就望着她笑,“小师妹说的很有理。”
    王录秋忍不住笑:“你小师妹说什么你都觉得有道理的。”
    也许终究是有些醉了,苏礼铮的脸孔有些发红,眼睛却亮得很,他溜了一眼朱砂,笑笑没说话。
    朱砂一抬头就碰上了他的目光,心里一顿,似有所动,嘴唇蠕动几下,却又没有说出什么话来。
    离开酒店时不过是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还不算晚,朱砂打电话叫的代驾到了,俩人便一起回去。
    苏礼铮并没有醉得厉害,只觉得有些睡觉,他倚在椅背上,双目微阖,听着朱砂同代驾交代地址,又睁开一条缝去看看她。
    朱砂坐定,车子起步后转头去看苏礼铮的神色,见他虽然脸有些红,但表情却平静舒缓,料想他应当没有不适,却也问了句:“不难受罢?”
    苏礼铮睫毛动了动,点点头嗯了声,头也在椅背上动了动,最后将脸面向了车窗。
    车子经过一段路时仿佛磕上了石子,颠簸了一下,苏礼铮原是好好坐着的,被颠了一下,整个人没防备的往车窗那边扑过去。
    朱砂正同母亲发着信息,忽然听见一声“咚”,沉闷声响中伴随有嘶嘶的抽气声,她手抖了一下,忙转头循声望去。
    只看见苏礼铮正抬手揉着额头,她立刻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忙弯过腰去将他拉起来坐好,“撞到哪里了?”
    苏礼铮放下手,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他觉得愈发困了,半晌含糊的说了句:“明天还得喝一次,真是要命。”
    朱砂失笑,有些幸灾乐祸,“幸好我不是男的。”
    苏礼铮脑子转得慢了,没反应过来它话里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笑得灿若春花,有着别样的好看与快活,于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朱砂望了他一阵,觉得他有些难得的傻气,愣了愣,又将头别开,望着另一边的车窗外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到了第二天,下班后急诊科除了值班的,全都去了事先预定好的酒店。
    洪主任将这次年会定性为科室聚会,不乏有人拖家带口的来,互相也都不陌生,因为几乎都是同医院的同事。
    “礼铮,好久不见了。”苏礼铮才到,就有人同他打招呼。
    他忙转头看向来人,原来是陈国丘的太太,陈太太姓夏,倒不是同事了,而是在省卫计委工作,同陈国丘是大学同学。
    “嫂子好。”苏礼铮点点头,抬手拍了拍朱砂的肩膀,介绍道,“这是我家小师妹,上次丘哥给你拿的膏方,就是她爸爸看过的。”
    对方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转脸去看朱砂,语气诚恳的道谢:“多谢,那方子吃着特别有用,前天我还讲看什么时后托一下礼铮的人情,去他师父家给把个脉,你爸爸有没有空?”
    朱砂抿着唇笑了笑,道:“你哪天去都行的,盛和堂还有几位老大夫,脉息也很准的。”
    “多谢……”才说了两句,就有人来打断了。
    “朱医生也来啦?”李权拎着一瓶酒走过来,拉着苏礼铮往里走,“走走走,喝酒去。”
    一面走一面还不忘跟朱砂调侃道:“暂时借你家师兄去一下啊,吃完饭就还给你,你就跟着你陈家嫂子玩去罢。”
    苏礼铮不肯,非要将朱砂带着,这里许多人她都不熟,心里多少有些怕她会害怕。
    李权却啧了声,揶揄道:“这也担心,我看你不如把她拴在裤腰带上罢?”
    只这一句话,就成功的将苏礼铮和朱砂齐齐闹了个大红脸,朱砂忙摆手道:“你们去喝酒罢,我自己可以的。”
    她说完转身就要去柳瑜那边,一堆人里,男人们都喝上了,她也就跟柳瑜熟些。
    苏礼铮有些讷讷,有心想不让她走,却又怕李权说出些什么来,他倒没事,就怕别人多想,还没讲话,陈国丘的太太就已经赶紧来将朱砂带走了。
    已经开始上菜了,柳瑜正提着筷子,忽然发觉旁边坐着的是朱砂,她惊讶的转头看看背后那桌上的苏礼铮,回头问朱砂:“你怎么没和苏医生坐一块儿?”
    朱砂正在拆筷子的外包装,低着头哼了声,说了句:“男人们喝酒啊,喝多了都爱吹牛皮,怕我在旁边不好说话呢!”
    她的声音不高不低,却够苏礼铮那一桌跟她们挨着的这边几个听个分明,苏礼铮也在其中。
    他端着酒杯的手顿在了半空,还没来得及犹豫,就又被李权和陈国丘劝着将酒倒进了嘴里。
    一群男人围成桌吃饭,劝酒总是少不了的,洪主任来之前就让大家放开了肚皮吃喝,却没说人全都醉死了万一科里有什么急事要怎么办,所有人就当默认留守夜班的杜永明重任一肩挑。
    朱砂这边全是女士或者女学生,白酒是不爱喝的,红酒也只小酌,朱砂抿了两口意思意思,再劝就不肯喝了,心里撇着嘴,同人笑着解释道:“待会儿我还得捞我师兄回去呢,不能喝了。”
    旁人听了就笑,也不再劝,上来的那瓶高档白酒一直没开,她吃饭吃到快饱了,回头看一眼喝得正热闹的那桌,起身拎着白酒就过去了。
    “哟,朱医生这是来跟我喝酒的?”陈国丘喝得满面通红,眯着眼冲朱砂笑。
    朱砂站在苏礼铮身侧,低头就能看见他同样发红的脸连耳朵都红了,她将开瓶器往酒瓶盖子上一扣,道:“我可不和你们喝,就是怕浪费。”
    说着她倒先给苏礼铮斟了杯酒,又道:“你们少灌点我师兄,他这么重,我扛不回去的。”
    她的话令整桌人都哄堂大笑,苏礼铮也无奈,她这是言行不一,说着这样的话,手里倒酒的动作可不见丝毫的犹豫和停滞。
    苏礼铮最后果然喝醉了,李权说的时候朱砂还有些不信,因为他的眼睛实在太亮了,面容又平静,听见李权说的话时还笑了笑,却没有反驳,更没有想有些人醉了的那样喊着自己没醉。
    她正犹豫,还留了一丝清醒的李权就解释道:“老苏醉的时候特别听话,你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你试试就知道了。”
    “……这样的么?”她嘀咕了一句,眼珠子转了转,低头问苏礼铮,“苏师兄,把你银行卡密码告诉我。”
    “你是谁?”犹豫了几秒,苏礼铮问道。
    朱砂也愣了愣,然后应道:“我是朱砂。”
    “……哦,是容容啊。”他倒还认得朱砂这个名字,当即便道,“密码是0506……”
    还没等他讲完,朱砂立即伸手捂住了他的嘴,连声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不用讲了……”
    “哎哎哎,让他说完啊,拿了钱我们好分赃啊!”见她测试苏礼铮,一桌的人都醒了几分酒,纷纷出声道。
    朱砂哼了一声,妙目一横,“你们觉得我是那种会分钱给别人的人吗,当然要回去再问了。”
    嘘声立即四起,一群人一边笑一边往外走,各找各家属去了,朱砂也趁机将苏礼铮带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