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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

      第7章 水色
    罗菡不知道姜锦年与傅承林的过往。
    所以,罗菡希望这两人能叙旧的想法,在姜锦年看来,是很不现实的。
    然而,当晚抵达上海时,姜锦年又发现,她和罗菡即将入住的那家五星级宾馆……正是傅承林他们家一直经营的“山云酒店”。
    据说,这个酒店的名字,源于一句宋词:“回首南柯梦,静对北山云。”
    名字这般古朴庄重,内部却是雕梁画栋,不太符合“山云”的节俭气质——这是姜锦年的第一眼感受。倘若不是罗菡带着她,她永远不会踏进一个名为山云的酒店。
    她和罗菡的房间早已订好,两个单人间,两张房卡。
    前台服务员将房卡递给姜锦年,热情介绍道:“女士您好,我们的自助餐厅在二楼,您可以享受免费的早餐和晚餐。”
    早上可以多吃,晚上不行。姜锦年心道。
    她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抓紧房卡,随口问了一句:“你们这儿有健身房吗?”
    服务员点头,回答:“游泳池在负一楼,健身房在六楼,美容美发及按摩服务在七楼……”
    沿着大厅往左走,能瞧见一道玻璃围栏,灯光折射其上,淡成了模糊的暗影。姜锦年趴在围栏边,向下一望,看见了服务员所说的负一楼游泳池。
    她觉得山云酒店不妨改名为:水上乐园。
    负一楼的游泳池共有两处,一处全景,一处封闭。那个全景的泳池位于东南方,采光良好,设计精妙,中段分为高低双层,水流潺潺,形如瀑布。
    当前时间是晚上八点,约有六七个人身穿泳衣,沿岸浅游,嬉闹戏水……姜锦年羡慕地望着他们,甚至没注意罗菡叫了她一声。
    “明早我约了人,”罗菡道,“这样吧,我们六点半从酒店出发,先去中新大厦。龙匹网络科技公司的董秘就在办公室等我们。明天晚上十一点之前,你辛苦些,把调研报告的初稿发给我。至于后天呢,任务稍微轻松了,你能休息一个上午,下午跟我参加电商金服合作伙伴大会。我说的够清楚吗?”
    姜锦年掏出手机,用备忘录记下了时间,应道:“清楚清楚,我写下来了。”
    罗菡对着她比了个“ok”的手势。
    她们进入同一班电梯,直达十一楼,在走廊上分道扬镳,去了各自的房间。那房间干净整洁,面积不大,是酒店里最普通的标准单人间。
    姜锦年放下背包和行李,脱掉高跟鞋,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
    好爽。
    床垫好软。
    山云酒店名不虚传。
    姜锦年心中一连感慨,又拿起了床头的黑色装帧本,翻看酒店的自我介绍,她发现被子和枕头对外出售,每套的价格是1768元。
    太贵了,买不起。
    她每月有房租,还有车贷要还。
    姜锦年扔掉本子,打开笔记本电脑,记录股市行情。她研究着近期压力线,满脑子估值pb预期盈利,又疑心前两天颇具煽动性的财经新闻与坐庄的庄家有关,她看准的股票基本面好,但变化较快,成长性如何呢?想到这里,她忽然有点饿。
    中午吃得少,晚餐还没吃。
    酒店提供的免费自助餐,将在晚上九点停止入场。
    姜锦年梳了下头发,拿着房卡出门了。
    恰好,她开门的那一瞬,走廊上迎面而来一个男人。
    那人年纪三十岁左右,丹凤眼,鼻梁高挺,神色轻浮,十足十的玩世不恭。姜锦年并不认识他,又因为纪周行的桃色外遇,她更讨厌这种看起来就不正经的花花公子。
    男人打量她的目光,让她浑身不适。
    “我叫沈达观,”他向她递出一张纸,“这是我的名片。”
    他腕间戴了一块名表,他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在姜锦年要开口说话时,他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而后,他弯曲食指,笑了一声,意味不明地吻了一下指尖。
    姜锦年心道:傅承林完了,傅家的酒店竟然涉足特殊行业。
    沈达观也不避讳,直接说:“预约上门,男女客户都行,我不介意的,你们有什么要求啊、喜好啊、选择倾向啊,直接告诉我。我每次服务一小时。我们公司呢是顾客至上服务第一,顾客不满意呢就接着延长几小时,保管给你们整的高高兴兴……”
    姜锦年听得一惊:延长几小时?他的腰受得了吗,会不会累死?挣的都是血汗钱,这一行真难做啊。
    她忍不住说:“我就算了,不需要这种服务,您多保重身体。”
    话音未落,近旁另一扇门被打开。
    罗菡穿着一条深蓝长裙,斜倚门侧,对着沈达观说:“你行了啊,适可而止,别逗她了,进来谈吧。”
    她指着沈达观,向姜锦年介绍:“这位沈先生是券商推销员,我认识他两年。”
    沈达观说:“不知道姜小姐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姜锦年笑得尴尬:“我以为是……”顿了顿,及时补充:“是山云酒店的内部人员。”
    沈达观上前一步,与姜锦年拉开距离,一改方才的嬉皮笑脸:“罗经理,听说你能来上海我很开心。我们公司新推的研究业务路演,希望你能了解一下……”
    沈达观站姿笔直,眼神专注。
    这幅模样原本挺讨人喜欢,听他讲讲股票推荐也没什么损失,但他刚才面对姜锦年的轻松态度,却是罗菡更欣赏的。
    罗菡暗叹,岁月不饶人,与她有利益关系的年轻男人都不再愿意与她调情。不过好在所有自恃年轻、以青春为傲的人,都终将变老。
    *
    姜锦年在罗菡的房间里,与罗菡和沈达观聊了一会儿,然后她借口有事,先行一步,奔向了二楼的自助餐厅。
    各色菜品一应俱全,她只敢喝粥。
    吃完饭再出来,差不多是晚上九点半。
    正好四处走动走动,帮助消化,燃烧脂肪。
    她沿着楼梯下行,不知不觉来到了负一楼,泳池里已经没有人了。落差造成的水流瀑布仍在倾垂、铺泄、溅开透明的浪花。
    她蹲在岸边,像一只不敢沾水的猫。
    水面上倒影重叠,光色万千,波纹细细如一丝丝银线,让她想到了上证指数大盘走势图。
    图中出现了她十分熟悉的影子,修长挺拔,离她很近,最多一米距离,隐隐昭示着一场镜花水月。
    姜锦年没回头,直接喊了一声:“傅承林?你真是神出鬼没。”
    傅承林站在她身后,应道:“我从一楼经过,看你在泳池边发呆……我记得你不会游泳。”
    他理由充分:“就算我不对你负责,我也得对这家酒店负责。”
    姜锦年冷笑,气不打一处来:“怎么,你是老板了不起吗?”
    傅承林否认道:“我不是老板,管理权在我爷爷手里。他老人家耳清目明,生活规律,心态很好,值得我们这些身在金融市场的人学习。”
    姜锦年问他:“你是不是想成为叱咤风云的企业家?”
    傅承林视线扫过来,说出了心里话:“企业家不好做,没几个能叱咤风云。上头有人在管,下头有人在盯……要我说,还是闷声发大财好些,控制现金流,平时低调点儿,只在慈善活动上烧钱。”
    姜锦年双手抱膝,目光飘向了远方。隔了好几秒,她又问:“喂,你的偶像是谁?”
    傅承林道:“做量化投资的詹姆斯·西蒙,平均年收益率高于巴菲特,他还给清华大学捐了一栋楼。尤其捐楼这事儿,我羡慕得很。”
    傅承林清楚地知道,自己说的都是废话。
    姜锦年又不是外行人,他用不着在她面前介绍量化投资。想当初在大学里,他和姜锦年组队用matlab建模也是常有的事……那时候他们两人聊天能聊一天一夜,真应了那一句“从诗词歌赋谈到人生哲学”。
    倘若说,他们聊了多重要的内容,其实也不尽然,只是抛梗和接梗的默契游戏,覆盖了学业与生活,斧劈刀刻一般凿进了岁月。
    进一步细想,如果他和姜锦年之间有感情,这感情也不见得有多深。至少不足以形成一条纽带,让他们双方保持联系。
    时机未到,各奔东西。
    初听闻姜锦年快要结婚时,傅承林若有所失。那会儿他还不知道她现在什么样子,他不过是从别人口中得知:有个叫纪周行的小白脸,和女朋友很恩爱,快结婚了。女朋友名叫姜锦年,在基金公司做投研。
    仅此而已。
    后来,他半夜把姜锦年扛回家,听她一路痛骂纪周行,他想说点什么,却什么也没说。
    正如现在,他沉默不言地看着她。
    姜锦年并未留意他的注视。她接着他刚才的话,感叹:“詹姆斯·西蒙这个人啊,跨界成功,真的很强,我服气。还有2008年的鲍尔森,做空了次贷,我也服气。”
    她咬唇,嘀咕一句:“静北资产公司的傅承林,我也挺服气的。虽然他没什么名气,也没听说他挣了什么钱。”
    傅承林站起身,向她招了招手。她鬼使神差地跟上去,跟到了一扇大门前,再进就要刷卡了。
    门禁拦不住傅承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轻而易举地解锁了正门,到达一处封闭的游泳池,姜锦年奇怪他干嘛把自己带到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来,他就自然而然解释道:“我想跟你谈一谈期货外汇股市。这里没人,有什么话都能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下集预告:继续!男女主湿身大放送!泳池边不得不说的害羞故事!】
    第8章 剪影
    说什么呢?
    姜锦年一时想不出答案。
    久别重逢,缘分与默契都微乎其微,聊胜于无。
    她坐到了一把躺椅上,伸直双腿,缓和气氛:“你看好外汇的发展吗?”
    傅承林道:“今年六月二十三号,英国要进行脱欧公投,投票的结果,会直接影响汇率市场。你猜它们脱不脱得成?”
    姜锦年想起来,傅承林从前就经常和她打赌。她有时觉得投资是一种赌博,盈亏涨跌,如影随形,而她因为童年经历,对高风险有着本能的厌恶,傅承林恰好与她相反。
    他享受风险带来的快.感和刺激。
    在这一次对弈中,姜锦年的猜测依旧保守:“绝对脱不成。”
    傅承林问她:“为什么?”
    姜锦年道:“英国有50%的进出口贸易依赖于欧盟,更别提伦敦有多少欧洲银行总部了,它要是真的脱欧了,金融中心的地位都要受影响……我猜70%的伦敦市民不赞成脱欧。”
    傅承林反其道而行:“我猜可以脱。”
    姜锦年固执己见:“脱不了。”
    傅承林也很倔强:“轻松脱。”
    姜锦年瞥他一眼:“你搞什么,是不是非要跟我对着干?你能不能客观地讲一个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