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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

      突如其来的光明,让白浔眼睛微微不适,眯了眯眼睛。
    “谈谈罢。”夏侯召将火折子扔下,盘膝坐在白浔对面,脊梁笔直。
    白浔面色不变,眼底放起光来,动了动唇,却未说一句话,只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握紧了,身体颤抖。
    他觉得母亲一定不会死,但他又害怕,话始终也问不出口。
    夏侯召知道他想说什么,从怀里掏出一封打着火漆的信,推在他面前“你母亲留给你的。”
    早谈完早睡觉,天冷了,谁想陪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干坐着,早早回去搂着童童睡觉才是正事。
    白浔手抖得不成样子,颤颤巍巍的甚至拿不稳信,将它捂在怀里,半晌不肯说话。
    “打开看看吧,她最后还想着你。”夏侯召扬了扬下巴,示意。
    白浔仔仔细细的将信看过三遍后,方才确信陈贵妃已经死了,而且死的心满意足,从容不迫。
    “如果您是想要告诉我好好活下去,那您不需要劝我,我会连带着母亲的那一份好好活下去。”
    许久,白浔语气里多了几分哽咽,却意外有几分解脱。
    夏侯召一愣,继而拂了拂袖上不存在的尘埃“你母亲一直担心你想不开,好歹也是合作一场,她最后的遗愿我还是要满足的。”
    “好好对她……”
    夏侯召即将踏出房门,忽听到白浔没头没脑的轻声道了句,似带了些许的不甘,不待他问,只听得白浔补充
    “好好对你夫人……”
    夏侯召将踏出门槛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转身狠狠揍了白浔一拳,白浔呕出一口鲜血,却只是笑了笑,将嘴角的血迹擦去,继续恢复跪坐的姿势。
    走出院子几步,夏侯召才听见白浔撕心裂肺的哭声,比起孟姜女哭长城都惨烈。
    白浔他能怪谁?他谁都怪不了,一切皆是他父皇造下的孽根,但毕竟是他的生身父亲,他该如何去责怪?
    次日一早,夏侯召正替木宛童绾发,下头人神神秘秘的看似有事禀报,他只看了一眼,一边替妻子绾发一边道
    “有话就说,在夫人面前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小厮慌忙低下头,一板一眼的回禀“陈洵先生眼睛盲了。”
    府里人并不知道陈洵是北越三皇子白浔,只当做是前来投奔的门客陈洵先生。
    木宛童大吃一惊,下意识转头想要询问求证,却忘了自己头发还在夏侯召手里,夏侯召赶忙松手,快要绾好的发就那样滑落出去。
    “你说的是真的?”
    “千真万确,小人不敢有半点虚言。”
    夏侯召目光冷戾,抬手教他出去,从新将木宛童的发从她后颈拾起,用木梳通顺。
    想起昨夜那白浔殷殷切切的嘱咐自己照顾好木宛童,夏侯召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醋坛子翻了一地。
    阴恻恻的开口“你倒是关心他。”
    木宛童丝毫没意识到身后的人已经生气了,只递了只木兰花的玉簪给他“只是有些惊讶,都说天家少亲情,没想到他对陈贵妃的感情这样深厚。”
    夏侯召堵在胸口的怒气不上不下,她好奇好像是应该的,但就是生气……
    动作也粗鲁了许多,木宛童也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他的怒意,只是不知道这无名火是哪儿来的,她抬手扯了扯夏侯召的袖摆,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撒娇,眼睛水润雪亮。
    夏侯召的怒气在心里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宣泄口,低头狠狠咬了她的唇,辗转吮吸,直到发红的能滴出血来,木宛童埋头在他怀里喘着气,耳尖红红的。
    夏侯召的气彻底消了,捏了捏她泛红的耳尖“去吃饭吧。”
    就算白浔觊觎童童又能怎样,童童还不是他一个人的?这样想着,他不但不生气了,反倒像是个孩子一样高兴起来。
    木宛童被他晴一阵阴一阵的脾气搞得有些懵,拍掉了他的手,刚要说话,脸却陡然白了。
    夏侯召慌了神,手足无措的环住她“童童,你别吓我。”说着就要让人去请大夫。
    木宛童急忙攥着他的手将人拦下来,哭着道“夏侯召,踢我了……”
    夏侯召将她搂进怀里,摸了摸她冰凉顺滑的发,语气里带了几分无奈“我没踢你……”
    “是孩子踢我了……”木宛童哭笑不得的捶了他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推基友文文!温馨种田向!
    《第一财女》by深山柠檬
    文案:
    颜香香人美心善,恪守女德。嫁入黎家后上侍公婆,下顾弟妹,将黎家里里外外都打理得清清楚楚。
    直到颜父无故横死,颜母病亡,颜家产业进了黎硕口袋,她才认清黎家一家子的嘴脸。
    重活一世,香香觉得人不能太善良,男人靠不住,还是握在手中的钱最要紧。
    可耐不住爹娘的请求,索性就招了个女婿。
    嘿,那个男人面皮甚是白嫩,而且无父无母,孤苦无依,真是正合她意呀!
    后来……
    无父无母,是因先皇先后早就过世了。
    孤苦无依,是因为皇帝嫌这个弟弟太游手好闲了。
    她能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原谅啦。
    第九十六章
    夏侯召去看了白浔, 见他眼底无光, 看样是真的瞎了, 只是夏侯召那样谨慎的一个人, 怎么会对他放下戒心。
    无论白浔是真瞎还是假瞎, 总归出府以后,他的眼睛是再无治愈的可能了。对此,白浔倒是松了一口气, 母亲死后,他刚刚升起想要争夺帝位的心已经散的一干二净。
    瞎了倒是干净, 至少那些北越的旧臣不会一个个的蹦出来让他光复皇室,兴许也没什么北越旧臣了,夏侯召太过狠毒, 一个人都不会留。
    白浔去向夏侯召辞行,胡子刮干净了,倒是一副清爽的模样,只是眼睛无神。
    “我想游历河山,若是倦了, 就回到母亲的家乡去定居。”
    夏侯召挑眉“看不见了如何能游历河山?”
    “我虽眼睛盲了,心却不是盲的, 虽看不到, 总是能听到闻到的。”白浔微微一笑。
    夏侯召不置一词,只是安排了几个侍卫随着他,一是监视,二是照顾, 好歹陈贵妃同自己合作一场,陈贵妃最放不下的还是这个儿子。
    眼睛看到的,到底与心里体会的不一样,不如亲眼见着的生动深刻。
    转眼就入了冬,十二月份,木宛童的肚子愈发大了起来,六个多月,像是吹了气一般,身子一重,她整个人都不适应起来,吃不好睡不好,比怀孕初期时候更难捱,离她最近的夏侯召难免遭殃。
    夏侯召刚处理完军中的事情,屋内屋外找了一圈也不见木宛童踪影,就连几个贴身的丫鬟也不在,一时间慌了神,担心她出什么事儿。
    出门倒是与洒扫的小厮撞上满怀,小厮结结巴巴捏着扫帚的同他禀报“夫人去了小厨房。”
    夏侯召觉得她胡闹,今早刚刚落的雪,地上又滑,现今天儿也黑了,若是路上一个不慎出了意外不是要他命?衣裳也来不及换,便匆匆往后头的小厨房走去。
    方才靠近厨房,便闻见了阵阵香气,有浓白的热气滚滚冒出翻涌,他隐约听见了木宛童的声音,迎面将门推开。
    小厨房半人高的小灶上煨着一排紫砂砂锅,咕嘟咕嘟的热气就是从砂锅上的的气孔里钻出来的,随之而来的还有香气,混杂着,竟教人辨认不出来。
    丫鬟婆子都围在木宛童四周,小心的保护着,却又不敢离得太近,生怕将木宛童碰倒了,却也插不上手,木宛童不肯假手于人。
    木宛童一件水蓝色的琵琶袖,下身米白色襦裙,领口处堆了一圈浅浅的狐狸毛,衬的她面如白玉,娇艳欲滴。不少孕妇怀孕后多少都会面色憔悴,她倒是丝毫不减颜色,越发多了几分风情。
    见夏侯召进来,木宛童眼睛一亮,扶着肚子就朝他走去,夏侯召见着地上散落的水渍,哪敢让她走半步,还是自己上前了几步,扶住了她的腰。
    围在厨房的婆子丫头都纷纷屈身请安,不敢直视夏侯召。他虽未曾称帝,但与皇帝相比也不差多少,有道是不能直视天颜,夏侯召的脸也是不能直视的。
    毕竟相较于历史上那些皇帝,夏侯召的性子暴烈有过之而不无及,但凡是言行丝毫不妥的,第二日在府中就见不着了。
    “好端端的来厨房做什么?想吃什么让底下人做,你身子重不方便。”夏侯召搓了搓她有些微凉的手,纳在怀里,替她焐热,又见她鼻尖微红,便要拉她回屋。
    木宛童取了汤勺,垫着粗麻布揭开了一个紫砂锅的盖子,登时雪白的雾气滚滚翻涌扑面而来,咕嘟咕嘟的汤水在锅里冒着泡泡,上头漂浮着几颗血红的枸杞与绿叶姜片,香气令人垂涎。
    她从里头舀了半勺吹了吹,喂在夏侯召嘴旁“你尝尝,我刚炖的羊汤,若是好了就该出锅了,总觉得旁人做的味道不够妥帖,这才自己做的。”
    羊汤炖了有些时候,清香四溢,闻不到丝毫的羊膻味道,只有扑面而来的鲜香滚烫。
    夏侯召给面子的喝了,搜肠刮肚的试图想出几个词汇来夸赞她,以表示自己的真诚,最后憋了半天,还是只会说个不错。
    木宛童倒也不强求他,只是微微笑了,让人起锅,携着他的手出去。
    “天愈发冷了,再过一个多月就该过年了,羊汤补气益中,暖身最好,你整日在外走动,手上耳朵上都要起冻疮了。”
    夏侯召接了兔绒的披风来给她系上,又将兜帽扣了,严严实实的将她包裹住。
    木宛童低头看了看他系的蝴蝶结,就算这么久了,这个结还是打的差强人意,但积极勤奋还是该鼓励的。
    “夏泺已经上任了,他刚传信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亲,他已经等不及了。”夏侯召同她十指交扣,单手环着她的腰,不紧不慢的搭着话。
    “栗栗舍不得我,又喜欢夏泺,我每每提起来,她总是要哭一场,可见是极为左右为难。我想着让她五月的时候嫁出去。天不冷不热的,我正好也生了孩子,还能替她张罗。”
    木宛童想起栗栗那个小丫头,不免失笑,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夏泺有时候也孩子气,两人在一起指不定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粮食都运过去了?”夏侯召最近奔波忙碌,都是为了樊门关以北那些刚刚攻下的城池,原本是北越的领土,去岁打仗伤了元气,到了冬日一粒粮食都榨不出来,百姓无法过冬。
    “若是论粮食多少,再没有比南齐更多的了,顺帝眼见着不行了,那边紧着巴结我,可不就巴巴送粮食过来了。”夏侯召让他放宽心,他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顺帝痴迷于修仙问道,荒废朝政,夏侯召又得势,视南齐为探囊取物,南齐说是姓萧,实际已经归了夏侯召,只是顺帝还在,尚且没有人捅破这层窗户纸。
    三月份的时候,木宛童身体愈发笨重,预产期就在最近,沈老太君紧张不安的将江氏打发来了,又带了一马车的补品给木宛童补身子。
    想着未来要出生的小金孙,身子骨也变得硬朗了,特意去广音寺求了平安符让江氏带上,保佑他们母子平安。
    兴许是临产了,木宛童变得格外焦躁不安,整夜整夜的睡不着,夏侯召便陪着她一宿一宿的熬下去。
    她一个翻身,浮肿的小腿一抽一抽的疼,她揪着夏侯召的胳膊喊疼,夏侯召一个激灵爬起来替她捏腿
    “又抽筋了,呜呜呜……”木宛童小声啜泣,抱着夏侯召的胳膊不肯撒手。
    好在几个月下来,夏侯召已经经验十足,将她的筋骨给她疏通,温柔的安慰,心里疼的针扎一样“再睡一会儿,再这样熬下去,身体恐怕受不住。”
    早知道童童怀孕要受这样的罪,他宁愿不要这个孩子,有没有孩子有什么打紧,两个人也挺好。
    “生完这一个就不生了,舍不得你受苦了。”
    木宛童怀孕遭罪,但还是略微疑惑的问道“那若是我生了个女孩怎么办?”
    “那就招婿,我也舍不得女儿嫁出去,性子像我还好,受了欺负百倍奉还,若是像你,恐怕就被欺负了。”夏侯召想着有个活泼又聪明的女儿,唇边不禁多了几分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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