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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愿者上钩

      江湖儿女,首重义气,虽然大多数人只是将义气二字挂嘴边,但不可否认还是有人将义气视为自己最看重的东西。
    李助,一个纯粹的江湖人,即便如今做了大楚的护国左军师,那一身江湖气却丝毫不见收敛,为人处事还是习惯以讲义气为重。不过这也不能怪李助,王庆的大楚政权比不得已经建国百余年的大宋,大楚说是一国,其实就是一帮过去依靠打家劫舍过日子的江湖好汉聚集到了一块,做了官不假,但那些规矩礼仪,过去没空去关心,现在也不想受到束缚。
    李助讲义气,重亲情。如今刘以敬、上官义这两员大将被武胜军所擒,李助不能不救,而李懹这个李助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李助更是不能不救。
    艺高人胆大!李助就是个身手高绝的人物,手中一柄金剑打遍荆湖无敌手。有这样的身手,张宝估计李助必会独自前来劫人,而张宝要做的,便是利用李懹、刘以敬、上官义为饵,诱捕前来救人的李助。一旦拿下了李助,仅靠马勥、马劲这两个有勇无谋的武夫是守不住洛阳城。
    早先李助劝说张宝的说辞,其实并没有夸大其词。对于大宋君臣的德行,张宝实在是没什么信心。别看此时大宋君臣都在说好话哄着自己,可一旦自己没有了利用价值,或者是大宋君臣找到了可以替代自己的替代品,那翻脸也就不可避免。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张宝当然不希望自己的结局是鸟尽弓藏,而确保自家可以常立于不败之地的关键,就是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实力,自己的实力越是强大,大宋朝廷就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此番率兵回宋协助平叛,张宝并不是打算一味的消灭叛军。与常年接受正统教育的读书人不同,张宝看待事物习惯从正反两面来考虑,田虎、王庆、方腊三方造反对朝廷来讲确是大逆不道,可反过来想,若是朝廷政治清明,百姓安居乐业,即便有田虎、王庆、方腊这些野心家煽动,又会有几人愿意响应。
    但事实却是三方一竖起反旗,响应者云集,这就不能不引人深思。官逼民反这种事不是当权者不承认便不存在的。若是没有金国的崛起,张宝说不定还真会坐山观虎斗,最后才出面收拾残局。可现在不行啊,日薄西山的辽国不是正在冉冉升起的金国的对手,按照现在的形势,用不了几年,辽国就会如历史上一般被金国所灭。一旦辽国被金国灭了,那大宋与金国便接壤了,宋国比起辽国要富庶十倍不止,而金国暴发户在见到了宋国的富庶以后又怎能不眼红,不动心。
    若是宋国军事力量强大,那也不必担心与金国做邻居。可偏偏大宋重文轻武,百余年坚持下来的国策,结果就是培养了一批嘴炮,而真正有领兵才能的武人不是流落民间,就是被文人压制的没有出头之日。要是再加上内乱,那大宋就更没指望了。
    张宝不希望大宋灭亡,毕竟自己是汉人,一个由汉人所建立的国家若是被外敌灭了,在个人情感上张宝不能接受,但同时张宝也不希望自己成为别人的炮灰。救人先救己,自己要是都救不了,又何谈去救别人?
    武胜军里没有朝廷的监军,只有张家的军法官跟执法队。倒不是朝廷没有指派过监军,可问题是张宝不确保监军的个人安全,这战场上那么乱,随时都有可能小命不保。大宋的监军由于朝廷重文轻武,所以所派的监军就相当于是二号的皇帝,拥有极大的权力。可要是换成了武胜军,那监军这个差事就不是什么美差了。
    没人愿意拿自己的小命去试探张宝对朝廷的忠心,武胜军的监军一职也就一直处于空缺的状态。而少了监军的存在,张宝做事也就少了许多顾忌。就比如眼下,对于叛军身份的李助等人,张宝就有意招降,而不是格杀勿论。
    人才难得!张宝招人的标准首重人品,然后才是个人能力。能力差可以后天培养,可要是人品差,那就很难去纠正,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人的性格一旦定下,想让他大彻大悟所需付出的代价太大。
    而张宝所看重的人品,最重要的一点便是不能恃强凌弱,欺压良善。大宋重文轻武,武人难有出头之日,其中也就不乏有为求生计而误入歧途的。比如马勥、马劲,这兄弟俩本是富户子弟,打小好武厌文,其父见此也不强求,花钱请来名师教授兄弟俩武艺,指望他二人将来艺成之后能够投效朝廷,光耀门楣。
    只是兄弟俩的性情耿直,属于眼里不揉沙子那一类,看不惯官场上的溜须拍马,去了一趟京城汴梁,然后便又回到家中。兄弟俩的武艺也没白练,散家财招募了一帮人便落草为寇。但落草归落草,兄弟俩对于打家劫舍却有自己的原则,妇孺老人不劫,落单行人不劫,和尚老道不劫。
    这也不劫,那也不劫……马勥、马劲兄弟的日子自然也就不怎么好,可也因为这样,兄弟俩对了李助的脾气,也因此被张宝给看中了。马勥、马劲的武艺在王庆军中并不算顶尖,滕戡、縢戣兄弟俩就比他们兄弟俩强。但张宝却看不上滕家俩兄弟,只因为这二人的人品不咋地。老大滕戡人称下山虎,好杀人,常以杀人为乐,而老二縢戣则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人称食色虎。
    如今张宝奉旨讨逆,但张宝的武胜军又不同于吃着大宋俸禄的官军。马勥、马劲兄弟在张宝眼中算是做人有原则的义贼,值得费点心思招揽,至于像是滕戡、縢戣那种人渣,就算他们愿降,张宝也打算为民除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跟李助谈得来的,基本上的人品都可以保证,也就有了值得招揽的价值。张宝如今虽也算是兵强马壮,但对于人才,他是永远不会嫌多的。文官要培养,武将也要继续挖掘,像马勥、马劲这种江湖豪杰,有机会要招揽,没有机会创造机会也要招揽。
    洛阳城里王庆军的主心骨是李助,但通过李懹、刘以敬、上官义三人,张宝有信心诱使李助前来“自投罗网”。一旦洛阳城里没了李助,仅靠马勥、马劲是守不住洛阳的,至于之后如何发落李助等人,那就是张宝的事情了。朝廷的想法张宝乐意听就听,不乐意听,朝廷也拿张宝没辙。
    武胜军的后勤并不依赖朝廷的供应,而此时国内叛乱未平,朝廷也不会因小不忍而乱了大谋,即便朝廷想要对付张宝的武胜军,那也是在平定了田虎、王庆、方腊的叛乱以后,目前还不会因为张宝擅自做主而与张宝翻脸。
    ……
    得知李懹、刘以敬、上官义被俘,洛阳城里的李助当即便急眼了,要不是马勥、马劲兄弟拦着,李助搞不好当时头脑发热便领兵来攻。不过等到头脑冷静下来以后,李助也知道发兵来救并不见得能救到人,反倒容易逼得武胜军“撕票”。
    李助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清楚绑票这桩买卖里的门道,需要注意什么他也是门清。过去都是他是绑匪,别人是肉票家属,但这回他成了肉票家属。为了顺利救回被抓住的李懹、刘以敬、上官义三人,李助一面派人与武胜军谈“赎金”,一面暗中积极准备,等待时机救人。
    谈判只是为了掩人耳目,麻痹武胜军的防范,作为一个绑票界的老前辈,李助从未想过向人妥协。他是艺高人胆大,如今的楚王妃,王庆过去在汴梁的小情人童娇秀,就是李助只身一人从汴梁绑来献给王庆的。
    绑匪,也有绑匪的尊严。
    不过李助终究不是个擅长阴谋诡计的小人,他虽是派人与武胜军谈判商议赎金的事情,但张宝也不是个容易被糊弄的主,没有多长时间便从使者的嘴中套出了李助的真实想法。一个本家侄儿,两个手下大将,如今都落到了敌人的手里,不着急救人反倒在赎金的数额上做文章,其中没鬼才怪。
    在又一次“气走”了李助派来的使者后,张宝立刻吩咐焦挺做出准备,若是所料不差,李助救人也就在今晚。
    被张宝当做诱饵的李懹、刘以敬、上官义三人从被俘后就一直被分别关在一个铁笼子里,而铁笼子就一直摆在武胜军的中军广场上,供人参观。李助的使者名为谈判,实际上却是在观察地形,方便李助救人时不会跑错了地方。
    而张宝的判断也确实没错,李助已经掌握了李懹、刘以敬、上官义的具体位置,他已经不愿意继续等下去。
    在夜色的掩护下,李助孤身一人顺利潜入了武胜军的军营。按照使者口述,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图,李助很快便看到了关着自己侄儿李懹的铁笼子。躲在暗处看着蜷缩在笼子一角的李懹,李助的眼睛不禁有些发酸。
    李助没孩子,他连老婆都没有,又哪来的孩子,也正因为如此,李助很是疼爱李懹,视若己出。如今看到李懹被关在铁笼子里,李助心里那股想要救人的心情也就变得愈发的迫切。
    “懹儿,懹儿。”躲过了巡营的兵卒,李助迅速来到关着李懹的铁笼子边,低声轻唤道。只是被关在铁笼子里的李懹似乎没有听到一般,依旧蜷缩在那里没有反应。李助见状不由有些发急,提高了音量,而这回李懹像是听到了,有些不敢相信的试探着问道:“叔父?”
    “懹儿,你莫急,待叔父将这笼子给劈开。”李助见侄儿有了反应,当即拔剑在手道。李助人称金剑先生,除了因为身手高明外,还有一个原因便是他所使的这把金剑削铁如泥,区区一个铁笼子,压根就拦不住李助救人。
    随着“仓啷”几声,铁笼子被劈开,李助收起剑上前准备搀扶看似行动不便的李懹,不想就在他伸手的一瞬间,一直蜷缩在那里不见活动的李懹突然出手,一大团粉末状的东西奔着李助劈头盖脸的撒了过来。
    李助反应就是再迅速,也不免着了道,虽然及时退后还捂住了口鼻,但却还是晚了一步,吸进去不少“李懹”扔过来的粉末。
    “你,你不是懹儿!”李助后知后觉的说道。
    “嘿嘿……这不是废话嘛。”假李懹站在李助对面笑嘻嘻的说道:“李道长,没想到你还真让主公说中了,竟然独自前来救人。可惜你虽艺高人胆大,但却头脑简单了一点,你那侄儿以及两员大将如今被关押在别处,而这里,不过是我家主公诱你上当的一处陷阱罢了。”
    “……我那侄儿还有刘以敬、上官义二位将军现如今被关押在何处?”李助拔出金剑,沉声问道。
    “呵呵……李道长难道还要智取不成改力取?我劝你还是先想想自己此时的处境吧。”假李懹闻言笑着提醒道。
    “哼,些许蒙汗药,如何奈何得了我?”
    “道长此言差矣,莫要以为这是普通的蒙汗药。我家主公料到你会来劫人,所以专门找人配了这个加了料的十香软筋散,道长现在感觉如何?”
    李助听到十香软筋散这个名字的时候脸色就是一变,顾不得跟假李懹斗嘴,暗中运劲才惊骇的发现平常运用自如的气力此时竟然不听使唤,而且更让李助感到不妙的,便是手脚隐隐也有了酥麻之感。
    “卑鄙!”李助怒声骂道。
    “道长这话可说的没道理。你自己笨,中了计,怎么能反过来怪别人。再说了,兵不厌诈,你偷偷摸摸跑来劫人,吃了亏也是活该,自找的。”
    “你!”李助被说得暴跳如雷,若不是此时手脚无力,他非宰了眼前这个饶舌的家伙,但一步错,步步错,他也是过于托大,明知中了算计还不马上脱身,此时就是想走也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