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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

      白色的墙壁,咖啡色的窗帘,整个房间干净、简洁、透着清冷的气息,不是她那间花花绿绿的小房间。
    她发了好久的愣,才猛地坐起来。
    手上的被子有一股熟悉的味道,是周云冶身上浅淡的柑橘香,很淡,但仍然丝丝缕缕地钻进鼻腔里。
    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只有毛衣被脱掉了,没在房间里,还剩下一件黑色吊带没脱,罩着她单薄的身体。
    她偏瘦,身材也一般,胸不够大……宋词低头看了片刻,表情有些愣,不知道在想什么。
    脑子还带着宿醉后的沉钝,她捶了下脑袋,终于想起昨晚的事。
    周云冶来了,然后她喝多了。
    哦,好像她说原谅他了。
    她抿了抿唇,沉默了好半晌,她觉得自己原谅的太早了,她才不会承认到底是谁偷偷跑到小区楼下等着的。
    宋词不会服软,勉强承认自己错了,那也只会在喝醉的时候。
    她胡乱扫视了房间一圈。上次进来的时候只匆匆瞟了几眼,现在才发现,房间的确简单的不像话,一张床,一张桌子,再没有什么大型的家具。
    看见桌上的水杯,宋词顿了下,才拿过来喝了一口。水是温的,喝起来温度适宜,大概是提早拿过来放着的。
    她抿抿唇,对着水杯又发了一会儿愣,然后才掀开被子下床,赤脚去开门。
    开门的时候,正好看到周云冶端着杯子从厨房走出来。
    除了昨天晚上喝醉的状态,她觉得自己好像好几天没见到人了。
    生气怨恨的同时,她也无法否认,自己是很想他的。
    周云冶身上穿着灰色的毛衣,浅棕色棉质长裤,刚睡醒的头发还不服帖,懒散又随意地搭在额头上。
    他垂着眼,一手端着水在喝,一手拿着本书,听见旁边的声音,才转头看过去。
    宋词赤着脚,扶着门,头发乱糟糟的,脸上还有压出来的印子,直直地跟他对视。
    “醒了?”
    宋词质问:“我衣服呢?”
    周云冶愣了一下,才指着阳台,解释道:“都是酒味,帮你洗了。”
    “哦。”
    宋词仍然看着他,就像是没话找话问出来的一样,“你不是说不能住你这吗?”
    周云冶顿了下,道:“特殊情况除外。”
    宋词便没吭声了。
    “冷吗?”
    房间里开了暖气,大概是不会太冷的。
    她点点头:“有一点。”
    周云冶返回卧室,从衣柜里拿了件运动外套,顺便帮她把拖鞋也拿了出来,俯身放在她面前。
    “暂时先穿这个。”
    宋词没动,低头看着地上的拖鞋,然后说:“帮我穿。”
    周云冶总是很纵容她的,便帮她把外套披上了。
    外套上似乎还带着一点洗衣液的味道,宋词穿着明显太大了,下摆盖在屁股,袖口长得垂下来。
    周云冶帮她把袖口整理好。
    宋词脑子还有点不清醒,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帮你发信息给你妈妈了,说你昨晚在同学家过夜,放心。”
    “她又不管我,发不发都一样。”宋词盯着他看,好像有许多话要讲,但一时之间又不知道说什么。
    看着看着,又把视线移开。
    房间里很暖和,她不仅不觉得冷,穿了外套,甚至还有些热。
    宋词看见桌上自己前段时间带来的卡林巴琴,因为闲着没事拿来玩的,被周云冶很好地收了起来。而房间里还有许多她的痕迹。
    她觉得应该说些什么,张了张嘴,最后只说出半句话,“昨晚,我……”
    “我买了早餐,过来吃吧。”周云冶给了她台阶。
    宋词松口气,暂时不用去思考那些事让她觉得轻松了一点,便乖乖地跟在他后面。
    坐在餐桌上吃饭的时候,她偷偷瞟人,周云冶神情很平静,跟往日没有什么不同。宋词却她有些心不在焉,啃着包子,食之无味,只好胡乱找话:“我的衣服,是你帮我脱的?”
    周云冶正在喝豆浆,愣了下,他抽过在纸巾擦了擦嘴角,平静纠正:“只脱了外套。”
    “我又不介意。”她嘀咕了声。
    宋词啃完了包子,又消灭完了鸡蛋。周云冶就这么看着她吃,他眼神仍是温和沉静的,但就是这样,她才觉得越平静越隐藏着波澜。
    看得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解释,小声道:“昨晚……我平时不会喝那么多的,我下次不喝就是。”
    好像冷战了一场,她突然知道了要跟“男朋友”报备或者解释一些什么事情,可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也不是非得要事无巨细征求意见,但必须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每一刻——这是昨晚喝酒的时候,林昭阳向她支的招。
    她没什么经验,从来都是随心随意,当然也不知道有男朋友该怎么做。
    宋词盯着周云冶,注意他的每一个反应,但他好像并没有觉得意外,也没有觉得生气。
    “嗯,我知道。”他把另外一份煎饺拿到她面前,“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个的。”
    宋词刚咬了一口的饺子,顿时吃不下了,她觉得周云冶还是在生气,否则怎么会说这种话。
    宋词熬夜喝酒耍酒疯,完全忘了今天还要上班,书包周云冶帮她带回来,此刻正好好地躺在沙发上。
    吃饱喝足,酒也醒了,她需要去上课。
    周云冶迟疑了下,不知道该不该开口提醒。还是宋词自己提起,“我去上课了。”
    他看着宋词拎着书包的样子,垂着肩膀,看起来十分不情愿,犹豫了下,他还是开口说:“要是不想去,就别去。”
    宋词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劝她别去学校的话,愣怔了许久。
    片刻,她低下头,小声说:“我也不是真的不想。”
    周云冶没说话。
    她似乎有话要说,站在原地磨蹭,迟迟迈不动脚,周云冶靠在餐桌旁,就这么等着她。
    明明昨晚好像是说好了,但清醒的状态下,她仍然觉得,他还是在生气的。
    宋词手指捏着包带,好半晌才决定抬头,跟他对视。
    周云冶不动如山。
    “我们是和好了吧?”她终于问出来。
    好像事情又回到了远点,宋词的问题,仍是摆在眼前。
    她似乎没有要再提起的意思,默认地将这件事暂时搁置,周云冶便配合她的意思,没有主动问。
    他注视着宋词,然后点头:“嗯。”
    **
    宋词一路上还在回想周云冶的反应,并不像是不生气的样子。
    结果才到教室,就被班主任叫走。
    正是上课的时间,办公室没什么人,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把一叠布满红叉的考卷放在她面前。
    “宋词,你看看你这次的卷子,你是不想读下去了吗?前段时间看你还有进步,现在又恢复原状?怎么,是真不打算吃这碗饭了?”
    宋词被唾沫喷得满手都是,本来就烦躁的心情,在看到那一张张考卷的时候更是达到顶峰。
    对方在聒噪烦人的说着令人排斥的教训的话,她低着头,盯着卷子,很不合时宜地走神了。
    她想,果然,读书这条路不适合她。
    班主任抓着她教育了快一个小时,宋词听得心不在焉,频频走神,出来的时候还差点绊到走廊上的花盆,踉跄了下才站稳。她气得踢了一脚,感觉胸口压住的烦躁开始冒出来。
    一上午的课都上得昏昏欲睡,中午下课的时候,这种烦躁到达顶峰。
    跟蒋义在天台上吹风的时候,宋词坐在台阶上,拎着汽水在喝,冰冻的汽水在冬天晕出发白的白雾,看着冷得很,她像感受不到,垂着眼拿手在地上划拉。
    蒋义看她心情不好,关心了下:“老头找你说什么了了?”
    “还能是什么。”
    “你上次考试不是挺好的吗?”蒋义疑惑。
    上次是因为有人教,这次周测刚好在冷战期,她做题的心思都没有了。
    宋词不想说这种没面子的事,“问这么多干什么,看你自己的成绩吧。”
    蒋义无端受打击,懒得关心,扯了一堆有的没的,终于想起来问正事:“对了,上次你说的那事是什么意思?”
    宋词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冰水:“就那个意思。”
    蒋义其实还是挺震惊的,虽然他想红,成绩不好,也考虑过这条路,但他也清楚,这不是谁都能尝试的。
    宋词说的时候,他确实惊喜的一下,但很快也就冷静了,他家里人不管,但宋词不是,祝小玉虽然不会想着望女成凤,但就这么任她决定似乎也不太可能,况且现在还多了个“男朋友”。
    他想了想,建议道:“这事不急,你妈怎么说?”
    “祝小玉会管我?”宋词翻了个白眼。
    蒋义说:“你不用跟那……谁商量一下?”
    她一时没反应过来:“谁?”
    蒋义咳了一声:“你男朋友。”
    宋词顿了下,脸色不是很好:“为什么要跟他商量?”
    “他好歹大我们这么多岁,更何况这也算是人生大事,你还是听听他的意见……”
    “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为什么要听他的意见?”她突然大声,吓了蒋义一跳,差点从一屁股礅台阶上。
    蒋义纳闷,拍了拍屁股:“不是,不听就不听嘛,你激动什么。”
    宋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蒋义只是建议而已,没有要她一定要听他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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