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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没可能复合了。”我知道他心怀侥幸,但我和席宗鹤的确是没有可能“复合”了。本就不存在的东西,破碎的是合约也不是感情,怎么合?拿什么合?
    桑青长长叹了口气,最后还是不甘不愿接受了现实。
    “还好昨天把《大牌农家乐》给签下来了……”
    的确,有这档综艺在,我应当不至于那么快饿死。
    “对了,我还有些东西留在衡岳山庄,你帮我找家搬场公司,过两天陪我再过去一趟。”
    我那些东西,席宗鹤该是看都不想看到的,时间拖得久了,我怕被他全当垃圾扔了。
    然而这次,我又错估了席宗鹤的行动力。
    还没等我行动,他直接让方晓敏联系我,将我的东西装满一车,给我送了过来。
    我看着搬场公司的工作人员把箱子从车上一个个搬到屋里,心里五味杂陈。
    他是真的连让我再次踏进他的家门,都不愿了。
    我靠在门边,给他们让开一条道。方晓敏朝我走过来,将一封东西交到了我手上。
    “什么?绝交书吗?”我都佩服自己,这个时候了竟然还有余力跟他开玩笑。
    方晓敏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什么改变:“这是席先生失忆前让我订的餐厅,他原本是准备在这一天邀你一起用餐的。虽然你们现在……但他没有让我取消,我觉得还是应该把这件事告诉你。”
    我愣愣接过那张请柬看了眼,上面的时间就在下周,地点是市中心一处观景绝佳的西餐厅,平日里均是采取预约制,席宗鹤是他们的高级会员。
    我有些纳闷:“你知道他要做什么吗?”
    不是我多疑,但我俩本就都是公众人物,他更是戴着口罩墨镜都会被路人认出来的当红艺人,怎么突然就要约我在一家知名西餐厅用餐呢?
    “他似乎有事要和你说。”
    我凝视着那日期沉思半晌,忽地福至心灵,想通了。这个日期,正是当初我与他签订合同时的日子。
    我捏着那张纸,冲方晓敏点了点头:“既然订了就不要浪费,到时间我会去的。”
    东西全都放下了,方晓敏跟着车便走了。
    我目送他们离去,低头又看了眼那封请柬。
    他这是……要和我和平解约,吃最后一餐饭的意思吗?
    顾霓从外面回来,见到家里堆积如山的纸箱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东西?”
    我坐在一堆纸箱中,一点点将里面的东西取出来:“都是我的家当,席宗鹤差人送来的。”
    席宗鹤找的搬场公司非常专业,物品分门别类摆好,包得也精细,我拆了许久也不过拆到第三个箱子。
    “你一个男人,东西怎么能这么多?”她走到一只被我拆开的纸箱前探头看了眼,“天啊,这是什么?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墨镜?”
    我拿起一副戴到脸上:“买的啊,我最喜欢收集墨镜,每出新款,店里就会给我送过来。”
    “那这个盒子里又是什么?”她捧起只巨大的盒子打开一看,立马惊呼道,“是块镶了钻的珐琅表!顾棠,这是真的吗?你疯了吗,这块表要好几百万吧?”
    我笑容微敛,小心从她手里接过那只表盒:“这不是我的,是席宗鹤的。估计是他也不知道哪些是他的,哪些是我的,就给放混了。等我理清楚这些箱子,看还有没有别的,到时候找时间一起给他还回去。”
    顾霓不敢再碰这些金贵的箱子,讪讪站起了身:“那我先回房洗澡了。”
    我叫住她,将地上的那张请柬递过去:“下礼拜空出一天,我带你去吃大餐。”
    顾霓接过去看了看,说:“时间倒是好安排,最近我也不太忙。只是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这是什么好日子?”
    我想了想,道:“庆祝我恢复单身吧。”
    第28章
    席宗鹤一再避免与我相见,打算老死不相往来,然而这个圈子本就很小,有时候越是想躲,反躲不了。
    拉夏作为国内的服装公司,之前专营女装,做的风生水起,到了今年,积聚火力创立了自己的男装牌子。新牌子第一场秀,拉夏十分重视,安排在金碧辉煌的国际会议中心举行,请了各路明星助阵,其中就有我和席宗鹤。
    这场大秀从半年前就开始准备,当初只说要请席宗鹤,我是顺带的,哪想到合同签了没一个月席宗鹤就失忆了,如今大秀拉开帷幕,我俩更是成了宛如死敌一般的关系,可谓造化弄人。
    合同早已签订,我和席宗鹤无论是谁,都不可能因为私人恩怨毁约。哪怕预见场面会有多尴尬,也要硬着头皮上。
    秀前酒会上,我一进场便看到了正与人谈笑的席宗鹤。他在哪里都是发光体,让人不由自主注意到他。
    “顾先生,能和你拍张照吗?”
    我刚要走过去,有人过来求合影,我只好收回迈出去的腿,挂上亲切的笑脸:“当然可以。”
    其他人看我有求必应,也纷纷过来要合影和签名,他们可能都不一定是我粉丝,单纯凑个热闹而已。
    席宗鹤在不远处与品牌高管聊天,视线每每触及到我,总会很快移开,只要我一有靠近的苗头,他必定转身就走。我们虽同在一个会场,却仿佛两块同极互斥的磁石,永远无法缩短彼此的距离。
    好不容易趁着走秀前他进洗手间,我也跟了进去。
    听到落锁声,席宗鹤诧异地回头,一见是我,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他不动声色盯住我,保持着高度警戒,仿佛只要我不自量力胆敢上前,就能把我一头按进马桶里。
    “我是来还东西的。”我小心翼翼,从口袋里掏出那块镶了钻的名表。
    我虽然爱买墨镜,追求时尚,但这种名贵到上百万的饰品,却是一样没有的。凡是大场合,需要走红毯充场面,我都会问席宗鹤借穿戴。大到腕表,小到袖扣,床下问他借一次,床上就要还一次。
    我伸着手,他却迟迟不接,气氛逐渐凝滞。
    “你不要了吗?”几万就算了,这可是几百万啊,以我现在形势也要赚大半年呢。
    席宗鹤瞥了眼我手里的表,眸中闪过抹嫌恶。
    “不要了,我嫌脏。”说着,他走到小便池前旁若无人拉开拉链放水。
    我吸一口气,摊着手掌劝他:“那你拿回去消消毒。”
    能说出这种话,我这两年心性磨练得也算到家了。
    “你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他看也不看我,慢条斯理道,“只要是你碰过的东西,我就觉得恶心,一想到要跟你待在同个屋檐下呼吸同样的空气,我每个毛孔都在尖叫拒绝。你就是我最厌恶的过敏源,顾棠,给自己留点颜面,别再来烦我。”
    之前就觉得他说话毒,没想到那都是他嘴下留情了……
    我收拢手指,将那块被主人抛弃的腕表紧紧攥进手心,紧到每一粒钻石的纹路都能清晰被感知。
    他一定以为还东西不过借口,我这个心机屌想方设法接近他,必定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而来。在他心目中,我恐怕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不要脸的人。
    “我把表放在这儿了,你想要就拿,不想要就丢了吧。”我轻轻将表放在一旁洗手台上,随后拉开门走了出去。
    我以为和席宗鹤这场相遇已经是极致,没想到冤家路窄,看秀时,我竟然坐在梁文豪身旁。
    五年前他是梭骏一名普普通通的经纪人,手下带着一票小艺人,经美芳姐介绍,我签在了他旗下。他与美芳姐有些旧情,可我这个后门不够硬,他带我带的不怎么上心,我跟他也跟的自由散漫。混了两年,一年跌八线,两年跌出十六线。
    后来干姐病故,席宗鹤替我解约,他还逢人说我忘恩负义,弄得不太好看。
    近两年我有耳闻,他在梭骏混的不错,据说已经是金牌经纪,连容如玉的通告行程,都是他一手把控。
    我和他本就不对付,近来加上容如玉的新仇,见面连假客气都装不出,互不理睬地坐在位子上,彼此都没有打招呼。
    我过去当少爷那点破事,别人不清楚,梁文豪却是最知道的,要说容如玉黑我他没出谋划策,打死我我也不信。
    一场秀看下来,我们一个往左偏,一个往右偏,都不想跟对方有交集。
    秀闭,设计师和拉夏的老总出来谢幕,大家都站起来鼓掌,我和梁文豪也不例外。
    “听说你和席宗鹤分手了?”
    我嘴角一抽,扫了眼身旁装模作样盯着舞台的梁文豪。娱乐圈娱乐圈,能够娱乐到别人的八卦总是传得最快的。
    我不理他,继续鼓掌,他却跟苍蝇一样,纠缠不休。
    “要不要回梭骏?看在美芳的面子上,我可以再拉你一把。”
    我虽然混得不好,但也没有到要吃回头草的地步。他也未必是真心邀我回去,就像他们拿我的事恶心席宗鹤一样,现在不过是拿这件事在恶心我,让我不痛快罢了。
    我唇线微弯,维持着得体的弧度,探身在他耳边小声而有力地说道:“操你祖宗,我顾棠再落魄,也不需要你一条狗在这假惺惺。”
    说完我也没看他反应,转身挤开人群离开了秀场。
    看秀之后没两天,我与席宗鹤签订的卖身合约上的日期到了。
    好好一餐散伙饭,如今也只能便宜了顾霓。
    席宗鹤包下了整座餐厅,只留了必要的几名服务生服务,本就静谧的环境一下子更幽静了几分。顾霓几次将水杯碰到餐盘,我都仿佛听到了四周传来的回音。
    这个位置是最好的,能看到窗外美丽的江景还有彩灯。选这么个地方与我吃最后一餐饭,席宗鹤也算有心了。
    “先生,要上最后一道吗?”
    我放下红酒杯,诧异看向服务生:“还有?”
    这都已经用过甜点了,照道理应该没东西上了才对。
    服务员也有些意外,看了看顾霓,小声提醒我:“就是您准备的……惊喜。”
    他该是把我当成了席宗鹤,以为今天的一切都是我为了顾霓准备的。可席宗鹤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
    难不成是散伙红包?
    “上吧。”他几个月前就做好的安排,我也有些好奇。
    服务员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下一刻,从后厨推出一辆餐车,停在了桌子边上。
    他将车上盖着餐盘盖的两盘东西稳稳放到了我和顾霓面前,同时还附送两支签字笔。
    “祝两位幸福。”说着他同时掀开了那两只餐盘盖。
    呈现在我眼前的并非什么珍馐美食,或者我猜想的大红包,而是一张纸。一张薄薄的,a4大小,非常有质感的纸。
    一眼就能看遍的内容,只有一句话。
    “让我们重新开始吧。”顾霓念出来,“这是什么意思?你要跟我开始什么?”
    我张着嘴,比她还茫然。
    是啊,开始什么?这张既像合同又像保证书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捏起那张纸,轻如鸿毛,分明一点分量都没有,我的指尖却止不住颤抖起来。
    这算什么?为什么要留下这么句似是而非的话?
    合同有两个签名位,一式两份,今天本是席宗鹤有话要和我说……
    他要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