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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节

      许太后按着品貌家世挑选入宫的贵女,不过这十七名贵女中有三人父亲官职只在六品,宋红玉的家世便是这其中之一,这类人最易成为弄权者操控的旗子,薛盈特别留心了这三人,是今日里宋红玉主动撞上了她。
    盛俞不理会后宫这些莺莺燕燕,这不是他的后宫,而是薛盈的。
    如今的后宫在薛盈的掌心之中,朝堂也同样掀起了波涛。
    早朝上,盛俞于殿上感怀昔日忠臣被强制获罪,很是痛心如今的庆王温伦。盛俞透过冠冕十二旒玉串望着殿中文武百官,说道:“朕待温伦如何,便是今后待众位卿家的态度。如此爱国之人理当不能屈就,连小国东朝都在兴兵马,周朝自然不能落后于人。温伦——”
    温伦出列:“臣在。”
    “朕命你协助卫将军,回朝为朕好好操持军务。”
    温伦刚刚领旨,秦王心腹便在秦王眼神的示意下出列道:“陛下,庆王如今年事已高,又加风湿入邪,恐怕难当军机重任吧……”
    盛俞失笑:“朕还没有下旨让他担任什么职务,你怎知是军机重任。”
    臣子脸色青红,忙道失言。盛俞退了朝:“不过只是提议,让庆王做好准备,此事容后再议。”
    勤政殿内,盛秀入殿道:“臣拜见陛下。”
    “你为庆王一事而来?”
    盛秀笑道:“皇兄说笑了,臣弟是为婚事来谢谢皇兄。”
    “母后与你说了。”
    “是,母后择了吉日,宗正处如今在筹办这婚事,臣弟心内十分感激皇兄。”
    “你我兄弟,不必言谢。”盛俞眉中忧愁,“只是今日朕提议庆王回朝任职,怕是损了部分党派的利益。”
    盛秀敛下笑,思考着:“皇兄说的是秦王一党?”他道,“虽说秦王是四皇叔摄政时的心腹手足,可四皇叔毕竟已经薨了,如今皇权把持在皇兄手里,皇兄不必忧心秦王才是,若他真有觊觎之心,早该在皇兄醒来时便已造势,怎么会拖到如今。”
    盛俞道:“四皇叔薨后,朕收回宫中禁军,长京青衣卫,掌虎骑军一十八万,掌骁羽军二十万,可父王曾训练的铁骑精兵两万,这两万精兵不见踪影,青衣卫余下有三千人,这三千人又在何处。连卫将军胡驭广都是秦王的人,虽朕执掌兵权,可将士历百战,生死共荣辱。胡驭广一声令下,难保不会有心腹将士誓死追随。”
    盛秀眉间凝重。
    盛俞道:“朕要把秦王手里那九万兵力都收回来!”
    “皇兄怎知是九万?”盛秀脱口而出。
    这一声在安静的殿里格外突兀。
    盛俞诧异,他仿佛在这声线波动里体味到一丝不寻常,眸底深意闪过,目光落在盛秀身上。盛秀转而一笑:“臣弟的意思是,陛下方才不是说是两万三千人么。”
    盛俞不动声色,抿唇笑:“加上胡驭广的人马,不正是了。”
    “皇兄所思不无道理。”盛秀道,“那力荐庆王回朝续任一事便交由臣弟吧。”
    盛俞颔首:“举朝我无心腹良将,一切便依靠秀弟你了。”
    盛秀领旨退出大殿。
    案头的龙涎香烧了两寸,袅袅烟雾腾升,盛俞垂眸凝思,手指轻叩着龙椅扶手。
    他彻日处理完政务,到夜幕来时也未见着薛盈来请他回宫。
    “贵妃在做什么?”
    闵三知晓皇帝心思,早已派人去打听,忙道:“贵妃娘娘在秀玉宫与众贵女品酒赏月。”
    品酒赏月?她一整日没有派个宫人来探望探望他,却是自己在与贵女们花前月下。
    盛俞心间腾升醋意:“摆驾秀玉宫,朕要去陪贵妃赏月。”
    第30章
    初秋的夜凉爽, 秀玉宫里欢声阵阵。
    薛盈邀请了贵女们来品酒赏月,殿前清风明月, 花香四溢, 好几个贵女围在薛盈身前,她们认真端详, 不时笑起。
    是薛盈夸赞其中一个贵女的指甲颜色好看,那贵女叫姚宝凤, 生得秀美, 喜爱描妆打扮。姚宝凤遂言可以帮薛盈染指甲,如此惹来一众贵女都围坐观看起来。
    姚宝凤细心将薛盈十指都缠上片帛, 她微醺晃了下脑袋, 叮嘱道:“贵妃娘娘十指上的片帛不要取, 待到明日臣女再来帮娘娘再染上两回, 如此这指甲上的桃红色便可持续半月之久。”
    薛盈凝笑:“好,宝凤这是有些醉了?”
    姚宝凤扶额摇摇头:“还好,这酒, 很好喝……”
    薛盈今日赏赐了众贵女饮果酒,这果酒取自夏日新鲜蜜桃自然发酵的汁液,薛盈道:“这酒本宫甚是喜欢,汁香甜, 并非是酒, 不会醉人。”薛盈招呼众位贵女,“大家多饮一点,难得今日花好月圆, 本宫独在深宫,寂寞难言,还真喜欢跟你们在一块谈笑取乐。”
    殿外已有宫人跪了满地,独有一人立在门处,把玩着腰间的佩玉络子,闻言,薄唇勾起了笑。独在深宫,寂寞难言?盛俞立在殿门处,望着院中薛盈花容上的感慨,与那桃花眼底的一抹狡黠。他没有进去,想看看她还能演出什么好戏来。
    贵女们初时还顾及这名媛风度,此刻与薛盈多接触几回已都大方了许多。
    薛盈忽然望着一贵女:“你腰间这块玉佩真好看。”
    那贵女一愣,忙取下:“娘娘你要是喜欢,臣女就送给您了。”
    “这可使不得,本宫是随口夸赞了一句。这玉飘花柔和,水色上佳,极配美人,与你倒是浑然一体的。”
    贵女喜不自胜,被夸得双颊绯红,羞嗒嗒瞧着薛盈。
    薛盈嘱咐:“大家多饮一些,本宫曾也是深拘闺阁,深知妹妹们闺中乏趣。你们说,凭何公子哥们就能喝酒,咱们女子饮些果酒不也正好么。”
    众人听罢皆颔首,有人道:“臣女常闻京中四杰对月当歌、饮酒赋诗,广为文人雅士所赞颂。今夜花好月圆,又有娘娘的美酒助兴,咱们不妨也对月赋诗一曲,众姐妹意下如何?”
    薛盈忙说想听,那贵女开始吟诗:“十月一日秀玉殿。”她右手旁的贵女捏着手帕思索片刻,接下:“夜凉如水月影斜。”
    另有贵女接道:“皇城灯下姝色好。”
    “十七佳人胜四杰。”此句被薛盈接下。
    花影月下,众位贵女一愣,皆已是轰然笑出声。许欣曼虽一直端着架子不欲参与,但也忍不住被薛盈接下的那半阙逗笑。
    崔书玲道:“贵妃娘娘,臣女没有见过那四杰,不过这句‘十七佳人胜四杰’作得实在是妙。”崔书玲直言快语,思想是真的单纯得不经思索,她望了眼院中围坐的众人,“在场的姐妹们哪个不是千挑万选才入宫的,那京中四杰虽名声在外,可要是能与咱们真的比一场才知是不是真本事。”
    薛盈唇边含笑:“这还不简单,等众位妹妹们准备几日,本宫邀请四杰来与你们较个高下。”
    “此事当真?”好几个贵女皆是一喜。
    “自然是真。”薛盈笑着颔首。
    忽然,殿门外传来宫人的长喝:“陛下驾到——”
    众贵女一愣,忙起身恭迎圣驾。
    薛盈起身上前,款款一拜。
    明月夜下,盛俞踏步走向薛盈,伸手搀扶起她:“贵妃与贵女们在做什么?”
    薛盈忙让大家平身,回道:“今年宫里新酿的蜜桃果酒香甜可口,臣妾不欲一人独享,便请了众位妹妹一同品酒赏月,以促和睦。”
    “蜜桃……”盛俞咀嚼着这二字,脑里想的却是怀中美人香与那弱骨丰肌的细腻柔软。他勾起唇角,“朕忙碌彻日,不见贵妃踪影,贵妃打理后宫之时,可别忘了外廷圣驾。”
    薛盈见盛俞眼底灼灼,可这话分明有些酸涩。她道了“谨知教诲”,便拉过盛俞的手道:“陛下,您坐。”
    盛俞坐下,一把拉薛盈在怀。
    她猝不及防娇呼一声,忙搂住他颈项。在贵女身前坐于他双膝上,薛盈不想。可盛俞搂紧了她腰,控制住她的挣拧。薛盈低低道:“陛下,你得给我留点颜面,我这般成何体统。”
    “不是要抛开女训么。”盛俞说完便抬头扬声道,“贵妃教诲你们要抛开女训,随心畅言。但朕料想你们恐不知该如何去做,朕言传身教,你们看好了。”
    盛俞吧唧亲了一下薛盈的脸蛋。
    众贵女愕得瞪圆杏眼。
    盛俞收起眼底的笑,再抬头时已是天威严肃:“后宫与外廷并无什么差别,行事发自内心,不在乎旁人眼光,不受女训与旧制所限。我周朝国强,便是因为文武百官通晓变通,审时度势。身为女子,亦该如此。朕与贵妃琴瑟在御,相处甚好,倘若有一日你们也能像贵妃这般真心待君,便是学会这‘随心畅言’,走出女训的束缚了。”
    众贵女听君一席话,都似懂非懂地点头,陷入了深刻冥思与自我检讨里。
    盛俞面容依旧带着帝王的严肃,对薛盈道了一声“披香宫等你”便离去了。
    薛盈也还未缓过神。他一来便打乱了她的画风,她虽是在演戏,可到底没将他算进来过啊。
    “大家再饮些果酒,今日且到这里吧。”
    薛盈回了披香宫。
    盛俞已经沐浴罢,已上了床榻等她。
    红绡帐内的身影朦朦胧胧,颀长的身影坐起身,一头黑发垂直而下,帐帘自内挑开,露出盛俞精健而带着野性的上身。
    薛盈心突突一跳,脚步不前。
    盛俞挑眉,半勾着笑:“朕今日早膳午膳晚膳都是司宮台准备的。”
    薛盈道:“司宮台尽职尽责,陛下是要我提他们的月俸?”
    “司宮台尚且知尽心尽责,披香宫的心意在何处。”
    薛盈这下明白过来。她走去床沿坐下,偏头靠在盛俞肩头:“阿俞别生气,我的心意都在呢。”
    “谁让你给朕取名阿俞。”盛俞皱了下眉心,嫌弃道,“一丝天威也无。”
    “那陛下要臣妾如何唤你?”
    他转瞬已笑:“叫声夫君来听听。”
    薛盈愣住:“此乃民间叫法……”
    “叫不叫。”他手掌自她腰间束带探入而上。
    薛盈倒抽口气,感受到那带起的颤栗已心慌气短:“夫君……”
    盛俞听在耳内身心愉悦,手掌流连,肆无忌惮:“听不见。”
    “夫君。”她喊得绵软,被周身被带起的触感所扰。
    盛俞听得身心一热,埋首想扑来时被薛盈一把推开。
    她站起身,小心地护着十指指甲,低头检查着片帛有无滑落:“你小心些,我这指甲尚未做好,明日贵女来帮我敷甲,不能让她看出我弄坏了。”
    那丝欲.望被中断,盛俞已是不悦:“你宫里的人不会做红妆?”
    “我的人哪比得过那些贵女们,我才与几人交了心,自当得好生维系好这段关系。”
    白湘入殿禀道:“娘娘,她们皆已醉了,有人酒后癫笑,有人哭着喊思念双亲,其余都已睡下,宫人们若有察觉其他再来禀报。”
    “知道了,多留意着。”薛盈回头朝盛俞道,“今日饮的不是今年夏日做好的果酒,而是去岁的陈酿。入口虽甜,但已成酒酿,后劲十足呐。”
    她想试试众人酒后的姿态。
    盛俞失笑,眼神示意着床榻:“洗漱完,自己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