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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再次相见(五)

      舒清尧独自出现在北黎城侧城门下的时候,把在城上守城的副将领吓了一跳,再三确认确实是清王无误时,这才赶紧命人打开城门,将清王请了进来。
    舒清尧一进城内,便立刻换上铠甲,顾不得多做解释,就骑着马,直奔主城门而去。
    稹越军的攻城人数越来越密集,当胡楷知在各种喊打喊杀的呐喊声中,听到下属来报清王回来了的消息时,激动的眼泪都差点掉了出来。
    身着一身铠甲的舒清尧,几步便跃到了城楼上,顺手扶住了准备上前行礼的胡楷知,提着剑便砍向了几乎就要爬上城楼的一个稹越士兵。
    城外的平地上,正在密切注视着城楼上动静的盘晟,一眼便认出了那个颇为熟悉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和不解,低着头皱眉思索了片刻后,嘴角扯出了一个极为惋惜的笑容,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既惋惜他这招调虎离山的计策怕是行不通了,也有些惋惜这样天生适合当军事将领的奇才,竟然与他是敌对状态,当真是可惜了。
    眼见着自己这方攻城的士兵,死伤越来越多,盘晟抬手朝着还在指挥攻城的楼璨,做出了一个停止攻城的手势。
    楼璨见状,抬头朝着城上看了看,也明白了盘晟的意思,立刻将还在攻城的士兵们,都给撤了回来。
    舒清尧看着缓缓从围墙上爬下的稹越士兵,又扫了一眼站在城下的盘晟,转身对旁边的胡楷知,道:“左威将军,你在这边好生守着,本王带一支军队出城应战。”
    胡楷知闻言大惊:“王爷,万万不可!要去应战,当然是末将下去!”
    舒清尧笑了笑:“此仗,非本王不可。”
    “可是……”
    舒清尧抬手打断他的话:“左威将军放心吧,一切本王心中有数。”
    说完,不等他答话,便转身下了城楼,领着一队人马,打开城门迎了出去。
    北逍军队见到清王归来以后,士气明显不同于之前。虽然清王不知为何只有孤身一人赶了回来,但他一直以来都是北逍军中的战神,从进入军营到现在,几乎从未有过败绩,颇能稳定军心。更何况,既然清王爷都已经赶回来了,那么援军必然也已经相隔不远了。于是,整支军队的士气顿时大振,虽然人数上不及对方,但气势上却已经隐隐能同对方相抗衡了。
    盘晟看着骑着马停在他对面,在铠甲的映衬下更显丰神俊秀的那张脸,叹息道:“啧啧,几年未见,清王爷越发显得俊逸伟岸了。”
    舒清尧听他调笑,也不恼,似笑非笑地回应道:“几年未见,乐王爷的长相倒是没怎么变,只是心中的那些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变得比以前更多了。”
    盘晟知道舒清尧所指的是自己设计将他引往怀阳城的事情,并未借机回讽过去,而且带着些许暧昧不明的眼神看向舒清尧,故意调笑道:“哪里哪里,本王这点九曲回肠的小心思,全都用在了清王一个人身上,却还是敌不过王爷异常缜密的心思啊!清尧,若是你肯随我前去稹越,我便立刻下令退兵,你看好不好?”
    盘晟与其他长相略偏粗犷的稹越人不同,他长得极为清秀雅致,若非他身为稹越的大王爷,只要他换身衣服,随便到去到什么地方,只怕不会有任何一个人会将他与稹越那个阴险狡诈的乐王爷,联系到一起的。
    若是旁人用这样一副好皮囊,对着舒清尧说出这些话来,哪怕他不喜欢这人,心中多少也会涌出些许感慨来,但当这些话从盘晟的嘴里吐出来时,他除了想立刻就能将这人打得动弹不得,彻底远离北逍的领土之外,就再也提不起其他任何一点心思了。
    舒清尧懒得再同他多费口舌,什么话都没说,冲着身后挥了挥手后,便一马当先,率先冲进了稹越军的阵营里。
    盘晟表面虽然显得轻佻,其实私下一直暗暗提防着舒清尧,见他准备抬手示意的时候,便也迅速朝着部下们挥了挥手,提着刀一夹马腹,对着舒清尧就冲了过去。
    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也是打得难分难舍。舒清尧虽然武功比盘晟略高,但战场上却并非比武场上,没有人管你公不公平,再厉害的人也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更何况,他身后跟着的那群士兵都是北黎的守军,并不能像他自己的那支嫡系军队那般默契配合,所以,没过多久,他的身上便也受了伤。
    舒清尧看了一眼对面嘴角一直挂着些笑意的盘晟,以及死在他脚下的那些尸首,微微皱眉估算了一下。时辰应该差不多了,正想着为何还没有看到魏鑫带着人马过来的时候,就听到稹越军身后突然间杀声震天。与此同时,对面盘晟的脸色终于几不可察地变了变。
    “北逍的清王果然名不虚传,才过来短短几日,不仅识破了本王的计谋,还将计就计又设了个圈套还了回来,着实令本王佩服!”
    虽然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色,但舒清尧还是从盘晟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来。于是,很开心地笑了起来:“不敢当,不敢当,本王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哼!”盘晟冷哼了一声,看着四周已经被北逍的援军冲散的队形,以及受惊后,四处慌乱逃窜的稹越士兵,心中暗骂了一声:废物!
    转身对着不远处的楼璨,说道:“楼璨,先撤退。”
    “是,王爷!”
    楼璨一边应着,一边甩动军旗,示意众人快速撤退。
    舒清尧见对方要撤,并未让人上去阻拦,反而暗暗松了口气。今日这一战,虽然他计划的还算完善,但许多地方,终究还是有些仓促了。莫未尚在怀阳,并没有来得及赶回来,对方的兵力现在远远多于他们数倍,现在只是暂时被他的突袭惊吓到了而已,待稹越军回过神来,只怕他们这边再难全身而退了!因此,若是对方此时能先行撤退,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了。不过,也不能让他们撤退的太过容易,否则,以盘晟的精明,不消半日便能回过神来,到时候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反扑回来了。
    舒清尧见盘晟有后撤的念头,便故意朝着他纵身一剑削了过去,阻断了一直护着他撤退的楼璨。
    其实,正在与魏鑫交手的盘晟此时心中也是暗暗叫苦,他明知北逍的兵力不一定能敌得过他们,此时并不适宜撤退,但眼看着已经乱做一团的稹越士兵,即使心中再不情愿,除了暂时先撤退以外,此时也别无他法了。
    抬眼看见,舒清尧一副誓要将楼璨抓住不可的态度,也有些恼怒,随手从怀中掏出了几把暗藏的飞刀暗器,冲着舒清尧的后背就扎了过去。
    待魏鑫发现他小动作时,再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只能有些惊慌失措地惊呼道:“王爷!”
    舒清尧正与楼璨交着手,面前本就横着一根直冲着他面门要害部位袭来的长矛。隐约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破风声时,想躲开已经是不可能了,只好咬着牙,准备硬生生地抗下这几只暗器。
    正在他满头大汗地等着暗器穿透皮肉的感觉降临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了一阵“叮叮当当”金属碰撞地声音,接着,面前便多出了一柄剑,一把挑开了横在他面前的那柄长矛。
    舒清尧寻声望去,就见一个穿着与这个战场格格不入的白色衣衫,带着一张花脸的京剧脸谱,手持一柄长剑的少年,立在了他的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