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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9节

      刚吸一口,宋清欢的鞭子再度挥来。
    君彻实在不肯再碰那根鞭子,一面狼狈地躲过,一面找机会吸着手掌中的毒素。吸了几口,手掌上伤口处的血液才渐渐恢复红色。
    舒一口气,脸色沉得能滴出墨来,未受伤的左手在袖中微微一动,刚要出招,忽然瞥见身后银光一闪。
    心下一惊,急急忙忙弯腰躲过,却还是慢了一拍,左肩被利剑削中,鲜血喷涌而出,指缝中夹着的飞镖暗器“当啷”落地。
    回头一瞧,果然是一脸寒凉的沈初寒,正微眯了眼眸看着他,眼中散发着散寒戾气。
    沈初寒其实早就赶过来了,但见宋清欢应付得游刃有余的模样,便也没有插手,只暂且在一旁看着,然而方才瞥见君彻准备使暗器的小动作,这才果断出手。
    沈初寒这一剑极深,君彻的左肩处皮肉被砍得皮肉都翻了出来,一阵阵疼痛传遍全身。
    他咬咬牙,拖着不便的腿紧张朝后退去,通红含煞的眼死死盯住沈初寒和宋清欢。他握住剑的右手有些发抖,全身像落入冰窟中一样寒彻骨。
    沈初寒在宋清欢身边站定,温柔地看她一眼,“阿绾,你没事吧?”
    宋清欢摇头,将天蚕软鞭收回手中,看一眼君彻,“打算怎么对付他?”
    沈初寒的目光在君彻面上游移,不知为何,他们看他的眼神,让君彻觉得自己是一条在砧板上待宰的鱼,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了。
    心底一阵绝望涌上。
    宫墙外的厮杀声渐渐变小,从刚才的局势来看,他的人,是不可能反败为胜了。
    他不甘心!
    可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也许自己从一开始,就不该试图与沈初寒竞争,他就是一个魔鬼,人怎么能斗得过魔鬼呢?
    不过一瞬间的时间,君彻脑中却闪过许多纷杂的念头。
    既然最终都是一死,与其落在他们手中不知会遭受什么非人的折磨,倒不如……倒不如自行了断。
    这个念头一起,他眸光倏地一暗,忽然,他抬了手,手中的剑就往脖子上抹去。
    宋清欢眉头一皱,意识到他想自杀,想也没想,一鞭子便甩了过去,直接将他手中的剑打翻在地。
    这么便宜就想死?门儿都没有。
    君彻的剑尖只碰到了喉咙一丁点,划破了一层皮,却没有伤到什么要害。他呆呆地看着掉落在地的剑,眼底一片灰败,有鲜血顺着手指尖一滴一滴掉落在地。
    求死无门,他眉眼间蓦地涌上恨意和戾气。
    忽然猛地一抬头,鹰隼般沉暗的目光死死盯住沈初寒,“君殊,要杀要怪,来个痛快的。”
    沈初寒勾了勾唇角,眸间涌上一丝阴冷的兴致。
    想用激将法?
    可惜,激将法对他并不管用。
    “想死?”他冷冷打量君彻一瞬,轻启薄唇。
    见到沈初寒这等神情,许是知道他不会顺自己的意,君彻的脸色越发难看,低垂着头,双拳紧握,不再看他们,只周身气息越来越寒。
    宋清欢冷笑一声,眸中卷起大片寒霜,冷冽的字眼一字一句钻入君彻耳中,“想死的话,当初在无垠陵中你就该死了!”
    君彻神情微凛,似乎想起了什么。
    难怪……难怪他总觉得宋清欢看自己时眼神里总有种似有若无的恨意,原来,是因为夺剑大会之事。
    宋清欢恨恨地盯着他,眼中怒火似要将他烧成灰烬。
    如果不是君彻,当日在无垠陵中,若不是君彻临死前想拉个垫背的,拖住了五皇兄和君熙,五皇兄他……说不定就不会死!
    君彻深知他今日必定难逃一死,索性破罐子破摔,忽的抬头,仰天大笑三声,“哈哈哈,这么说起来,我君彻能活到现在,倒也不冤了,起码……前头有五皇子替我开路不是吗?”
    看着他这副丑恶而狰狞的嘴脸,宋清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炸开了,恨不得将君彻碎尸万段才好。
    君彻瞧着她恨极的目光,心中只觉无比畅快,宋清欢越是觉得膈应,他便越是觉得开心。
    眉眼一转,眸底有黑雾溢出,目光也越发阴恻恻起来,“对了,还有我那可怜的五皇妹,竟怀了他的遗腹子,哈哈哈,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不过,我那皇妹也是可怜,还以为去了聿国便能保住腹中孩子的性命,没想到,聿国竟就这么覆灭了,哈哈哈,想必我那可怜的五皇妹也已不在人世了吧。”
    宋清欢怒急反笑,制止住沈初寒想出手的举动,冷冷一勾唇,“恐怕……要让端王失望了,我五皇嫂和小侄子,如今还活得好好的。”
    君彻眉眼一皱,将信将疑,忽的,他似想到什么,瞳孔蓦地一缩,死死盯住宋清欢,眼中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你们……你们把君熙接到临都来了是不是?”
    宋清欢勾唇一笑,语带嘲讽,“倒是不笨。”
    君彻脚步踉跄了一下,心底震撼无比。
    他怎么也没想到,沈初寒他,竟然暗地里操控了这么多事。这样一个智多近乎妖的人,自己又怎么能打得败他?
    心底的颓败和不甘又铺天盖地涌了上来。
    沈初寒睨他一眼,冷冷又道,“不光君熙,还有……我母妃。”
    君彻闻言,身子猛地一颤,无比震惊地看着沈初寒,“萧贵妃她……竟当真没死?”这么些天,宫里的谣言虽然穿得沸沸扬扬,但也只是谣言而已,谁也不知道真相究竟是什么,就连君彻也不敢肯定。
    却没想到,萧贵妃竟当真还活着?!
    眼中蓦地浮上一丝惊恐。
    忽然间,他想到了什么,死死盯住沈初寒,唇色惨白,颤抖着唇瓣道,“君殊,父皇昏迷不醒,是不是你搞的鬼?”
    沈初寒睨他一眼,神情冷淡,既不肯定,也不否定。
    可他这样的神情,君彻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瞳孔紧锁,渐渐失了焦距,只留下一片灰败的白雾茫茫。
    他以为,自己已经够心狠了,没想到,真正心狠手辣的人,是沈初寒。
    “哈哈哈。”他再次仰头大笑,“是我眼拙,早知道,当初你去凉国之时,母妃就该多派些人将你杀死,否则,又何至于酿成今日的局面?”
    宋清欢冷冷看着他,眼中已有不耐,“说够了吗?”她冷冽开口。
    君彻没有理她,只自顾自笑着,笑着笑着,现出几抹疯癫的状态。
    宋清欢眸光一冷,挥动鞭子抽去,一把将他掉落在地的利剑给卷了起来。
    沈初寒看她一眼,不知她意欲何为,却见宋清欢再次将手腕一抖,一股真气顺着软鞭注入到剑上,她手一动,那把利剑被直直插入君彻的腹中,毫不犹豫,从前至后贯穿了君彻的身体。
    君彻的笑声戛然而止。
    他低下头,看着插入腹部的锃亮利剑,眼中是一抹解脱的神色。
    终于……可以死了么?
    可偏生,那把剑插入他身体的地方,并非致命之处。她手腕一旋,利剑便被软鞭带动着在他腹中旋了一圈。
    君彻只觉一阵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感觉,五脏六腑仿佛都被搅到了一块,偏生,那痛感还无比鲜明,透过他的每一寸肌肤清晰地传来,让他浑身颤抖几欲昏厥。
    宋清欢忍着伤痛,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咬牙切齿道,“这是你欠我五皇兄的,让你在临死间也尝尝,这利刃贯体的滋味!”
    宋暄临死之前被木桩刺穿了身体,那血肉模糊的一幕,宋清欢一直记在心里,又怎肯便宜了君彻去?
    泪水渐渐模糊了视线,宋清欢咬住下唇,手腕握住鞭把左右旋转,插在君彻体内的剑也被她带动得左右转动着,搅得君彻体内一阵天翻地覆,那种想死却死不了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在颤抖。
    君彻终于回了神,颤抖着双手去握那剑,试图将剑拔出来。
    宋清欢又怎能让他如意,眉眼一冷,手一扬,握住鞭子将剑带了出来,“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君彻腹部刺痛,腿脚一软,跌倒在地。
    她一眨长睫,眼眶中打转多时的泪水终于潸然落下。
    往君彻身上加诸再多的痛苦,也换不回她的五皇兄了。虽说心中还对玉衡岛之行存了侥幸,但宋清欢心中也很清楚,复活死人,那可是逆天改命的行为,她侥幸重活一生,可这样的好运,还会降临到她的身上么?
    一想到这,内心就一阵生疼,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阿绾……”沈初寒看着她唇瓣上被咬出的血迹,眼中满是心疼。他伸出手,轻轻抚上宋清欢的唇瓣,缓缓摩挲着。
    “阿绾。”他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肢,往怀中带了带,低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蛊惑人心的磁性,“阿绾若是不想见到他,我替你杀了他可好?”
    君彻再活在这世上,只会碍宋清欢的眼,碍眼的人,都该出去。
    宋清欢闭上眼,两行清泪从眼角处滑落。
    她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软软地吐出一个字,“好。”
    君彻他,是该死了。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有功夫耗在他一个人身上。
    沈初寒招手换来一旁面带忧色的流月,让她扶住宋清欢,然后冷冷看向君彻。
    君彻瘫倒在地,双手捧腹,被鲜血染得通红,刺痛了他的眼。他大口喘着粗气,眼前的情形已经模糊起来,脑中一片“嗡嗡”作响。
    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倒不如,早死早解脱!
    他没有犹豫,俯了身子,伸手去够方才掉落在地的那把剑。
    只是,手指刚够到剑柄,视线中便再次出现那双熟悉的皂靴,正踩在剑刃之上,靴面上绣着的云纹依旧那么洁白,纤尘不染,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永远都是那般高高在上的谪仙模样。
    君彻的手指动了动,血染的手指通红,衬得那云纹花样白得刺眼。
    他机械地抬头,充血的眸子往沈初寒面上瞧去,“你杀了我吧。”他嘶哑着声音开口,眼中一片雾气蒙蒙。
    “好。”
    他听到沈初寒冷冷应了一个字,只是那声音有些缥缈,仿佛从遥远的空中传来一般。
    他……应了一个好字?
    君彻狐疑地皱了皱眉头,脑子因为流血过多而变得反应迟钝起来,他这是……答应给自己一个痛快了?他怎会这么好心?
    正疑惑不解之际,忽然眼前银光一闪,他下意识抬头,见沈初寒已抽出腰中的若水剑,神情冷如寒冰,眼中没有一丝波动。
    他转身,看向宋清欢,语声蓦地变得轻柔起来,“阿绾,转过身去闭上眼。”
    宋清欢眉头微蹙,但见沈初寒眼带坚持,还是点了点头,听话地转了身。
    沈初寒这才转身再度看向君彻,眸光更冷。
    君彻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终于,要动手了么?可不知为何,沈初寒答应得那般斩钉截铁,他却反而觉得有些不真实起来,搁在地上的手指又动了动,眼中闪过一抹算计。
    沈初寒就那样站在他面前,离他那么近,近得仿佛能闻到他身上的幽幽香气,而自己,却满身血污地躺在那么面前,那么狼狈,低贱得宛如尘埃。
    他不甘心,明明都是同样的出生,为什么……为什么他就可以做那天上的明珠,而自己……却要被他踩在脚下?
    想到这里,迟钝的脑中突然有一道光芒闪过,他眼神一僵,缓缓抬头看向沈初寒,艰难地开口道,“君殊,我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
    沈初寒无波无澜地看着他,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
    君彻昂着头,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吐出一句话,“君殊,你是不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沈初寒盯了他一瞬,忽而勾唇一笑,眼中划过一抹讥讽,微微低了头,俯视着他,语声清冷,“你说的没错,我的父皇,是君无尘。”
    君彻身子猛地一抖,眼中迸射出剧毒的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