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bill博士联系好了？”林夕对着将头轻轻靠在他腿边的妹妹道。
    林嘉闻言，点点头。
    “什么时候出发？”他抚着她油黑的长发。
    “一会儿。”她声音轻轻。
    “妈和你一起？”
    她亦点点头，随即抬头：“哥，我不想去了。”
    她确实不想去了，这对于医生世家的他们甚至有着自己的私立医院，医院里还有着专家小组，还联系着国外的专家，可是都已经几年过去依旧没有进展。
    “要有信心，我相信我的妹妹有一天会重新站起来的。”林夕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以示鼓励：“bill博士在这方面很有权威的。”
    林嘉点点头，她不能再让家人为她担心，尤其是这个唯一的哥哥：“哥，新年快乐。”
    她扯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今天除夕，家里却将只剩下他哥哥一个人，她提前送上祝福。
    林夕搭在她肩上的手一顿道，轻轻回了一句：“新年快乐。”
    林嘉摇动了一下轮椅，这样离林夕更加的近，她才能侧脸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腿上：“哥，对不起。”说完两滴晶莹从眼角溢出，顺颊而下。
    如若不是她当初的任性，遭遇那样的变故，她亲爱的哥哥怎会变成这样，就像现在这样沉默的望着窗外，眼底全是暗殇。
    如若没有她的任性，她的哥哥现在应该从事着自己喜欢的事业，成为顶级的建筑设计师，而不是继承家业，拿起手术刀。
    如若没有她的任性，她的哥哥现在应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虽然拥有那个家庭的代价是私奔。
    如若没有她的任性，她的哥哥不需要人前嬉皮笑脸、吊儿郎当，人后独自暗殇，甚至将泪流进心里。
    可是这个世界没有如若。
    “傻瓜，你没有什么对不起哥。”林夕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顶，顺着她柔顺的长发轻轻扶着。
    “一定要有信心。”林夕说着，像是对妹妹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除了联系各国权威医生外，他自己也在不断研究着。
    林嘉温顺的点着头，只是湿润的眼角未干。
    聂尹蕊唇角一抽一抽的看着身边说的眉飞色舞的小轩轩，以及笑的嘴都合不拢的老妈。
    孩子的话语，不断传进耳里：“花奶奶你看起来真年轻，如果可以的话都不想叫您奶奶，您看起来不像奶奶，像阿姨……”
    她一脸黑线，真是有其舅必有其侄。
    这对她的时候各种苛刻、横眉冷对，可见她家人就是要有多礼貌有多礼貌，要多有涵养就多有涵养，要多嘴甜就有多嘴甜，想当初沐子睿初到她家时也是如此。
    她撇撇嘴，再看看一旁正在棋盘上博弈的两个男人，她怎么倒成多余的了。
    今天除夕，到处都张灯结彩，十分的喜庆，按照往常今天本应该到大姨家团年，可老妈说孩子第一次到家里，等对环境熟悉了再和一大家子人打照面，免得太多人把孩子惊吓到。
    她抿了抿唇，他遭惊吓到？他不把别人惊吓到就算不错了。不过这样也好，今天就算是他们自己一小家团聚一番。
    正想着，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叶子？”她低喃着，走到一边接通电话。
    “收留？”聂尹蕊吃惊不小，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个分贝，她回头看见四双眼睛齐刷刷的盯着她，她迥然一笑。
    “你到我家没问题，不过这可是除夕，你爸妈能同意？”聂尹蕊小声的对着电话那端的人说。
    “我妈？就是她把包直接扔给我，笑嘻嘻把我送出去的。”电话那端没好气的道。
    她转念一脸坏笑的道：“是不是过节都让你相亲了啊？”
    “相亲还好点，我买票了，过去再给你说，一两句都说不清。”
    她便模糊听见那边叶子仿佛是在给售票员询问到她家这个小镇的票价以及时间，不一会儿电话传出嘟嘟的占线音。
    她这是真的来她家啊，她还以为她是开玩笑的，只是抱怨一下她妈又让她去相亲，她觉得最近总是发生很多让她摸不着头脑的事。
    “妈，今晚家里要来一个人。”她朝喻婉道，可是朝她看过来的除了她妈和小轩轩她感觉还多了一道目光。
    随即又补充道：“叶子，就是我给你说过的那个特别好的女同事叶倩倩。”
    “哦，她除夕不在家，她家人会同意？”喻婉一副父母心理的问道。
    聂尹蕊双手一摊，嘴一撇，表明她也不知道。
    厨房里，聂尹蕊帮着老妈做着除夕之餐，其实也没有多少可以忙活，很多的菜老爸和老妈一早就准备好了，只差下锅，甚至有些汤和凉菜都已经弄好了。
    他们回来时又被深深的堵在了路上，，本来三四个小时的路程活深深开了六、七个小时，怕孩子饿，他们便在路上找了家餐馆解决了温饱。
    “蕊蕊，我觉得那孩子和你说的不太一样。”喻婉一边切着菜一边道：“性格挺好的。”
    聂尹蕊刚要开口，身下却传来童音：“花花说我坏话了？”
    她一愣低头，才看见不知道何时站在身边的沐忆轩，而此时喻婉已经递给孩子一个卤鸡爪道：“花花说你怕生，可是奶奶觉得你性格挺好。”
    她本以为孩子不会接卤鸡爪，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和普通孩子肯定还是不一样的，结果她太高估了，孩子接过就啃了一口，还似懂非懂的点着头。
    看着这一系列动作的聂尹蕊想到什么，拿过小轩轩手上的鸡爪，抱起他，打开水龙头给孩子洗了小手，这才又把鸡爪给他。
    “轩轩，在外面去玩，厨房油烟重。”喻婉手在围裙上擦了擦，轻轻拍了拍孩子的头，满眼化不开的爱。
    孩子踩着他那双老妈特意给他买的奥特曼小绵拖鞋，刺溜刺溜的向门外走去。
    “真乖。”喻婉目送着，一脸奶奶的慈爱，随即又转头对着聂尹蕊道：“他叫子睿舅舅，叫你花花，你也不怕一旁的人听着凌乱？”
    她在回来之前已经将一些大概的情况给喻婉报备了一下，所以当刚进屋时，孩子那一声声甜甜的花爷爷，花奶奶，她爸妈也只是刚开始轻微的愣了一下，随即一副看孙子的眼神递过红包。
    “那是亲昵的称呼，我觉得挺好的，再说就一个称呼而已，旁人的意见我哪管得着。”聂尹蕊摘着菜道。
    “也是。”喻婉笑笑，点点头，她能看出那孩子喜欢他家蕊蕊，这样她这个做妈的也放心了。
    随即又压低声音道：“你结婚也半年了，有动静没？”喻婉说着盯着她的肚子。
    她摸了摸肚子，随即了然，掩饰着满脸的囧态,“妈……”
    “这有什么好害羞的，都是结了婚的人了，你们早点要个孩子，也让我和你爸早点抱上孙子，而且早点生对你也……”
    喻婉絮叨着，她见势有点招架不住，摇了摇空瓶道：“没醋了，我去买。”一溜烟的向外走去。
    “你快回来，还有醋，在柜子里……”高喻的声音淹没在门里，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走在楼梯口，她又摸了摸肚子，这要是怀上了，才有鬼了，她和沐子睿都没有夫妻之实。
    楼下，她已买好醋，提着的塑料带一摇一摇的，正好看见前面围坐着一堆人，她摇摇头，又不知道那堆大妈在说哪家长哪家短，说的眉飞色舞的。
    她正想绕道而行，然而当“那老聂家”几个字飘入耳时，她顿住了脚步，还鬼使神差的向那堆人移了过去。
    正好听见一个大妈说：“我听说的不是这样的，说的是那孩子就是他家女儿的，和那新女婿长的可像了，可是你说这刚结……”
    她正在外围听着，不知是谁叫了声：“哟，蕊蕊，回家过年啊。”
    那个大妈这才挤眉弄眼的整理好面部表情，一转身笑眯眯的对着聂尹蕊道：“这买醋啊？”
    她弯嘴一笑：“是啊，张阿姨好，我这就上去了，你们接着聊。”说着又和其他认识的阿姨打了声招呼。
    她咬着薄唇，就知道会这样，下午刚回来时在楼道上遇见居委会的黄阿姨，一脸暧昧的上下打量着她仨道：“蕊蕊，和新女婿一起回家过年啊，哟，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不是说刚结婚吗？”黄阿姨自己嘟囔着。
    她一脸苦笑，这下避免不了要成为这些退休老大妈们茶前饭后的话题了，但还是解释道：“这是我侄子。”
    而黄阿姨又一脸暧昧的看了看沐子睿，再看了看怀里的孩子：“哦，侄子，侄子好。”
    沐子睿对着怀里的小人儿道：“轩轩，给奶奶问好。”
    小家伙便童音甜甜的道：“奶奶好。”
    黄阿姨一听满脸堆满笑容的道：“好，好，真是个乖孩子，真有福气。”
    ……
    果真和她猜的一模一样，“就知道会这样。”她不断自言自语着：“说不定还有其他版本，比如聂家女儿找了个有孩子的，给人家当后妈去了。”
    她越想越心烦，大跨步向楼上走去，气冲冲的打开门，将醋往桌上一扔，坐在沙发上，胸脯上下起伏着。
    “是谁又惹我家小祖宗了？”聂成致捏着手上的棋一笑开口，随即棋落下。
    沙发上抱着平板的沐忆轩歪着头道：“花爷爷，什么是小祖宗？”
    “比如，你就是我们家的小祖宗。”这次开口的是沐子睿，一颗白棋入手，随即一颗黑棋下落。
    就看见沐忆轩囧着他的小眉头，嘟了嘟小嘴，随即眉头展开道：“那花爷爷家的小祖宗以后也由我来当吧。”
    “哈哈。”聂成致朗声笑着：“你输了，不过胜之不武，你一直在让我。”他说着站起，走到沙发边，抚了抚孩子的小脑袋：“对，以后你就是花爷爷家的小祖宗。”
    “哪里，是子睿没有爸的棋技好。”沐子睿也站起，走到沙发边，只是他没有来到小轩轩身边，而是来到她的身边，俯下身道：“怎么了？”
    她原本生着气，但是却被小轩轩的话语给逗乐了，这沐子睿的发问，让她有一瞬的愣住，感觉有点温暖。
    正在她要说出楼下所见所闻时，门铃响起，“应该是叶子到了。”她说着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的那一瞬她完全愣住，脱口道：“林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