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千慧将文件递到她面前，手指着上面的文字道：“你看，人力资源部聂尹蕊调到销售部，即日生效。”
    “也就是说，你马上就得过去报道。”
    “什么？”她惊呼一声，夺过任千慧手里的文件，不可置信的又看了一遍，确实是她的名字。
    她将文件重重的砸在桌上，“书书，帮我照看一下行李。”随即脱下肩包。
    “妹妹，别冲动。”
    不知是谁的呼唤，但是她早已冲出了门外。
    这次她坐的员工电梯。
    顶层，总裁办公室门口。
    “聂小姐，这是总裁办公室，你不能乱闯。”拦住她的，不是闵谦。
    但是这张面孔她见过，是她选出的五人中其中一个。
    “让她进来。”一道淡淡的声音响起。
    闻言，她推门而入，沐子睿一身黑色西服，纯手工定制，单手放进裤兜，注视着落地窗外，而他的身后，闵谦拿着文件。
    他冷硬的侧面，清爽的气息，离婚这件事对他毫无影响，而她，虽然表现的一切正常，但那肿泡的双眼，憔悴的面容，将一切彰显无疑。
    “我递的辞职报告，怎么就变成调职申请了？”她开门见山。
    沐子睿转身，正面朝她，“辞职？我觉得你不会。”
    他说完微颔首，闵谦便将一份合同递在了她的手上，她一片茫然。
    合同她看过啊？
    “你仔细看看。”沐子睿沉声开口。
    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而起，她打开合同，前面的一切都很正常，但是当看到最后一页时，她瞪大了双眼。
    不可置信。
    “不是，我当时签合同的时候，不是这样写的。”她抬头，望向闵谦，然而闵谦垂眼，并未看她。
    “哦？那字是不是你签的？”沐子睿声音依旧平淡，平淡到她都觉得这事和他没有关系。
    她低头一看，这是她的笔迹。
    “可是，我当时看的合同……”等等，她仿佛想起了什么。
    合同一般一式两份，但是那次她记得她签了三份合同，而且后面的两份合同她并没有看。
    难道？她猛的抬头看向闵谦，而闵谦的目光在闪躲。
    “请问，聂小姐，你要辞职吗？按照合约的要求办，是可以的。”
    沐子睿语气淡然，一边说着，一边向办公桌走去。
    聂小姐？她心下一紧。
    等等，不是难过的时候，他说什么？按照合同办？
    按照合同，她若单方面辞职，是需要缴纳违约金两百万，两百万！对于她根本就是天文数字。
    原本三年期限的合同，变成了十年。
    她咬牙切齿，目光里全是恨。
    “既然，不辞职。”沐子睿抬起手腕，“此时正是上班时间。”
    她撰紧合同，“可是销售，我从来没有做过。”
    沐子睿十指交叉置于鼻下，优雅而从容。
    “可是你的谈判能力，我可是深有领教，你应该发挥你的长处，给公司带来更大的利润，放于人事部，太屈才。”
    沐子睿说完，嘴角上扬，一个微笑，尽显商人本色。
    “你！”
    聂尹蕊自知此事必定没有回旋的余地，他对她的冷漠、疏离，她全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她将合同啪的一声掷于办公桌上，转身离开。
    可是手刚触到门把手，身后声音再度响起，“闵谦，这藐视上级除了开除以外，还有哪些处罚？”
    “降级……或者罚款。”闵谦恭敬的回答。
    沐子睿满意的点点头，“嗯，那就罚款吧。”
    闻言，她牙已咬的咯咯作响，猛的拉开门，冲了出去。
    沐子睿转过椅背，背对着闵倩，闭上了双眼，右手捏了捏眉心，他一夜未睡。
    “子睿，其实你对她……”
    闵谦看着两人，心里着急，犹豫了一阵还是开口，可是话到嘴边，还是被沐子睿抬起的手打断。
    闵谦叹息一声，轻轻退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
    聂尹蕊收拾着东西，她得到销售部去报道，她一想到自己要被这家公司奴役十年，就气的只想咬人。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怎么当时就大意了呢。
    看着她将东西噼里啪啦的扔进箱子里，明显在发气，唐静上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妹妹，别难过，做销售很锻炼人的，等你磨练出来，工资和我们简直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此时的她哪听得进去，闻言，表情更加的委屈。
    “对啊，妹妹，做销售你的生活圈会比现在大很多，可以结识各种各样的社会精英。”催书尚说着，用手肘推了推蒋梅。
    蒋梅白了他一眼，懒洋洋的道：“对。”
    聂尹蕊抱着已经装好的箱子，知道大家也是一片好心，冲着大家一笑。
    “书书，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的行李，下班我过来拿，谢谢。”
    催书尚拍了拍胸脯，“没问题。”
    随即她对着催书尚身边的蒋梅道：“梅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和闵助理绝对没有你想的那种关系，我们只是君子之交。”
    现在估计连君子之交都不复存在。
    聂尹蕊的解释，让原本低头看着自己手指甲的蒋梅，一顿，随即抬头，蠕了蠕嘴，却始终没能开口。
    销售部，隔壁单间办公室。
    齐岚，黑色的连体包裙外，一件枚红色的大衣敞开，漆皮筒靴至达膝盖，红唇眼线尽显妖娆。
    此时双手环抱的倚在办公椅上，“听说你并不想到销售部。”
    聂尹蕊抱着箱子，站的温顺，“不是不想，是……”
    “好，其他的不必多说，我不知道你与总裁是什么关系，但是我这里绝不养闲人，好好的熟悉一下，一个月后我要看看你的能力。”
    一道轻轻的扣门：“秦总监，您找我。”
    “嗯，宋帧，她就是从人事部调过来的，聂……”
    “聂尹蕊。”她赶紧道。
    “对，聂尹蕊，你带她去熟悉一下相关事宜，让她了解我们的户资源，以前是做人事的，估计很多东西得从细了教。”
    “是，秦总监，聂小姐请给我来。”宋帧对着齐岚颔首后，看向她。
    聂尹蕊向着齐岚欠了欠身，“谢谢总监，我先下去工作了。”
    刚转身的她，想到什么回过身来，道：“我和总裁没有任何关系。”
    随后跟随着宋帧离开。
    她的话，齐岚微眯了双眼，殷红的唇瓣一抿，她今早明明看见她坐在沐子睿的车里，而且据人事经理说她是闵谦要求调来她部门的。
    闵谦？是闵谦还是总裁，可想而知。
    宋帧拍了拍手，销售部里的同事都看了过来，她不得不承认都是些帅哥美女，各种高颜值，人事部是，销售部亦是。
    她此时更想知道哪个部门的颜值比较普通。
    “这位就是我们的新同事，聂尹蕊，是从人事部调过来的。”宋帧做着解释，和她刚到人事部的流程差不多。
    不知道是不是也会有新同事欢迎会。
    “瑶瑶，你过来。”宋帧的话刚落，曾瑶便奔了过来。
    “瑶瑶，你就先带她熟悉一下我们的工作环境，以及一些部门的制度，工作状况，对了，熟悉了基础后，让她熟悉我们的户资料。”
    “是，宋主管。”
    宋帧点点头：“我们销售部在管理方面不像人事部那么死板，但是我们要的是业绩，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好的，谢谢宋主管。”聂尹蕊颔首。
    “你好，我叫曾瑶，你可以和他们一样都叫我瑶瑶。”曾瑶领着她向她的办公桌走去。
    “谢谢你瑶瑶，你也可以叫我蕊蕊。”
    “蕊蕊？这里就是你的办公桌，我的就在你旁边，所以有什么问题你都可以问我，你现在可以把东西放好。”
    说完转身离开，折回时，手里多了三个文件袋以及一个u盘，“今天你就把这些看了。”
    “今天？”她目瞪口呆。
    曾瑶点点头，“销售这份工作其实比较灵活，看资料的意义并不大，但是有些东西你还是得了解。”
    “这几天我正好在跟单，你熟悉好这些，我跟单的时候才好带上你，实践，你会学的更快，收益更大。”
    她微笑着点点头，“谢谢，师傅。”
    师傅？曾瑶噗呲一笑，“你就是妹妹吧？”
    妹妹？她迟疑的点点头。
    “听说你这名号还是王子殿下御赐的，你和咱闵特助发展到哪步了？你不知道你勾走了我们闵特助，多少女同事的心都碎了。”
    聂尹蕊差点没被自己口水呛死，赶忙解释：“我和闵特助不是你们想的那样，他只是……受我表哥之托，照顾我一下。”
    曾瑶掩嘴一笑，“这不是照顾照顾就照顾到自己家了嘛，这样的案列又不是没有。”
    聂尹蕊：“……”
    “不用掩饰，放心我不在那些女同事内。”曾瑶暧昧一笑：“你快看，估计今天你得加班，妹妹！”
    聂尹蕊满头黑线，难怪蒋梅会那样对她，整个公司的人都这样看吗？
    整个公司？
    她倒吸了一口气，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不对，八卦事传千里。
    总裁办公室。
    “bss，她还在加班。”闵谦走进办公室，站定道。
    沐子睿站在落地窗前，窗外黑夜覆盖了白昼，城市却依旧喧嚣，绽放的霓虹，折射于玻璃，深秋时节，外围已浸上一片薄雾。
    闻言，他如夜般漆黑的眸子，微微波动，但也只是平静的点了点头。
    “子睿……”闵谦再次忍不住开口。
    “没事，你就先回去吧。”沐子睿缓缓开口，打断。
    闵谦深呼吸一口，这次他一定要说，“子睿，你……”
    “闵谦，你是不是也该考虑下你的终生大事了。”沐子睿转身面对着他，不紧不慢的开口。
    闵谦：“……”
    办公室
    聂尹滑动鼠标的手停下，终于看完，眼睛已经由于长久的紧盯电脑而干涩发疼，拿起一旁的手机。
    十一点！
    完了，地铁快停运了，她赶紧收拾东西，今天是她第一次回到她买的那套房子住，那套房子在郊区，比较远。
    出了写字楼，一阵风瑟瑟，她拢了拢大衣，总觉得少了什么，她一拍脑门，她的行李还在人事部。
    算了，估计门早就关了，只有明天再去拿。
    却听得手机一阵，她滑开，书书？刚接起，便听得熟悉的声音：“妹妹，加完班了？”
    “你怎么知道？”她蹙眉。
    “我这不是受人嘱托照看行李，等了半个小时行李主人还不来拿，只好去找主人，发现主人正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认真工作。”
    原来是这样，她轻声一笑。
    “妹妹，你现在在哪？”
    “我刚出公司。”
    “那你等我一会儿，我就在这附近，马上过来，你的行李在我车上。”催书尚说完，挂断了电话。
    深秋的夜晚，果然很冷，聂尹蕊将大衣的扣子扣好，来回走动着以暖和身子，突然肚子咕噜一叫。
    她才想起，她加班到现在还没有吃饭来着。
    饥寒交迫的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停在身侧的车，知道近在咫尺的橘红大衣，她才抬眼，看着眉头微皱的催书尚：“妹妹，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她看着那十分显眼的橘红大衣道：“想你什么时候能到，太冷了。”
    催书尚咧嘴一笑，随即转换话题：“你怎么加班到现在？”
    聂尹蕊按着已饿的有些发疼的胃，“没办法，那些都是今天的工作。”
    催书尚斜眼看见她按着胃，“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她赶紧摆了摆手，“不用了，这么晚了，我坐地铁就可以，把行李给我就好。”
    催书尚二话没说，拉起她便向车走去，“你说我不知道就算了，既然知道怎么能让你一个女人大半夜的自己回家。”
    说完，打开车门，一把将她推进了副驾驶。
    坐在车上的她，捋了捋夜风中有些凌乱的头发：“书书，我住的远，这样你再回家都不知道几点了，你……”
    她的话语还在嘴边，催书尚递给她一个食袋，她看了眼食袋，又抬头望着催书尚，鼻子竟一酸。
    “快吃吧。”催书尚将食袋放置到她的腿上，拉下手刹，踩下油门。
    她轻嗯一声，拿起食袋，眼眶却被水汽弥漫，模糊了视线，将一块炸鸡放进嘴里，她赶紧擦拭一下。
    她低着头，长发遮盖了脸，催书尚应该看不见。
    突然一个大掌落在她头顶，“我可怜的妹妹，这样就被感动了，还好是我，那要是哪个坏男人，那可就遭了”
    催书尚的话，她噗呲一笑，也不再忸怩，抬起头，大大方方的擦掉眼泪，而后吃起东西，她确实很饿。
    后面，一辆宾利，沐子睿看着前面驶出的车，淡淡开口：“跟上。”
    随即转身对着身边的闵谦道：“你怎么还不回去？”
    “我……我这不是不知道小夏回来了，要给你当司机嘛。”闵谦看着前面的车，虚心的道。
    他其实是怕自家总裁，没控制住自己，把人给打残了，上头条可怎么办，所以他得跟着，毕竟他看见自家总裁的脸已经黑的发亮。
    却见沐子睿点点头，对着前面的小夏道：“小夏，明天开始安排闵谦相亲。”
    相亲！闵谦嘴角一抽，脑门青筋直跳。
    小夏也一脸惊讶，他总觉得他离开的这一年，错过了很多，毕恭毕敬的道，“是，总裁。”
    “小夏，家里的事都处理完了？”沐子睿轻声开口，只是视线一直都在前面那辆车上。
    “嗯，这事，还得谢谢总裁。”小夏坐的笔直，手转动着方向盘，一直铁血男儿的他，此时脸上也动容。
    小区楼下。
    聂尹蕊和催书尚面对面的站着，“书书，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下次，我请你吃饭。”
    催书尚温善一笑：“这个可以有，不过，你不打算让我上去坐坐？”
    聂尹蕊的小脸立马纠起，这大半夜的，肯定不能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这点常识她还是懂的。
    虽然从心里来说，她肯定是相信催书尚的，但是……正想着如何开口拒绝又不伤和气，却听得催书尚噗呲一笑。
    “看你那张表情莫变的脸，都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说着还伸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逗你玩儿呢。”
    她揉着被他弹疼的额头，一张笑脸憋的通红。
    “快进去吧，晚上睡觉记得把门锁好。”催书尚说着打开了车门，坐了上去。
    聂尹蕊点点头，看着扬长而去的车，这才转身向小区里走去。
    十五层
    聂尹蕊掏出钥匙，打开房门，看着里面现代化的装修，却是陌生，这套房子自从买那次来看过后，便再也没来过。
    进去，将门关上，发现竟然连拖鞋也没有，只好暂时不换，蹲在地上的她，突然变的沉静，不知道多少画面在脑海里飞过。
    大滴大滴的眼泪落在了地上。
    看着十五层亮起的灯，沐子睿将烟头扔在地上，一脚踏熄，而后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轻轻的靠在背靠上，闭上了双眼。
    一脸倦容浮上表面。
    “开车。”淡然的声音却是沙哑。
    就这样？闵谦有那么一丝的不敢相信，却又觉得是他家总裁的处事风格，早知道他就回去睡觉了。
    一想到明天的相亲，他不自觉的打了个寒战。
    而退伍军人身份的小夏，虽然也是满肚子疑惑，却风平浪静的发动了车。
    聂尹蕊收拾着东西，将衣物都归类挂好，她突然有点庆幸，此时还有这个八十平米的小屋，否则她是不是要流落街头。
    一个孩子换来的一百万，她嘴边全是自嘲，将手覆在小腹上，脸渐渐泛白，她不能再想，起身去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