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法反驳他的话语，只好妥协的道：“那让夏天送我吧。”
    沐子睿微眯了眼眸，深邃的眸子，闪过幽深的冷意，掠过她的脸颊，唇瓣紧抿，轻“嗯”一声，拿出手机。
    他突然的答应，竟让她有丝惊讶。
    随即又淡然，他不过是不想摊上，不必要的麻烦，至于谁送她又有何关系，她手紧扣着包肩带。
    沐子睿握着手机的手，拇指按下侧方音量键，电话接通，夏天的声音从电话里蹦出，连一旁的聂尹蕊都听的清清楚楚。
    “沐总。”
    沐子睿嗯一声，声音淡淡响起，“小夏，你来送聂小姐回去。”
    电话那端默了半秒，“沐总，我刚到医院，护工才离开，必须得马上回去吗？”
    沐子睿面无表情，回复：“嗯，她只让你送。”
    聂尹蕊倒吸一口气，什么叫，她只要他送……
    电话那端，传出另一个，明显小了几分，沙哑的声音：“小天，你去工作吧，沐总对我们有恩，你得好好回报。”
    随即，是一道咳嗽声。
    “好的，妈。”夏天回复了老人，随即对着手机道：“沐总，我马上回……”
    来字还未说出，手机便一把被聂尹蕊夺过，“夏天，你好好照顾阿姨，不用回来。”说完，挂断。
    啪的一声，将手机置于沐子睿掌中，整个眼神都陈情着“万恶的资本家”，转身去换鞋。
    沐子睿看着掌中的手机，五指收紧，唇畔潜藏的笑，若隐若现，讳莫如深。
    另一边
    简单装潢的两居室里，电视荧屏明亮，跳动的画面，倒映在墨黑的眸子里，头发花白的老人，将剥好的核桃，放进嘴里。
    “小天，刚刚我没有背错话吧。”
    夏天剥着核桃的手顿住，轻声笑开，“没有。”
    老人点了点头，语重心长的道：“小天，你老板真的对我们有恩，你确实应该好好工作，你这样撒谎不去，是不对的。”
    夏天将剥好的核桃，放进茶几上的碗里，嘴咧的更开，笑声荡出：“妈，你儿子是那样的人吗？这是老板授意的。”
    老人疑惑的看着他，“你老板授意你不去上班？”
    夏天放下核桃夹，起身，走至老人身边，坐下，抬手放到老人肩上，按摩的捏着。
    “妈，就算老板不授意，我也会这样做的，你呢，只需要知道，这样做是为老板好。”
    老人眉头褶皱成山，满眼的不解，最后还是相信自己的儿子，点点头。
    兰博基尼，缓慢的驰骋在路上，这让一旁，普通轿车里的人们，都忍不住侧目观望，带着各式的眼色。
    聂尹蕊实在忍不住，开口：“这车是要寿终正寝了，还是驾驶员的技术回潮了？”
    沐子睿点了点头，一本正经道：“这车，是该换了。”
    沐子睿的回答，使得她嘲讽的话，如同打在棉花上，她憋气的扭过头，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致，缓慢向后，她甚至能看清人行道上，路人的脸，她紧咬牙关，“沐子睿，你是故意的吧！”
    沐子睿目不斜视，紧盯着前方，唇瓣向下浅弯，“嗯。”他说着，故意顿了两秒，“这样，绝对不会出交通事故。”
    聂尹蕊惊诧，他居然这么爽快的承认，但微顿后的话语，让她整张脸，就写着“呵呵”两个字。
    “照你这么说，那我们不如下车，走回去得了。”
    沐子睿赞许的点点头，“这个主意不错。”
    聂尹蕊倾斜着目光，瞪向沐子睿，他线条分明的侧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竟撞击着她的感官。
    沐子睿突然展眉笑开，轻柔的声线，将冷硬的五官，晕染的柔和，“这是你今天，瞪我第几回了？”
    聂尹蕊收回目光，低垂下的眼睑，睫毛微颤，车窗外的霓虹，折射出她的暗殇，而她，心血流出，渗透进五脏六腑。
    孩子。
    两个字，不断在她脑间盘旋，她刚刚竟然在想，那个孩子如果还在，会几分像他，是脸庞、眉眼或者唇瓣。
    一滴晶莹，摇摇欲坠。
    她情绪的变动，沐子睿尽收眸底，虽然他依旧平视着前方。
    其实自上车以后，他的余光就一直拢在她身上，他踩着油门的脚，不断踏下，车速不断提升。
    他以为，她是因为这个，在难过。
    他知道，她一直在努力的与他保持着距离，甚至是避开他。
    他心里莫名的烦躁，若不是她就再身旁，他必定会抬手，重重的敲击在方向盘上，他伸手拉扯领带。
    聂尹蕊缓缓抬起眼皮，“沐子睿。”
    她轻声一唤，柔软了他的心扉，她叫的不是沐总，他竟然喜欢上，她这样连名带姓的直呼他。
    “嗯？”
    “我们的婚姻，它本就是一场协议，我当初想利用它，将自己置之死地，忘掉……凌辰，安心生活，而你，利用它保护……保护你心爱的女人。”
    聂尹蕊说着，声音哽咽。
    “我们之间唯一的区别便是，我与你结婚是安心生活，而你与我结婚是为了下一段婚姻，我没有去恨，真的。”
    “因为并不是你将我骗进这段婚姻的，相反这段婚姻里的协议，还是我自己提出的，你只是顺水推舟而已。”
    聂尹蕊说着，一阵哽咽，右手拇指抠着左手虎穴，一片通红，“虽然这样，我们毕竟曾是夫妻，既然已经离婚，那么以后还是不见得好。”
    “你知道我刚刚看着你，想到什么吗？”她说着伸手抚上脸颊，指尖一片温润，带着身体的温度。
    沐子睿听着她的陈词，紧绷的下颚，唇瓣紧抿，淬了冰的眸子，低沉阴冷，烦躁的抬手，一把扯下歪斜的领带。
    而聂尹蕊问话落声，下一秒，一声冷笑后，她自顾自的回答。
    “我想到了那个孩子，我在想他会长的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他会不会是你的缩小版，他……”
    聂尹蕊说着再度哽咽，她咽了咽喉咙，平息着自己的情绪，可是眼泪已断线，她没法控制了，就任性一回吧。
    “你知道吗？这样对我太过残忍，所以，请以后别再相见，哪怕是撞见，都请绕开，而且这样……”
    “其实这样，对你也好，我们毕竟曾是夫妻，夏欣然必定介意，如果可以，请你辞退我吧。”
    聂尹蕊话音刚落，便响起了尖锐的刹车声，车尾后面，是两道长长的轮胎印，她的身子，猛的前倾，被安全带拉回。
    沐子睿手还保持在方向盘上，指节已经惨白，甚至隐约可见青筋，往外凸起，他正侧目看着她。
    血红的眸子，隐着暴戾，衬衫纽扣，已不知何时，已被他解开了两扣，精实的胸膛上，是好看的锁骨。
    别再见？
    绕开走？
    辞退？
    沐子睿身子向着她，并不断前倾，捉着她双肩的手，不断收紧，此时的他，真想将她捏碎。
    聂尹蕊吃痛的皱眉，看着他眼里的狠戾，她瞪大了双眸，节节后退，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他，心肝乱颤。
    她大脑里一片混沌，她不知到她哪句话得罪了他，她甚至为了不让他内疚，连不恨的话都说了出来。
    其实到底恨不恨，她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从不让自己去想。
    沐子睿墨黑的眸子，映着一张惊恐的小脸，她的一些话，又重新在脑海浮出。
    “我想到了那个孩子，我在想他会长的像你多一些，还是像我多一些，他会不会是你的缩小版，他……”
    眸光蓦地柔和了几分，“不行！”嗓音低沉硬朗，不容置喙。
    沐子睿吞吐间，气息喷洒着她，潮红了她的脸颊，她还想往后靠点，可是他扣着她的力道很大。
    不行？
    是什么不行？
    绕道走不行还是辞退不行？
    她突然有点后悔，自己干嘛一次性说出那么多，应该一点点的说出，让他一条条的回答。
    聂尹蕊微张了唇瓣，正欲开口，却听得他淡淡的声音：“我先送你回去。”他松开了对她的钳制。
    她这才发现，车身歪斜的停在，离路边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甚至有点阻碍了交通，一看就是停的有点急迫。
    车驶出，沐子睿开启冷气，调节扇叶对准自己，她咽了咽喉咙，性感喉结浮动，如若不是在大街上。
    他刚刚真想，就地将她办了。
    而此时躁动的心，躁动的身子，需要冷气降温，他真想将车开往荒野去，但是尚存的理智，阻止了自己。
    聂尹蕊看着打开冷气，直吹的他，心下一凛，虽然车里温暖，但是毕竟是寒冬，鬼使神差的，她伸手关掉冷气。
    却听得一道冰凉的声音，“不想我当场把你办了，就打开。”
    聂尹蕊：“……”
    她赶紧打开了冷气，回收的手，拢了拢外套，向车窗边移了移。
    沐子睿余光瞟向她，一抹自嘲的笑，从唇边潺潺溢出。
    一阵手机铃声，她赶集从包里掏出手机，看着屏幕，凝了片刻，接起，便听得电话那端，徐承至慵懒的声音。
    “已经饿的只剩半口气了。”
    闻言，聂尹蕊噗呲一笑，“半口气，还能说这么多字，真是不容易。”
    聂尹蕊笑说着，莫名的打了个寒战，抬起眼皮，便看见一道森寒的眸光，如刀剑般，直直射在她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