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子睿并未回答，而是一个转身，将她紧紧箍进怀里，恨不得挤散掉隔绝在俩人之间的空气，像是一种失而复得，又像是一种害怕失去。
    她的脸紧贴他的胸膛，精实的肌理，温热的体温，熨烫了她的脸颊，扰乱了她的心跳，耳膜里他的心跳，依旧强劲，只是如她般，乱了章节。
    她嘴角浅弯，竟不自觉勾勒出抹笑，直达眸底，第一次，她有了一种感觉，他是她的，她是他的。
    她感觉到心口里，那抹韵律在加速，“咚、咚……”沸腾了整个血液。
    她通红着脸颊，抬手抵住沐子睿的胸膛，试图退出他的怀抱，她怕他听见她这怦怦的心跳，那代表着心动的节奏。
    沐子睿的手却箍的更紧了，那坚实的臂膀，像铜墙铁壁般将她围住，他的下颚轻轻俯下，抵到她发顶。
    “让我再抱抱。”他的嗓音袅袅，迷离的如同这渐渐黑下来的天幕。
    而她竟也没有挣扎，手缓缓垂下，环过他的腰，“别担心，小妹会好起来的，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我刚刚还在网上查了一下，现在都有那个人工角膜了。”
    沐子睿喷出的气息，打在她的发间，温温热热，她的话毕，周围又恢复了安静，良久，沐子睿才缓缓开口。
    “如果我早点将她接回来，哪怕是强硬一点……”
    闻言，聂尹蕊轻浅了呼吸，原来，他是在自责，他觉得是他没有照顾好沐浅语，所以才出了这样的事？
    聂尹蕊环着他的手向上挪了挪，抵达背心，做出一种安抚状，她的动作，他眼角微弯，无形中便将眸底的阴霾消散了几分。
    她把他当孩子，在安抚？
    即便这样，还是有股暖流，随着血液，流进心房。
    “这不是你的错，如果换作是我，我也会尊重小妹的选择，那是她的人生，我们不能自以为的为她好去插足，给她的人生留下遗憾，这次……不过是个意外，意外没人能阻挡，说不定那天我也……呜。”
    她的话，被沐子睿突然低下的嘴，给堵的严严实实，她瞪大的眼睛，能清晰看见沐子睿的睫毛。
    不若她的长，却很浓密。
    突地唇上一疼，她闷哼一声，推开他，眉宇紧蹙，抬手揉着唇瓣，“沐子睿，你抽什么风？”
    陡转的画风。
    他居然咬她。
    她刚刚居然还在为这个吻，心悸的甚至屏住了呼吸。
    沐子睿看着她又嗔又怒，唇畔不自觉一漾，眸光柔的如融化的巧克力，黏在她红透的脸颊。
    他一个抬手，还未触及到她的唇瓣，便被她一巴掌打开，沐子睿轻笑出声，“谁让你乱说话的，以后不准再那样说。”
    他说着手再度伸去，这次指腹成功的落到她柔软的唇瓣。
    他的话，她明显一怔，连瞳孔都放大了一圈，样子看上去有点呆愣，却正好融化了他的心。
    唇瓣上他的摩挲，酥酥麻麻的传入神经，她身子一别，尴尬着避开，只为安抚自己那小鹿乱撞的心。
    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怎么有一种十七八岁，情窦初开的感觉。
    她垂下眼睑，眸光落到鼻尖，她想看看被他咬了的地方，有没有破皮，眸光不断向下，掠过鼻尖，还是看不清唇瓣。
    她甚至将唇瓣撅起，好像还是差点，她干脆伸手，想将唇瓣拉出些许，可是手刚触到唇瓣，就被一道力带过，她落入了他怀里。
    唇再度落下。
    辗转间，她感觉到了他不安分的舌尖，余光落到白色的墙上，她一个用力推开他，带着嗔然：“医院呢……”
    沐子睿看着她脸颊上的红又浓了几分，嘴角一弯，“好，我们回去再……”他故意的一顿，让聂尹蕊双耳齐红，瞪了他一眼。
    他无辜的一摸鼻尖，“谁让你刚刚嘟嘴来的。”
    “……”意思还怪她？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进去看小妹。”她白了一眼，说着立马转身，却被沐子睿一个伸手，拉住，“她才睡着不久，小洁刚进去。”
    小洁？
    他的力道，她一个漂亮的回转，恰好对上他如墨泼染的眸子，打着深黑的漩涡，卷着晕不开的疼痛。
    那是一种哥哥对妹妹的心疼，又或者是对自己的自责。
    她抬手去抚平他的眉心，沐子睿扬嘴，将她揽过，两人在廊椅上坐下，她的手始终被他拽在掌心，十指相交，他握的用力。
    “我们在，她便会伪装起来，表现的平静非凡，甚至还面带微笑。”
    聂尹蕊侧目看向他，眸色凝重，所以他才站在门外，给沐浅语一个私人空间，让她宣泄情绪，不管是忧伤的还是难过的。
    哪怕是流泪也好？
    人的情绪，确实需要得到宣泄，否则必定会有忧怔，轻者大病一场。
    而沐浅语现在不能再被折腾。
    “成熟的眼角膜便不能再进行细胞分裂，所以眼角膜损坏或者病变，最有效的办法是进行眼角膜移植手术。”
    “而角膜捐献率极为有限，目前国内能够进行角膜移植手术的人只占角膜病失明患者的千分之一。”
    “就算我们能最大限度的出资，争取来源，但还要遵循一个条件，就是匹配，至于你说的那个人工眼角膜，并未普遍应用。”
    “不过……那也是我们最后的底线，如果长时间还找不到匹配的眼角膜，我们还是会考虑。”
    聂尹蕊点点头。
    “我现在担心的是，如果提供了眼角膜，她却不肯手术，毕竟她现在连烫伤药膏都用的小心，还不肯吃药。”沐子睿说的紧拧了眉。
    不肯吃药？
    聂尹蕊小脸一皱，随即想到什么，又一副明了。
    沐浅语现在怀着孕，对药物肯定是担心的，毕竟怕有伤害，那可是关系到孩子的健康，如若影响，那可是孩子的一生。
    任何一个母亲都会小心翼翼。
    那手术……
    估计很悬。
    她咬了咬唇瓣，与沐子睿相握的手紧了紧，俩人的脸上都拢着一层阴霾，霍地，她松开沐子睿的手，将肩包取下。
    “哦，对了，这是爸给我的，我还是给你吧。”她说着，从肩包里拿出透明文件袋，递给沐子睿。
    沐子睿目光落到文件袋上，修长手指接过，仅仅打开了首页，他便没再看下去，只因一切明了。
    他合上合同，轻捏在手，手挥开大衣下摆，微铺在座椅上，微侧了身，凝着她，一抹不明深意的笑在唇瓣漾开。
    聂尹蕊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样毫不遮掩的凝视，让她极不自在的别开眼，突然想到什么，猛的回头，“你难道是认为我收了这个，所以才对你……对你……”转变了态度？
    沐子睿抬手摩挲着唇瓣，并不开口。
    但是聂尹蕊明显有些气急，原来在他眼里，她是这样的人……
    她唇瓣一抿，带着满腔的不悦站起，手却被沐子睿再度握住，她正想挣扎，谁料他一个带力，她跌进了他的怀里。
    “傻瓜，你怎么会觉得我是在那样认为？我只是在想，我爸的话，怎么就那么受用，早知道，我就去把他接回来，害的我受了那么多的苦。”
    苦？
    她一个挣扎站起，“真是让你受苦了。”她的语调显得尖锐。
    “嗯。”沐子睿嘴角下弯，点点头。
    嘿！他还真……她眉头褶皱，沐子睿的声音却再度响起，“不过从今天来看，这些苦都吃的值。”
    聂尹蕊眉头慢慢舒展。
    他拉下她，依旧在她身边坐下，并且取过她的肩包，将合同塞了进去，“这是爸给你的，收下，你连这都收的手软，那以后怎么办？”
    什么以后怎么办？
    她看着他的动作，目光落到包里的手机上，眸星一动，伸手一把抓出，滑开解锁键，直接在通话记录里翻找。
    沐子睿却将手机拿过，摁下黑屏键，“林夕找她去了。”
    聂尹蕊微微一愣，随即点点头，“林夕今早的动怒，我从没见过，是不是表明他对小语还是很在意？而且当时他也没有去追叶子，是不是说他们有可能会……”分手？
    这两个字，她未说出，但是她知道沐子睿知道她要说的话。
    沐子睿低垂下的眼睑，遮盖了一半瞳仁，露出的那一半，还是倒映出两个小小的手机，在他手心翻侧。
    “他们曾经私奔过，如果不是那天林嘉出事，或许此时他们在大洋的彼岸，已经有着幸福美满的家庭。”
    “他们忍痛放弃时，彼此有过约定，各自都要过的好，所以他们彼此都在努力的让自己爱上别人，去实现承诺。”
    闻言，聂尹蕊倒吸了一口气，水汽就那么的在眸底泛起，晕红了眼眶。
    她心底的悲凉，感觉不仅是为叶倩倩，还是为沐浅语与林夕那听起就让人心酸到痛的过去。
    出于私心，她肯定更心疼叶倩倩，而且她也知道沐浅语对顾言墨还是有感情的，所以她还是希望林夕和叶子在一起，小语和顾言墨在一起。
    可是顾言墨……他……哎
    她心里的天平在紊乱。
    “我给你说这些只不过是告诉你，那样的过去，林夕对小语肯定还是有些在意，至于那还是不是爱情，只有他们两人知道，而且已过去五年，他们也都有了新的缘分，她遇到了顾言墨，他遇到了叶倩倩，而且都付出了心。”
    那样的过去？
    肯定还是在意？
    她的脑海里又再次飘过这两句话，而且带着滚动的重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