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医生又将眸光投向林夕，可是这次，林夕既没点头，也没摇头，湛黑的眸子，蜿蜒着幽深。
    “怎么，我自己的眼角膜，也要得到小林董的允许？”顾言默唇瓣勾着浅笑，似笑非笑。
    赵医生尴尬的推了推镜框，没再看林夕，拿起桌上的笔，笔尖落到验测单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很快，赵医生将单子递出，顺带地上桌上的小红本，“顾总，这活体移植眼角膜，我们医院一般……”
    “等检测结果出来了再说吧。”林夕打断了赵医生的话。
    找医生点点头，也是，毕竟这匹配率相当的底，半个月前的那个女的，不就没有匹配成功吗？
    这也是他开单子的原因。
    顾言墨将小红本拽进裤兜，仔细看了一番单子上的检查项目，转身朝着门口走去，步伐从容。
    “换个地方。”两个男人面对面间，林夕开口，一身白衣。
    顾言墨稍凝片刻，点了点头。
    医院，露天台
    “如果配型成功，你将失去的或许不仅是她，还包括一个孩子，而她的失明，你还不离弃，从某种角度来说，对你或许更加有利。”
    顾言默闻言，嘴角轻撇，“谁说不是，老公对失明的妻子不离不弃，光听听都能让这世界一半的人感动。”
    话毕，沉默里，只有夹在两人指间的香烟，袅袅烟雾腾升。
    顾言墨抬手，将香烟送到唇边，一条细长的清白烟雾吐出，“可是，我的生活不是用来给世人感动的。”
    他说着微顿，又继续：“至于你说的孩子，就好比如生产时，医生问是保大还是保小，你觉得我会保小？”
    林夕抬起上眼睑，眸光投向处是天际，淡然的神情下，掩盖的是一颗微震的心。
    刚刚他微垂的眸光，始终斜倚着顾言墨，在说到孩子时，他看见他夹着的香烟一扁，烟灰落下，在半空中便被微风吹散。
    所以，那个孩子，他是在乎的。
    “或许，再等孩子大一点，哪怕是强行早产，也有保住的希望。”林夕的嗓音很轻，轻的失去了那份底气。
    “如果还有那个时间，我想我也不会急着配型我自己的眼角膜，我想你比我更清楚。”顾言默侧目。
    “不过，你能这样说，我觉得我应该表达一下感谢。”
    对于顾言墨的话，林夕并没否定，是的，他们时间不多，沐浅语为了孩子，不肯吃药，所以眼角膜的病变加剧的很快。
    “感谢？不必！我这样说，不过是因为小语她很重视这个孩子，而且以孩子为代价，并且用你的眼角膜，复明，我不认为她会同意。”
    顾言墨手指掐断香烟，猩红处落地，他脚尖轻捻，“这个我自会想办法，或许到时需要你的帮忙。”
    “我？”林夕转身，看向他。
    “等检测报告下来再说吧，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我还要去做检查，就先走一步。”顾言墨说着转身。
    蓦地，又回身，“你对她……还有曾经的感情吗？”
    沉默，是两个男人深邃的眸光。
    “算了，等检测报告出来再说吧。”这句话，不过是顾言墨的独自低喃，他转身朝里走去。
    顾言墨离开，林夕转回身，再度对向天际，那里天和地终于的在一起，那是曾经他和沐浅语向往的地方。
    还有曾经的感情吗？
    还有吗？
    他嘴角弥起一道苦涩，那份感情像残余的毒素，一直伴随着他到至今，如果说一点都没有，谁信？
    可是说有，那叶倩倩……
    他双手捧脸。
    ……
    “hldnlittlegirl，shehatheisdyu，standuplittlegirl……”手机的音乐在房间异常的响亮。
    聂尹蕊拧开自动洗衣机旋钮，闻音，赶紧朝厅跑去。
    周末，原本休息的好时节，而作为总裁的他，依旧在公司，原本因交换条件，这周不用补课的沐忆轩。
    主动要求这周要补课，不过这个假期得给他留着，等他后面不想补课的时候，再用，而沐子睿，同意了。
    不过，小家伙走的时候，还是挺不情愿的，他想把钢琴搬到这儿来，这样他就不用每次补课还要回别墅那边去。
    这个她倒是没意见，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沐子睿竟然没同意。
    所以现在，偌大的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不过她也没闲着，睡了一个小小的懒觉后，便开始起来收拾屋子，换床单换被套，煲汤，忙的不亦乐乎。
    俨然是个幸福的小妻子。
    她看着闪烁的屏幕，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滑开屏幕，“小静。”
    “妹妹？你有空吗？我想你陪我去做个手术，虽然是个小手术，但是我一个人，我有点害怕。”
    一听小手术，聂尹蕊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这事你给书书说了没？你怎么能自己就这么草率的决定了呢！”
    “我动手术为什么要给他说，这有什么好说的。”
    “有什么好说的？是，身体是你自己的，可是他也是有责任的，这是一个小手术，可是那可是一条生命，万一书书他要呢，你们不是就……”
    “一条生命？”电话里传出唐颖的笑声，“妹妹，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不过是想做个眼睛手术，就是近视眼恢复手术。”
    “近视眼恢复手术？”
    聂尹蕊尴尬的吧唧了一下嘴，这也不能怪她往那方面想不是，这两人前段时间，刚刚那啥……现在又给她说要做个小手术，还有点害怕。
    聂尹蕊拿下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又将手机贴到耳廓，“哪家医院？要不你发到我手机上吧。”
    两人说完挂断了电话，聂尹蕊朝厨房奔去，洗衣机是全自动的，这个她倒是不用操心，可是她这汤……
    这转至小火才炖了四十分钟。
    本来她还想着，今中午去送个饭，哎，算了，大不了，晚上大家都回来了，一起喝，她关掉天然气。
    刚走至门口，手机再度响起，她以为是唐静打电话催她了，想也没想的直接接起，“快了，快了啊……”
    “蕊姐姐，什么快了？”
    “柳絮？”
    “是我啊，蕊姐姐刚刚把我当成谁了？该不会是子睿哥吧……”电话里是柳絮暧昧的轻笑。
    “不是……”她有些不好意思。
    “哎呀，我知道我蕊姐和子睿哥和好了，我就说嘛，这初恋又能怎么样，再刻骨铭心，前女友始终是前女友，不过是个过去式。”
    闻言，聂尹蕊握着手机的手一紧，眸色都沉了几分。
    初恋。
    刻骨铭心。
    前女友。
    都是多么让人介怀的词眼。
    “蕊姐姐，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话了？”
    “没有，是我在换鞋子，手机用肩夹着，没能听清你说什么。”
    “这样……吓我一跳，我以为我说错话了，今天周末，我们也好久没见了，今中午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柳絮，不好意思，今天估计不能和你吃饭了，我同事约我陪她去办点事，就刚刚接你电话，我还以为是她在催我了。”
    “这样……”电话那端是满满的失望，“那没办法了，那我们改天再约吧。”
    “好，有时间我们再约。”聂尹蕊挂断手机，推门而出。
    医院门口
    聂尹蕊关掉车门，还不忘朝着车里道谢一声，这才转身朝着医院门口走去，一迈步就看见站在门口等的唐静。
    “妹妹，你这好歹也是大企业的总裁夫人，怎么连个专职司机都没有，还自己打的过来，他们家是不是欺负你。”
    聂尹蕊一把挽过她，这段时间她和唐静越近越近，她会告诉她一些她平凡的身世，算是误打误撞嫁进豪门。
    只是，她一般都避重就轻，很多的内容都是跳过。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专职司机周末还得上班，应酬嘛，所以我只好自己打车来了，就我那开车技术，他不会让我开的。”
    唐静小嘴一扁，“哎呀呀，这就是来虐狗的。”
    聂尹蕊噗呲一笑，哪有人把自己比喻成狗的。
    “走吧，你这手术是怎么回事？都不用事先检查的吗？我刚刚在网上查了一下，说的是可能会有后遗症的，你想清楚了吗？”
    “这不是你提议不带眼镜嘛，我发现不戴眼镜真的好看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最近爱上打扮了，给你说哦，都有人来追我了。”
    “真的？”
    唐静点点头，脸上晕出些红晕，“不过，我也觉得，不戴眼镜好看很多，不过这隐形眼镜带着，眼睛总是不舒服，所以我干脆做个矫正手术。”
    “要检查的，我看这前前后后……一共做了十几项检查呢，毕竟不是每个近视眼患者都可以做这个手术的，得检查合格了才可以。”
    “那你检查全都合格？”
    “嗯，不过我的眼睛的晶片有点偏薄，不过，医生说还是在能做手术的范围。”
    两人说着说着，不知不觉间到了眼科室，唐静轻轻的推开门，里面的坐诊医生，看起来上了点年纪，正在给一位患者讲解。
    “您好，我是预约了今天来做近视激光手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