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尹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这饿了，不应该闻着汤，泛恶心吧。”
    她轻抚着心口的手，滑到胃部。
    难道是胃出问题了？
    沐浅语蠕了蠕嘴，眸星微动，“我也不知道，不过，太饿的时候，吃油荤，胃确实会不舒服。”
    聂尹蕊有些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对沐浅语话的回应。
    沐浅语伸手，将保温桶外推了推，拿起饭盒，“那咱就不喝这汤了，嫂子你先吃饭，我去打饭了。”
    直到聂尹蕊点头，并拿起筷子，沐浅语这才转身离开。
    窗口前，沐浅语微转了头，朝聂尹蕊坐的地方，瞟了一眼，这才掏出手机，拨号而出，“哥，嫂子有妊娠反应了。”
    ……
    周末，午后，阳光静逸。
    回归的鸟儿，在阳台护栏上停歇，微偏的脑袋，舛动的眼珠，像是在观察，那被书盖着脸的人。
    突地，滑落，直接置地，“砰”的一声，惊飞了落鸟，惊醒了睡人。
    聂尹蕊睁开的双眼，被阳光射眯，她抬手微挡了光束，指缝里依旧透着暖黄。
    春，已达鼎盛，那漫步而来的，便是初夏。
    她头轻侧，是落地的书，坐直身躯，侧俯身捡起。
    那一下的摔落，褶皱了章页，她有些心疼的捋了捋，而后合上，轻放到桌上，顺手拿起桌上的手机。
    14:47.
    她又睡着了。
    应该是春困，而且又有暖阳，午睡本也是这个时节开始，她如是想着，站起，朝围栏处走去。
    湛蓝的天空，铺洒的阳光，绽放的花儿，飞翔的蝴蝶，她得去写生了，这是早上秋心怡离开时说的话。
    而周末，是沐忆轩的钢琴时间，沐浅语陪着回了别墅。
    所以，只是偌大的房间，只剩下了她。
    其实沐浅语是说，送了沐忆轩就回来，但到现在都没有回，估计是小家伙又皮了，毕竟走的时候。
    小家伙就已经是一脸的抑郁。
    “嗡嗡……”
    一阵震动，聂尹蕊回头，看见桌上那一闪一闪的屏幕，她迈着步伐走回，在看见备注时，她滑开了接听键。
    “李医生，抱歉，我一不小心睡着了，我现在就去开电脑。”她说着朝屋内走去。
    她本也想着站会儿，就去开视频。
    “没关系，我也就是我看着，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二十分钟，你还没有联系我，我打电话问问，怕你是出了什么事。”
    聂尹蕊按下开机键，轻笑一声，“哪能出什么事，不过最近老是犯困，估计是春困吧。”
    “爱睡，这是好事啊，你看你以前都是不敢睡，怕睡，而你现在是想睡，这是一个很好的发展。”
    “是吗？”聂尹蕊有些迟疑。
    “当然。”尼欧的声音，同时在手机和电脑上响起。
    两人示意了一下，同时挂断了电话。
    “嗨，iss聂。”
    视频里，尼欧正对着她挥手，整齐的八颗牙，真像是在给她打广告，而她还真像问问他用的哪款牙膏。
    不过，她的牙也还算白，沐子睿的也白……
    又联想了……
    尼欧见她微垂下眼睑，赶紧问道：“怎么了？”
    而她很快抓住了借口，“我只是觉得这iss，都已经不适合我了，可是我在想念，还能用这个称呼时的我。”
    尼欧咧嘴一笑，“你在我眼里，永远都是能用这个词的……”
    “砰”的一声，像东西落地的声音，硬生生，打断了尼欧的话，尼欧的眸光立刻侧向一边。
    “李先生，怎么了？”聂尹蕊关切的问。
    尼欧转过头，轻挑的嘴角，是一抹隐约的坏笑，“哦，没什么，我刚养了一条狗，不让他过来，正闹情绪呢。”
    沐子睿俯身，闻言，刚触到书的手一顿。
    狗？
    他眸光在禀然，修长手指勾起书页，捞起，这是他刚刚故意扔的。
    聂尹蕊轻笑，“狗狗是这样的，喜欢和人待在一起，你是用狗链把他固定住了吗？”
    “啊……”尼欧眸星移动，对上的，是某人阴测测的眸光，他立即转回，“啊！”
    “那它肯定会不断闹腾的，现在的狗狗不喜欢被人绑着。”
    尼欧没想到，这个话题上，聂尹蕊会认真，只想赶紧转移话题。
    “聂小姐，我这刚搬了新家，要不要参观一下。”尼欧说着，都已经取下了独立视频器。
    而闻言的沐子睿，翻着书页的手指，再度顿住，背脊连带着指尖，都有些紧绷。
    如墨泼然的眸星，微移到眼角，射出的余光，像森寒刺骨的冰针。
    “不了，不了。”聂尹蕊赶忙摆了摆手。
    有的时候，这位李医生的热情与爱开玩笑的性格，几度让她怀疑，她遇到的是一个水货。
    毕竟，心里医生在她的理解中，都应该是白褂加身，严肃温暖的。
    当然她的这一小心思，当时就被尼欧看出，心里医生嘛，总是能抓住人的微表情。
    她还记得，他当时说，“聂小姐，请不要怀疑我的专业，你不觉得作为心里医生热情点，幽默点，更能让患者放松。”
    她：“……”不敢苟同。
    不过，接下来的治疗，她对这位医生的专业，还是给予了肯定。
    “李医生，你就直接叫我聂尹蕊吧，不用每次都叫聂小姐。”
    “嗯，好。”尼欧倒是接的爽快，突地，他眼眸微眯，显出严肃，“是不是最近遇到了什么疑惑？”
    聂尹蕊瞳孔微放，但又恢复，这已经不是尼欧第一次，通过观察她的表情，说出她心里所想。
    她点点头，“最近……”她有些停顿，“我……家小姑子和他侄子来……和我一起住着。”
    尼欧身子前倾，如囧囧有神的双眸，聚焦的如鹰隼般锐利，浓眉朝中间微挤，这是他投入工作的状态。
    “你不愿意？”尼欧唇瓣微张。
    “没有。”左手拇指指尖刮着右手手背，力度不大，但亦不小，“但是，我和他离婚，要离开的不止是他，还有他的家人。”
    聂尹蕊的话，字字而出，落尽尼欧的耳里，漫进沐子睿的心间，他手上的书卷，一直停留在初页。
    尼欧余光，不动声色的向侧一瞄，“那这几天，他们同你一起住，你觉得你开心吗？”
    聂尹蕊指尖顿住，低催的眸光，落在刮红的手背上，短暂的凝默后，是她轻点的头。
    是的，她是开心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也是害怕的。
    “所以……也因此，你很担忧，甚至有些害怕，你怕这样会使得你离不开，或者离开的时候，痛苦加剧。”
    视频那端，聂尹蕊的眼睑，垂的更低。
    “尹蕊，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李医生，你说。”她这才缓缓的抬起头，眼眶有些微红。
    “对于离婚这个事，你家先生是什么态度？”
    我家先生……
    她睫毛轻颤，那个至今还躺在她手机里的备注，他的。
    她深吸一口气，“他……或许……不太愿意吧，但是他还是同意了。”
    同意了？
    尼欧眉梢轻挑，向侧的余光，斜瞄这话里的主人翁，低垂的眼睑，他看不出他所想。
    但是这同意了，给他说一百遍，他都不信。
    要同意了，还这么大费周折。
    现在还把他接到蓉城，非要在他眼皮子低下，让他和聂尹蕊视频治疗。
    其实他知道，子睿是想她了，这是慰藉相思之苦来的，虽然也看不着，但能听听声音。
    顺便再直观的了解一下情况。
    这小狐狸长大了，自然就变成了老狐狸。
    尼欧抿了抿唇，“或许，吧，都体现了你的不确定，对于他的不愿意，你是不确定的？”说完才收回余光。
    这句话，他其实是说给某人听的，暗示着那某人，不想离的意思，要表达清楚，表达强烈。
    所以，也没等聂尹蕊回答，只是稍作片刻的停顿，尼欧又继续道。
    “那你能给我说说他答复的原话吗？尽量原话述出，不要带你的观点。”
    电脑荧屏的波光，浓稠着她的眸光，那天的场景，那天的对话，再度浮现，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
    捏的窒息。
    半响，她缓缓开口，“他说，如果一个月之后你还执意如此，我签字。”
    尼欧身子微微向后，抬头刮了刮眉头，“嗯……，其实这句话，我们可以从这几个地方去分解，如果，一个月之后，执意。”
    分解？
    聂尹蕊梢凝，做出倾听之态。
    “首先，我们来看看如果，这个词，通常用于假设句的开头，也就是说他把你要提离婚这个事，改成了假设句，如果……”
    “可是，离婚已经是你提的事实了，不是吗？”
    “其次，我们再看看，第二个短语，一个月以后。”
    “离婚，是你已经离开，并且时间长达一个月回归时所提，并非事情刚发生的后一秒，彼此之间还需要时间去冷静、思索。”
    “决定，应该都已经在你俩心中，那他为什么还要这一个月，他托这个时间的……”目的在于何？
    话到此处，“砰”的一声，这次的响动，比上次还大了几分，成功的截止了尼欧的话，他猛的扭头，是沐子睿递过的警告眼神。
    他怔怔的回头，是视频前，聂尹蕊关切的眸光，他尴尬一笑，“抱歉，是……狗狗又闹情绪了。”
    沐子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