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看样子显然是误会了,木萧刚想解释,江近忽然说:“谢谢。”
收银小妹识趣地走开了,木萧不解:“谢什么?”
“带我出来玩。”
木萧汗颜,说是带江总出来放松,其实她才是玩得最high的那一个。
“开心吗?”
“开心。”
“可是,江总你全程不怎么笑哎。”木萧说。
“我笑了。”
“嗯?”根本没看出来嘛。
“在心里,”他说,“一把年纪了,要稳重一点,不能什么开心事就往脸上放。”
不然遇到你的那天,我早该得意忘形了。
木萧:“噗……”
一把年纪……
她默默打量着面前英挺俊雅的年轻男人,忽然想看看他得知自己是个千年老妖怪的时候会是什么反应。
兴许到时候混得熟了,还能让他叫声祖宗听听?
不不不,这画面太可怕,木萧光是想想,也知道江近不可能。
不过,在不知不觉中,原来他们已经能这样玩笑着说话了啊。
木萧觉得挺神奇。
也很好。
午间两人随便在外面吃了点,江近这么挑剔精致的人,面对外面的小馆子也没皱眉说半个不字,反而细心地给她擦了桌子。饭后继续回飞盛,充当网瘾少年。
两人几乎把飞盛的所有项目都玩了个遍,江近特别擅长射击类,子/弹出膛的时候,木萧有一瞬间几乎怀疑他用的是真qiang。
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锋利起来。
她在默默看了眼自己的射击成绩:“江总,说好的年纪大呢?”
江近说:“射击项目,一向是越老越值钱。”
听你胡扯,木萧翻了个白眼,而后心里叫了声糟糕——今天江近给人的距离感太弱了,两人玩得也太过了,她不知不觉中,忘记了维持人设。
姜薇小白兔,怎么能翻白眼呢!
还玩赛车!
木萧恨不得捶地。
好在江近并没怀疑,木萧忙转移话题:“江总,晚上吃什么啊?”
她好提前安排订餐。这充实(?)的一天也就算结束了。
“照顾一下我老人家,”江近大概是玩梗玩上了瘾,一面瞄准,一面淡笑说,“回家吃吧。”
第31章 三十一样
轿车在车库停好, 木萧随江近走出来,把钥匙交给他:“江总, 那我就回去了。”
江近没接钥匙, 说:“有约?”
木萧不知道他何出此言,如实答道:“没有。”
“要是不嫌弃, 一起吧。”
一起……吃饭?
木萧想了想:“好啊。”
反正她一个人回去, 也是潦草应付晚饭。有部日剧里说的好啊,两个人吃的才是饭, 一个人吃的是饲料。
不知怎么,木萧就是觉得, 江近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才留她下来。
直到进了家门, 看见江近挽起袖子走进厨房,木萧才明白过来刚才为什么他要说“要是不嫌弃”。
因为江近打算亲自下厨。
这时候,即便顶头上司让你坐着看电视, 你也不能真的傻愣愣地杵着看电视,这点道理, 木萧还是明白的。
她连忙顺势抱起飞扑过来的小绒球,脚下跟进了厨房:“江总,你是要亲自做饭啊?”
江近:“嗯。”
“这……”
他打开冰箱, 见木萧欲言又止,看了过来:“不放心?”
“不不不,”木萧连忙摇头,“就是觉得江总你不像会做饭的人。”
江近不置可否:“中餐西餐?”
嚯, 看来还是位全才。
这时候再犹犹豫豫说什么“哎呀怎么好意思让江总做饭”显得太虚情假意,木萧直接道:“中餐。”
大不了一会儿她洗碗就是了。
“吃不吃辣?”
“吃。”木萧说。
江近从冰箱里拿出一小盒辣椒:“难得,江南人很少吃辣。”
安城地处江南,口味偏甜,一般人是吃不了辣的。
木萧说:“我以前在川都待过。”
川都是她精变的地方,用人类的话讲,就是出生地。她对那里当然有不一样的感情。
算起来,她在川都住得最久。
蜀地嗜辣,木萧住在那里的时候,顿顿不离花椒辣椒,常常吃火锅吃得大汗淋漓,赵佩佩还提醒她小心汗把画皮上的五官给冲掉了,她不甚在意地笑笑:“当我这画皮是三无产品啊?它不掉色的。”
那时候两个人还都是自由身,转眼间,赵佩佩就成了出门需要小心狗仔的大明星,她则成了见不得光的通/缉犯。
此前偶尔扮作别的模样,还只是她的兴趣爱好,那之后,便成了生存手段。
这辈子,大概都不能以自己原本的样子活个痛快了吧?
话说回来,刚才她明明可以随口胡诌,说自己先天能吃辣什么的,却还是下意识地没有这么做。
仔细想想,大概是觉得江近对她真诚以待,她也不好满口胡说八道,跑火车似的跟他扯谎。
人跟人相处,多少还是要有点诚意的。
“哦,”江近应了一声,“读大学?”
木萧随口应道:“嗯。”
应完了心里一惊——完了,又忘记保持人设,姜薇根本没上过大学!
她往前接了无数单,从没有这么错漏百出过,这回也不知道怎么了,频频回归真我,把人设抛诸脑后。
说起来,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得归江近。
有时候木萧觉得,分明他面对的是一张姜薇的脸庞,但说话却是朝“木萧”说的。当然这种猜测毫无由来,她也就随便想想。大概还是精分的程度不够,常常代入自己的缘故。
“我是说,我曾经去过那里的大学。”木萧补充,“很漂亮,有很多树。”
“嗯,”江近说,“我也曾去过那里。”
“什么时候?”
“很久之前了。”江近拧开水龙头,木萧抱着臂,倚在门框上。这一天下来其实她有点累,不过比起去休息,好像在这里跟江近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也挺放松。
小绒球在她脚跟打转,时不时用鼻子去蹭她的裤脚,木萧蹲下来,随手摸了摸它。
就在她以为江近不会继续往下说了之后,她听见男人的声音低低响起:“那时候,我遇到个人。”
木萧耳尖微动,直觉告诉她,那个人在江近心中的地位不一般。
“她问我能不能给她点钱,作为报酬,她给我变个戏法看看。”
“什么戏法?”木萧问。
江近暂时停下手里的动作,回身。他靠在厨房中央的料理台上,像自问又像重复了一遍木萧的话:“什么戏法呢?”
木萧不大可能回答他,两相对望,无言。
其实,他跟木萧说的话,隐去了诸多细节。
譬如,那年在川蜀之地偶遇,他不过是个刚过八岁,初入道门的垂髫儿童,而她是个刚刚精变,话都讲不利索的小女孩。
甚至刚出现的时候,木萧都没穿衣服。
还是江近看不过眼,偷偷溜回道门给她拿了一身自己的。一个小女妖,有好长一段时间都穿个小道士的衣服在深山野林里乱晃。
他问她要钱干什么,对方理直气壮地说——“有钱就可以买好多吃的啊!”
又问她当真会变戏法,她笑声如银铃般动人——“当然啦!你喜欢什么样子,我都能变!”
她也的确不是吹牛。只不过,约莫是刚刚精变的缘故,她技艺十分不熟练,立誓要变个“跟阿近一模一样的人”,结果把画皮画得乱七八糟,披了画皮冒充江近在门派内练剑的时候,师父还以为他在外遭人打得鼻歪眼斜了。
……
后来道门变故,师父领他离开,他固执地想带木萧一起,但师父说,道士跟妖怪终究势不两立,尤其她是画皮,带着她不安全。
不是他们不安全,而是她不安全。
画皮妖力低,能力却强,最容易被人盯上利用,一个萧条门派,是保护不好她的。
江近年纪小,那时却也明白其中利害了。他跟木萧告别,说“要不了几年,我就来看你。”
木萧说:“我不一定在这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