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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节

      宋明想得周到,这次不仅请了几个权势滔天的朋友,还请了几个身份贵重又爱惹事生非的世家子,又专门请了姜大爷姜展举、姜四爷姜展昆。有了他们两个,请何承也不算太突兀。而且,姜展举是勋贵接班人,姜展昆是国子监学生,他们也代表了两个圈子。
    下晌申时何承才回来。
    他笑眯眯地跟陆漫汇报,“不光是和郡王爷亲民,和硕王世子爷、刘大人、蒋大人,他们对我都很好……”巴拉巴拉,讲了一些好的。
    又抿起了薄唇,恨恨说道,“周郡王世子这个人不好,眼光黏黏糊糊的,和郡王爷不客气地骂了他。姜大哥也不高兴他,说了他几句……”
    柳信已经对何承有所暗示,京城有男人喜欢男人的事。何承听了既不可思议,又恶心得不行。
    陆漫说道,“周郡王世子不是好人,无需再搭理他。除了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朋友,无论哪家公子以什么借口和名义结交你,你都要婉拒,理由推到我和长公主身上既可,就说我们不许你出去。有和郡王和长公主给你撑腰,他们明面上不敢过份。但是,你必须要经得起诱惑。以后上街,或是出门会友要多带几个人,马车和人都来东辉院要……”
    何承点头允诺。
    陆漫松了一口气。还好这个弟弟懂事听话,若遇到那些不听话的孩子,经不起诱惑,再胡乱交些朋友,会把人气死。
    三月二十三,陆漫诊出何五奶奶怀了身孕,何五奶奶都激动哭了。正好这天陈二奶奶也在场,她也哭了,是急的。
    陆漫抱歉地安慰了陈二奶奶几句,告诉她,何五奶奶已经有了孩子,说明她也有了希望。看到陈二奶奶眼里闪着希望的光茫,陆漫心里还是有些发虚。她是医生,不是万能的“送子娘娘”。
    何五奶奶的怀孕,也更加坐实了陆漫医科圣手的名号,许多想生孩子的妇人都想找她看病。但因为她现在怀着孕,长公主下死命令她不能累着,所以那些人也不敢来打扰她。
    二十六,大吉,宜搬家,这天何氏和何承正式搬去榆青院。
    母子俩头天不仅请了陆漫和姜展魁兄妹、冯先生和先生娘子、阮先生,还亲自去鹤鸣堂邀请了长公主、老驸马,以及长公主府除了上衙和上学的爷们以外的所有主子,又遣人给宋默送了贴子。
    宋默不仅粘陆漫,还粘何氏。若他们搬家不请他,他肯定会哭的。
    他们只是礼貌地邀请那些人,除了陆漫三人、宋默,冯先生夫妻,以及平时跟何承玩得好的姜展玉,也没想过其他人能真的能屈尊前来。
    一大早,何氏和何承先回榆青院准备,吴叔还赶着一辆马车,车里装了他们的衣物,以及许多医书。
    大概巳时,陆漫和姜展魁、姜玖领着一猫二狗,以及几个有体面的下人正准备出门,就听到院子里一阵嘈杂声。
    不仅长公主和老驸马、姜展玉来了,连三夫人、姜展雁、大奶奶、宇哥儿、和姐儿、敏哥儿都来了。
    再加上丫头婆子护卫,浩浩荡荡的有几十人。
    大奶奶咯咯笑道,“哎哟,亲家姑太太一请,我们就都忙不迭地去做客了。”
    陆漫是真的高兴了。这不仅是给自己长脸,何氏和何承也会高兴。
    她赶紧迎出去扶着长公主的胳膊,笑道,“有了你们这些贵客,榆青院可是蓬户生辉了。”
    陆漫他们平时都是从东辉院走去榆青院,甚至老驸马也走过。但长公主和三夫人、大奶奶这些矜持又注意仪表的贵妇却不好让她们在府外步行,陆漫让人去把自家马车叫来。
    何氏听说连长公主、三夫人等人都来了,真是大喜过望,连忙过去把长公主从马车上扶下来。
    长公主、三夫人、大奶奶、姜展玉都代表自己一房送了贺仪给何氏。长公主送的是二百两银子,其他三房各送的是一百两银子,陆漫送的是五百两的银票。
    没多久,宋默在下人们的簇拥下也来了。
    他穿得极其体面,表情郑重。进了院子,先给何氏和何承作揖道,“恭喜!恭喜!”小手一挥,丫头捧上一个托盘,上面整整齐齐装了十个十两的银锭子,又说,“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何承也如同迎接大人一般,表情郑重地作揖说道,“客气!客气!请,请。”
    长公主在屋里坐了一会儿,就坐去了房檐下,看着老驸马和孩子们、一猫二狗在院子里闹腾。
    今天的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不冷不热,还吹着徐徐微风。院子里的那棵老榆树上已经串满了绿莹莹、胖嘟嘟的榆树钱儿。
    豌豆黄爬上树,用锋利的牙齿咬下挂满榆树钱儿的树枝,乐得孩子们一阵阵欢呼。他们捡起树枝,亲手撸下上面的榆树钱儿,让嬷嬷帮着洗干净,再塞进小嘴里。
    他们吃的不单单是榆树钱儿,而是这份乐趣。
    老驸马也穿梭在孩子中间玩着,乐此不疲。
    正闹着的时候,谢大奶奶领着沛哥儿、萍姐儿、妍姐儿来了,后面居然跟着谢老国公。他们并不知道何氏母子今天搬家,而是去东辉院玩。得知何氏母子今天搬家,谢大奶奶从荷包里取出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又向东辉院的丫头要了红纸,现做了个红包。
    谢大奶奶笑道,“哎哟,何姨可别笑话我我们不请自来。”
    何氏赶紧笑道,“谢大奶奶客气了,你们和老国公能来我们这个篷门小户,我们是求之不得。”
    老驸马看见了,走过来说道,“谢大郎媳妇我们欢迎,这两个姐儿一个哥儿我们也欢迎。”一指谢老国公,说道,“这黑老头丑得紧,我们不欢迎。回家去!”
    谢老国公气得大眼睛一鼓,粗着嗓门吼道,“姜老邪,你不要以傻卖傻。你以为你长得有多俊,哼,细皮嫩肉像个娘们,俊个屁。我来的是老何家,跟你有甚关系。”
    第二百三十七章 重女轻男
    谢老国公叫老驸马“姜老邪”算是叫的好听的了。现在姜老驸马在贵族圈子有两个外号,一个是姜疯子,一个是姜老邪。叫他疯子,是因为他疯疯颠颠,智力像个孩子。叫他老邪,是因为他一会儿疯颠一会儿清明,净做一些让人不可理喻的邪乎事。
    因为老驸马的身体彻底好了,长公主出去应酬,有时候他也会闹着跟去,经常做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有一次在皇宫里,他偷偷跑到王国丈的身边,趁王国丈不注意突然下手扯掉了他的几根白胡子,说他纵孙欺负姜家人。气得王国丈暴跳如雷,还不好跟傻子一般见识。最后,还是皇上安慰了王国丈两句,才算找回了一些体面……
    只不过,一般人不敢当着长亭长公主的面叫他“姜疯子”,而是叫他“姜老邪”。而背地里,更多的人则是叫他“姜疯子”。
    老驸马又嘴硬道,“怎么没有关系?这是我孙媳妇母亲的家,也就是我和长亭的家。去,去,回家,我们不稀罕你。”
    谢老国公气死了,又吼道,“这家姓何不姓姜,怎么成了你的家,脸皮忒厚。姜三郎的小媳妇是我重孙子的干娘,我们有亲,我来这里串门子是正份儿。”
    陆漫和谢大奶奶赶紧一人拉一个,把两个老头分开才算罢。
    长亭长公主没管那两个吵架的老头。想当初,姜老驸马一跟谢老头对上就吃亏,打不过人家也骂不过人家,只得躲着。而现在,姜老驸马蛮不讲理,至少在吵架上占了上峰。只要老驸马占了上峰,不管他有理没理,长公主都装作没看见。
    长公主逗弄着沛哥儿。沛哥儿已经八个多月了,长得虎头虎脑,极讨人喜欢。
    不一会儿,姜老驸马又跑到谢老国公面前,嘿嘿笑道,“谢老头,我不跟你吵了,我跟你讲和了。现在看你,长得不算好,却也不算丑。”
    谢老国公鼻子“哼”了一声,没理他。
    下一刻,姜老驸马的手突然伸向谢老国公长满灰白胡子的下巴。
    在姜老驸马就要薅到谢老国公的胡子时,谢老国公一下抓住了他的手,极是不屑地说道,“就凭你,还想扯我的胡子?你个只知嚼酸文的白面书生,居然敢跟我动手。”然后,把姜老驸马往后一推。又拍拍手不屑地说道,“早知如此,你就应该像你老祖宗一样,练就一身硬功夫。”
    老驸马没有偷袭成功,只得跑去一边生闷气。不一会儿,又被孩子的笑闹声吸引了过去。
    两个老头不吵架了,陆漫便开始逗弄漂亮讨喜的沛哥儿。
    今天天气好,就专门在房檐下铺了一床褥子,沛哥儿坐在上面玩,其他人在一旁笑说。
    小家伙还认识陆漫,跟她极是亲近。陆漫弄出一点动静,或是做个鬼脸,小家伙就会“咯咯咯”地直笑,有时还笑得直打嗝。
    沛哥儿是谢老国公的心头爱,他见沛哥儿被陆漫逗得笑不停,就说道,“若三郎媳妇生个闺女,就给沛哥儿当小媳妇吧。”
    老驸马虽然跟孩子们在玩着,耳朵却一直伸得老长听着谢老头的话。听他如此说,一下乐了起来,跑过来说道,“谢黑子,这话是你讲的最有水平的一句话,是极。我也一直盼着孙媳妇给我生个重孙女,可长亭不愿意,说希望她能生个重孙子。我不喜欢他们生儿子,因为他们生了儿子我不会喜欢,还很嫌弃。若他们生了闺女,我就会喜欢。”
    谢老国公哈哈笑道,“姜老邪,说你傻吧,你还真不傻。说你明白吧,你还真不明白。”又摇摇头说道,“咱们两个打了几十年,终于有了一个共同目标,还是这事儿。”
    姜老驸马还以为人家在表扬他,呵呵笑道,“我当然不傻。”
    陆漫气得不行。这个重女轻男的老傻子,也太气人了。
    她瞪了他一眼,恨恨说道,“祖父,我们已经被你们分出去了,生了儿子也不会要你一个子儿,你干嘛这样嫌弃人啊。”
    姜老驸马讨骂地说道,“你若生了儿子,我当然不会给他一个字儿,还不许长亭给他一个子儿。我可不会让他像他老子一样,分走了我家那么多钱还不听话,跑去边关挣军功。庶子,功劳越大心越大。嘿嘿,若生的是乖乖女娃,我会天天把她顶在脑袋上,”又用一根指头指了指上头,说道,“还会把她宠到天上去,会给她多多的银子,也让长亭给她多多的银子。”
    气得陆漫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谢老国公把沛哥儿抱起来,哈哈笑道,“小子,听见了吗?若你干娘生了闺女,想办法把她娶回家,不仅娶了美人儿,还娶了用不完的钱财。”
    宋默早就不高兴了,听了这话,“哇”地一声大哭起来,嚷道,“我的妹子要当我的媳妇,怎么能给别人当媳妇……”
    他这一哭,众人笑得更欢了。
    长公主的眼泪都笑出来了,说道,“哎哟,傻侄孙孙,你是人家的表叔叔,岔辈分了。”
    姜展雁也刮着脸笑道,“羞羞羞,这么小就想媳妇。”
    宋默还闭着眼睛大哭道,“我不当表叔叔嘛,我要当表哥哥嘛……呜呜……”
    陆漫见他眼泪大颗大颗地落,显见是真伤心了。只得把他拉过来,给他擦着眼泪说道,“人家说笑话呢,偏你当了真。”
    宋默就势爬在她的怀里说,“嫂嫂,我是真伤心。”
    今天人多,榆青院的厨房只能做主子的饭菜,而下人们的饭菜就由东辉院做了送过来。下人们多,院子里装不下,许多护卫小厮都坐在榆青院的门外,饭菜也摆在门外。
    菜单是陆漫帮着拟的,菜品不算很精致,却是很别致,王嬷嬷又亲自下厨炒了几个拿手菜,让这些人吃得很是满意。
    谢老国公非常喜欢牛肉铁板烧和鱿鱼铁板烧这两道菜,大呼好吃。他喜欢去东辉院,最主要的目的就是想吃这两道菜。而姜老驸马和几个孩子,则更喜欢黄金虾球和珍珠甜汤,觉得又好看又好吃。
    饭后,又让新玉堂和小采和来唱了两出折子戏,这些人才尽兴回家。
    第二百三十八章 硬拽进去
    为丢丢剪剪和氏璧+
    晚上,又请了李掌柜和陈贺两位大夫、黄老师傅祖孙三人来榆青院吃饭。
    陆漫已经非常疲惫了,也没有留下吃晚饭,只把王嬷嬷一家和绿绫几人留下了,她带着小兄妹回东辉院歇息。
    之后,何承每天辰时来东辉院,要跟冯先生上一个时辰的课,还要在书房里抄医书,以及跟着陆漫学习医术,他每天至少要来东辉院两趟以上。何氏每天也至少要来东辉院一次,主要是来陪闺女聊聊天,再看看那对小兄妹。他们偶尔也会在东辉院里吃顿饭,但绝大多数还是在自己家里吃。
    何家只有母子两人,吴叔一家四口,主子奴才加起来一共六人。
    他们现在一个月能固定拿五十两的房租,何承之前手里有几十两银子,之后陆漫又给了他二百两房租,搬家那天贺仪就收了一千二两百两银子,家里的巨款让何氏和何承蒙了好久。有了这么多银子,陆漫又经常给他们东西,再加上何承会计划,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当时何氏看到那么多贺仪直咂舌,“他们都是贵人,能来咱们家捧场,还送了这么多贺仪,都是看在你姐的情面上。”
    何承点头道,“嗯,姐姐真不简单。那么艰难的开始,一年时间,人脉就经营得这么好。不止姐姐有一手好医术,还因为她会做人……我要向姐姐学习。”
    因为吴婶和王嬷嬷的宣传,何承会医术的名声渐渐在长亭长公主府的下人中传扬开来。那些下人知道何承是御医何晃的后人,又是“神医”姜三奶奶的弟弟,肯定医术了得,便有人来找他看病。何承看得好的就给他们看,看不好的就让他们去医馆,之后还会请教陆漫。
    何承医术还行,态度温和,没有一点架子,离他们住的后街也近,再加上人长得好看,找他看病的下人就越来越多了。
    特别是一些小娘子,没病装病都要来榆青院看看传说中的美少年。他不会揭穿她们,但也不会给她们开药,只和声细雨地说,她们没有大毛病,平时注意饮食即可,并以没有开药方为由拒收她们的诊费。而且,他给小娘子们看病也很讲究,还要在她们的腕上搭一块白色绫帕,再去摸脉。
    何承看病并没有提出收诊金,但经常找人看病不给钱就不好意思了,他们绝大多数也不差钱,就照着街头那家医馆的收费标准给。
    付钱,何承当然不会拒绝。他给人看病,不仅付出了时间和技艺,还出了笔墨纸砚。不付钱,何承也不会开口讨要,依然态度和蔼。有个别家庭实在困难的,拿两个鸡蛋当诊费,他也会笑眯眯地收下,毫无嫌弃之色。
    这样漂亮讨喜又医术不错的少年,就没有人不喜欢的。因为他姐姐是长公主府的三奶奶,连长公主和老驸马都对他喜爱有加,个别心思龌蹉的人也不敢打他的歪主意。
    渐渐地,连平国公刘府的一些下人也来找何承看病了。平国公府和长亭长公主府离得近,下人们住得也近,甚至有些人家还互相连了姻。
    这天下晌,暮色四合,彩霞满天。何承从东辉陆回家,走在那条僻静的小路上,只有他一个人的脚步声。医书快抄完了,他的心情格外轻松。
    住在这里真不错,离姐姐近,母子俩天天都能跟姐姐见面。日子过得好,自己的医术、课业都有了长足进步,还交了几个趣味相同的好朋友……
    他知道这都是姐姐给他安排好的,他现在也只得倚靠姐姐。等到自己以后出息了,就能好好地供养母亲,为姐姐撑腰了……想到以后的好日子,他的心情更加雀跃了几分。
    远远地,他就看到榆青院的房顶飘起了袅袅炊烟,他又加快了脚步。